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傍晚時分的天空,早早的就暗成一團墨色,沒關緊的窗戶被大風刮的砰砰作響。

伸手不見五指的寝室裏,睡了一下午的浮生迷迷糊糊醒來,睜開眼睛還是一副雲裏霧裏的樣子,頭發亂糟糟的堆在頭頂,眼裏滿是惺忪迷蒙的睡意。

半睜着一只眼睛摸索出枕頭下的手機,點開媽媽的新消息。

【明晚十點,會有人來接你。】

晚上的話,看來是給了他足夠的時間,讓他跟導師請假。

浮生慢慢悠悠下床,低着頭站在洗手池邊不知道在想什麽,冰涼刺骨的冷水覆在臉上,刺激的他迅速清醒過來。

大腦裏淮安的面容一閃而過,快的他根本抓不住。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揉揉發酸的鼻尖,浮生在心裏做了一個決定。

“叩叩——”

“江浮生在嗎?”

聽見熟悉的聲音,浮生扣好大衣最後一個扣子,不緊不慢的應了一聲。

打開寝室門,面色冷淡的看了來人一眼,又拿起床上的圍巾繞在脖子上。

“你要出去?”

“嗯,吃飯。”

撇了他一眼,浮生揣好手機鑰匙錢包,徑自走出門外,見他還是畏畏縮縮的立在原地,滿眼不耐的出聲催促,“還站在那兒幹嘛?出來!”

被嫌棄的江康眼神一暗,出門時還順勢關了燈。

“……哥。”

“閉嘴!誰準許你喊我哥的?!我警告過你,最好在學校裝作不認識我,不然,有你好看的!”

發現自己聲音太大,浮生馬上收聲,視線前後左右的來回掃描,就怕有人聽見剛才的對話。

他一點都不想承認這個窩囊廢是他弟弟,所以他在學校從來都是無視江康的存在。

被發現了,丢人的可是他!

穩穩心神,等怒氣全部收斂了,浮生雙手插兜下了樓梯,面色更加冷漠。

兩人一高一矮走出寝室樓,浮生的腳步忽然頓住了。

因為他看見,方淮安手裏捧着一個盒子正緩緩向他走來。

她從陰影深處而來,面上帶着溫柔缱绻的笑意,頭頂昏黃的燈光給她罩上了一層淺淡的溫暖,漆黑的眼眸直直的看着他,讓他無處躲藏。

淮安站在浮生面前,仰頭看他,她的臉蛋被冷風吹的紅撲撲的,眼睛好像此刻頭頂最閃亮的星辰。

“浮生,好巧。”淮安一開口就是一陣白霧,她用手扇了扇,把手上的盒子遞在浮生眼前。

“我正要來找你呢,你瞧,這是我重新做的餅幹,我自己嘗過了,很好吃的。而且,盒子我還換了顏色。”

浮生沒有伸手去接,他看着笑吟吟的小姑娘,心裏的思緒複雜萬分。

正想開口說話,卻發現旁邊有個分外礙眼的人。

周圍原本腳步匆匆的行人,在看見這兩個風雲人物時都停下來圍觀,企圖從中嗅出更深的八卦。

一個是蟬聯了四年之久的校草,一個是系裏默默無聞的小透明。她唯一出名的事情,就是追了江浮生整整三年,從一開始被男主角漠視,到現在兩人偶爾還能說上話,這個時間線不可謂不久。

江浮生的高傲冷漠衆所周知,他也幾乎沒有給方淮安一絲回應,除了漠視就是拒絕。那麽,方淮安到底何來的自信,認為用三年的時間就一定會軟化他的心。

浮生沉默的時間太久,他一直盯着淮安看,既不說話,也不伸手去接。

“浮生,你還是不想要嗎?”

沒得到回應的淮安好似難過的垂下腦袋,過長的劉海也随着她的動作擋住了雙眼,隔絕了所有人的視線。

收回托舉了太久導致有些酸痛的胳膊,淮安看了浮生一眼,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然後,對着安靜的像個隐形人的江康燦爛一笑,只是這個笑容在二人眼裏看來,格外心酸。

“他不喜歡,送給你吧。如果你也不喜歡,扔掉也可以。”

明明在笑着,可浮生覺得她像是下一秒就會哭出聲來。

心裏倏地一痛,浮生面上不變,不動聲色的從江康手裏把盒子奪回來,還悄悄瞪了他一眼。

“這是給我的,沒錯吧。”

見淮安愣愣的一點頭,浮生直接當着她的面打開盒子。果不其然,好似有強迫症一般,所有的餅幹都被主人一片一片碼的整整齊齊,哪怕在走過來的路上,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雜亂無章。

小心的拿起最上面一片,浮生悄悄擡眼看了淮安一眼,見她沒有盯着他的手看,心下不知道是松了口氣還是更失落了。

把餅幹放在唇邊輕輕咬下一口,浮生心底的滿足感更甚。

香脆,酥甜,還帶着淡淡的檸檬香。就像她的人。

但即便是在心裏腹诽,浮生面上仍然沒有表露出一絲情緒,導致吃瓜群衆也分辨不出來,淮安送的餅幹到底好不好吃。

“我收下了,謝謝。”

浮生的語氣依舊很冷淡,仿佛淮安只是一個毫不相幹的路人,仿佛剛才接過餅幹并且試吃的那個人,并不是自己。

“不用謝,你喜歡就好。”淮安笑的乖巧可人,面上的甜意仿佛要滲進人的心裏。

手指不由抓緊了餅幹盒的一角,浮生眸底輕顫,差點不受控的上前把她抱進懷裏。

兩人分開後,浮生抱着盒子繼續往飯堂走。

餅幹,他要留着慢慢吃。

旁邊的江康瞅了一眼餅幹盒的一角,心裏有些疑惑不解,躊躇了半晌,他終于問出了口。

“你…喜歡她?”

正腦內小劇場的浮生偏過頭看他,“誰?”

“就是剛剛的女生,”似乎有點無措,在浮生危險又犀利的目光下,江康硬着頭皮說道:“方淮安。”

“閉嘴!誰說我喜歡她的!”

浮生的反應在江康看來,更像是被戳破心思從而感到惱羞成怒後的垂死掙紮。

“我一點也不喜歡她!誰會喜歡那麽幹癟的小丫頭片子!”

江康不信,“那你為什麽會收下餅幹?”而且還是在送給他之後。

“我是為了給她面子!要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我拒絕了,她肯定會哭鼻子的。女人最煩了,動不動就哭。”浮生說完面上還做出厭惡嫌棄的神色。

真的不喜歡就會像以前一樣無視她了。

江康搞清楚答案就閉嘴不言,即便臉上還帶着不相信。

浮生轉頭一看他這個神态就炸了,揮舞着手裏的盒子沖江康低吼,“我說了我不喜歡方淮安!我讨厭她!”末了還加一句,“我非常,非常,非常讨厭她!”

正說着,腳下忽然踩到一個石子,浮生的身子幾不可見的晃了一下,下一刻,本來就沒拿穩的餅幹盒迅速脫離了他的手掌,呈抛物線掉落在前方。

兩個人都愣住了。

黑色的盒子斜斜的倒在一邊,裏面的餅幹一個不漏的全都摔開,剛好摔進了一灘黑色污水裏,零零散散碎了一地。兩邊的路燈太暗,只能堪堪分辨出完整的幾塊來。

江康小心的看了一眼被這個突發狀況怔住的浮生,大氣也不敢出。

看着地上已經沾染了髒污的餅幹碎片,浮生不自覺舔舔嘴角,似乎在回味方才的美味品嘗。

兩人沉默了半晌,浮生再度看了一眼這滿地的狼藉,然後大步一跨下巴一擡,示意江康跟上他去食堂的腳步。

髒了就髒了吧,她那麽喜歡他,下一次,一定還會做餅幹給他的。

心裏帶着這樣的期盼,浮生剛剛的遺憾可惜通通散去,看着前方越來越近的食堂,他現在只想快點填飽肚子。

江康看看幾乎被污水浸透的餅幹,再看看只剩下一個背影給他的浮生,想了想還是從地上撈起空盒,用蓋子把餅幹全部攬進盒子裏,随手扔進了垃圾桶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于是也就忽略了,不遠處躲在大樹後面的嬌小人影,正把這發生的一切,包括剛才兩人的對話,全都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想說的話啊,嗯,想說給你們的話。

不論追求與被追求,作為可愛的小仙女,你們要做的,是愛自己。

最愛自己。

然後,再去分出精力愛別人。

以及,要有尊嚴的去愛。

最後,再次謝謝小可愛的地雷。

三人禾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2-24 20:21:05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