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畫作

穿過薔薇花海, 來到了高大巍峨的古堡前,薔薇莊園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了,古堡的外牆上有風吹日曬的痕跡,那是歲月走過的證明。

偌大的莊園裏古堡裏傳出悠揚的鋼琴樂曲。

管家轉過身, 略帶歉意道:“主人正在琴房, 一時半會兒不會下來, 我先帶各位去住的地方吧。”

古堡裏房間很多, 所有人都被安排在一樓。

管家站在樓梯旁邊:“二三樓是主人的書房和收藏室, 四樓是主人的私人區域, 沒有鑰匙上不去。主人不喜與人交流, 請各位盡量在一樓活動, 如果不是必要的情況,請不要上樓。”

洛斯在房間門口站定:“什麽是必要的情況?”

“你們為什麽會被邀請來,不用我再提醒了吧。”管家停頓了一下, 嘆息出聲,“馬上就是舉行婚禮的日子了,找到新娘是最重要的事。”

管家說完就準備離開了。

洛斯一把攔住他:“有新娘的照片嗎?”

管家搖搖頭:“主人不喜歡拍照, 莊園內沒有照片。”

古堡裏延續着古老貴族的做派, 點着油燈,火苗在空寂的走廊上躍動, 明暗交錯, 管家離去的背影逐漸模糊。

洛斯盯着看了一會兒, 将目光轉移到走廊兩側的牆壁上。

牆上挂着很多幅油畫, 畫面雜亂無章, 由大團大團的色塊構成, 看不出規律。

比如他房門旁邊這一幅, 是塗抹出來的白色, 對面牆上的,是和油燈一樣溫暖的橙黃色,還有幾幅也是不同顏色的色塊。

對面關上的門突然打開,一身腱子肉的闖關者目光幽幽,語氣暧昧地邀請道:“要進來坐坐嗎?”

他一進永生軌就注意到洛斯了,漂亮的青年氣質出衆,從發茬的顏色和眼睛可以判斷出迷失者的身份。

洛斯沒反應過來:“什麽?”

“來我的房間,我們一起聊聊。”闖關者上前一步,“你應該很想通關吧,我可以幫你。”

“……”

洛斯恍然大悟,原來眼前這人和沃林一樣,看上他了。

賣身通關的現象确實存在,歐森就是例子。

洛斯很疑惑,他是長了張廢物臉嗎,怎麽一個兩個都把他當廢物看待?

闖關者只當他是在害羞,伸手就要去搭洛斯的肩膀:“別怕,我的經驗很豐富。”

他話裏有話,不知是在說自己通關經驗豐富,還是在說其他的。

洛斯眸光愈冷,暗自在心裏盤算着,是先踹廢他的命根子,還是先剁了他的鹹豬手。

就在洛斯擡起手的時候,闖關者的手已經被鉗住了,“咔嚓”的骨頭碎裂聲響起。

“經驗豐富?”白濋滿臉陰郁,大手仿若鐵箍一般,捏着闖關者的手腕,“我殺人的經驗也很豐富,不如咱們兩個探讨一番?”

闖關者臉色發白,本能的察覺到了危險:“松,松手,快松手……”

強大的壓迫感令他心膽俱顫,意識到自己可能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白濋反手一甩,闖關者的身體便被摔到了牆上,力道太大,連牆上的油畫都掉到了地上。

畫框被摔開了,50×50cm大小的畫布掉出一個角來,整齊光滑的邊緣像是被認真剪裁過。

“白濋,你怎麽來了?”

管家讓他們先回各自的房間,洛斯本來還想着去找白濋,沒想到他先過來了。

“還貓。”白濋眉宇間的戾氣還沒有退幹淨,将儲備糧放到他懷裏,溫聲道,“順便來參觀一下你的房間。”

斷了手的闖關者倒在地上,本來還存着點其他的心思,一聽到洛斯叫的名字後,臉色煞白。

傳說白濋帶着他的迷失者男友進了永生軌。

傳說白濋死了。

……

他該不會運氣這麽差吧。

闖關者的目光在洛斯和白濋身上來回逡巡,錯愕中帶着一絲驚恐,洛斯看得好笑。

“喂,知道他是誰嗎?”洛斯指指白濋。

闖關者不知道該不該點頭。

“他就是前段時間确認死亡的大長官白濋,他又活了,沒想到吧。”

“……”

白濋無奈扶額:“你說得我好像詐屍了一樣。”

他本來就沒有死好不好。

洛斯随意地擺擺手,看着一臉頹敗的闖關者:“我要是想依靠別人通關,可犯不着舍近求遠,你說對不對?”

手腕鈍鈍的疼,闖關者嘴唇翕動,硬着頭皮點了點頭:“對,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

他能感覺到白濋的目光,陰冷刺骨,有如毒蛇的信子,在警告外來者不要擅動自己的東西。

白濋沒有死,沒有感染,依舊強得恐怖……傳聞裏只有一件事是真的,白濋極為寵愛他的迷失者男友。

洛斯撿起掉落的畫框,檢查了一下,沒有發現異樣,将之遞給了闖關者:“你弄壞的,記得修好。”

闖關者稍稍擡起頭,就對上一雙陰冷的眼睛,白濋靜靜地看着他,他突然有種感覺,自己在白濋眼裏可能和屍體沒什麽區別:“我知道了。”

儲備糧不知為何變得蔫頭耷腦的,洛斯撸了它一把,起身打開門:“請吧,大長官。”

白濋語氣愉悅,完全看不出他剛剛震怒過:“你終于打算不舍近求遠了嗎?”

“……我随口胡說的。”

房門關上,洛斯拿出對講機,聯絡了一下燕戮和維克特。

房間裏的裝修風格偏歐式,家具不多,一張床加上一套桌椅,以及一面牆的櫥櫃。

白濋環視四周,來到櫥櫃前。

洛斯剛和燕戮維克特聯絡完,走到他身邊:“這是衣櫃嗎?怎麽還上鎖了?”

櫥櫃是向兩側滑動拉開的,此時卻被一把大鎖鎖住,令人無法窺探櫥櫃裏面的秘密。

白濋掐了下指骨,掂了掂鎖頭:“砸開看看?”

洛斯猶豫不決:“暫時先不用了吧,新娘總不可能會被關在這裏面,我們先找找鑰匙,實在不行再砸。”

初來乍到,連莊園主人的面都沒見到,先把人家的家具砸了,不太像話。

桌上空空蕩蕩的,連紙筆都沒有。

洛斯和白濋坐在床上,邊等另外兩人邊分析已經得到的信息。

“新娘一定藏在莊園裏,莊園主人大可以掘地三尺,把人給找出來,為什麽要請偵探來找人?”

“你覺得新娘出事了?”

洛斯摸了摸下巴:“有偵探的地方,八成是出了命案。”

“假設你說的是真的,新娘死了,那我們去哪裏找一個新娘來完成婚禮?”白濋将橫亘在兩人之間的儲備糧提溜到床尾,“随便找個人扮演新娘,會被發現的吧。”

“這倒也是。”

洛斯喃喃道,仰倒在床上,襯衫往上卷起,露出一截窄瘦的腰身,被黑色的床單一襯,白得晃人眼。

白濋目光凝住,教養告訴他不該用目光冒犯心上人,但心裏又控制不住生出些惡念與绮思,忍不住去想,如果他握住那截腰肢,一定會在上面留下深重的印子吧。

洛斯連打針都怕,捏疼了一定會引起他的不滿,會像被惹火的貓咪,舉起爪子狠狠地撓過來,但他的性子又那麽溫和,撓完人了肯定會愧疚,用柔軟的肚皮來換取原諒……

“……白濋?”洛斯舉起手,在他面前揮了揮,“發什麽呆,我剛剛和你說的話,你聽到了嗎?”

白濋正想回答,燕戮和維克特就到了,他吐出一口濁氣,覺得胸腔中仿佛點了一盆炭,烘得他又燥又悶,無處發洩。

“你們先聊,我去一下衛生間。”白濋上了鎖,接連往臉上撲了幾捧涼水,手撐着洗手臺,沉沉地喘着粗氣。

水龍頭一直開着,嘩啦啦的水聲遮住了其他聲音,白濋擡起頭,想要照一下鏡子,卻突然發現衛生間沒有鏡子。

他放下東西就來找洛斯了,沒有注意自己的的衛生間裏有沒有鏡子。

問了燕戮和維克特之後,兩人也不記得了,三人不得不回房間查看。

樓上的鋼琴聲依舊不流暢,斷斷續續的,像是稚齡兒童在照葫蘆畫瓢,一個鍵一個鍵戳出來的。

經過檢查發現,其他三人的房間裏也沒有鏡子。

“難道是現在鏡子還沒有被發明出來?”

“……”

迎接燕戮的是三人無語的眼神。

白濋已經放棄他了,轉身坐在床上逗貓,洛斯想起一件事,踢了踢他的小腿:“你洗澡了嗎?”

許是在腦海中想過太多次,以至于白濋聽到這句話後的第一反應就是反問:“怎麽,你想和我一起洗?”

維克特正在跟燕戮解釋,薔薇花是從世界各地空運過來的,飛機都有了,怎麽可能沒有鏡子。

聽到這話後,他和燕戮紛紛停下了聲音。

房間裏落針可聞,氣氛有些微妙。

只有儲備糧兇巴巴地叫了幾聲:“愚蠢的人類,不要臉!”

白濋想帶過這個話題,又有些好奇洛斯會有什麽反應,不動聲色地撸着貓。

“誰想跟你一起洗了,我是嫌棄你。”洛斯忽略了耳朵的燒熱,報幾個月前的仇,“不洗澡就別坐我的床!”

“小隊長的脾氣好大呦,氣過頭容易上火,會短命的。”白濋一把撈起儲備糧,“來,賣個萌,讓你主人笑一個。”

儲備糧:“……”

你是狗吧?!

燕戮默默看向了床底:“我覺得不應該站在這裏。”

維克特深以為然:“我們應該躺在床底。”

洛斯:“……”

笑不出來.jpg

任務是尋找新娘,天色尚早,幾人商議之後,準備分頭行動。

兩人去樓上,兩人去古堡外。

莊園主在樓上的琴房裏,去樓上的任務自然而然的分給了洛斯和白濋。

二樓和三樓是可以活動的區域,再往上是莊園主人才能進入的私人領域。

洛斯偏過頭:“分頭行動,我二樓,你三樓,行不行?”

白濋沒有異議:“嗯,有事随時聯系。”

他說完之後又對着儲備糧喵喵叫了幾聲,黑貓煩躁地給了他一爪子:“喵!”

真當貓是萬能的了?!

“你跟它打什麽啞謎呢?”

“閑聊。”

——照顧好我的小新娘。

——滾!

洛斯狐疑地打量着他:“真的?”

白濋但笑不語。

洛斯目送着他繼續往三樓走,戳了戳儲備糧的腦袋,小聲嘀咕:“你跟他背着我藏了什麽小秘密?”

儲備糧心神俱疲:“喵。”

說了你也聽不懂。

見它恹恹的,洛斯放棄了逗貓,将儲備糧放在肩膀上。

鋼琴聲是從二樓走廊盡頭傳來的,洛斯準備一點點找起,從靠近樓梯的房間開始搜索。

房門沒有上鎖,他先後看了幾個,都是雜物間,堆放着畫架和染料。

在和琴房還隔着一個房間的時候,洛斯發現了一幅畫,尺寸比之前見過的《三樓》都大,釘挂在牆上。

畫面上是大片大片的粉白色薔薇花,在花海中央站着一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少女,少女的身形苗條,唯獨臉上沒有五官。

應該是一幅還未完成的畫作。

洛斯正準備走近看一看,身後突然響起一道陰森森的聲音:“誰讓你進來的?”

他回過頭,看到了面容蒼白的男人,男人穿着襯衫和西褲,一只手死死地握着門把手,手套繃得很緊。

雖然身上的裝飾物很少,但洛斯一眼就确認了這位衣着典雅的男人的身份——薔薇莊園的主人。

“你好,我是受邀來幫你尋找新娘的。”

莊園主人打量着他,似乎在審度這句話的真假,良久,他終于将目光移開:“出來。”

看來和管家說的一樣,這位男主人不喜歡和人打交道。

洛斯從善如流,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住腳步,回頭看向那幅畫:“冒昧問一下,畫上的女子是您的新娘嗎?”

莊園主人面容英俊,膚色冷白,五官深邃如吸血鬼,他似乎微微笑了一下:“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又燒起來了,這兩天随緣更,能堅持住會碼的,大家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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