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那一瞬間楊綿綿忍不住挺直了背脊。

孩子的眼睛很大, 瞳孔極黑,這雙眼睛讓她忍不住想起了早上看到的那個臉色蠟黃的女人。楊綿綿感覺就在孩子睜眼的剎那,這房子裏的氣場似乎突然就變了。

她忍不住走到窗邊撩起窗簾往外看了一下,路上的街燈已經亮了起來,街上偶爾開過一兩輛汽車, 車輪滾過凹凸的地面, 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 一切都很正常。

但是屋裏卻有一種讓人非常壓抑的感覺。燈光灰蒙蒙的, 在這剛入夜的時候看起來并不會覺的明亮,反而顯得非常昏暗, 看東西都是模糊的, 有時候某個轉眼的瞬間,還會生出一種光線扭曲的錯覺。

楊綿綿四下打量了一下屋子,屋裏沒有陰氣也沒鬼起,但是房裏的氣場不對勁。

“大師,怎麽了?”柳淑芬被見楊綿綿突然一臉嚴肅, 心底有些發慌。她說這話的時候懷裏孩子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落在了楊綿綿身上。

楊綿綿不确定孩子是不是在看她, 她聽人說,一個月左右的孩子視力并不好,應該看不到這麽遠。

這麽想着, 她忍不住朝孩子走近了幾分, 低頭戳了戳孩子的臉蛋。

“哇……”突然, 孩子毫無預警的哭了起來, 說是哭,聲音卻細弱蚊蠅,叫人聽了心疼極了。

“這孩子估計是餓了。”柳淑芬臉上閃過一抹不耐煩。

就在這時,屋外響起了一聲汽車喇叭的聲音。柳淑芬抱着孩子走到窗邊一看,道:“是老林回來了,你幫我看下孩子,我下去開門。”

說着,她就把孩子交到了楊綿綿手上,也不管孩子突然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樣。

楊綿綿抱着孩子站在窗邊,看到柳淑芬三步并做兩步的下樓打開了院子的鎖,一輛嶄新的轎車慢慢開進了院落。院裏的藏獒見有人進來突然站了起來,兇狠的眸子盯着林茂秋的車,嘴裏發出一串咕嚕咕嚕的聲音,似乎随時都會撲上來一樣。

懷裏的孩子似乎是認生了,哭得一抽一抽的,楊綿綿怎麽哄也哄不住。

楊綿綿看着孩子那雙染着水霧的黝黑眸子,無奈拍了拍他的背,小聲道:“你別哭了,我又不會怎麽着你。”

奇跡般的,才怪剛滿月的孩子像是挺懂了她說的話,一下就止住了哭聲。

黑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楊綿綿,好像在确認一樣。

楊綿綿本想伸手摸摸孩子的眼皮,想了想,最後還是收了回去。她拿出手機算了算孩子的生辰八字,發現孩子的生辰八字還真的和她剛才算的一樣,是個很有福氣的。她雖然不懂面相,但是孩子這麽小,雙眼皮就已經顯露出來了,如果能平安長大,以後應該會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孩子估計是真餓了,雖然不哭了,但是嘴巴卻不停的做着吮吸的動作。瞧着可憐極了,楊綿綿在大廳裏找了一圈,在飲水機旁的凳子上一罐奶粉和一只沒有洗的奶粉瓶子。

擰開奶粉瓶,一股酸臭味撲面而來,一看就是放了很久裏面的奶粉了已經變質了,可以想象孩子已經餓了多久。

楊綿綿看着可憐巴巴的孩子,心裏蹭蹭蹭的往上冒着火氣。

能這麽虐待孩子,這家人真是連畜生都不如,郁廣平連這種人的生意也做,看起來也不是什麽好人。

遠在鳳城的郁廣平還不知道楊綿綿已經把他列入了不予來往的黑名單,依舊美滋滋的做着揚名立萬的美夢。

楊綿綿将孩子放到了沙發上,洗幹淨奶瓶後按照罐子的使用說明兌了一瓶奶粉。孩子餓極了,立馬抱着瓶子咕嚕嚕的喝了起來。似乎終于确認楊綿綿對她沒有危險,小寶貝吃飽喝足後,很乖巧的閉上眼睛睡着了。

柳淑芬兩口子還沒有回來,楊綿綿也不好一直呆在客廳裏,她推開了嬰兒房的大門,打算把孩子放到床上去,結果走進去一看才發現這間房裏堆滿了雜物,在靠牆的一個角落裏挪了個位置放着一張嬰兒床。

楊綿綿抿了抿唇,心裏生出了幾分火氣。等走近了嬰兒床一看,發現這床上的墊子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上面糊了一層黃白的東西,都已經變色了,散發着一陣臭味。

楊綿綿繃着臉,脫下了自己的外套鋪在了床上,這才将孩子放進了床上。

她走下了樓,林茂秋正靠在車上打着電話,侃侃而談,柳淑芬就站在他身邊候着,絲毫沒有要上樓看看孩子的想法。

楊綿綿不着痕跡的打量着林茂秋,只看外貌是個幹淨體面的中年人,西裝革履,皮鞋搽得蹭亮,看起來并不像快五十歲歲的人,和柳淑芬站在一起,不像夫妻,反倒是像姐弟。

楊綿綿的目光落在他的肩膀上,目光閃了一下。

這時林茂秋的電話打完了,他一擡頭就看見了站在天井口的楊綿綿,眉頭皺了一下。

“這是誰?”

柳淑芬趕緊解釋道:“這位是郁大師的大徒弟,剛剛才來的。”

“郁廣平的徒弟?”林茂秋沉下了臉:“和郁廣平約的不是明天嗎?你怎麽今天就來了。何況我叫的是他,他居然叫他徒弟來糊弄我,什麽意思!當我的錢這麽好拿?”

林茂秋一邊說着,一邊往樓梯口走來,他走路的時候肩膀向一邊傾斜,擺手的姿勢也很僵硬,像一只狒狒,看着有些搞笑。

或許是察覺到了楊綿綿探究的目光,林茂秋的表情更難看了幾分,瞪了柳淑芬一眼:“你不說家裏鬧賊嗎?什麽人都敢放進來。不知道你這腦子是做什麽用的。”

他這話說得很沖,既沒估計柳淑芬的面子,也不在乎楊綿綿聽沒聽見。

林茂秋是屬于那種典型的鳳凰男,從一窮二白到錢財滿貫,前幾年還好,自從開了公司後越發瞧不上鎮上這些人,所以他在鎮上的名聲很差,大夥都把他家的事當成茶餘飯後的笑談在傳。

這幾年林茂秋大老板也見了不少,一眼就能看出楊綿綿是個沒什麽背景的女人。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連郁廣平都要賣他幾分面子,他那還瞧得上個小徒弟?

楊綿綿閑閑的掃了一眼林茂秋僵硬的走路姿勢,扯了扯嘴角。

“你肩膀累不累?”

“什麽累不累!你什麽意思!”林茂秋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自從他開了公司之後肩頸就患上了毛病,就像年輕的時候搬了一天水泥袋一樣,肩頸處總是感覺沉甸甸的,酸痛的很,這兩年大大小小的醫院跑了無數,就是不見好,因為受這病的影響,他好幾次無意中聽到有人在後背取笑他走路像只狒狒。

想到這,林茂秋的表情就更加難看了幾分,他在外面最注重形象,怎麽能容忍這樣的嘲笑。

“沒什麽意思。”看出對方并不歡迎自己,楊綿綿聳聳肩往門外走去:“我就是好奇你肩上坐了兩個孩子,累不累。”

“站住!”林茂秋突然臉色大變:“什麽孩子,你給我說清楚!”

楊綿綿白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你自己做了什麽自己心裏沒點數?”

楊綿綿昨晚徑直往院門走,臨出門的時候她突然回頭瞪了一眼關藏獒的籠子,冷哼了一聲:“蠢!”

藏獒縮回了爪子,嗚咽了兩聲。

“誰讓你走了。”林茂秋在後面氣的大叫,一腳已經踏出了遠門,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利落的錯了下身體,堪堪躲過林茂秋抓過來的手。

楊綿綿表情冷了下來:“你幹什麽!”

林茂秋一下沒抓住,踉跄了一下,肩膀撞到了大門上,發出框一聲響,恰好脖子上突然傳來一陣痛楚,他痛叫了一聲,一下沒站起來。

楊綿綿看到馱在他肩膀上的鬼孩,一人一邊咬了咬着他的脖子,青色的獠牙深深的陷入了肉裏。

兩個孩子都不大,個頭也就和樓上那個嬰兒差不多,想來死的時候也就差不多滿月。

初生的孩子感情是最純粹的,愛,恨或者是怨。

既然他們死後不去地府而是選擇跟着林茂秋,不用說,這必然是林茂秋做下的惡事了。

林茂秋馱着這對鬼孩應該有一段時間了,林茂秋只是覺的酸痛,但在楊綿綿的目光裏,他的脖子和肩膀早已經被咬鬼孩咬的面目全非,上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青斑,這是魂體受損。如果再這樣持續一段時間,林茂秋估計就要去見閻王爺了。

柳淑芬急急地跑過來,扶着林茂秋站了起來,“老林,你怎麽樣了?”柳淑芬擔心道。

“媽的,都是什麽庸醫,早上才去做了針灸,管了半天又開始疼了。”林茂秋痛的只抽氣,朝柳淑芬使了個眼色:“還不快去把這個臭婆娘抓住,我看她根本就不是郁廣平的徒弟,而是對手派來搞我的。”

他最近生意場上連連失意,也不知道哪個龜孫子捅的簍子說他在東海望那邊的商品房都是用的劣質材料,現在那邊的房子修好了卻賣不出去,錢也收不回來,他這正焦頭爛額的,前幾天又收到一封恐吓信,說知道他養情婦的事情,開口就想勒索一千萬。

真是想錢想瘋了,像他這種有錢人誰還沒一點風流韻事,但是楊綿綿剛才說的話卻讓他慌了。如果對方是打算拿那兩個死了的孩子說事,再加上最近被爆出的豆腐渣工程,買房的人最忌諱這些,要是兩條留言一起爆出,那他的公司就毀了。

這幾年惡事沒少做,錢還不是一樣掙,什麽好人有好報,那都是屁話。做人都奈何不了他,做鬼了還能把他怎麽樣?林茂秋壓根沒把楊綿綿的話當真。

林茂秋一開口,柳淑芬也不細問,擡手就朝楊綿綿抓來。

楊綿綿瞧着柳淑芬那一坨顫巍巍的肥肉,想都沒想,抽出當腰帶使的打魂鞭反手就是一鞭子。

這一鞭子正好打在柳淑芬伸過來的肥胳膊上,抽得柳淑芬整個人直接跳了起來。

打魂鞭顧名思義,是直接打在魂體上。厲鬼被抽一鞭子,鬼氣難聚;活人被抽一鞭子,估計就是來自靈魂的拷問真實版。

蘇爽程度五顆星。

柳淑芬被一鞭子打得抱住胳膊在院門口嗷嗷直叫喚。

林茂秋見柳淑芬胳膊上連個紅印子都沒有她還叫個不停,立即火大的罵道:“叫你媽個鬼,屁事沒有就知道瞎叫喚,養你還不如養一只狗。”他說着看了一眼角落裏關着的藏獒,卻見這只藏獒縮着腦袋窩在籠子裏,像個霜打的茄子。

林茂秋一口氣哽在喉嚨口,楊綿綿乘機出了院門。

走了兩步,楊綿綿心中挂念着樓上的孩子,忍不住擡頭看了看二樓的窗戶,這一看卻發現二樓的窗簾又被掀開了一個小角,在昏暗的燈光下,露出一張蠟黃的臉。也不知道站在窗戶後面看了多久了。

只是這一次,窗戶後的人察覺到楊綿綿的視線後,并沒有立即拉上窗簾,而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雙眼睛漆黑沒有一絲光亮。

楊綿綿收回目光,轉身出了小巷。

回到旅店,旅店的老板娘正趴在櫃臺後打瞌睡,看到楊綿綿回來跟她打了一聲招呼。楊綿綿見她應堂發黑,忍不住挑了下眉頭,明明她剛才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

楊綿綿抿了抿唇,雖然只短短的相處了兩天,但是也能看出老板娘性格極好,勤快和善,臉上總是帶着三分笑,魂體幹淨,上面還透着淡淡的光暈,是個常積陰德的。這也是楊綿綿當初會選擇這家旅店的原因。老板娘頭上突然多出來的煞氣,應該不是她自己的因果。

楊綿綿問道:“你剛才去哪兒了?”

“沒有去哪兒啊,我一直在這裏守店。”老板娘被問得楞了一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楊綿綿輕抿了下嘴唇,又問:“那是剛才有人入住嗎?”

老板娘搖了搖頭:“沒有啊。早上的最後一個房間都訂出去了。不過剛才到是來了個外鄉老先生說想開間房,我回絕了,他好像有些不高興。”

見問不出什麽楊綿綿也就沒再往下問下去,只是伸手在老板娘額頭上輕點了下,老板娘額頭的煞氣瞬間就消散了。

“咦……”老板娘正疑惑于楊綿綿的動作,卻發現楊綿綿溫熱的指頭觸到她眉心的時候,渾身忽然輕松了不少,連昏昏欲睡的困意都沒了。

老板娘驚訝的看着楊綿綿:“你這是……”

“一會兒用艾葉水洗洗澡,去去晦氣。”楊綿綿提醒了一句,就上了樓。

此時,清潭鎮另一家旅館內,一個胡子拉碴正坐在床上冥想的老頭子忽然驚疑了一聲,“居然有人化了我的晦氣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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