23 ☆、曼陀羅(10)

姚白岩又開回來只是因為發現小姑娘的飯卡落在他的車上,未免她又跑到他家裏頭,他才屈尊将車子開了回來,想把飯卡還給人家,誰曾想,一下車便聽到她那個小男友在質問他和她是什麽關系?

小夥子長得倒是周正,只是這眼神有點不好使啊。

他是怎麽看得出來他和那小破孩關系不一般的?

眼瞎。

目不斜視地走到拉拉扯扯的兩人旁邊,他在兩個小年輕的注視之下,面不改色地将手裏的飯卡遞到小姑娘的手上,輕聲道:“收好了,丢三落四的。”

交待完這個,他的眼神輕飄飄落在謝凡身上,仗着身高和閱歷,那氣勢分分鐘便把謝凡給碾壓下去。

“小子,你父母沒教過你,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

“……”可能沒想到這人一上來就跟他說這種話,謝凡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至于姜泠,對于姚白岩這種不按套路出牌的做法,已經不是第一回碰到了,倒也習以為常。

用了勁将謝凡的手從自己手臂上掰下來,姜泠再不想聽他廢話,抱着課本快步離開。

姚白岩看着小姑娘遠去的背影,又回頭看了眼愣在原地的人,砸吧了下嘴,頗有些老氣橫秋,“小夥子,女孩子在氣頭上,你說什麽都是蒼蠅屎,給人點空間冷靜,自己也好好想想,男人,大度點,有眼力見點。”

謝凡擡頭,表情有些不屑,“老師很有經驗?”

姚白岩挑了下眉,“經驗談不上,作為一個旁觀者的建議罷了。”

說完,他回身往自己的車走去。

謝凡看着他偉岸的背影,在他即将上車前,到底忍不住叫住了他,“老師,您跟她,真沒其他關系?”

姚白岩沒回頭,搖了搖頭,沉聲嘆氣,覺得小姑娘早些離了這人,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姜泠氣沖沖回到宿舍後,冷靜下來一想,自己這麽一走了之沒跟姚白岩說一句好像有些不厚道呢,于是為了避免那人記仇拿綠毛出氣,她趕緊掏出手機給人家發了句‘謝謝’。

姚白岩回得倒挺快,言簡意赅,“不用”。

這麽一來,倒也沒有聊下去的念頭了。

姜泠收了手機,剛站起身準備拿昨天換下的衣服去洗,宿舍的門便被人從外邊推開了。

外邊的人一進來,雙方都愣在當場。

姜泠表情冷淡了幾分,收回目光,當作沒看見,餘年年自然也不會同她虛與委蛇。

洗衣服的時候,姜泠想着這宿舍本來就住得壓抑,如今因為餘年年的不厚道,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她心裏頭比誰都膈應。

看來,是時候申請去其它宿舍,或者搬出去住了。

只是現在臨近期末,遞交申請也來不及,只能選擇後者,但這樣,生活費就成了一個大問題了。

雖然前不久去奶茶店兼職的工資已經拿了,但若是再拿出一部分去租房,剩下的日子過得肯定拮據,這麽一合計,她有些猶豫了。

不過很快,又有一件事讓她下定決心遠離這兒。

事情要從高美回宿舍講起。

自從昨晚知道餘年年做了對不起姜泠的事後,以前還會掩飾幾分,現在是幹脆沒給餘年年好臉色。

餘年年喝個水高美要搶,洗個澡高美故意在廁所裏邊磨蹭,連泡個面都能不小心撞到餘年年身上。

餘年年也不是吃素的,脾氣一上來,搶過高美手上的方便面便往床上扔,好死不死,扔的正好是姜泠住的床位。

看着本來幹幹淨淨的床鋪瞬間被毀于一旦,連昨晚被人綠時都沒爆粗的姜泠一改之前的柔弱樣,上前便給了餘年年一巴掌。

‘啪’的一聲響,把其他三人吓得都震驚當場。

姜泠不顧打人的那只手疼得發顫,對着臉上爬上一個紅印子的餘年年冷聲道:“別欺人太甚!”

餘年年昨晚被她澆了一頭的水心裏就已經憋屈了,如今又被打了一個巴掌,還能忍氣吞聲才怪,聽完姜泠的話後,忽地上前抓住姜泠的頭發,用着女生最愛玩的打架戲碼,把姜泠的頭皮扯得陣陣發痛。

緊閉着門的宿舍裏突然響起一陣尖叫,同層的人只當是又碰到老鼠或者蟑螂,沒人知道裏面正上演着一場大戰,待消息傳開時,已經是戰争結束的時。

也不知是誰說漏了嘴,班裏的人都知道了餘年年和謝凡做了對不起姜泠的事兒。

姜泠在班裏頭雖然低調,但占着盤正條順性格好,消息一出,幾乎所有人便都站在她這一邊為她打抱不平。

謝凡本還想着找機會與她複合,可沒想到出了這茬事,更是沒臉再去糾纏人家了。

姚白岩正在後花園逗着綠毛。

聽到身後有人過來時,還以為是老森又給他送了什麽零嘴,回頭見到臺階上那頭發淩亂,眼眶發紅的人兒時,當真是有些摸不着頭腦。

不過好在他年紀大了,什麽怪事都見過,所以在短短的幾分怔忪後,便神色自若地放下手裏的樹枝,緩緩走到女孩兒的前邊,順道打量起她來。

唔,沒看錯的話,這小姑娘要麽就是跟人打了架,要麽,就是被人打了呀。

瞧她這身板,好像是後者可能性比較大些。

姚白岩在她前邊站定,正想着要怎麽安慰她時,便見小姑娘鼓着腮幫,擡起眼皮快速地瞥了他一眼,動作很快,卻還是讓姚白岩發現了她長如羽翼的睫毛上,正帶着晶晶點點的淚珠兒。

“我…我跟人發生了點矛盾,最近不想住在學校,可我現在還找不到房子租,你能不能,能不能讓我借住一段時間?房租…我會照市價給你的。”雖然有些貴。

姚白岩眯了下眼,沒急着回答她的問題。

姜泠等不到他答應,有些着急,又擡頭打量了他一眼,剛要垂下腦袋時,下巴忽然傳來一絲涼意,是姚白岩用手扶着了。

“你們女人打架一定要用爪子嗎?撓成這個樣子?”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有些唏噓不已。

姜泠別開頭将自己的下巴從他的手裏解救出來,悶聲道:“沒事,這沒什麽大礙,那個人才吃虧,我把她臉撓花了。”

說這話時,姜泠的眼底難得帶上幾分狡黠,這樣子的她,倒讓姚白岩有些刮目相看,甚至有幾分樂趣。

“真要住我這?”他問。

姜泠點了下頭,“我沒其它地方去了。”

姚白岩想起一件事,“你家不是也在青州嗎?”

姜泠眸光微閃,輕輕嗯了一聲,“不方便啊。”

“……”

關鍵時刻,姚白岩又沉默了,姜泠有些急,畢竟她現在真的沒地方去了。

“到底行不行啊?”

姚白岩看她那副猴急樣,心裏有些懷疑,畢竟他不能理解,她是有多困難,才會選擇來他這人借住,莫非,是有其它目的?

例如,對自己有什麽不軌之想?

畢竟對于自己的容貌,他還是有幾分自信的。

“哎呀,人家那麽可憐,你就收留一下嘛,反正你那些房間空着也是空着。”

一個身影從裏邊走出來,站到了姜泠旁邊。

姚白岩看着眼前這人,才發現比起讓姜泠住在這兒,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傅令宇這張臉。

“這兒有你事麽?多嘴。”

傅令宇‘嘿’了一聲,“怎麽沒我事了,這我學生,學生有困難,我當然得幫她解決困難。”

姚白岩冷哼一聲,“你有這份善心,那把她帶回你家得了。”

傅令宇翻了個白眼,“我也想啊,可人家現在是想住你家,你說是吧,小朋友。”他低頭,看向姜泠。

被指名道姓的姜泠沉默了一會,見姚白岩遲遲不肯表态,心裏頭莫名有些失落,“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我再想辦法吧……綠毛,我先帶走了,這兩天謝謝你了。”

姚白岩冷着臉聽姜泠說完這話,又看着她垂着頭和自己擦肩而過,去後邊拿她那只視若珍寶的鹦鹉,這短短的幾秒內,可謂是姚白岩這幾百年來最煎熬的時刻了。

一個聲音無時無刻不提醒着他要堅守自己的原則,另一個聲音卻在腦海裏叫嚣着這小破孩這麽可憐,回頭又讓人欺負了他不是也有責任,把她留下,也是做了一樁善事。

天平的兩端上上下下,一時不知該傾向哪裏。

當那小身影即将再一次和自己擦肩而過時,姚白岩不算溫柔地從她手裏搶過綠毛,很是別扭道:“上哪兒了你,我話還沒說完呢就這麽急,小小年紀能有點耐性不?!”

姜泠被這突然襲來的動作弄得一時不該作何表情,只知道心裏湧上來的喜悅差點讓她熱淚盈眶,所有感官回到大腦,她忍不住揚起嘴角,确認道:“你這是同意了?”

姚白岩抿着唇,悶悶地‘嗯’了聲,“不過我有個條件,在這兒住,沒事別吵我!”

“我保證!”姜泠點頭如搗蒜。

姚白岩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張臉,在心裏又哼了聲,将鳥籠粗魯地交還到她手上,挺着腰板回了屋裏頭。

等到上樓回了房間,再回想剛剛發生的事兒,姚白岩皺着眉,有些許苦惱。

自己這麽輕易地就答應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裏和個小姑娘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是不是有點不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發現沒?

老白其實是一個傲嬌保守心地善良的千年老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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