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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04-25 01:40:36 字數:9936

阮夢媛無法理解,只是訝然地眨了眨眼。

安宜芬擦掉淚痕,喑啞地道:「他雖然有些臭屁,可是其實對朋友都很好,也許有些人不喜歡他那種自負的感覺,可是他從來不會去歧視人家,你跟他相處久了,就會知道……其實他是很照顧人的。」

聽了一陣,阮夢媛才隐約确認她所指的人是粱複光。

「你不要看他像個公子哥,其實他家裏是在做小生意的,他也常常幫忙看店,你如果去他家看過就知道,其實他們家是很樸實的。雖然他那天送你一大束花,好像很大方,其實他不是個會亂花錢的人,他是真的很喜歡你,希望得到你的好感,他才會那樣做的。」

阮夢媛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輕喚着:「宜芬。」

「我知道我說這些話很傻。」安宜芬自己也覺得好笑,「而且我也沒有什麽資格對你說這些話。」

阮夢媛實在不知該怎麽回應,只有靜靜的聽着。

「可是我今天看他一直想要讓你高興,你對他卻很冷淡……」安宜芬仰起了頭,臉上又流下了一行淚。「我看了心裏真的很難過。」

「我……」阮夢媛微張着口,卻說不出任何話來為自己辯解。

「真是的,我沒打算跟你說這些的。」安宜芬笑着将眼淚擦幹,「也許因為我跟他是從小學到現在的好同學,才會特別關心他吧。」

阮夢媛今天才知道他們是小學同學,然而見着安宜芬的模樣,顯然她對于梁複光的感覺不是一句「同學」可以盡述的。

「我看你今天的态度比較不一樣,我想……你一定有你自己的想法,而我也只是自私的希望……」安宜芬低聲地道:「就算你對他沒感覺,也不要讓他太難堪……好嗎?」

阮夢媛想想,輕輕握了下她的手臂,表示自己知道了,再微笑說:「把眼淚擦掉吧,大家都在等你。」

「嗯。」安宜芬努力将眼角淚痕擦幹後,擡頭不好意思的笑笑,兩人才一起步出影城,回到同學們原來聚集的地方。

一見兩人回來,梁複光便忍下住開口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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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那麽久,小芬,你真的掉到馬桶裏啦?」

「去你的,晚上沒吃飽,去偷吃個東西都不行喔?」安宜芬笑着回罵。

兩人坐回之後,盡管安宜芬刻意裝作若無其事,梁複光還是看出了不對勁的地方。「小芬,你的鼻子怎麽紅紅的?」

「嗆到了啦!」安宜芬大力的擤個鼻涕。「那個死店員沒事給我加那麽辣,害我眼淚都流出來了。等着看,明天我就要寫e-mail跟他們總公司申訴!」

「誰理你呀!」衆人不禁一陣嗤笑。

粱複光再轉過頭來,看着臉色和緩許多的阮夢媛,不禁關心問道:「你呢?肚子會不會餓,要再去吃點東西嗎?」

阮夢媛垂目想了會,嘴角緩緩揚起,點着頭道:「可以呀。」

見她的态度忽然變得如此可親,梁複光心中是意外又欣喜,于是收着東西催促大家,「走吧走吧,我們再去吃點東西吧。」

看着那面帶微笑的兩人,一旁的安宜芬五味雜陳,但她也只能默默地旁觀這一切……

年跨完了,假期結束,回到學校的徐之仲,心情比起上周好了一些,或許是因為他發覺就算沒有朋友在身邊,獨自也能度過一個不錯的假期。

懷着這樣不差的感覺,他甚至連上周為甚麽心情不好都已經有些淡忘了,直到看見胡逸山時直覺的想打招呼,但看到那張依舊淡漠的臉孔,他才恍然想起……對喔,胡逸山對他仍有誤會!

徐之仲只好斂起想要示好的笑臉,姍姍的走到座位。雖然他不喜歡被人家誤會的感覺,但問題是他根本不知道是什麽樣的誤會,連要解釋都從解釋起,這種感覺真是……悶啊!

過了四堂課,離午休還剩下些時間,徐之仲盤算了下,離期末考大約只剩三周,要考贏旁邊這兩個天才的話,現在不開始準備一定來不及,于是他站起走向廁所,打算待會回來要盡快用功。

站在小便池前,徐之仲拉開拉鏈,憋了一個早上,他有很多的庫存必須解放,就在他專心用水柱将樟腦球沖得一跳一跳的時候,忽然間雙臂一緊,被人用力抓在背後。

龍頭一失去控制,水柱差點就灑出了便鬥,他趕緊憋尿想抽手,尿是斷斷續續停住了,但身後那人力大得很,他的手根本抽不回來,他皺着眉回頭一望,就見到胡逸山面無表情抓着自己,他不禁受不了的喊了一聲,

「喂!」

「說!」胡逸山不滿地道:「你為什麽要說我的壞話?」

徐之仲聽了一陣冤枉,「我沒有呀!」

「還說沒有?我現在就拖你去游街。」胡逸山說完,就想把他拉出屏風之外。

「喂喂喂!」徐之仲一想到如果就這麽被拖去「溜鳥」,未來他也沒有臉活下去了,于是連忙将肩膀抵在屏風上,急忙告饒,「大哥,我真的沒有呀!」

「你不是跟小妮子說,我認為她又醜又沒身材,看起來還一臉書呆嗎?哼!你不是這麽說過嗎?」

「我哪有呀!」徐之仲一應,馬上又感覺被他往後拖,登時喊道:「唉喲,是她逼我說的啦!」

「她逼你說?」胡逸山皺眉想了想,「亂講,她幹嘛要逼你說這些?而且你被逼也應該說你自己的看法,幹嘛要冒充我?」

「事情不是這樣的啦!」徐之仲冤枉至極地說:「小妮子她說,她不懂你為什麽不喜歡他,接着就逼我想一些理由,我看她快翻臉了,才會亂猜一通的。」

「真的是這樣嗎?」胡逸山挑高一眉質疑道。

徐之仲急得一臉苦相,「真的是真的啦!」

「噢。」胡逸山點點頭,又偏頭看了他一眼,「你尿完沒?」

徐之仲半睜着眼道:「你這樣我怎麽尿?」

「喔,歹勢。」胡逸山終于将手放開,退到後面等待。

等了一分鐘,剛才受驚的龍頭才把活門松開,徐之仲驚魂甫定的尿完之後,拉上拉鏈,轉頭斜瞪了胡逸山一眼,他想了一下,立即将兩手拍上胡逸山的臉。

「欵,你還沒洗手!」胡逸山縮着脖子想躲,卻已被他在臉上亂抹一通,只好笑罵着把他推開,趕緊到洗臉盆前沖水。

徐之仲洗了雙手之後,便濕淋淋的往胡逸山的背後拍了拍,輕嘆口氣道:「唉……我看你以後會很辛苦喔!」

胡逸山抹去臉上的水珠,眨眼問道:「怎麽說?」

「小妮子呀,這個小女生太聰明了,不是很好應付喔,你要好自為之呀。」徐之仲憐憫的道。

「我也有這種感覺……」胡逸山莫可奈何的揚起唇角,想起這場和徐之仲間的誤會,也不禁感慨地說:「唉,女人真是禍水啊!」

徐之仲一聽,不禁斜了他一眼,「知道還碰?」

「因為……我愛喝水。」胡逸山講着,自己都不禁莞爾。

明知道有坑還要往下跳的,那才是愛情呀!徐之仲想想,只有同情的搖了搖頭,唉……

「當當當!」

鈴聲一響,三個班便接連傳出歡呼,只見在整理考卷的老師背後的黑板上有着彩色粉筆寫的四個大字——

放寒假了!

此時廣播傳來了蕭謙秉的聲音:

「請各位同學先做掃除的工作,等衛生股長檢查完後才可以回家。請大家在寒假期間,還是要遵守學生的本分,不要出入不良場所,有時間的話可以多讀些課外讀物,不一定要整天看電視、上網、打電動,寒假很短,請各位同學善加利用,多做些有益的活動。還有,記得二月十四號是全校的返校日,請大家一定要返校打掃。」

「返校日?二月十四?」

聽着廣播的全校師生,不禁都浮現了一個問號——那不是西洋情人節嗎?

「好啦,同學,趕快去打掃,早一點回家喽!」

聽見衛生股長的叫喚,剛将書包收拾好的阮夢媛,拿起挂在桌旁的抹布,随着三三兩兩的同學上樓,準備進行這學期最後一次的掃除。當她走進輔導室裏的心理谘商室時,就見到李莫若将腳跨在茶幾上,正用力将皮靴上的繩帶系牢。

李莫若聞聲擡了下眼,奇怪的道:「還要掃喔?」

「對呀。」阮夢媛點點頭,見到沙發上還有一個行囊,不禁問:「你有要去哪裏嗎?」

「我要快點閃了。」李莫若微微蹙着眉道:「不然會有一些麻煩。」

「什麽麻煩?」阮夢媛見她倉促的動作,忍不住好奇探問。

「小孩子不要問那麽多。」李莫若放下了腳,甩頭将紅發放到背後,再擦腰望着她道:「我這裏這麽幹淨,不用掃了啦,你随便弄弄就回家吧。」

「好。」阮夢媛雖然微笑答應,還是習慣性的開始整理室內的環境,李莫若見了,只能無奈的把頭搖搖。

掃淨之後,阮夢媛再度随着同學們下樓,回到了教室之中,此時室內已空了一半,顯然已有些同學等不急先回家了。于是她挂好抹布,将已收好的書包執起,才剛走出教室,就見到兩個熟悉的臉孔守在門口。

「都弄好啦?」安宜芬揚眉問道。

「嗯。」阮夢媛點頭一笑,再望着一旁的梁複光,微微點了下頭。

三人往樓梯走去,阮夢媛先是習慣的走至安宜芬身旁,讓她隔在自己與梁複光之中;然而安宜芬一面暗拉着梁複光繞到阮夢媛的另一側,一面問道:

「你寒假要怎麽過?」

阮夢媛聽了,只将肩膀一聳,微笑着說:「還沒想到,大概都會待在家裏吧。」

「不會吧?」安宜芬一聽就替她受不了,「待在家裏多無聊啊?那你一定要跟我們出來玩,不然會被自己悶死的。」

「哪有你說的這麽慘!」粱複光聽了都覺得好笑。「不過我們已經打算好寒假要去淡水玩,到時候再看你要不要一起來。」

阮夢媛想想,于是微微點了下頭,低聲應道:「再說吧。」

「好啦,一定要去啦!」安宜芬懇求地直搖着阮夢媛的書包背帶,「我們去吃淡水的阿給啊、烤花枝啊……還有還有,再坐渡輪去八裏吃孔雀蛤。」

梁複光聽着不禁輕嗤了聲,「除了吃的你還有想到別的嗎?」

「有呀!」安宜芬點點頭,認真的扳指數道:「還要喝魚丸湯跟阿媽酸梅湯。」

「安宜芬。」梁複光舉起了拳頭,眯着眼說:「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打女人!」

安宜芬斜望了他一眼,再用肩膀頂了阮夢媛一下,「喂,這人愈來愈超過了,管教一下好不好?」

阮夢媛不自在的臉紅了下,然而夾在中間聽他們鬥嘴,卻也覺得滿有趣的。三人就這樣并肩下了樓梯,走向一樓的穿堂,直到見到前方有三人并肩走來,阮夢媛的臉龐才變得有些不自然。

徐之仲三人和他們交錯而過之後,才将刻意偏向一旁的目光轉了回來,他想不會有人發覺自己的不自然吧,卻在這時聽見一旁的胡逸山低聲說:

「就是那兩個呀,聖誕Party那天很轟動的。」

楊辛妮推了下黑框眼鏡,不解問道:「什麽?」

「那個男的是梁複光嘛,聽說聖誕節那天他送了一百零一朵玫瑰給那女的,阿仲,你後來留下來有看到嗎?」

「唔。」徐之仲語氣淡淡的,刻意不讓自己的情緒波動起來。「有呀。」

「一百零一朵喔?」楊辛妮聽得合不攏嘴。「折現金應該更好吧!」

「你喔!」胡逸山拍了下她的頭,又說:「女孩子收到那麽多花應該都會很高興吧?」

「沒必要。」楊辛妮不以為然地說,「那女生又沒特別漂亮,那個男生條件看起來好很多啊,幹嘛送那麽多花?」

胡逸山感到有些狐疑,「不會呀,兩個人看起來滿登對的,那女的還不錯吧?」

「哪有,太瘦了,又沒什麽身材,臉也普通而已,送十一朵玫瑰就夠了,一百零一朵……感覺好像是殺雞用牛刀。」

沒那麽差吧?徐之仲忍不住在心中替阮夢媛辯解,現在他也才發覺,男女生的審美觀真的有頗大的落差。

「等一下。」胡逸山停下腳步,回頭望着那三人的背影問:「你說的是哪一個?」

楊辛妮推了下眼鏡,手往旁邊擺了擺,「就那個比較高的女生啊。」

「怎麽會是她?當然是是中間那個呀!」胡逸山終于明白兩個人在雞同鴨講。「怎麽比都是中間那個女生比較好吧?」

「喔。」楊辛妮點點頭,「中間那個是比較好沒錯啦,只不過……剛才看她站在那男生的旁邊,好像一點都沒有高興的感覺,我才想說不可能是她,應該是另外一個。」

「你怎麽知道人家不高興?」徐之仲忍不住反駁道:「人家只是剛好沒有笑而已啊。」

「NONONO!」楊辛妮伸起食指搖了搖。「女孩子站在喜歡的人旁邊,那種感覺就是不一樣,剛才那個比較高的女生有,可是中間那女生沒有,這種差別……你們男生是體會不出來的。」

「聽你在亂講。」徐之仲不覺嗤了一聲。

此時三人走上階梯,在沒有旁人的樓梯間裏,楊辛妮用手肘推了徐之仲幾下,神秘的說:「那你什麽時候要表白?」

「啊?」徐之仲被她吓了一跳,以為自己對阮夢媛的感覺被她看出來了。「表、表什麽白?」

「你不是跟他說過有喜歡一個別班的女孩子嗎?」楊辛妮心癢難耐的低聲追問:「幾班的?叫什麽名字?」

先朝胡逸山斜瞪一眼後,徐之仲才不爽的答道:「我幹嘛要跟你說?」

「就等你耶。」楊辛妮再捶了他肩膀一拳,「說一下嘛,我們可以一起幫你追呀,這可是為你的幸福着想耶!」

「不用了啦。」徐之仲懶懶地道:「不用管我,你們兩個自己幸福就好。」

「厚!」楊辛妮臉上一紅,再打了他一拳,「我們是好意耶,真是的!」

三人走上樓時,忽然聽見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沖了下來,一會兒就見蕭謙秉連走帶跑的出現在面前,神色緊張,沒頭沒腦的問道:

「有沒有怎麽樣?」

三個問號飄浮在空中,一會兒三人才皺眉應道:「沒有呀。」

「你們沒看到嗎?」蕭謙秉見他們沒什麽反應,于是繼續沖到樓下,剛到一樓,遠遠就望見一群學生聚集在穿堂朝大門口的方向觀望着。

他連忙快步走了過去,穿過人群,這時就看見大門口的鐵門外,有三十多輛各式各樣的摩托車随意停放,群聚在校門口。

「怎麽了?」蕭謙秉自言自語般的問着,只見這群飙車族有男有女,或坐或站,眼光卻都是朝穿堂上望來,似乎在等待着什麽。他輕咽口口水,心下有些驚慌,開校以來,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一類型的危機啊!

只見這些飙車族都将車熄了火,顯然不是臨時經過,瞧他們好整以暇的态度,似乎是在等着堵誰似的,蕭謙秉急着向臨近的學生詢問:「怎麽了?有誰惹到不該惹的人嗎?」

同學們都茫然的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蕭謙秉緊張的手心發汗,又不了解狀況、又不知道該如何收拾這局面,想了想,他還是覺得學生的安全為第一優先,于是發顫的掏出手機,喃喃自語道:「我還是先報警好了……」

「不用報警啦,你白癡喔!」

一聽見被人這麽說,蕭謙秉登時笑着轉過了頭,不是因為他欠罵,而是他認出了說話的人。只見李莫若一肩背着大背袋、一手挾着安全帽,正将雙手輪流戴上了皮手套,他不禁說:「李老師,你剛去哪了?剛才的教務會議沒看到你。」

李莫若臉上暗紅了下,但嘴裏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說:「教務會議,我怎麽不知道?」

「有呀有呀,昨天就通知了,剛才有分配一些寒假的工作內容,你沒參加不知道,我待會上去拿分配表給你。」

「可是我不确定能不能配合。」李莫若将長發甩至身後,整理着安全帽說:「你幫我排給其他人好了。」

「李老師!」蕭謙秉見她急着步下臺階,趕緊提醒道:「那……一定要記得二月十四號要返校喔!」

「好啦好啦,知道啦!」李莫若受不了地道,随即她隔着大門跟門口那些飙車族招了下手,再戴上安全帽,走進了紅瓦車棚牽車。

半晌她「呼」地駛出了摩托車,待校工開門之後,她将車駛入機車群中,與其中的幾人招呼之後,只見那群飙車族紛紛發動引擎,随後浩浩蕩蕩的一齊出發了。

看見這個狀況,蕭謙秉的心有一點悶悶的,聽着他們揚長而去的噪響,他忽然好想換一臺摩托車……

農歷年過了,開學的前一禮拜,西洋情人節也到了,有人覺得在這特別的日子還要返校有些掃興,有人卻是迫不及待地準備迎接今天的到來。

徐之仲又很早到了學校,因為只要比阮夢媛早到,就能保證當她從走廊經過時,自己不會錯過。這對于已不指望能跟她有進一步發展的人來說,是唯一能夠讓他感到滿足的了。

總在臨近鐘響之前,她會現身在走廊那頭,他不知道她為何總是這麽晚來,卻又從不遲到,仿佛他是盡量的早到學校,而她卻是盡量的晚來一點,這之間是否有所關聯?他沒有想,就算想了也是無法猜透,他只是覺得或許她所搭乘的公車總是這麽晚吧。

她穿着帶帽的白色長外套,以往總是系成馬尾的長發,今天直直地披散下來,仍舊沒有太多神色的雪白臉龐,讓人無法猜測。她寒假過得很無聊,還是很愉快?唯一他能确定的是,不知是她今日改變的發型,或是隔了許久沒見的渴望,他幾乎無法招架自己內心的激蕩。他還以為這些日子的自我沉澱,能讓自己面對她時可以平靜一點,看來,他花的功夫是全都白費了。

「看什麽?」楊辛妮見他楞楞的盯着空蕩蕩的後門,忍不住問道。

「沒什麽。」徐之仲收回怔住的視線。事實上對于今天的情人節,他有一些期待和不安。期待能見她一面,但又怕今天會目睹她和梁複光已有更進一步的發展,這種煎熬,沒完沒了……

一會導師梅信男來了,好像也沒什麽事可以交代,只是拍了拍手,容光煥發的宣布開始打掃。于是同學紛紛拿出掃具,開始進行今天返校日的工作。

「莫名其妙,明明沒事,叫我回來幹嘛?」

李莫若将背包往辦公桌上一甩,斜坐在桌沿,正夾了支煙想要點火,忽然聽見電話鈴響,她将話筒拿起,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喂……」

「李老師嗎?我是蕭謙秉。」

一聽是他,李莫若更是沒有好口氣的應道:「幹嘛?」

「校長說,請你現在到他的辦公室去一趟。」

一聽這話,李莫若連忙将叼在嘴裏的煙拿了下來,咽了口口水道:「喔,好。」

她将煙收入煙盒,同打火機一齊塞回背包,然後就着一旁的長鏡迅速将紅發整理齊整,随後走出輔導室,上樓到達五樓的校長辦公室,朝着厚重的木門擡手輕敲了敲。

「請進。」

李莫若推門走入,見到校長背對着她站在辦公桌後,正在整理後牆的書架,她輕聲将門給合起,才要走向前去,又趕緊将皮夾克的拉鏈給拉上。

「坐啊。」一頭灰發的康吾為招呼後,才回頭在高背椅坐下。他拉開抽屜,拿出了煙鬥和裝了煙草的鐵匣,一邊将煙草填入,還不忘将一旁的煙灰缸拉到前方,「抽吧,我這裏不禁煙。」

李莫若将頭搖了搖,坐在辦公桌前的她雙腿并攏,雙手安放在膝蓋上,坐在椅子前緣三分之一,背脊直挺。

康吾為将煙草點燃,室內登時飄散着一股異香,他啵啵啜了兩口後,再斜躺在椅上問道:「聽說,寒假剛開始的時候,你和一群朋友騎車去玩?」

李莫若輕咽口口水,低聲應道:「是。」

「嗯。」康吾為吐出了一個煙圈。「去哪裏玩?」

「去……臺東洗溫泉。」李莫若小心應答着。

「喔……」康吾為微微點頭,隔了半晌才又吐出一句,「好玩嗎?」

李莫若呆了一會兒,才答應道:「好玩……」

「那裏的溫泉……是什麽泉質的?」

「鹼性碳酸泉。」

「哦?吃的東西好嗎?」

「嗯,池上米還不錯。」

「那……」康吾為再啜了兩口煙道:「飯店的資料,你可以傳到我的信箱嗎?我想參考—下。」

李莫若茫然的點了點頭,「好……沒問題。」

「另外……」康吾為斜躺在椅上,前後輕輕的搖晃。「在學校當老師還好玩嗎?」

李莫若不明白他的用意,只能審慎的應道:「還好。」

「唔。」康吾為信任地點了點頭,「甄試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勝任得來的。」

「謝謝校長。」李莫若說着自己都感到心虛呀。

「另外,」康吾為微微向後仰,以一種悠遠的目光望着她道:「你知道……這個學校的政策嗎?」

重點來了!李莫若心口怦怦直跳,雖然不清楚他所指為何,但還是含糊答道:「知道……」

康吾為凝視着她的臉龐,卻沒有立即接話,那深不可測的目光,讓李莫若後頸都涼了。她不斷在心中驚懼猜疑着,自己到底出了什麽纰漏?是她跟一群車友結隊出游,不太符合老師的形象?或者是她整天在輔導室抽煙,其他老師們看不慣?還是……學校忽然覺得她這位輔導老師很多餘,想要辭退她?

就在她心裏七上八下之際,康吾為緩緩說道:「學校有一項政策,就是不會阻止學生談戀愛。」

「啊?」李莫若半張着口,頭上浮現一個大問號——怎麽會聊到這裏來?

「所以……」康吾為緩緩吐出了三個煙圈之後,含笑望着她道:「連學生都不阻止了,更下會阻止老師之間來往,明白嗎?」

李莫若一張嘴仍舊沒合上,反倒是愈聽愈迷惘。「啊?」

康吾為點點頭,微微一哂道:「我要講的就這些。」

又楞了半晌,李莫若才一臉呆滞的站起告辭。她步出校長室,下樓走回了輔導室,茫然的把門給打開。

甫開門,她登時張大雙眼站在門口,望着桌上突如其來的一大瓶玫瑰花,不覺脫口說道:

「COW……吓我一跳!」

看着數十朵插在玻璃瓶中的粉紅色玫塊,茂盛得像是一把粉紅色的小洋傘,想起校長适才所說的話,李莫若不禁往天花板看了一眼,喃喃地道:「不會吧……」

她心神不定的走入室內,就看見有張粉紅色的小卡片擺放在花束前方的桌上,她輕咽口口水,打開一看,只見裏面寫着——

李老師:

祝你情人節愉快

小卡片的下方沒有署名,卻用同色的原子筆畫了一枝短短的「鉛筆」。李莫若皺着眉頭,不解地念着:「鉛筆?鉛筆……」

突然問她恍然大悟!小鉛筆?蕭謙秉?馬的勒,還在裝可愛!她打了個冷顫,突然一陣胃寒,豎着直眉往四周打量了下,随即從筆筒之中抽出了一把剪刀……

掃除完畢,在等待着導師到來的空檔,徐之仲站在教室外的欄杆旁,看着此刻灰蒙的天色,想起不久前,曾在這裏和阮夢媛單獨的處在走廊上,盡管之中隔了一個班級的距離,但他還是能感覺到她的細指點在欄杆時,所傳來的輕微波動。此時他再轉過頭去,雖然她的班級前方也有三、五人在走廊閑談,然而她的身影卻不在其中,第一次意識到情人節是個重要節日的他,卻忍不住浮現出一種感慨——原來情人節一點都不浪漫。

他無言轉回了頭,十指交握靠着欄杆,正無聲發出一道長嘆,忽然見到一朵粉紅色的玫瑰花旋轉着從眼前緩緩飄下……

什麽東西?徐之仲仰起頭來,下一會就發現好幾朵同樣的玫瑰從各班教室上方忽左忽右的飄了下來。其他同學也發覺到這個狀況,驚嘆着紛紛走出了教室,仰面看着頭上陸續飄落的花朵。

「這是情人節特別節目嗎?」、「這些是真的玫瑰吧?學校真敢花錢呀!」、「難道選這天返校,就是為了這個嗎?」……

飄降的花朵和歡悅的耳語,讓這情人節的氣氛更顯得浪漫。但就在此刻,忽然聽見樓上傳來「啊」的一聲慘叫,徐之仲和胡逸山等人對望一眼,因為他們發現,那慘叫的聲音似乎是蕭主任所發出來的。

「啊……」飄落的花朵和着哀叫的聲音,同時在空氣中飄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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