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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美人,該醒了。”一到飯點,楚歌很準時地騷擾她哥。
睡得太久,楚卿整個的生物鐘都有些混亂,而現在楚歌要做的,就是要讓他慢慢恢複過來。
楚卿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大約是聽到了楚歌對他的稱呼,眸光裏顯出一點不滿來。
如果他能說話,如果他還能動,他肯定是毫不留情地捏着她的臉,問:“叫誰睡美人呢,嗯?”
不過楚卿的确長得很好,大眼睛、挺直的鼻梁、唇線非常的性感,他一直睡着的時候還不覺得,現下眼睜開了,仿佛是畫上的人物被點醒了眼睛,剎時就立體而生動起來。
楚歌略花癡地看着她哥,舍不得移開眼睛。
楚卿就在她掌心裏戳了一下。
楚歌怕癢,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正好這時候阿姨把楚卿的飯菜端過來,楚歌就把床搖高了一些,順勢接手。
食物很豐富,卻都炖得很爛,就跟剛添輔食的小孩子的食物一樣。
為此楚歌還特意請了個精通月子裏膳食的阿姨幫忙做飯,營養是夠了,味道……楚歌自己試着吃了一口,贊道:“挺好吃的。”
楚卿嫌棄地撇開了臉。
動作很細微,但是楚歌還是懂了他的意思,将一塊布巾墊到他胸前,她笑眯眯地說:“哎,別嫌棄啊,等你再好一些,我帶你去越香樓吃。越香樓你還記得吧?你最喜歡吃那裏的臭豆腐了,跟你說,他們那的大師傅現在炸臭豆腐的水平越來越高了,上回我去吃了,哇,超級香。”
楚卿微不可察地咽了口口水。
楚歌把勺子遞到他嘴邊,他瞪了她一眼,到底還是張開了嘴,眼裏的瞪視慢慢就變成了溫柔寵溺的微光。
楚歌就笑,低下頭給他舀第二勺,說:“哥你別這樣看着我啊,看得我哭了,等下眼淚就掉到你碗裏了,你可別嫌我。”
楚卿是個特講究的人,也許還沒到杜慕那程度,但也相差不離了。
她湊近去喂他,手指又輕輕被他撓了一下,意思是她想哭就哭。
楚歌吸吸鼻子,說:“你要我哭我就哭麽?告訴你,這些年,我可勇敢了。”俯身在他微微擡起的手指上咬了一口,“快點好起來呀,你好起來,我就更加不害怕了。”
楚卿點頭。
楚歌把臉埋到他手心裏,眼淚沒有掉到他碗裏,卻是落到了他手上,就像夢裏很多回那樣,溫熱的液體,沁進他的皮膚中,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浸入了他的靈魂。
病床前的溫馨并沒有持續多久,飯只喂到一半,楚歌的電話就響了。
她實在是太忙,出來這段時間雖然沒有離開過病房,但是電話卻幾乎沒斷過。
楚媽媽在一邊看兄妹倆的互動看得傷感,這會兒擦了擦淚走過來:“行了,你忙你的去吧,你哥的飯我來喂。”還埋怨她,“一回來就把我擠一邊去了,你哥還是我生的呢,就曉得和我搶。”
楚歌笑,不動聲色地抹抹眼睛,把位置讓給楚媽媽:“好啦,不和你搶。”走近去在楚卿額頭上親了一下,“哥,等我回來啊。”
楚卿眼裏的目光,看得楚歌心頭一陣陣發軟,又總有幾分難以置信的感覺:等得太久,一朝成真,仿佛還是在夢裏沒醒來。
所以她才不肯離開,哪怕身後事務纏繞。
但是在醫院裏陪了這麽久,也已經是極限,有些事,曼文可以帶到醫院裏來讓她解決,但是有些事,卻是不能的。
像尤宇給她電話:“聽說你成功突圍了?來吧,晚上我和阿季請你吃飯。”
尤宇是個人精,看出了她對季博然的“興趣”,所以差不多專撿她的弱點攻擊她。
楚歌沒拒絕。
在此之前,她還回了一趟公司,公司裏高層都等着,她先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大約議題就是告訴他們:沒事了。
有人問她:“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楚歌也只是笑着輕描淡寫地說:“誤會而已。”
只把蔣家拉下水沒能成功把林氏也帶進溝裏,略遺憾,不過,楚歌就沒打算一次性能扳倒他們,不着急,她有的是機會。
會議過後,楚歌和公司其他高層又聊了一會,然後就給唐文安回了一個電話。
唐文安再不管事,但他到底還是唐致遠的兒子,身在那個圈子,消息知道的總還是比外人多一些。
所以這段時間,他也很擔心她。
楚歌說:“明天有空,請你吃飯。”
唐文安說:“嗯嗯。”
聽聲音就知道他很開心。
楚歌笑,然後問他:“那些書都看了嗎?”
“看了。”
“那好,明天我把賬號給你。什麽時候拿到賽季的前三,我就給你五百萬現實資金,你自己支配和操作。”頓了頓,她又淡淡地補充,“但是我先告訴你,我們的時間不會太多,所以你要努力。”
唐文安很堅定地說:“我會的。”
挂了電話,楚歌輕輕籲了一口氣。
電腦的屏幕上,顯出一個熟悉的財經網站,這是雜志舉辦的最權威的網絡虛拟投資大賽,當年在她做出選擇後,杜慕除了給她一堆書,就是給了這個網站的一個賬號,然後告訴她:“什麽時候拿到前三,那你也就什麽時候可以重組億隆了。”
曾有過沒日沒夜泡在這家網站上的時候,她法語可以,英文卻是一竅不通,于是只能對着翻譯軟件,一個字一個字地查過去。
也想過要偷懶的,偷偷注冊小號,把太深奧自己實在難以理解的地方發給杜慕,結果他回複她的,是更加深奧難懂的文字。
然後附加一句:“楚歌,你很遜。”
那段很艱難的時間,曾經是她最不堪回首的過去,但是現在想來,居然也有了那麽一點歡愉。
電話又響起來,尤宇問她:“出發了麽?”
她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個約會。
于是關了電腦,拿起衣服去停車場,一路疾弛趕到約定的地方。尤宇和季博然果然已經到了,她看了看,這次劉明遠居然沒有在。
哦,杜慕也沒來。
這麽“清減”,老實說,楚歌很有點意外。
尤宇是那種特喜歡熱鬧的人,每次不管是吃飯還是出去喝酒,沒有十來個都覺得人生寂寞如雪。
她愣了一下,才笑着跟尤宇和季博然打招呼,道歉:“對不起啊,我來晚了。”
尤宇說:“沒關系,罰酒三杯就行。”
楚歌不接話,只是笑,落座後季博然倒是仔細看了她一眼:“氣色還不錯。”
楚歌點頭:“嗯,今日我請客。”
尤宇瞥她:“有好事?”
楚歌拿他的話回他:“突出重圍啊,算不算?”
“算。”尤宇笑眯眯的,從桌子底下拿出一瓶酒,“所以要好好慶祝慶祝。”
不過楚歌和季博然都沒打算響應他,尤宇也不強求,自顧自倒了酒喝得開心。
三個人,場面看起來有些冷清,不過氣氛倒是難得安逸,楚歌想的就是這樣,慢慢地跟季博然建立起交情,這樣某一天,突然找到他,才不會顯得太突兀。
倒是尤宇比她直接多了,這段時間,他對她的态度好到詭異,楚卿住院,他甚至都還有專門過去看望過,她從裏面出來,他也特意為她設了這個飯局。
她以為他會再過段時間再說出自己的目的,未曾想,季博然出去打電話的空隙,他就把自己和盤托出了:“我對你們公司接下來要推出的新産品很感興趣。”
楚歌略意外:“什麽新産品?”
尤宇将杯子舉到唇邊:“聽說太古一開年就遭遇了退貨,退的還是去年他們公司發布的新品。”說着他擡起眼睛看向她,“瞧,你一點也不意外,好像你早就知道,太古必然會遇到這樣的事一樣。”
談起生意來,尤宇完全就變了一個人,很銳利,也很精明。
楚歌笑笑,沒承認,但是也沒有否認。
尤宇接着又說:“阿季回國,一向十分低調的你在他面前大出風頭,估計就是為了贏得他的好感。讓我猜猜,阿季身上有什麽是讓你十分感興趣的——他的身份,雖然他是華爾街有名的經濟學家,但卻并不是研發專家,所以你對他本人感興趣的可能性很小。但是,阿季背後有個非常有名的導師,他是現任moo公司的總裁,今年六月份,他将會作為“大師午餐”中的一員來到中國,而moo公司出産的産品中,最重要的一個零件,就是新億隆也有生産的玻璃晶片。”
尤宇說到把面前的酒一飲而盡,笑微微地看着她:“所以我現在有充分的理由懷疑,去年底那場太古發布會根本就是你有意推動的,資料也是你有意洩露的,為的,就是削弱它的競争力,讓你能順利拿下moo訂單。我有說錯嗎?”
被人看穿什麽的……楚歌嘆氣:“原來我道行這麽淺。”
尤宇笑眯眯:“不是你道行淺,”說着伸指指向她,跟霸道總裁似的,“而是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楚歌:……
她撫額無語,過了會才問他:“那麽,有興趣了的尤先生,你到底想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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