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V章三合一

雪一連下了幾日也便漸漸晴了,太陽融化了路邊的積雪, 方又暖了和兩日。

這日, 沈銘堯看天氣大好,便帶了蘭陵和明玉去鎬京城最繁華的瞭春街上耍玩。

前幾日下雪,瞭春街冷清了幾日, 如今天氣轉暖,倒是一派繁華熱鬧景象。

明玉來了此地,地攤兒、衣鋪、糕點鋪什麽的到處亂轉,一時間倒是把林靖宇的事給抛諸于腦後了。

沈銘堯和蘭陵并肩跟在她後面, 看她歡脫的活像只野猴子, 一時忍俊不禁。

這時, 前邊卻突然熱鬧了起來,沈銘堯拉着蘭陵上前一看,方才知道, 竟然是明玉玩兒的太過專注, 竟不小心撞到了人。而被撞的人明顯比明玉壯實些,那人沒事, 明玉卻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喂,你走路不長眼睛啊,本公子好好地賞風景,你卻直挺挺地撞過來,哪有你這樣的女孩子,一點娴靜淑儀都不懂得。”

被撞的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長得倒是眉清目秀,身材飛揚的,只是張狂不羁的狠,看着地上的明玉也不說上前去扶,只嘲弄着說話。

蘭陵見此欲上前去拉明玉起來,卻被沈銘堯叫住,輕輕搖了搖頭。

明玉氣呼呼地拍拍屁股站起來:“喂,你撞倒了我還在這裏說三道四,還有沒有天理了?我不懂女子的娴靜淑儀,你便懂得君子為人處事之道嗎?”

那少年眉頭一挑,上前兩步,語氣暧昧地開口:“我有說我是君子嗎,整個鎬京城誰不知道,我鄭少衡是個地地道道的……小人?”

“你!”明玉氣的牙癢癢,一張小臉兒憋得通紅,垂在兩邊的拳頭不自覺握緊,恨不能立刻揍扁了這個不知哪裏冒出來的臭小子。

沈銘堯眉頭微蹙,轉而去問身旁的高肅:“這個鄭少衡什麽來頭?”

蘭陵有些微惱:“不管什麽來頭,也不能任由他這麽欺負明玉,難不成你還怕他後臺過硬,不敢得罪不成?”

沈銘堯不由笑了:“你卻不知,剛剛我們從南邊過來時,鄭少衡還在茶樓的二層吃茶呢,如今一眨眼的功夫卻又跑到明玉跟前撞了一下,依我看,不會是湊巧這麽簡單。”

蘭陵面上微沉,又問了高肅一遍:“這幾日鎬京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你應該也打聽清楚了,他是誰?”

高肅回道:“回王爺王妃,此人乃是兵部尚書鄭段的獨子,傳言鄭尚書和他的夫人鹣鲽情深,成親數十載都不曾納過一房妾室。只是這位鄭夫人一直懷不上子嗣,為此鄭尚書求醫問藥,不知求了多少法子,卻終無所獲。

原以為此生是無望了,誰知到了四十二歲那年,鄭夫人卻意外懷了子嗣,生下了鄭少衡這根獨苗。鄭尚書老來得子,對這個兒子格外寵溺,也便養成了無法無天的性子。

這鄭少衡在鎬京城裏可是出了名的惡霸,又有鄭夫人那個跋扈護短的娘寵着,且聖上極喜歡這個孩子,也便更加助長了他的狂傲之氣,就連攝政王家的萬修嵘他也不放在眼裏,是個不好惹的主兒。”

“鄭尚書?”沈銘堯喃喃了一聲,也便想起來了。前任尚書原是攝政王的人,四年前犯了事被全家處斬,至此鄭段才頂了這個職務。聽說此人是個老頑固,對于攝政王和定遠侯兩家的拉攏都毫不屈服,一直以來都深得皇上賞識。

只是,卻不知這個鄭少衡突然找上明玉,為的又是什麽?

“明玉,怎麽回事?”沈銘堯見二人依舊在争吵不休,終于撥開人群擠了進去。

見哥哥來了,明玉頓時氣壯了幾分:“哥哥,你看他這個人,明明是他把我撞倒在地,如今卻來數落我的不是。”

沈銘堯這才擡眸正視跟前的這個少年,年紀雖小,長得确高大修長,皮膚白皙,眉清目秀,只唇角總是揚着不羁的笑意,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欠扁模樣。

在沈銘堯打量他的時候,鄭少衡也毫不怯懦地審視了沈銘堯片刻,這才屁颠颠兒地上前來行禮:“呦,恕在下眼拙,竟然是殷王爺,那這位想來就是明玉公主了?真是失禮失禮,剛剛都是誤會,這廂給公主賠罪了。”

鄭少衡痞裏痞氣地說着,對二人做了個揖,面上卻哪裏曾有什麽認錯之意。

“呸!”明玉憤憤地碎了一口,“這時候倒是說起好話來了,本公主才不領你的情!”

鄭少衡這次倒是沒有再頂嘴,低聲下氣地對着明玉賠禮道歉起來:“那不知公主要如何才領我的情?”

見這人性子回轉,明玉頓時得意起來:“我是公主,你犯了錯不先跪下來嗎?”

“明玉!”沈銘堯呵斥一聲,轉而對着鄭少衡淡淡道,“既然無甚大礙,鄭公子不必介懷,我們先行一步。”

他說着拉了明玉欲走,卻被鄭少衡攔下,一臉嬉笑着繼續道:“再怎麽說今日是我撞倒了公主,自然理虧,既然惹得公主不快,如今也是晌午了,不如……我請王爺王妃還有明玉公主一起去前面的掬月閣用膳,您看如何?”

忙活了大半天,鄭少衡總算是說到了正題上。

其實,今日撞倒明玉還真是他故意的。

這明玉公主他上次進宮原是遠遠瞧見過的,那時她正跟明月公主拌嘴,把明月公主給氣的臉紅脖子粗的,他看了覺得甚有意思,卻又不敢上前去惹了明月公主那個嬌氣難纏的公主,這才作罷。

誰曾想今日有幸又遇上了,他看這小丫頭一個人蹦蹦跳跳玩兒的歡快,不由也被她臉上洋溢的笑容感染到。這丫頭的性子讨人喜歡,且他原也是個愛鬧騰的,心想着将來或許還能成為好朋友,禁不住出來招惹一番,也算是相識了。

當然,他這些小心思明玉自是不知,但一聽到掬月閣卻頓時來了興致。

她早就聽聞掬月閣的膳□□美絕倫,和禦膳房裏的廚子不相上下,早就想要來嘗嘗,誰知他們今日出來的晚,那掬月閣裏的雅間已經滿了。她剛剛還在發愁今日去哪裏用午膳好呢,如今聽了此話頓時便把剛剛的事抛諸與腦後了:“掬月閣裏已經客滿了,你真有能耐帶我們進去?”

鄭少衡捋了捋垂落在兩邊的幾縷墨發,得意洋洋道:“有幸在下和掬月閣的東家有些情分,那裏有本人的專屬雅間,今日既擾了公主的興致,不妨随我前去,也算是賠禮道歉了。”

明玉有些心動了,但哥哥嫂嫂在場,她不敢答應,只得可憐巴巴地看向了一旁的蘭陵,只要嫂嫂同意了,那哥哥自不必說。

蘭陵被明玉那無辜的眼神盯得一陣無奈,轉而看了沈銘堯一眼:“不如,便聽他的吧?”既然這鄭少衡出現在此并非意外,她也想瞧瞧今日會不會有什麽別的趣事。

“好。”

沉默着的沈銘堯終于答應了,明玉頓時高興的跳起來:“太好了,我終于可以嘗到掬月閣的美食了!”

鄭少衡帶衆人來到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掬月閣門前,明玉望着那龍飛鳳舞的“掬月閣”牌匾,心裏早就樂開了花。

幾人正欲進去,卻聽到身後一聲呼喚:“倒是瞧了,王爺也來掬月閣用膳?”

沈銘堯聞聲回頭,卻見白子彥和白若櫻兄妹二人并肩向這邊走來。

白子彥依舊是那一身醒目的紅色長袍,腰束玉帶,玉樹臨風,妖嬈邪魅。

而他旁邊的白若櫻則是一襲桃粉色長裙,外罩雪白色的狐裘大氅,眉目如畫,妝容淡雅清麗,肌白如雪,窈窕蹁跹,宛若日光下綻放的一朵清新茉莉,嬌嫩清雅,純潔美麗。

本是相差甚遠的兩個人,但此時站在一起,卻是說不出的好看,倒像是畫裏走出來的一般。

前兩日剛傳過沈銘堯要娶白若櫻的事情,如今看到白若櫻本人,蘭陵不由多看了兩眼。

自上次椒房殿給皇後過壽之後,她便再沒有見過她,如今再見,依舊是氣質出塵,貌美如仙,這樣一個美貌端莊的女子,怪不得引豪門子弟競相追逐。

白子彥帶着妹妹上前來給沈銘堯和蘭陵行了禮,問起怎會出現在此處,明玉嘴快,便将剛剛的事講了出來。

“既然大家要進去用膳,不如捎上我們兄妹,人多也熱鬧熱鬧,如何?”白子彥看着一旁的鄭少衡率先開了口。

鄭少衡一聽卻是不甚樂意,今日他請明玉公主和殷王用膳原是心甘情願的,但如今多出來兩個人白吃白喝,那可不行。如今見白子彥厚臉皮地黏上來,他也不是什麽謙謙君子,況且平日兩人因為年齡的差距無甚交集,如今也不給他留面子,直接将不高興寫在臉上:“怎麽,你請?”

白子彥挑眉:“怎麽,鄭公子與這掬月閣的東家既是熟人,還怕付不起我們兄妹二人的一頓飯錢不成?”

鄭少衡到底還是個不成熟的孩子,聽了這話只哼哼鼻子:“我跟誰熟,關你什麽事?”

白子彥繼續笑道:“既然今日你是給明玉公主賠罪的,要不要我和妹妹一起自當公主說了算,鄭公子如今這般未免小氣了些。”

明玉早就等的不耐煩了,如今見将決定權交在了她的手上,她立馬道:“鄭少衡,虧你剛剛還在本公主面前扮什麽謙謙君子,如今才多了兩個人你就不樂意了,既然這樣,不如你也別請我們吃什麽飯了,大家散了各自安好!”

白子彥畢竟是哥哥的好友,她和鄭少衡才剛認識,自然是要照顧着熟人的。

鄭少衡一聽急了,他好不容易有個和她認識的機會,怎能因為這兩個人就白費了呢?于是連連上前笑道:“好了好了,我不過是開個玩笑嘛,既然如此,大家一起呗。”

他說完還不忘死死瞪了白子彥一眼,恨不能上前一口吃了他!

“既然如此,不知可否多我一個呢?”

又一個溫潤悅耳的聲音傳來,鄭少衡看着來人氣得要抓狂了,這掬月閣的飯菜可是很貴的啊!

明玉卻是一瞬間轉怒為喜,一臉高興地跑了過去:“靖宇哥哥,你怎麽來了?”

林靖宇謙和地對着明玉行了禮,轉而上前給沈銘堯和蘭陵見禮。

明玉見此不免有些氣餒,眸中閃過一絲郁色。一旁的鄭少衡瞧見了,對于這突然跑來的男人,越發有了敵意。

“不行不行,人太多了,一張桌子也坐不下呀,這位……林大人,您還是自己找地方去吧。”鄭少衡說着就要招呼大家夥兒進去。

“殷王爺都沒有開口說話,大家未免也太不合禮數了些。”又是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傳了來。

鄭少衡這下真的要火了,怎麽今天都想着坑他的銀子!

他氣急敗壞地扭頭,張嘴就要訓斥來人:“我說你……呦,原來是越王爺,您怎麽來了?”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越王沈銘澤。只見沈銘澤一襲白衣長袍,長身玉立的站在那兒,谪仙一般,引來不少人的目光。

鄭少衡向來頑劣,從不怕得罪權貴,但這位越王爺他素來還是敬重幾分的,說不出原因,只這位王爺通體的氣度都讓他有些不敢招惹。

沈銘堯原本只是同蘭陵站在邊上看着衆人,本沒有開口的打算,如今見到來人,他原本平淡的俊臉上陰沉了幾分,下意識地伸手握上蘭陵的手,周身漸漸散發清冷逼人之氣,還未說話,衆人已全都不敢開腔了。

“皇弟素來身子虛弱,今日倒有雅興出來閑逛?”沈銘堯說的話平淡非常,但盯着沈銘澤的那雙鷹眸竟讓人不自覺發寒。衆人紛紛退後兩步,冷眼看着整個鎬京城最俊美絕倫的兩位王爺。

沈銘澤對他的敵意置若罔聞,只謙和地笑了笑:“大雪方晴,難得有這樣的好天氣,本王自然是要出來走動走動的。今日出門遇上二皇兄也算難得,不如進去本王請皇兄共飲一杯如何?”

這邊兄弟兩人正說着話,卻不知從哪冒出來一個瘋癫女人,叫鬧着往蘭陵身上撲去。

蘭陵見此後退一步,擡腳将那女子踢倒在地上,面色冷冽幾分:“你是何人?”

沈銘堯被這突然的變故吓了一跳,急忙關切地拉住蘭陵詢問:“怎麽了,你有沒有受傷?”

見他面色擔憂,蘭陵不由笑了:“一個粗魯婦人罷了,怎能傷到我,不必擔心。”

沈銘堯這才安下心來,扭頭去看倒在地上的婦人。只見那婦人發絲淩亂,渾身腌臜不堪,不過身上的衣服倒是名貴的料子,他不由疑惑起來。

那婦人罵罵咧咧地從地上起來,指着蘭陵叫罵:“沈葭,好你個小蹄子,竟然敢踢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她說着再次向着蘭陵沖過來,沈銘堯頓時有些惱怒,再次擡腳将她踢倒。這一次,他用了不小的力道,那夫人頓時磕到門牙,血流不止,卻絲毫不覺疼痛,哭着嚷嚷:

“沈葭你個小蹄子,都是你害得我,如今你跑了,害我入了賊窩給人欺負,都是你!”那婦人說着,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這時,一個身着錦衣華服的男子急匆匆趕來,怒氣沖沖地拉起地上的婦人:“你怎麽又在這裏丢人現眼,還不快跟我回去!”

男人扯着那婦人就走,可婦人卻怎麽也不肯走地掙紮着:“放開我,我要去找沈葭,那個賤蹄子,賤婢生的野種,都是她害得我。我的孩子沒了,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男人見此有些尴尬,只得好言好語哄着:“好了好了,趕快回去吧,你孩子在家裏哭着找你呢,快走吧。”

“真的嗎?”婦人一臉期待地抓着男人的胳膊詢問,“你說我的孩子在找我?”

男人一臉嫌惡,大街上也不好發作,只得哄道:“真的,我們快回去吧。”

婦人聽了此話,果真不再掙紮,開開心心地跟着男人走了。

蘭陵瞧了,不由為剛剛踢得那一腳自悔:“該是個沒了孩子的可憐人吧。”

鄭少衡道:“王妃心善,大可不必為這種人嗟嘆,她也是可憐之人自有可恨之處。”

蘭陵不解:“這又怎麽說?”

鄭少衡道:“這可就說來話長了,我們還是進去吃着飯慢慢說吧。”

衆人進了掬月閣的雅間,鄭少衡叫來店小二要了這店裏所有的好飯好菜,大家在等飯的空擋裏,又談起了剛剛那位婦人的事情。

鄭少衡解釋道:“說起來,那位婦人還是兩位王爺的堂妹呢。她原是楚王爺的嫡長女,閨名沈菀……”

說起楚王,在座無人不知。他原是瞬元帝異母的胞弟,此人胸無大志,向來只知道吃喝玩樂,正因如此方才活到如今,雖有王爺的爵位,卻不過是個閑散王爺罷了。

男人軟弱了,家裏的女人未免便強勢些,因而楚王府裏的大大小小事務皆由楚王妃打理。

楚王對她這個王妃也是素來敬重。

當年楚王妃懷有身孕,又擔心楚王爺耐不住寂寞,便推了自己的貼身丫鬟去榻上伺候。誰曾想,那丫鬟緊跟着在她後面有了身子,生下個女兒,名喚沈葭。

楚王妃善妒,又嫉恨那丫鬟懷了楚王的骨肉,在沈葭生出來沒多久,便将那丫鬟磋磨致死。

沈葭自幼沒了親娘,被楚王妃養在身邊,表面上看來倒是一片和樂景象,外人卻不知,這沈葭背地裏的日子卻并不好過。

沈菀乃楚王妃正室嫡出,吃穿用度樣樣都是最好的,可那沈葭,卻只能穿沈菀剩下的舊衣。

原本,深宅大院兒裏,這樣的事情本是平常事,這沈葭的命運也注定不會好過了。

可誰知,那丫頭竟是個不服命的,年齡稍大之後便不再任由長姐欺辱,嫡母打罵,經常在一些重要的場合将王府上下攪得雞飛狗跳,偏又在人前裝無辜博同情,楚王妃氣的牙癢癢,卻又為了在外人面前博賢良的名號,不好責備,只得暗自咽下這氣。

時間長了,楚王妃被她整的沒了脾氣,方才對她稍稍好了些。

一年前齊國犯我沈國,我沈國大軍節節敗退,又恰逢清歌城那邊又同燕國交鋒着,整個沈國腹背受敵。朝中大臣無計可施,便想到了和親這個計策,打算選一個皇室宗親封為公主,送往齊國,以求得兩國和平。最終,便将目光放在了楚王府的沈菀和沈葭兩姐妹的身上。

楚王妃擔心自己的親生女兒去了齊國會吃苦頭,便急急忙忙給沈菀選了們親事,便是兵部侍郎家的獨生子,左臨棋。

沈菀匆匆嫁了人,這和親的對象自然落在了庶女沈葭的身上。

然而,那個沈葭是個不服命的,楚王妃派了不少人看着她,卻還是讓她給逃了,至此音訊全無。

那沈葭卻不曾知道,因為這件事,整個楚王府連累的差點兒全家處斬。

又逢清歌城那邊剛好大敗燕國,使得燕國俯首稱臣,沈銘堯的名聲也頓時大震,齊國反倒自己送了公主過來和親,這件事方才作罷。

不過,因為這件事,楚王一家的性命雖說保住了,但卻剝奪了後輩襲爵的權力,楚王府也越發不如從前了。

沈葭因為逃婚一去不回,沈菀嫁給左臨棋也吃盡了苦頭。

過門沒多久,左臨棋又将青梅竹馬的表妹擡進了門,夜夜給她沒臉。可憐沈菀自幼被楚王妃嬌慣着,只知道耍橫使小性子,最後惹得左臨棋對她越發反感,再不願踏入她的房門一步。

可喜的是,沈菀意外得知自己有了身子。原以為可以借此籠絡丈夫的心了,誰曾想不足月餘,卻又意外失足,小産了。

這個沈菀,從此也便瘋了。只道是沈葭坑害了她,自己逃走了,卻害她入了左家這個火坑。

聽完了楚王一家的故事,衆人吃着桌上的飯菜,又忍不住感慨一番。

白若櫻道:“那沈葭到底也是楚王的血脈,到了關鍵時刻自己逃之夭夭,卻将全家陷入危難之境,未免也太過無情了。”

白若櫻此話一出,林靖宇和白子彥也跟着附和起來。

蘭陵原本不願插嘴,聽到此話未免也出來為那沈葭辨別兩句:“白姑娘此言差矣,想當初原是楚王妃為了自己才将丫鬟推與楚王,丫鬟既然懷孕又怎能怪得旁人?她将那無辜的丫鬟磋磨致死,又來背地裏虐待庶女,又是何道理?

楚王無用,凡事又皆聽楚王妃調遣,想來對那可憐的孩子也不曾管教,如此看來,沈葭在王府裏的這些年怕是不曾體會過任何親情,王府對她不仁,難道她還要為那一對兒糟心的父母犧牲自己的一生幸福,前去和親不成?”

白子彥卻道:“王妃說的雖然在理,但畢竟嫡庶有別,她既生在了妾室的肚子裏,待遇自然便與嫡出的沈菀不同。縱使楚王和楚王妃待她不比嫡女,逃婚一事卻關系到整個王府上下幾十口人的性命的。外人不會覺得她可憐,大多看重的則是她的不孝。”

蘭陵不免冷笑:“如此說來,沈葭被那嫡母虐死也是她自己活該了?”

明玉點頭道:“就是嘛,我覺得嫂嫂說的對,憑什麽要把自己的命運交給那些希望自己不如意的人去裁奪呢?”

蘭陵笑着摸了摸明玉的腦袋,夾了塊紅燒魚骨給她,面色溫和。

屋子裏的氛圍一時靜到出奇,沒有人再說什麽。

鄭少衡笑着看了看衆人:“怎麽就這一件事,大家的意見也這般不同?卻不知兩位王爺是何看法呢?”

沈銘堯随意旋轉着手中的茶盞,俊逸非凡的面容上瞧不出一絲情緒,話音也格外淡然:“命運,總歸是要把握在自己手中的。”

他雖未正面回答,但此話也算是贊成沈葭逃跑一事了,但因為這樣一句話,衆人又越發沉默起來。

白若櫻原本在默默喝茶,聽罷此話,不由将目光落在沈銘澤的身上:“越王爺也是這般認為嗎?”

她問的風輕雲淡,衆人卻不知,她那捏着茶盞的手已緊的微微顫抖。

沈銘澤并未所覺,只擡眸看了一旁的蘭陵一眼,溫潤淡笑:“本王也覺得二皇嫂所言甚是有理。不過,這世間男兒若能如二皇兄對南歌那般深情厚誼,或許,也便沒有嫡庶之争所引發的悲劇了。皇兄以為,本王說的可對?”

沈銘澤這明誇暗諷的言論,引得沈銘堯面上一沉,周身的氣息越發冷冽了。

在座之人但凡知道當年楚國公嫡女和殷王的婚約者,皆明白沈銘澤此話根本是在奚落沈銘堯忘卻舊人另娶新歡,冷情寡意罷了,一時間大氣都不敢出,等待着兩王之間漸漸點燃的戰火。

蘭陵也是聽得身子一頓,面色不由的白了幾分,放在大腿上的拳頭不由握緊,強自鎮定下來。

林靖宇面無波瀾的喝着杯中茶水,眼眸低垂,茶水溫熱的氣息沖擊在眼前,掩去了他眸中些許複雜之色。

白子彥是在場除了沈銘堯之外唯一知道蘭陵便是南歌之人,此時只得大着膽子揭過這個話題:“對了,待會兒我們用了午膳去哪裏玩好呢?聽聞芙蕖河上到了黃昏甚是熱鬧,不如我們租上一艘畫舫,也去那河中央熱鬧熱鬧?”

明玉一聽到玩兒也便來了興致:“那裏真的很熱鬧嗎,哥哥,我們待會兒去玩兒好不好?”

鄭少衡也附和:“我看這主意不錯,不如白公子請我們大家游畫舫如何?”若不是白子彥和他妹妹橫插一腳,他和殷王他們早早地進了雅間用飯,又哪裏用得着給這群人付銀子,不管怎樣,這些錢他也要從白子彥身上讨回來才是。

白子彥自然知道他的小算盤,此時沈銘堯和蘭陵各懷心思,他也懶得計較,爽快應了下來。

于是,大家在掬月閣用了午飯便相攜前往芙蕖河。

路上,沈銘堯幾次去拉蘭陵的手,卻都被她不着邊際的躲開。衆人只顧自己賞玩并未發覺,但一切卻都被沈銘澤看在眼裏。

他不由微微凝眉,看殷王妃這樣子倒像是因為南歌吃了醋的緣故,莫非……她當真不是南歌嗎?

在他觀察殷王夫婦的同時,卻不知白若櫻也在後面默默盯着他出神,見他目光自始至終不願離開蘭陵半分,白若櫻清澈的眸子不由黯淡幾分,心頭漾起一抹苦澀。

白子彥走在妹妹身旁,想到妹妹的那點兒心思,也跟着感慨萬千。

而這邊,明玉原本歡歡喜喜的圍着林靖宇說話,但他總是禮貌謙和,且又刻意疏遠,明玉氣餒,賭氣地跟着鄭少衡歡歡喜喜地跑開了玩樂,再不願理他。

林靖宇見此,不免暗暗嘆息一聲,目光複雜地望着前面一臉燦爛的少女。

這時,迎面一人駕馭快馬向這邊飛奔而來,明玉只顧跟鄭少衡追逐嬉戲,待發現應該躲避時那馬兒已然到了她的跟前,一時間呆愣在那裏,大腦轟然一片空白。

鄭少衡見此也一時間呆住,傻傻站在那兒不知所措。

林靖宇本就一直盯着明玉玩樂,如今見此情景也來不及多想,徑自飛奔而去,将明玉環在懷裏躲至路邊,只聽騎馬之人猛地一拉缰繩,馬兒嘶鳴一聲,擡起前蹄晃動兩下方才穩住身形,慢慢聽了下來。

落在後面的衆人這才發現這裏的變故,沈銘堯急忙趕了過來查探明玉的情況:“明玉,你怎麽樣?”

明玉從林靖宇懷裏掙開,想到剛剛的一幕頓時紅了臉:“哥哥,我沒事。”

沈銘堯嗯了一聲,這才擡頭去看騎馬之人,竟是禦前侍衛蕭贊。

蕭贊急急忙忙下來請罪:“卑職沖撞了明玉公主,還望公主恕罪。”

沈銘堯道:“原是她自己胡鬧忘了看路,怪不得你。不知蕭護衛急急忙忙所為何事?”

蕭贊道:“卑職原是來找兩位王爺的,燕國太子随使者前來拜見,這會兒怕是快要入京了,皇上請兩位王爺前去城外相迎。”

沈銘堯了然點頭:“本王知道了,煩蕭護衛回禀父皇,待本王和三皇弟回府換了朝服,便去迎燕國使者入宮。”

蕭贊應聲策馬走了,眼看着芙蕖河是沒法兒去了,衆人便就此散去。

林靖宇見沈銘堯和蘭陵走了,明玉卻不跟上,只得出言勸道:“時候不早了,公主也早些回王府吧,微臣告辭。”

明玉見林靖宇說着轉身要走,急急拉了他的胳膊:“靖宇哥哥,我去你那裏玩好不好?”

林靖宇拉開她的手,面色淡了幾分:“回公主,微臣回去還有要事處理,恐怕不能陪公主耍玩了。”

明玉心中委屈,再次拉了他的胳膊仰着紛紛嫩嫩的一張俏臉兒看他:“靖宇哥哥,你到底為什麽突然對我這樣啊。哥哥說你是怕別人說閑話才故意疏遠我的,真的是這樣嗎?”

林靖宇面色微怔,随即淡淡開口:“既然公主知道微臣的意思,還請公主自重,注意自己的名聲才是。”

“可是,我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麽看我的,我只在乎……你。”後面一句,明玉說的極為小心翼翼,面上也不由一陣發燙。

林靖宇袖中的拳頭不由握緊,眸中的複雜一閃而過,随即冷笑:“公主千金之軀,又有皇上庇佑自然可以不在乎,但微臣……不願讓人覺得是攀附公主才有的今日,難道公主不知道衆人們都在怎麽議論嗎?”

明玉有些發怔:“怎麽會,別人那是不知道實情。我是向父皇舉薦了你,可是你也經過了大學士們的層層考核,甚至贏了去年的狀元郎,這翰林編修一職是你自己争取來的啊。”

林靖宇不由也有些激動了:“公主這麽想,可外面那些人可不會這麽想。只要微臣和公主親近一日,外面的人便不會看到我的真才實學,只會覺得是我高攀了你。”

明玉頓時紅了眼眶,越發委屈起來:“在靖宇哥哥心裏外人的眼光,竟比我重要。”

林靖宇聽到這話,身形不由一僵,握在袖中的拳頭越發緊了。只是,他終沒有再說什麽,甚至沒有再瞧她一眼,就此絕情而去。

明玉怔怔站在原地,想着他剛剛那近似無情的語氣,一雙鳳眸漸漸聚滿水霧,神色越發黯淡下來。

鄭少衡一直站在邊上沒走,此時見她如此不由升起一絲痛心,禁不住上前安慰:“公主別傷心了,你想去哪兒玩我陪你去就是了。”

明玉吸吸鼻子擡頭看他一眼,此時心情欠佳也沒什麽好态度:“跟你有什麽好玩的,你就不怕我整日與你混在一起累及了你的名聲不成?”

鄭少衡聽了不由哈哈大笑起來,仿若聽到了這世上最大的笑話:“我鄭少衡在這鎬京城裏何時有過好名聲了?再說了,外人怎麽看我又有什麽打緊,難道我只為了活給他們看不成?”

明玉沒想到鄭少衡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不由眼眶一紅,落下淚來。

連一個剛認識的野小子都比他強,她沈銘玉當真是白瞎了自己的眼!

不遠處一條小胡同裏,林靖宇靜靜望着站在街上呆呆愣愣的瘦弱女孩兒,一顆心陣陣揪痛起來。

“大人既然在乎公主,又何苦說那些絕情的話來傷她的心?”身後的随從忍不住說道。

林靖宇嘆息一聲,怔怔望着前方:“明玉

作者有話要說: 單純善良,率真可愛,從不懂什麽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和皇室其他人不一樣。只是,我和她……卻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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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那個沈葭,會有一篇新文,講述她逃婚以後遇到山村獵戶的幸福生活。

也就是作者菌正在存稿中的 《獵戶家的小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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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名門閨秀與山村獵戶的幸福生活】

獵戶侯遠山命中帶煞,克母克妻,

雖是杏花村難得的美男子,二十多歲也未曾娶妻

因為這克妻的傳言,一心想要給家裏傳宗接代的侯遠山可算是急紅了眼

後來有一天,侯遠山去山上打獵

獵物沒打到,卻是從天而降位美嬌娘

然後,侯遠山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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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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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重生八零俏佳妻

重生八零俏佳妻

前世,盛寧懵懂無知,是從小背負不堪名聲的‘壞人’。被好友陷害,被心愛的人辜負,最後孤苦無依,凄慘而死。
當她重生回1983年,她一定擦亮眼睛看人,認認真真做事。這一世,她再也不讓妹妹因她而死,這一世她要成為文工團最驕傲的那朵玫瑰。一個優秀的女兵,孝順的女兒,合格的姐姐。且看她如何破釜沉舟,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力挽狂瀾,帶着全家一起改革開放,致富奔小康。虎視眈眈,誓要拿下冷面軍長,傳說中的活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