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顧小同平時特別愛在店門口坐着，吃甜點、水果，或者去找隔壁的小朋友做游戲。

可是今天卻沒有。

簡一從隔壁店內出來，不由得慌起神，她的大腦中飛速轉動着各種社會新聞标題、內容，拐賣兒童、綁架、威脅、人體器官、車禍等等，背脊一陣陣的發寒，身體不由得戰栗。

她從未這麽害怕過。

“小同！”簡一喊：“小同！”

沒有人應聲，也沒有人看顧小同。

簡一不敢告訴簡令桦，開始到處跑着找。

“簡一。”這時，小朱送外賣回來。

“小朱，看到小同了嗎？”簡一急急發問。

“沒有，她不在門口嗎？”

“不在。”

小朱見簡一臉色發白，就知道肯定是顧小同找不到，顧小同那麽乖，該不會被人抱走了吧？小朱心頭一凜，跟着簡一去追。

簡一、小朱二人正準備跑向街頭時，看到了街頭的顧小同。

顧小同正抱着小白狗晃晃地迎面走來，身後跟着蔣肖肖和秦佑彬。

“姐姐！”顧小同一看到簡一，黑溜溜的眼睛發光。

“小同！”簡一忙走上前抱起顧小同，親了又親，吓的眼淚都要出來了，緊緊摟着她問跑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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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肖肖在這時走上來解釋，說是顧小同抱着小白狗去街口找姐姐，正巧她和秦佑彬路過看到，問顧小同話，顧小同說不能和陌生說話，不理他們。

于是蔣肖肖就說自己是簡一同學，顧小同才和蔣肖肖說話，說姐姐到放學時間了還沒有回家，要在路口等姐姐回家吃飯。

小孩子跑路口太危險，蔣肖肖告訴顧小同簡一今天不上學，在店內，顧小同才抱着小白狗回來。

為了确保顧小同的安全，蔣肖肖喊着秦佑林在顧小同身後跟着，免得壞人對顧小同下手。

簡一聽後，微微吃驚地看着蔣肖肖。

蔣肖肖低下頭不說話，她還是怕簡一的，但是不得不說，簡一那天在廁所裏說的話很對，善惡本就是一念之間，她本來以為簡一會将她做壞事的消息傳播出去，但是等了這麽久，簡一不但沒說，也沒有敵對她，更沒有拿此事威脅她，反而連看她的眼神中也沒有惡意。

這讓蔣肖肖動容。

“謝謝。”簡一開口說。

蔣肖肖一怔，擡眸看向簡一，簡一居然對她說謝謝。

簡一又說一遍：“謝謝你把我妹妹送回來，謝謝你考慮到一個三歲孩子的安全問題。謝謝。”

簡一連說了四聲謝謝。

不要說蔣肖肖驚訝，連秦佑彬也睜大了眼睛看着簡一，被簡一的真誠和對顧小同的在乎而震住。簡一臉色蒼白未褪，通紅的眼眶多了幾分清晰的美，再一次搖動他的心。

“蔣肖肖，謝謝你。”簡一又說一句，說這話時，簡一是溫和笑着的，像是冬日裏的驕陽，讓人溫暖，帶着找到顧小同的輕松。

蔣肖肖從來不知道，被人感謝被人友善對待的感覺這麽棒，尤其是“化敵為友”原來是這麽簡單這麽幸福這麽快樂的一件事情，是由心底生出的充實快樂，可以洗滌曾經一切的不美好，所謂“一笑泯恩仇”原來是真的有的。

可是，蔣肖肖還是怕簡一，她幾次想扯嘴角笑，但都扯不出來。

簡一笑了，對顧小同說：“妹妹，笑個給肖肖姐姐看看。”

顧小同轉頭就咧嘴沖蔣肖肖笑，甜甜地喊一聲肖肖姐姐，頓時把蔣肖肖逗笑。

簡一笑起來。

蔣肖肖笑的也自然了。

小朱在旁一頭霧水。

秦佑彬不明白女生之間的小心思小較量，自然也看不懂女生之間瞬間的冰釋，尤其是未經社會污染的學生心裏，本身就沒什麽值得記恨上的。

“吃甜點嗎？”簡一看着蔣肖肖問，末了加一句：“我請你。”

蔣肖肖微微愣了下，她愛吃甜點，常聽同學推薦like·簡，但礙于簡一原因，她沒嘗過like·簡的甜點，此時關系緩和，簡一邀請，她自然點頭，說：“好哇。”

“走吧。”

簡一抱着顧小同，一路走着，一路問着，姐妹兩個說着說着，簡一親顧小同一眼，顧小同高興地伸手摟着簡一的脖子，小肉臉貼着簡一的臉上。

小朱看着，心裏潮潮的，忽然想起他的妹妹，想起簡一多次讓他複讀的事兒，他突然想自己的妹妹了。

秦佑彬望着，心裏五味雜陳。

蔣肖肖卻是心生羨慕。

不一會兒，四人走到like·簡店門口，簡一把顧小同放在塑料凳子上，又搬了兩個小凳子，蔣肖肖、秦佑彬就勢陪顧小同坐下，小朱去送外賣，簡一去店內拿甜點。

“姐姐，我吃布丁。”顧小同說。

簡一回頭說：“好，在這兒等着。”

顧小同乖乖地點頭。

簡一進了like·簡內，出來時，拿了三盒甜點。

顧小同一盒雞蛋布丁。

蔣肖肖是小盒慕斯蛋糕。

遞給秦佑彬的一盒原味面包，甜淡适中，綿軟可口，秦佑彬看向簡一。

簡一說：“拿着啊。”

秦佑彬伸手接過來。

顧小同已經開吃了，蔣肖肖、秦佑彬猶豫片刻，都用勺子一口一口吃着。簡一抱起顧小同，坐在顧小同的凳子上，和顧小同一起吃雞蛋小布丁。

蔣肖肖起先還矜持，吃了數口之後，發覺實在太好吃，因此不必簡一相讓，她就把慕斯蛋糕吃的一幹二淨，反觀秦佑彬并未吃幾口，然而如此，依舊不能阻止秋日陽光下的這一隅美好。

“姐姐，吃完了。”顧小同說。

蔣肖肖看着顧小同笑。

秦佑彬不自在地站起身說：“那我們走了。”

“嗯。”簡一抱着顧小同站起來，店裏實在忙，并不挽留。

秦佑彬說了聲再見，轉身走了，蔣肖肖擡步追上，和秦佑彬說自己曾經對簡一的誤會，說簡一現在挺好的。

秦佑彬低頭不語，步子邁的飛快。

蔣肖肖小跑着追上他的步伐。

秦佑彬倏地步子一停。

蔣肖肖一個沒注意踉跄了兩步，站穩後側首問他：“佑彬，怎麽了？”

“你先回去吧。”秦佑彬說。

蔣肖肖微微吃驚。

秦佑彬說：“我還有事。”說完回身朝like·簡走。

蔣肖肖站在原地，眼中閃過受傷，看着秦佑彬的背影，她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面，一股悸動湧上心頭，愛情讓人患得患失，友情才會讓人踏實，她穿着板鞋的腳面一斜，朝着大學城中心街街口走去。

而秦佑彬此時已返回like·簡門口，門口坐着簡一，簡一懷裏抱着顧小同，二人看到秦佑彬後，微微吃驚。

秦佑彬問：“簡一，你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談一談。”

簡一知道早談晚談都是要談，有些事情說清楚的好，于是放下顧小同，說：“我有。”

“我們談談。”

“好。”簡一答應，讓顧小同到店內隔間裏去玩橡皮泥，簡一和簡令桦說一聲之後，和秦佑彬朝中心街深處走，走到荒廢的二層小樓處，沒有了高樓大廈的緊密環繞，清風徐徐，陽光暖暖，異常怡人。

簡一側首看向秦佑彬，問：“想談什麽？”

秦佑彬看向簡一，半晌才開口，問：“我們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

“哪句話？”簡一問。

秦佑彬直直地看着簡一說：“你問我怎麽樣才肯和你交往，我說只要你考進年級前二十名。”

“然後呢？”

“你現在是年級第一。”

“所以呢？”

“所以我答應和你交往。”秦佑彬說。

簡一愣了下，本應該大大嘲笑一番，但是前世她一個人兀自成長時，受過白眼、嘲笑、譏諷等等的傷害，被傷害的感覺真不好受，所以後來她學會了一個詞——尊重。尊重可以将任何傷害降到最低程度，所以她僅僅是輕輕一笑，說：“我不答應。”

秦佑彬微微吃驚，他設想過改變後的簡一不願意和自己交往，但是簡一當真拒絕時，他還是吃驚。

“為什麽？”秦佑彬問。

簡一答：“人是會變的。”

“可是你說過會永遠喜歡我。”

“人都會變，何況是誓言。”

“可是——可是——”秦佑彬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麽好。

“可是以前我明明那麽糾纏你是不是？”簡一問。

秦佑彬直直看着簡一，在陽光下，她白皙的皮膚幾乎透亮似的，美好的令他眩暈，可是她的話卻令他想昏倒。

她說：“以前是我不對，我對你說對不起，給你帶來的困擾，我很抱歉，以後再也不會糾纏你。”

秦佑彬不敢相信簡一會這麽說，會一筆将她和他的過往全部抹掉，他才剛剛喜歡上她，她就這樣，他才剛剛感受到愛情的跳動，愛情的滋味，她就和他說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麽用？”他的聲音不高，但卻顯得很激動：“我都已經——”

簡一看向秦佑彬，對上簡一的眸子，秦佑彬話到嘴邊戛然而止。

“算了吧。”簡一突然說。

“什麽算了，憑什麽算了，是你先闖進我的生活，打亂我的生活，你說算就算，把我當成什麽，讓我——”

“秦佑彬。”簡一搶白：“是，是我曾經肆意妄為，令你困擾，令你家人困擾，但是你們家強行讓顧家破産，我後爸住進醫院，我和我媽整日奔波，我妹妹剛剛差點走失，這還不夠抹平你心裏的不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