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主婦家傳300菜》
三個小時後。
洛蕭坐在餐桌旁,面前是一盞用大青花蓋子扣好的中式湯碗。
林子勿站在對面,雙手抱臂,一張輪廓分明的臉龐散發着迷之自信:“這是我特制的佛跳牆,裏面有花膠鳳爪海參魚翅,滋味鮮美,保養容顏,請老板品嘗。”
說着他宛如一個貴族階級的管家,把湯勺恭恭敬敬地遞到了洛蕭手裏。
洛蕭看看他,又看看湯碗,再看看他,看看湯碗,猶豫幾秒鐘,伸出手,試探性地把蓋子揭開一道縫。
簡直是一場噩夢!一股腥中帶着焦,焦中帶着苦的濃煙,從鍋蓋底下竄了出來,就像被困在紫金葫蘆裏的妖怪終于重見天日,盤旋獰笑着迅速擠出縫口,在滿屋子橫沖直撞,為非作歹。
洛蕭甚至不敢再看第二眼,“啪”的一聲重重把蓋子扣了回去,臉色發綠道:“端下去。”
“老板?”
入戲頗深的林子勿睜圓了眼睛,惶恐地啃着爪子,茫茫然望着洛蕭。
“你連看都沒看,為什麽就選擇了不吃?”
洛蕭青着臉說:“我不是選擇不吃,而是選擇不瞎。”
初戰受挫的林子勿依然不甘心,第二天一早,洛蕭又見到他以一種極其罕見的熱切,認真舉着《主婦家傳300菜》,看得聚精會神,見到洛蕭頂着一頭亂毛從卧室出來,他只是嚴肅而簡短地點了一下頭。
“早,洛小姐。”
“……”洛蕭揉着頭發,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你今天又發什麽病。”
“小人正在給洛小姐準備今日晚膳。”
“我想吃炒炮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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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可不行”林子勿白皙細長的手指又翻過一頁,他側過堪稱無死角的臉,展顏一笑,“那種沒有營養的東西,是不利于洛小姐病後痊愈的。”
洛蕭:“………………随你吧。我洗漱去了。”
于是這一天晚上,林子勿在廚房一通雞飛狗跳熱火朝天後,又端了那只扣着青花大蓋子的碗上來。
“洛小姐,今天的晚膳是始創南宋淳熙年間的宋嫂魚羹。”
洛蕭咔啦咔啦咬着筷子看他演戲。
林子勿自我陶醉地介紹着:“小人選用上好的鳜魚,切成魚片……”
洛蕭眯着眼睛嘲笑他:“你會切魚片?”
“咳,小人是請魚販子片兒的,但這不重要。關鍵是這魚羹裏加入了鮮筍、火腿絲兒、香菇、蛋皮,用雞湯熬成,滋味極其鮮美,營養非常豐富,還請小姐品嘗。”
洛蕭這次學乖了,只掀起了非常非常小的一道縫,并且用聞化學藥劑的标準手法,輕輕扇着氣流,警覺地嗅了嗅。
這次的氣味倒沒有那麽人神共憤天地同棄了。
于是她揭開湯蓋——
杯具又一次發生了!
随着蓋子的打開,仿佛有一道刺眼的綠光照射出來,直通霄漢,震得蒼穹為之傾覆,宇宙為之毀滅。洛蕭于這排山倒海的辣眼光輝中,勉強睜開一道縫,去看那鍋子裏的物件。
只見一碗粘稠如鼻涕,色澤黃綠的不明半流體中,浮沉着焦黑的火腿絲,已經完全煮爛,簡直可以稱作魚絲兒的魚片,糊成一團的蛋皮絲兒,不知道是不是林子勿的獨特創意,還飄着兩根疑似蟲草的奇怪棍狀體。
洛蕭趕在地球被這一道奇光毀滅之前,英勇決斷地“啪”的一聲,又重重蓋回了蓋子。
“端下去!”
林子勿大為受傷:“可是,小姐連嘗都沒有嘗,為什麽選擇不吃?”
洛蕭鐵青着臉:“我不是選擇不吃,而是選擇活着。”
原以為林子勿兩番打擊,第三天就會知難而退,可是洛蕭錯了,她萬萬沒想到林子勿對于向她推廣江浙菜的執着,就和演戲一樣深重,他非但沒有知難而退,反而迎難而上,越挫越勇。
洛蕭第三天早上,看到林天王穿着灰色居家衛衣,沒穿拖鞋,半躺半靠在沙發上,手中仍然高居着那本《主婦家傳300菜》的時候,洛蕭是震驚的,是惶恐的,是畏懼的,是想在萬惡勢力面前低頭的。
她以商量的口吻問:“咱們今天吃炒炮面外賣成麽?”
林子勿醉心廚藝鑽研,連頭也不扭,斷然拒絕道:“不成!”
洛蕭委屈了:“我不就是想吃一碗面嗎???”
林子勿聽出她不高興了,終于放下書,坐直了身子,賠笑道:“洛娘娘,外面的吃食油膩肮髒,那些腌臜東西怕是會傷了娘娘的金貴腸胃,娘娘還是再試一次奴才的手藝吧?”
洛蕭盯了他幾秒,然後開口了:“林子勿。”
“嗯?”
“在你內心深處,是不是特別希望演太監這類沒根兒的東西?”
林子勿不高興了:“你要不要摸摸看我有沒有。”
“滾!”
“喳,奴才這就滾。”林子勿高高興興地抱着書滾去廚房了。
洛蕭無語地看着他的背影,小聲嘀咕:“不是小人就是奴才,還說自己不喜歡演這種角色……”
這天晚上,林子勿沒有拿湯碗裝菜,因為他今天燒的不是湯羹,而是面條。
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面端上了桌。
謝天謝地,在前兩次慘痛失敗之後,禦膳房總管林公公總算沒有再創造出什麽類似“福祿壽喜羹”之類的高端菜肴,而是終于肯老老實實做一碗家常面條了。
這面聞着沒有毒氣,看着不冒綠光,總算是十分正常的一頓。
煮到剛剛斷生的面條上,碼着肉片,雪菜,冬筍,澆了滾熱的湯頭,聞起來倒還有一股濃郁的香味。
“請娘娘用膳吧。”
林子勿今天倒是沒好意思介紹食材了,不過這用料清爽,一眼就能看得十分清楚,倒也不需要他特意去解釋些什麽。
他把筷子遞給洛蕭,在對方埋頭吃面的時候,眼睛裏不由露出一絲誰也沒有瞧見的忐忑和溫柔,忐忑得像一個等待改卷分數的小學生,溫柔的像他演過的所有深情男主的總合。
洛蕭吃了,吃的呼哧呼嚕不亦樂乎,雖然稍微鹹了點,肉片笨手笨腳地切的太大太厚,筍也是切絲切片什麽樣的都有,但湯汁濃郁鮮美,面條彈滑筋道,落進胃裏暖融融的,像是有一團溫暖從肚子裏傳遍了全身。
林子勿淺淺抿着嘴,悄悄笑了,笑容沒有平日裏的地痞流氓,玩世不恭,也不像銀幕裏大家熟悉的英俊風流,游刃有餘,那一點點的笑容偷偷摸摸的,帶着怕人發現的小心,他就像不會戀愛的初中生一樣,那笑容小心翼翼地含在嘴角,變成一顆只有自己能嘗到的蜜糖,偷偷融化了,青澀甜蜜的愛情撒了一身。
兩個禮拜後,洛蕭痊愈。
林子勿掐指一算,覺得自己的老板和經紀人可能離瘋掉只有幾步之遙,于是想想看自己這個失蹤人口也該是時候回上海了。
臨走前他邀請洛蕭和自己一起過去,并保證不會再讓記者采訪她,洛蕭在家閑着也是無聊,想到上海需要意大利語翻譯的工作比較多,去看看也沒什麽不好的。
臨起飛前一天,林子勿在客廳整理行李箱,書房裏的洛蕭終于打開了許久沒有用過的電腦。
微博上的熱搜已經下去了,她懷着自虐又好奇的心理,重新試着搜了一下,發現那個帖子已經找不到了。
想起出事前,吳轼的那個電話,以及他說的會找人删/帖,洛蕭稍稍松了口氣,心想吳轼總算還做了件人事。
第二天,洛蕭和全副武裝裹成粽子的林子勿一起,踏上了返回上海的飛機。
與此同時,林子勿所屬的OF娛樂公司已經炸開了鍋。
林天王的一號助理白小錘正不知第幾次地朝天花板哀嚎着:“林先生!林少爺!我的林大公子!我求求你,快回來吧!”
林天王的二號助理陸哲則一臉晦氣地拿着話筒:“您說得對,老板,林子勿确實不是個東西,拿這麽高的薪酬還三天兩頭翹班失蹤,我們應該開除他!和他解約!雪藏他!抹黑他!真不是個東西!”
坐在頂樓辦公室裏的大肚腩老板抽着雪茄,特別憤怒地對陸哲說:“別和我貧了!給你最後三天!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刮地三尺也要給我把林子勿找出來!不然三天後你就給我滾蛋!”
“……”無辜躺槍的陸哲挂了電話,朝白小錘怒氣沖沖地一指,“別嚎了!!!報警去!”
“啥?”
陸哲兩行寬面條淚:“你陸哥下崗之後,下一個輪到的就是你,還不快報警去!報林子勿失蹤!”
白小錘撓撓頭:“這樣不好吧,萬一給那些媒體看見了,不知道能炒作成什麽樣子。”
陸哲以袖拭淚:“那我們還是收拾點盤纏細軟,準備随時被老板驅逐吧。”
白小錘張了張嘴,正想說些什麽,手機忽然叮呤當一聲響了,她拿過來一看,只見上面一條微信提醒,發信人顯示的是“陛下”。
白小錘發出了一聲整座大樓都要抖三抖的驚叫:“啊啊啊啊啊啊!!!!!!!!林先生發消息來了!!!我們有救了!!!!!!”
她和陸哲兩人以餓虎撲羊的姿勢,迫不及待地打開了消息——
陛下:
今晨飛機,已抵達上海,勿念。
“勿念你個頭啊!敢情要被開除的人不是你啊!你這個垃圾!”陸哲長嘯一聲,抄起自己的手機,一個電話給林子勿打了過去。
林子勿那多日以來一直提示“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手機總算是通了,發出了“嘟——嘟——”的等待音。
陸哲屏息凝神,憋着一口氣,準備接通之後就對林子勿一通排山倒海的斥責怒罵。
等了一會兒,通話被接了起來。
“喂?”陸哲迫不及待地吼道,“林子勿,你他媽的還知道回來??!!!”
白小錘為他的氣勢所震撼,朝他豎起兩個大拇指,無聲地加油。
陸哲嘿嘿笑了兩聲,但他的話音還沒落,對方的回答就讓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手機那頭竟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那女的好像還在磕瓜子兒:“你等一下,他現在正忙着,我給你拿過去啊。”
“???”陸哲下意識地看了看腕表,這時候還只是早上九點出頭,如果說林子勿是其他風流成性的男演員,他會對大早上一個女人替林子勿接電話毫無意外,可是這個人是林子勿啊!處女座癌晚期,重度潔癖患者,圈內著名性冷淡,偉哥代言人林子勿啊!
見到陸哲呆滞的表情,白小錘好奇地湊過去問:“班比,你怎麽啦?”
小陸斑比呆呆地指着話筒,有點語無倫次:“女、女的。”
白小錘愣了幾秒,眼睛慢慢瞪大瞪大瞪圓瞪圓,最後整個人都像石化了一樣,呆呆地立着,半天才直愣愣地說:“林天王……哦不,林天後……原來這些天是去泰國做變性手術了?”
這是一間偌大的庭院,粉牆黛瓦,檐牙高啄。午後的陽光透過院中桂花樹,給牆院披上一重半新不舊的金輝。此時已經是深秋,桂花皆已寂滅,焦黃色的殘芳撒在地面上,昔日濃墨重彩的華貴氣息已幾不可聞。
院廊下挂曬着一根火腿,幾串辣椒,院中中一張圓木矮桌,一把藤椅,除此之外再無閑物。
時間在這個院子裏是厚重緩慢的,像是絲滑綿沉的金色天鵝絨,時間在這個院子裏幾乎是靜止的,像一碗濃到幾近凝固的老南瓜羹。
時間在這個院子裏是平靜的,如果沒有這個咆哮的漂亮男人的話。
“神他媽變性手術啊!!!!白小錘你別以為你離得遠我就聽不見!!!! ”
洛蕭在旁邊給他舉着手機,笑得前仰後合。
這是林子勿在上海的一套別墅,和同在一線片酬千萬的大牌明星比起來,林子勿的這間別墅只能說是差強人意,既沒有暢快的百米泳池,也沒有一英畝修建整齊的草地。
甚至整棟樓也就是兩座不大不小的老式洋樓,中間一方庭院用玻璃籠着,中心保留一株上了年紀的老桂花樹,平時曬太陽偷閑用。
此時林子勿之所以沒有手可以接電話,是因為他正在撸着袖子,往一個半人高的土黃色陶罐裏翻弄着醬肉,醬鴨。
這壇子醬貨是他剛從意大利回來時腌下的,現在剛好拿出來看看腌入味兒了沒有。
明星就是明星,就算穿着毫無線條感可言的居家大褲衩,中年大叔款套頭毛衣,滿手醬油肉腥,但陽光下的林子勿依然顯得帥氣俊美,如果不那麽講話粗鄙,那就更完美了。
“幹什麽啦,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不就是失蹤幾天麽,我又不是三歲小兒,怎麽可能輕易被人拐賣。”林子勿翻着白眼,“什麽?你問我旁邊那個女的是誰?還能有誰啊,我學姐呗……對,就上次那個。沒事兒,不會被記者拍到,你別窮操心了,我過兩天就回來。”
陸哲崩潰了:“兄弟!!!你為啥還要過兩天!!!!你今天來不成嗎?你再不來我可能就要下崗失業了!!!”
林子勿提起一只醬鴨,拿近了仔細打量上面的色澤:“哎唷,老板不是天天把開除別人挂在嘴上的麽,你什麽時候見到他當真了?”
陸哲欲哭無淚:“我真給你跪了,你人都回來了,為啥還非得等個兩天?”
“玩嘛。”林子勿審視完了醬鴨,對鴨背的顏色不是十分滿意,又換了個角度,把它重新浸了下去,“後天有個動漫節,我答應了學姐陪她去轉轉的。”
陸哲:“……………………什麽鬼?”
在旁邊幫林大少爺舉着醬鴨的洛蕭也呆了呆:“……啥?”
動漫節?
陪我?
答應過了我?
我這麽大的人了,我想去動漫節?!還要拉你小子陪着?你還答應我了?這件事情什麽時候發生的!我怎麽會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肉包恭祝各位小主新年快樂萬事如意~雞年大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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