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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扶着葉斌上了車, 蘇葉見剛才吓唬過她的武小四也在車上，臉上的鄙夷更深了。

又染發又紋身的, 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

楊綿綿好歹也是個正經法學院畢業的大學生，找工作不努力不說，怎麽還和這種社會混混一起, 簡直就是自跌身價。

說出去都丢他們學校的臉。

“我們都住西區創業園那邊, 你開車開穩點啊，唉，這種國産車坐着就是不舒服。”蘇葉抱着胸, 頤指氣使的語氣就像是在吩咐自家的司機。

“不舒服就下去，又不是非要載你。”武小四冷哼了一聲。他在社會上混了幾年, 說話的時候表情透着幾分匪氣，吓唬吓唬這種剛出學校的小女生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蘇葉被刺了一句, 想發火又有幾分懼意, 身邊的兩個男人，葉斌醉的迷迷糊糊，趙一涵又慫了唧的悶着頭不敢作聲。

蘇葉臉色白了白, 只能忍了。

車子啓動，楊綿綿從後視鏡裏掃了一眼坐在後面的三個人, 問道：“你們剛才吃飯是誰請的客？”

這話似乎是踩到了蘇葉的痛處, 她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我們吃飯都是aa制，現在都什麽時代了, 男女平等, 只有物質的女人才會讓別人請客。”

雖是這麽說, 語氣裏卻不難聽出帶着幾分怨言。

“呵。”武小四笑了一聲，扭過頭，借着窗外一閃而過的路燈上下打量了蘇葉一眼，語氣嘲諷：“要是個美女，恐怕早就有人搶着付了。”

這話戳破了蘇葉心裏最後那一點僥幸，她恨恨的磨了磨後槽牙。

以前盧雲還在的時候也參加這樣的圈子聚會，雖然每次大家也都說aa制，可是男生們從來沒讓女生給過錢，哪裏像現在，每次她都要自掏腰包。

楊綿綿的目光閃了閃，難怪看這三個人都一副陽氣不足的樣子。

這易園的飯菜看似平價，實則折扣都是用的自身陽氣相抵，不過其食物精氣濃郁，對身體有益，以物易物，也還算公道。

普通人少一點陽氣并沒有大礙，睡個一天或者曬曬太陽也就回來了，對身體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影響，而且這易園都是根據顧客自身的體質做的飯菜、打的折扣，也不會失了分寸。

可是現在的情況卻又不同。

這幾人aa制，折扣自然都是一樣的，消耗的陽氣也相同。兩個男生還沒什麽，可是蘇葉只是個普通女孩，身上的陽氣本來就沒男生重，消耗了一些，現在已經有點陰盛陽衰之相，還作死的上了她的送魂車。

今日這夜，月色全無，陰氣又重，正是百鬼最愛。

只是不知道這道醒酒湯蘇葉喝不喝得慣。

楊綿綿不由的有些擔心，“一會兒你可別吐我車上。”

武小四加了一句：“弄髒了要加錢的，你又不是美女，沒人幫你付賬。”

“你！”蘇葉一口氣憋在胸口，第一次發現自己引以為豪的口才毫無用武之地。

車子緩緩駛入單行道，這邊是古城區，建築大多維持着原來的風格，圍牆高聳，将這條不寬的單行道隔絕成了一個單獨的空間。

牆後面是成片的竹林，長勢茂盛，頂部伸出圍牆一大截往道路上彎曲，呈包裹之勢。

這樣的環境，白日裏極盛的陽光也很難照進來，在烈日當頭的盛夏到是個納涼的好去處，可現在卻顯得格外陰森恐怖了。

武小四下意識的抓緊了安全帶，這個場景怎麽這麽熟悉。

前面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武小四眼珠子一瞪，縮了縮脖子。

楊綿綿淡定的看着車，後座的蘇葉哼了一聲。

“都入了秋了，這麽冷的也還穿着個吊帶搔首弄姿的在路上攔車，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

聽到蘇葉這麽說，趙一涵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不過并沒有看道什麽吊帶美女，不由有些失望。

她也看見了？

武小四呆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蘇葉。

剛才确實有一個酥胸半路穿着吊帶裙的女人在招手，他坐在副駕駛上看得比蘇葉更清楚，那女人就半截身子飄在半空，長裙子下面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這确實不是什麽正經人，壓根兒就不是人啊！

車子以四十碼的速度穩穩的前進着，過了一會兒，蘇葉又咦了一聲。

“怎麽又是剛才那個女人，我們不是都開了有一節截距離了嗎？”

趙一涵眼睛一亮，再次往後面看去。

這車雖然不貴，但楊綿綿平時也是很愛護的，後車窗很幹淨，絲毫不影響視野。

趙一涵來回看了好幾眼也沒看到有什麽女人。

“哪有什麽人？”趙一涵一臉狐疑。

蘇葉表情不好的哼了一聲：“一聽見女人就挪不開眼睛了，要是一會兒還有美女招手打車，叫楊綿綿停一下讓你看個夠好不好。”

“你是說真的？”一個女人的聲音突然響起。

蘇葉看向楊綿綿：“你愛停不停，你是司機我還能管得了你停不停車啊。”

楊綿綿語氣淡淡的：“我沒說話。”

“不是你在說話，剛才是鬼在吱聲啊！”

蘇葉的話剛落，剛才那聲音又響了起來：“是我啊，是我在說啊……”

這次的聲音比剛才近了一些，似乎就在耳旁。

可是旁邊是車窗啊……

蘇葉僵硬的轉過頭，車窗外緊貼着一張慘白的女人臉龐。

“啊————”

蘇葉的尖叫聲響徹夜空。

武小四受不了的掏了掏耳朵：“你這一嗓子比鬼還吓人。”

“鬼……鬼……鬼啊——”

蘇葉吓得臉都快變形了。

明明車正在行駛中，可那張臉就像貼在車窗上一樣，那雙漆黑的眼睛一只緊緊的盯着她，似乎正在等她的回答。

“蘇葉你沒事？”趙一涵拉了拉蘇葉的胳膊。

“我……我……”蘇葉此時早就三魂吓掉了兩魂，她一把拽住趙一涵的手，指着窗外道：“你看，你快看，有個女人在窗外！”

趙一涵看了看窗外，無耐道：“蘇葉你可是律師，怎麽還信這個，除了竹影哪裏有什麽女人。是不是剛才喝的酒上頭了？你不是才喝了兩口嗎？”

楊綿綿輕輕咳了一聲。

“不是，是真的有個女人！”蘇葉急急的扯了扯趙一涵的胳膊，回頭看。

可是，這一次窗外真的只有一閃而過的竹影。

“怎麽……”

蘇葉眨了眨眼睛，窗外真的什麽也沒有。

難道剛才真的是她看錯了？可是那張臉明明那麽清晰。

武小四當了地府的催債員，對這些東西的抵抗力雖然好了很多，可平時見了還是有些怕的，但是剛才他從後視鏡裏看到那女鬼雙手死死的扒着車門，撅着屁股，臉杵在窗戶上吓唬蘇葉。

他忽然覺得這女鬼似乎也沒那麽可怕了，還怪可愛的。

想到剛才那情景，武小四很不厚道的笑了。

“你笑什麽！”女鬼雖然不見了，蘇葉心裏卻一直繃着一根弦，此時聽見武小四的笑聲，她心裏那根弦一下就斷了，也忘記了剛才對武小四的那點懼意。

“你這個臭流氓，是不是你們故意搞的鬼吓我的！楊綿綿我要去投訴你，你給我等着。”

蘇葉的語氣頗有點氣急敗壞。

她本來是想在楊綿綿身上找找存在感的，可是如今卻被對方看見自己這麽狼狽的樣子。

楊綿綿聞言語氣很平淡：“第一，你并沒有在我們的app上下單，所以沒法投訴；第二，說話要講究證據，沒有證據，你這就是诽謗，我可以告你的。”

蘇葉一腳踢在鐵板上，心裏別提多憋屈了。

她怎麽就忘了，楊綿綿也是法學院畢業的。沒讨到好不說，面子裏子還都丢了。

車子終于駛出了單行道，進入了主道上，直行下去就是創業園了。

蘇葉經過了這一路，總算是學乖了不少，直到車子到了創業園，她都沒在說什麽不好聽的話了。

三人都是在創業園裏工作，租的房子也在附近，趙一涵和葉斌是室友，先下了車，蘇葉住的地方還在下一個路口。

車裏少了兩人，一下空了不少，這就顯得有些尴尬了。

“剛才是你發的短信？”楊綿綿把車拐到了路口：“你要是喜歡葉斌就直接跟他說好了。”

心思被看穿，蘇葉臉色紅了紅。

她喜歡葉斌已經喜歡了好多年了，可是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葉斌喜歡楊綿綿。若不是因為這樣，她也不會對楊綿綿的出現這麽介意。

說出來被拒絕了才更丢人。蘇葉哼了哼：“你這種冷血動物根本不懂愛情。”

楊綿綿笑了：“我有男朋友。”

蘇葉撇了撇嘴，一臉不信。

同學一場，楊綿綿才好心提醒了一句，別人不信也就算了。

正好蘇葉住的小區到了，楊綿綿停好車，蘇葉招呼也不打就推開門下了車。

“等等。”楊綿綿叫住她，揚了揚手機：“剛才那兩個人都沒付錢，車錢一共三十二，請問掃碼支付嗎？”

“你是掉錢眼裏去了嗎！”蘇葉氣的磨了磨牙。

楊綿綿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當律師不收費的？”

蘇葉被氣的不輕，可最後還是不得不乖乖付了錢。

之前，她只是想着讓楊綿綿給他們當一次司機，羞辱一下對方，可現在這三十二元車費卻讓她有種錯覺，似乎她才是那個被狠狠羞辱的人。

瞧着蘇葉那憋屈的模樣，武小四忍不住大笑出聲。

果然什麽樣的作精遇上了老大，都會被打回原形。

楊綿綿：“對了，我剛看你在車上反應挺大的，我這兒還有驅邪符，你要買一張嗎？”

“你有病啊！”

這一次蘇葉徹底炸了，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