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郁金香(4)

姜泠看着不遠處嬉笑打鬧的兩人,問姚白岩:“我來這,會不會讓你們不太方便啊?”

姚白岩呷了一口茶,瞟了她一下,“吃個飯有什麽方便不方便的,再說了,你都能住在我家,還怕蹭一次飯?”

姜泠:……

說得自己好像臉皮很厚呢。

不過,好像還真是嘞。

“老白,難得見你帶個小姑娘來,離開飯還有段時間,不帶她去走走?”說話的是傅令宇的友人,也就是這屋子的主人家,剛剛姚白岩就是帶她去跟人家打招呼的,不過,這人好像誤會點什麽呢。

姚白岩從他手裏接過一盤花生米,自顧往嘴裏丢了幾顆,擡起眼皮懶懶地看向某人,“你想去走走?”

姜泠領會到了他眼中的警告,趕緊搖搖頭,“不不不,有點累,先歇歇。”

瞬間,姚白岩的臉色好看了點。

傅令宇的友人忙着準備晚餐,也沒發現姚白岩表情上微小的變化,只當是姜泠真的累了,只有不遠處正烤着魚的傅令宇不動聲色地投來一個眼神,然後頗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長得好看又如何,脾氣差不還是沒人要?

呵呵~

約莫過了幾分鐘,蔣白白突然說要去撿貝殼給她外甥女串手鏈,這裏就只有姜泠一個女孩,這麽幼稚的活動當日要找她陪同,小姑娘在這兒因為手機信號差早已經憋得慌,一聽立馬和她手挽手去了,好得像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姜泠一走,傅令宇也沒有了顧忌,立馬發起牢騷來。

“說你薄情寡義你還不信,多好一機會啊陪小姑娘去走走,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榆木腦袋。”

姚白岩面對這諷刺并沒有表現出多大的不滿,只是有些疑惑地問道:“我為什麽要陪她走走?”

傅令宇将好不容易烤好的魚拿盤子盛着,端過來放到姚白岩面前,自己也坐了下來,“大哥,你的世界好不容易多了個異性,你不好好把握解決一下人生大事嗎?”

姚白岩哂笑一聲,臉上的表情多了幾分晦澀,“我這樣,你還不知道原因?”

傅令宇想到很久前兩人喝了酒後的暢所欲言,嘴裏忽然發苦,不過他還是不想放棄,“或許人家不介意呢?”

姚白岩拿起筷子挑開烤魚上的魚皮,“她不介意,我就能心安理得嗎?而且……誰說我的對象就一定要她了?”

傅令宇撇了下嘴,“你對人家沒那意思,幹嘛收留人家,你可不是什麽大善人!”

姚白岩哼了聲,“我有自己的打算。”

傅令宇皺了下眉,還想刨根問底,被姚白岩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雖說他擅長騎在老虎上拔毛,但可不代表,他不怕老虎。

這老妖,他還是很忌憚的。

這邊傅令宇和姚白岩的局勢有些緊張,那邊姜泠和蔣白白卻玩得甚是開心。

知道姜泠還在讀大一,蔣白白‘嚯’了一聲,那模樣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你真這麽小啊!我以前一直以為老白會喜歡那些前.凸.後.翹的妖精,沒想到他是鐘意你這種樸實的小蘿莉,怎樣,跟冷面閻王談戀愛,很刺激吧?”

姜泠對于蔣白白給姚白岩起的外號實在非常喜歡,不過,她前面的那些,她就不太贊同了。

“你誤會了,姚先生只是我的房東而已。”

可惜,蔣白白get不到她的點,而是作出比剛剛更驚喜的表情——

“什麽?!你們已經同居啦?想象不到啊,禁欲系冷面閻王談起戀愛來居然能如此霸氣,佩服,佩服。”

我還佩服你的想象力呢。

姜泠抽了抽嘴角,說:“你真的誤會了,我跟姚先生怎麽可能是一對兒呢,他之前還是我老師呢。”

“哇!師生戀!你們好禁忌哦!”蔣白白捂着嘴很是興奮。

姜泠:……

算了,她還是閉嘴吧。

姜泠以為蔣白白說要給外甥女串手鏈是說着玩的,沒想到人家真是到海邊來撿貝殼的,她覺得有趣,也跟着撿了一些準備回去串一串。

暮色.降臨,紅日順着軌跡慢慢滑入大海與天空的交界,最後只剩美麗的餘晖倒映在廣闊的海面上。

在那光亮被全部吞噬的最後一秒,姜泠她們聽到了傅令宇的呼喊。

他叫她們回家吃飯啦!

——

剛從海裏打撈上來的魚吃起來味道就是不一樣,具體那兒不一樣姜泠不好說,總之就是更鮮更甜更爽口,又或許是她很少,不,應該是沒有過和朋友這樣一起在外面吃喝拉撒過夜的機會,所以在這兒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非常高興且激動。

這導致晚上洗好了澡躺在床上準備睡覺時,一時間居然睡不着了。

她住的這間屋子窗口是朝大海開的,夜深人靜,外邊海浪聲更加明顯,呼啦呼啦的,莫名讓人的心平靜下來。

她支起身打開窗戶,一股清涼鹹濕的海風立馬湧進來,瞬間将姜泠本就所剩無幾的困意給吹散了。

她支着下巴看着黑烏烏的海面,腦海裏想起很多事,小時候的,長大後的,以前的和現在的。

當然,因為最近經常和姚白岩待在一起,所以想得最多的還是他。

這個脾氣超級怪的男人,全身上下無不帶着神秘色彩哦。

姜泠有些懶懶地擡起眼皮,意外地發現這兒的星星居然非常多,一顆顆清晰明朗,閃閃發亮,和在青州的夜晚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啊,如果能一直待在這兒就好啦,不用考試,不用兼職,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幸福又美滿。

“三更半夜你幹嘛呢?”

忽然響起的聲音讓正在異想天開的姜泠吓了一跳。

她匆匆站直了身,朝傳來聲音的樓下看去,正看到姚白岩雙手環胸仰着頭望着這邊,那雙眼,比天上的星星還亮呢。

“看……風景啊。”

“……”姚白岩歪了下頭,“要不要去走走?”

哼,白天的時候不肯帶她,現在怎麽着,要彌補了嗎?

姜泠在心裏腹诽了幾句,雖不忿,但還是套了件外套跑下去找他。

姚白岩今晚穿着一件寬大的灰色毛呢大衣,黑色的直筒褲,脖子上還圍着一條黑色的圍巾,看着像個二十歲的小夥子,年輕俊朗。

也許是夜色容易讓人的內心變得柔軟,看到這樣的姚白岩,姜泠的心跳忽地有些快,不過很快,就被寒冷的風吹得沒了知覺。

“你也睡不着嗎?”

姜泠将外套的領口拉高了幾分,擡頭問身邊的人。

“嗯。”

噢,再多說一個字會死嗎?

“我剛剛出來,傅老師和蔣姐姐好像還沒回來耶。”

姚白岩看了她一眼,嘴唇甕了甕,最後擠出一句話,“人家的事你別管。”

姜泠:……

她只是關心一下不行嗎?

而且這麽晚的……突然想到什麽,姜泠臉一紅,乖乖閉上了嘴。

姚白岩天生懶骨頭,走了一會兒便找了處地方坐下,面朝着大海,盤起腿,懶懶散散的。

姜泠坐在他旁邊,因為出來時穿得有些少,只能抱着腿取取暖。

兩人沉默了一會,突然,頭上傳來一陣暖意,緊接着,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傳到鼻尖來,姜泠伸手将頭上的東西拿下,一看,愣了,居然是他的圍巾。

姚白岩面色倒挺正常,語氣一如既往的不鹹不淡,“戴上吧,晚上出來也不知道多穿一件,真不知道怎麽想的。”

“……”

雖然不想聽他說話,不過今晚的姚白岩還是有一丁.丁讓姜泠覺得他沒那麽讨厭的。

好吧,因為拿人手軟。

姜泠也不跟他客氣,抖開了圍巾後便套到自己脖子上,那圍巾還帶着他身上的溫度,瞬間驅趕掉了她身上的寒意,讓她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姚白岩不過稍稍側頭便看到了這場景,溫柔的月色下,女孩有些淩亂的發絲柔軟地貼在臉頰,讓那張恬靜美好的臉若隐若現,也不知是她明亮的眸子,或者是她微彎着的唇,讓他沉靜了許久的心房忽然之間似乎被燙了一下。

有些慌亂地移開目光,一直清心寡欲的姚白岩,在姜泠看不到的時候,悄悄紅了臉。

他握拳抵着嘴唇清了清嗓子,試圖用聊天來打破這突然有些不對勁的氛圍。

“你昨天晚上都回家裏了,怎麽還不直接在那兒住,非大老遠跑到我這來?”不怪姚白岩懷疑,姜泠這種做法一般人都無法理解的。

姜泠伸着手指在沙灘上畫圈圈,沒有急着回答,姚白岩也難得沒催她。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小姑娘緩緩說:“因為我不喜歡那裏的人……”她擡頭,見姚白岩反應很平靜,沒有像她以為的那樣,會大驚小怪地問一句:為什麽啊?

也許是因為他這種靜靜凝聽的姿态,讓姜泠不知不覺便敞開了自己的心房,“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不久後我爸就娶了那個女人,她對我……不算很好,我爸也不怎麽管我,後來,他們有了小孩,我在家就更沒人管了,只有一個從小帶着我的保姆。”

她抿了下唇,聲音更低,“你知道嗎,其實我家經濟條件還算可以的。”

可能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形容自己的家世,姚白岩不經意間笑出聲來。

姜泠看他顫抖的身軀,有些不好意思。

本來就是啊,她家其實是很有錢的。

“雖然這樣,可自從上了大學,我的生活卻過得很拮據,因為我那個繼母,把我大學四年所有生活費都打給我了,我算了一下,除去學費和大概的書費,剩下的,給我用到大二都難……”

姚白岩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很是不可思議,“那你爸呢?他不知道?”

姜泠搖頭,“家裏的花費他都不管的,而且……我不想跟他說。”

姚白岩嗤笑一聲,搖了搖頭,“你這樣做除了苦自己,有什麽好處?”

姜泠鼓了鼓腮幫,沒回話,她知道自己該跟爸爸說的,但她就是不肯低這個頭,但凡他心裏真的有這個女兒,也不會讓自己的妻子這麽欺壓自己的女兒,同床共枕那麽久,他這位妻子怎麽樣,他會不知道嗎?

“所以你開始兼職?”姚白岩想到很久之前她跟個小慫蛋似的去奶茶店面試。

“昂,沒辦法啊。”她皺了皺小臉,“所以,房子我可能一時半會沒能力找,你的房租,我可能也要拖一拖……你不介意吧?”

噢,所以她說了這麽多,重點就是最後一句嗎?

姚白岩斜着眼睛看她,表情晦澀不明。

作者有話要說: ‘知心大姐’老白上線,從此以後,姚家多了這種場景——

團團:“老白老白,我跟你說啊!”

團團:“老白老白,你知道嗎?”

團團:“老白老白,好氣哦!”

團團:“......”

老白:“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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