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時妍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看到謝洋了，天天在游泳館晃來晃去，她不喜歡他，覺得他這個人讓人看不透，連她都看不透。

而他總是一眼就看出一個人的軟肋，然後笑眯眯雲淡風輕略過。

她倒還沒有來得及不自在，龔西施就開始羞澀了，每次躲在水裏扭扭捏捏的，泳衣換了好幾件，生怕露出多餘贅肉。

時妍這幾天偷偷躲在被窩看了不少小說，這會看着謝洋和韓欽兩個人成雙成對進進出出有點受刺激。

“他們倆不會是有一腿吧？”

龔西施專心摸肚子去了，沒聽清，啊了好一會，時妍重複了句，她這才回答道：“哪有，你想多了，兩個人直男，謝洋都有過女朋友的。”

“那韓欽有過嗎？”

龔西施下意識說道：“沒有啊？”頓時一愣，不懷好意看她，“看把你給緊張的，你家韓欽鐵樹開花他都不會去找女朋友。”

“為什麽呀？”時妍不樂意了。

“小女生什麽的最麻煩了，還天天撒嬌打诨成績不咋地。”龔西施學着韓欽的語氣，時妍微微挑眉，“這麽嚴重啊？”

龔西施點點頭，“不過我怎麽覺得這個跟你很符合啊？”

時妍一愣，擺擺手，“這個不重要啦。”

“又不重要啦？”龔西施笑出聲，說起了別的，“我昨天稱了□□重，瘦了五斤哎。”

“真的啊？”時妍笑了起來，“再接再厲啊。”

龔西施嘻嘻笑着，謝洋突然推開門，伸了個腦袋出來看，兩個人吓了一跳，“你幹嘛？”

“韓欽呢？”他随意問，時妍臉一黑，不搭理他，謝洋莫名看着她。

“不知道，你們兩天天在一起就差穿一條褲子了好嗎？”

龔西施沒好氣開口，謝洋沒聽出另一層，沒說話走了。

下午回去，龔西施突然冒出要去她家玩的心思，時妍沒拒絕，記得父母今天晚上也要出去的，反正家裏也沒人。

時楷從樓上下來了，龔西施站在時妍家參觀了下，看到時楷笑了起來，摸了摸他的腦袋，“時妍這是你弟弟啊？跟你長得好像哎。”

“有嗎？”時妍笑了下，倒了杯水給她，龔西施接過，從背包裏拿出糖給時楷。

“韓欽真住你家對面啊？”龔西施偏頭偷偷看着門外對門，還沒有人回來或者出來。

時妍點了點頭，光上門，忽然拉着龔西施進卧室說話。

“那個，其實……我有點事情想問你。”時妍有些踯躅開口，龔西施翻着時妍床上的小說，奇怪看眼她，“怎麽了？”

“就是關于韓欽，韓欽他爸媽的。”時妍不自覺放輕聲音。

龔西施臉色一變，有些意味深長，“你怎麽突然想問這個了？是不是有人說什麽了？”

“就當是吧，你知道嗎？”

龔西施想了想，心虛看眼窗外，小聲道：“其實我也不太知道，他爸媽去世那年韓熙熙剛沒幾個月，我那時候也還在小學呢。”

時妍握緊手，認真聽着她說。

“我都是聽村裏人還有我爸媽偶爾談起的。”龔西施舔了舔唇，“他爸媽是出車禍死的，去法院的路上，好像是因為故意殺人，警察扣押車上，結果在路上奇怪翻車，也不知道是碰到了什麽，油箱爆炸，連警察都沒了。”

“怎麽可能。”時妍頭皮發麻，冷冷開口，警車怎麽可能會無緣無故翻車，更不會像電視劇演的那麽神奇，說油箱爆炸就爆炸。

龔西施皺眉撓頭，“我爸也不信，我爸媽不信韓欽爸媽會殺人，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突然有人指認是他們殺了人，然後就要抓去判刑，上訴都沒有結果。”

時妍腦子有點亂，抓了個最近的疑問，“誰？是誰死了？”

龔西施抿了抿唇，沒開口，眼神飄忽，“你說啊。”時妍搖了下她的手，她洩氣般說道：“穆程之家的媽媽和保姆。”

一大塊冰塊像是從天花板掉了下來，砸到了她的頭上冰冷刺骨，尖銳鋒利，她松開手，心跳加速，“什麽？”

“就是她們，聽說是韓媽媽跟穆程之媽在家起了沖突，後來韓爸爸也去了，等到穆程之回家的時候，穆程之媽被打的渾身是血，家裏的保姆也是。”

時妍抖了下身體，緩緩起身，呼了口氣，“你坐，我……上個廁所。”

龔西施看着她，擔憂問：“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你坐。”時妍朝她笑了兩下，比哭還難看。

她進了衛生間，坐在馬桶蓋上，看着紗窗門發呆，大腦充血不知道該想什麽。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起身開了冷水洗臉，用力擦幹水珠。

出來的時候，龔西施無聊的快睡着了，看到她一愣，“時妍，你哭了？”

“沒有。”她狡辯着，“你沒吃飯吧，我去點外賣，我也不會做飯，家裏也沒菜。”

“好啊。”龔西施看着她滿眼擔憂，忍不住開口道：“其實韓叔叔和韓阿姨人很好的，村裏人都說韓叔叔是村裏最聰明的人，最好的人，說他害人，大家都不信的，我爸媽都不信，對韓欽也很照顧的。”

“我知道，我信。”時妍笑了笑，繼續看手機。

龔西施嘆了口氣，“那你別跟韓欽說是我說的啊，他不喜歡別人提爸媽。”

“恩。”時妍點頭，心口堵得慌。

龔西施松了口氣，跟時妍聊起了別的，她漫不經心回答着，似乎情緒不高。

龔西施吃完飯就走了，也沒有看到韓欽在對門出現，時妍坐在客廳，睜大眼睛看着桌上的外賣盒，不知道在想什麽，直到時楷不高興，拉着她要開燈，嘴裏喊着：“天黑，怕怕……”

時妍起身開了燈，像潘多拉的盒子，光明從裏面冒了出來，閃耀着每一個角落，她雙手撐着桌子，感覺沒力氣，做什麽都沒勁。

最後她還是去收拾了碗筷，爸媽還沒有回來，她看眼窗外，忽然走到時遷越的書房前，擰了擰門把手，沒擰動，鎖住了，她嘆了口氣。

她放棄了，跟時楷洗了澡很早就睡覺了，七七在一旁叫喚，把她叫醒了，她又半夜起來給它倒貓糧。

因為怕時楷欺負它，它一直都養在時妍的房間裏。

她到了貓糧，加了水，蹲在地上，托腮看着它吃着，都快睡着了，忽然聽到客廳裏的聲音，應該是爸媽回來了。

她微微睜開眼，聽了一會，沒聽到什麽多餘的話語，直到爸媽進門睡着。

她起身揉了揉發麻的腿爬上床，睜大眼睛看天花板卻沒有睡着，七七喝了水，就窩回了自己的窩，開始睡覺。

夏天的淩晨比較亮，才不過五點，藍亮的天空，還沒有看到太陽的痕跡。

幾名環衛工在路上打掃，這條路通上高速山路，地理位置不錯，卻沒有看到幾個房子建成。

老人拖着垃圾車從另一邊過來，眯眼瞧着路中間，揉了揉眼睛，突然喊道：“你幹嘛呢？”說着走了過去，心裏有點發慌。

那人一身黑衣，穿着外套，站在路中間，腳上是慢慢燃盡的黃紙，黑色頭發随着風揚起，皮膚透着慘白，老人看着都怕不是人。

他微微轉頭過來，踩滅火光，沒說話走了。

老人看着他走過來，聽到了呼吸聲，松了口氣，狐疑看着他，“大清早跑路上來燒紙？”

他看眼地上的灰燼，沒辦法拿出笤帚一點點掃掉。

韓欽路過路口，微微擡頭，看着路牌上的三個字：新城路。微微抿唇，挪開視線，沿着路往前走。

時妍這幾天看到韓欽都躲，不怎麽想跟他碰面的意思，韓欽一開始還覺得挺安靜，後面就不對味了，謝洋天天跟在他後面陰陽怪氣，他也不知道時妍怎麽了。

表姐因為吃飯的事情也沒有再跟時妍聯系了，沒幾天就出去旅行了，時妍倒是好幾次瞄到了穆年，但找不到借口跟他說話。

天氣越來越熱，本來就是應該待在家裏的好時光，龔西施不知道怎麽想的，突然要拉她去貓咖，作為一個家裏有貓并且不愛喝咖啡的人士，時妍表示拒絕，龔西施不肯，軟磨硬泡非要帶她去。

等兩個人到了地方，跟水洗了似的，熱的滿臉通紅。

“熱死了，過來幹嘛啊。”時妍氣結，這天熱死人不償命，能燙掉一層皮了。

龔西施也熱，“我聽說新開的，誰也沒見過啊，圖個新鮮呗。”她抹着臉上的汗，感覺脫了T恤能擰出一碗水。

時妍無奈，跑進商場裏吹了會空調才覺得舒服了點。

兩個人跟傻子似的站在空調下面吹，龔西施舒服嘆口氣，看眼商場裏面，推了推時妍，“那不是曹琪琪嗎？”

時妍扭頭一看還真是，不過跟一個男的，還不是林晨書。

“她跟林晨書分手了。”龔西施像是知道她心裏所想，解釋了下，時妍微微一怔，“他們倆還有分手的一天啊？”

聞言，龔西施神色淡淡的，說道：“這很正常啊，他們本來也不怎麽合适，林晨書就是玩玩的興致。”

“不知道，不了解。”時妍揮揮手不予深究，看眼冰櫃，“我們去買冰棍吃，我快熱死了。”

龔西施看着她溜去了櫃臺，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曹琪琪就往這邊過來了，她頓時神色驚悚了下，警惕看着她。

曹琪琪深深看了她兩眼，突然嗤笑一聲，挽着身邊的男孩子走了。

“有病。”她暗罵了一聲，時妍遞了根冰棍給她，“吃吧，剛才挺勇敢的嘛。”

“有嗎？”龔西施奇怪看着她，她咬着雪糕點頭，“對啊，你都沒有躲，而且一直盯着她。”

龔西施捏着冰棍笑了下，忽然說道：“你的雪糕看起來好貴啊，你又給我買一塊錢的老冰棍。”

“我看你減肥呀。”

“你走開，冷飲的熱量卡路裏是一樣，跟價格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