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

郁嶼辰呼吸一滞，臉色微變，很快又恢複了以往不茍言笑的樣子。

“不認識，為什麽這麽問。”郁嶼辰淡淡地看了眼喻芷。

喻芷看他神色不似有假，微微松了口氣，擺擺手：“沒什麽，我就是突然覺得你看起來很熟悉的。”

她瞄了眼郁嶼辰微變的臉，以為是他被自己說的話雷到了，吐了吐舌頭，笑道：“好啦郁神，我開個玩笑啦！我們倆怎麽可能見過，以前我還壓根不知道什麽自己的身世呢。”

“嗯。”

郁嶼辰沒說什麽，淡淡地應着，誰也沒看見他藏在校服袖子下的手握成了拳，青筋凸起。

顧允開着車回到刑偵一隊，一進去就有人遞上一份陳嬌嬌的詳細資料。

他順手接過，掃了幾眼，道：“陳嬌嬌的母親和父親都去世了？這上面為什麽沒有寫她的監護人是誰？”

回答他的是一隊的李尚文，小夥子一聽，也湊過去看，嘿嘿一笑：“是的哈，我再去問問！”

顧允前兩天在鄰市幫着處理了一個案子，日夜颠倒，現在還沒緩過來。

他靠在轉椅上閉着眼，良久捏了捏眉心。

“顧先生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說話的是周禮，人看起來挺兇的，和他的名字一點也不像，老實巴交得很。

顧允樂了，睜開眼，笑眯眯地看着他：“我要是走了，你們李隊不得氣死啊？”

周禮憨厚一笑，撓了撓頭，沒說話。

“行了，”顧允屈指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你去讓法醫科的老鄧把屍體驗驗，然後你跟着我再去趟一中。”

顧允溫和地看着眼前一臉冷漠的女孩子，努力放緩語氣：“你就是喻芷吧？”

喻芷點了點頭：“我是。”

顧允盯着喻芷打量着她，喻芷也毫不膽怯地對上去。

顧允看着那雙明亮又清澈的杏眼，第一次率先敗下陣來——移開了眼。

他咳咳兩聲，“你隔壁班的陳嬌嬌同學死了。”

“哦。”

顧允眯起眼，手指下意識地敲着咖啡盤：“你不驚訝嗎？”

喻芷朝他聳了聳肩，“不驚訝，我早就知道了。”在看到顧允那雙略帶審視的雙眸時，她微微一笑：“不小心偷聽到了校長的談話。”

顧允先是一愣，忽地想起方才看到的角落裏一閃而過的杏眼，驀地擡眼看向喻芷的眼睛：“你這麽喜歡偷聽呀？我剛才發現有個女孩子偷看我——”

他故意停頓了片刻，看到喻芷并沒有什麽情緒變化，不由得一陣挫敗。

“那是你吧？”

喻芷也懶得和他繞彎子，點頭算是承認了。

“行。”顧允示意身旁的周禮拿出一張陳嬌嬌的照片遞給喻芷，不過喻芷并沒有接。

她只是淡淡地瞄了眼，然後靠回椅背。

顧允說：“據同學所說，陳嬌嬌之前一直找你的麻煩，是因為一個男孩子？”

喻芷點頭，“是的，我的一個朋友。”

顧允知道這些女孩子之間有些小心思，也沒多問，又道：“那你就沒有想過要報複她嗎？”期間，一直瞄着喻芷的神情。

喻芷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顧先生，您這是在懷疑我？我是讨厭她，可是不至于因為她而去殺人背負法律責任。我又不傻。”

顧允歪着頭，眼底也有笑意：“那你說說，你為什麽不想殺她呢？”

喻芷都快發脾氣了，這是什麽奇怪問題？！

她習慣性地想摸摸懷裏的金元寶，結果摸了個空，她這才想起來，之前為了不讓顧允認出來，就把金元寶扔給了郁嶼辰那。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我，為什麽要殺她？！我有病吧我？警察說話得拿出證據！”

說完，轉身就離開了咖啡館。

周禮本想攔着她，顧允啧一聲，說：“現在的小姑娘脾氣真大！周禮讓她去吧。”

周禮聞言看向他，不解道：“剛才老鄧告訴你了死亡時間為晚上十二點鐘，那個時候喻芷家附近的監控可以證明她的不在場。顧先生你明明知道不可能是她，為什麽還要……”

顧允擡起手，微微啓唇，嘴角揚起一個玩味的笑容，看着喻芷漸漸看不見的背影，笑了：“我就是想逗她玩玩，小姑娘膽子挺大的。”

說完，就往外走去：“走吧，回去吧。”

周禮皺眉道：“不問其他同學們了嗎？”

顧允背對着他擺擺手：“你們去吧，我走啦。”

周禮張大了嘴。

專門來一趟一中，就為了逗一個小姑娘生氣？他看，怕是病的不輕！

黑夜，像只困獸，釋放着無處存放的憤怒，伴随着暴風雨在咆哮、怒吼。樹枝被風扯得不住搖曳，婆娑樹影晃動間隐約可以看見一個黑色的影子。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黑褲，舉着一把黑色的雨傘，在雨中伫立。

傘下，有雨珠飛濺到他的身上，沾濕了衣服。雨珠融進黑色的衣服，已然看不出。

一柄傘宛如一道屏障，隔開了外面世界的喧嚣。

男人緩緩蹲下身，偶爾用手指撚起一抹泥土輕嗅，皺着眉在餐巾紙上擦拭。

顧允看到地上暗紅色的血跡都在雨水的沖刷下消失殆盡，不禁有些煩躁。

他不顧鞋子上沾的泥巴，在一棵樹下停住了腳步。

顧允看着一半已經被踩進泥土裏的褐色羽毛，眯了眯眼，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它放進一個證物袋。

樹林裏有羽毛不奇怪，因為有鳥。可是，這片羽毛上有血就不一樣了。

喻芷蹲在顧允眼前的這棵樹上心都快跳出來了，她膽戰心驚地躲在樹蔭裏不住地祈禱顧允趕緊離開，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這小樹林裏幹什麽？！

金元寶穿着它的定制小雨披窩在她的懷裏，看見她嘴裏嘟嘟囔囔的默念着什麽，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悄悄地翻了個白眼，想什麽呢？！你自己也是大半夜不睡覺跑來小樹林的怪人好嗎？！你比顧允更奇怪！你還蹲在樹上看着人家奇怪！

當然，它不敢當着喻芷的面說這些話，只能心裏默默吐槽。

好在顧允沒一會就起身離開了。

喻芷蹲得腳都麻了，一瞧見顧允準備離開了，就站起身蹬蹬腿舒緩筋骨，誰曾想——樹上有水，喻芷腳一滑就往樹下撲去。

吓得她手舞足蹈地亂抓，好在，金元寶情急之下勾了她一把，讓她不至于掉下去。

“咚”一聲磕在了另一根樹枝上的喻芷表示疼，很疼，非常疼！

但是這些動靜也吸引了顧允的注意力，在聽見樹上那一聲慌亂的驚呼時他就看見了搖搖欲墜快要摔下來的喻芷。

想都沒想，丢開傘，一個健步沖到樹下伸出了手。

喻芷心虛地從樹上滑下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一幕，她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顧先生，你也來散步啊？”

金元寶：“……”這都說的什麽話。

話音剛落，喻芷自己也覺得丢人，低着頭沒說話。

她在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偏偏總有人不想這麽輕易放過她。

一個帶着笑意的聲音調侃道：“現在的小朋友都喜歡大半夜來學校散步啊，啧啧~是作業不夠多，還是學習不好玩了？”

喻芷咬牙擡起頭，朝顧允亮出标準的八顆牙：“顧先生真幽默，您讓讓，我要回家喂貓了。”

顧允聽出了喻芷話裏的咬牙切齒，看到那雙小鹿般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圓，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貓。

顧允餘光瞥見她腳邊還蹲着一只貓，下意識地往身後退了一步，卻不知被金元寶在心裏給吐槽了n多遍。

當他看清楚金元寶，不由得驚愕：“怎麽是你？！”

金元寶“喵”了一聲，聲音綿長又慵懶。

上午還管人家叫小甜甜，現在就被人家吓得不敢靠近！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它一定要看好它家小白菜！

順勢翻了個白眼甩給顧允。

顧允一臉迷茫：“……”他好像又看見貓在翻白眼了……所以，這也是他的幻覺了嗎？

顧允把傘移到喻芷頭上，語氣輕松：“喻芷，這是你的貓啊？”

這一舉動讓喻芷心裏對顧允的好感增加了不少，也沒有之前的敵意了，“是啊，顧先生我真的得回家了。”

放學後郁嶼辰突然說他有些事情得回去一趟，這幾天都不回家了。雖然喻芷不知道他說的回去是回哪去，可是一想到家裏沒有郁嶼辰守着就發慌。

太晚了，得早點回家，不然郁嶼辰知道了又得冷着臉，像個大冰塊。

顧允點點頭：“叫我顧允就行，我只比你大五歲。”他停頓了一下，笑道：“我送你吧，順便——”他扭頭沖喻芷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欠抽的笑容：“交代一下為什麽大晚上的來兇案現場，以及，為什麽你上學帶貓~”

喻芷：“……”她說她是因為好奇，會有人信嗎？

兩人剛走兩步，顧允的手機就響了。

顧允示意喻芷等一下，接通了電話。

“喂？”

“允哥…….”

也不知道電話裏的人說了什麽，喻芷看見顧允的臉色瞬間就沉下來了。

顧允很快把傘塞到喻芷手裏，表情嚴肅：“你自己回去吧，我這裏還有些事情，有什麽事情可以給我打電話，或者有什麽關于陳嬌嬌的線索也可以。”

喻芷握着傘柄，傘柄上還留有顧允的溫度。

“行！”喻芷歪了歪腦袋，張了張嘴又閉上，最後實在是忍不住好奇，問道：“是出了什麽事嗎？”

顧允聞言猶豫了一會，神色晦暗不明：“又死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顧允瞪大眼睛：“怎麽是你？！”

金元寶（慵懶舔爪子）：“喵！”就是你小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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