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1.20更新
蘭陵自從外面轉了一會兒,整個人越發不好了, 頭腦發昏, 渾身酸軟,且又極為犯困,再加上酒水一杯一杯的下肚, 意識也逐漸有些不清了。
看她整個人搖搖晃晃的,沈銘堯有些擔心,也顧不得在場的衆多賓客大臣,上前禀報:“父皇, 蘭陵她身子有些不适, 兒臣想陪她先回去, 望父皇恩準。”
瞬元帝聞言望向坐在邊上的蘭陵,只見她整個人有些虛浮地坐在那,可能因為太過困倦, 單手執頭, 一雙眼眸輕輕眯着,偶爾努力睜開一下, 随即又被那強烈的困意逼得再次閉上,長長的睫毛垂下來,整張臉在燭光下微微泛黃。
瞬元帝早就喝得有三分醉意,如今透過那朦胧的光線望過去,只覺是汐貴妃困意十足地坐在那裏。
他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就要起身,卻因為頭皮太重,屁股剛擡起一點又跌坐回去。
貼身內侍李安急忙上前扶住他,小心提醒:“陛下,您喝多了。殷王妃身體不适,殷王殿下想先陪她回去,正求您恩準呢。”
聽了這話,瞬元帝這才回過神來,再望過去時才發現自己是醉酒認錯了人。
想到這輩子自己唯一愛過的女人,他對着跟前的兒子擺了擺手:“去吧,若身體不适,就請宮裏的太醫去給她瞧瞧。”
“謝父皇恩典。”沈銘堯說着,重新走過去扶了蘭陵起身離開。
出了承乾殿,沈銘堯看蘭陵的樣子實在有些不對勁,便忍不住輕輕喚她:“陵兒,你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蘭陵強撐着意識睜開眼,隔着朦胧的宮燈,沈銘堯的面貌有些模糊。她柔柔一笑,目光有些漂浮:“沒什麽,就是覺得好想睡覺,應該是酒喝多了吧。”
沈銘堯想到今晚自蘭陵從外面轉了一圈回來,便一個人坐在那裏喝悶酒,确實喝了不少酒水,尋思着或許當真只是喝醉了的緣故,便也不疑有他,溫和道:“我帶你回去睡覺。”
言罷,他将貼在自己身上的人兒懶腰抱起,大踏步離開。
乘了馬車回到殷王府的時候,蘭陵已經徹底熟睡了。
沈銘堯抱她回了寝房,小心翼翼地放在寝榻上,又輕柔地為她蓋了被褥。
蘭陵睡夢中突然皺了皺眉頭,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
想到今天晚上她的反常,以及展雲陽面對他時那神秘莫測的微笑,沈銘堯的心漸漸陰沉下來。
想了想,他終是起身出了內室,去外面找到高肅。
“今天晚上,王妃在外面可曾見了什麽人?”沈銘堯雙手負立站在璟瑞居的梧桐樹旁,面對高肅時神色淡然無波,但通體的氣氛陰鹜淩厲,仍是引得高肅心頭微顫。
高肅道:“王妃只是在湖邊走了走,途中碰到皇後身邊的宮女銀畫失足落水,除此之外,便再沒碰到其他人。”
沈銘堯漆黑的眼眸眯了眯:“你可是一直都跟在王妃身邊?”
“中途王妃發現王爺前段時間送她的翡翠滴珠耳環掉了一支,讓屬下和木瑤一起去尋,期間差不多有一刻鐘的功夫。王妃在這個時間裏有沒有見過什麽人,屬下就不知道了?”
“耳環丢了?”沈銘堯口中呢喃一句,轉身看向屋內搖曳的燭火,心中暗思,到底是真的丢了,還是支開高肅的借口呢?
此時,突然陣陣煙花爆竹之聲打破了院子裏的沉寂,七彩斑斓的煙花在黑暗的夜空中炫然綻放,将整個鎬京城映照的更加美妙,更加繁榮。
周圍響起了人們的歡呼笑鬧之聲,不少人從屋子裏奔跑出來,望着空中絢爛美麗的煙花,聽着噼裏啪啦的鞭炮之聲,紅紅火火迎接着新年的到來。
沈銘堯擡頭望着各種色彩不斷交替的蒼穹,心中呢喃:陵兒啊陵兒,你到底還有什麽事,在瞞着我?
第二日,當蘭陵醒來的時候,已是正午時分。
睜開惺忪的睡眼,望了望屋裏的擺設,她有些疑惑,明明是在宮裏參加除夕宴,她什麽時候回來了,竟是一點記憶都沒有?
她只隐約記得昨晚上好似見到了展雲陽,後來便一直心事重重的,在宴會上喝了許多酒,莫非是喝醉了的緣故?
揉了揉沉重的頭皮坐起身,她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對着外面喚道:“木瑤姐姐?”
木瑤聞聲推開內室的朱門走進來,繞過屏風來至床榻:“王妃可算是醒了,都睡了好久了呢。”
“現在什麽時辰了?”蘭陵問道。
“都已經晌午了。”
“什麽?”蘭陵一驚,驀然睜大了眼睛,急急地從榻上走下來,“這麽晚了你們怎麽沒人叫醒我,今兒個是初一,按照族例,我該去給皇後請安的。”
木瑤上前将她重新按至榻上:“王妃放心吧,王爺都已經待你去和皇後說過了,皇後聽說你不舒服,特意免了你這些天的問安呢。”
蘭陵這才松了口氣,轉而問道:“王爺呢?”
“進宮陪皇上了,現在外面下着雪,怕是要晚些時候才會回來了。王妃昨晚上宴會就沒吃什麽東西,想必現在肚子餓壞了吧,待會兒讓雲芷侍奉王妃梳洗,我去膳房吩咐他們做些王妃愛吃的飯菜送過來。”
木瑤說着起身打算出去,卻被蘭陵突然拉住:“木瑤姐姐。”
木瑤有些不解:“王妃怎麽了?”
蘭陵頓了頓,随即微微笑道:“沒什麽,我想吃糖醋排骨。”
木瑤瞧見了她剛剛的欲言又止,卻并未細問,只笑着道:“好,我馬上讓人去做。”
見木瑤出去了,蘭陵才又忍不住嘆息一聲,眸中閃過一絲無奈,一年前的那場戰事,她該怎麽跟沈銘堯坦白呢?
在宮裏陪瞬元帝用了午膳,沈銘堯擔心蘭陵的身子,便早早地尋了由頭回到殷王府。
誰知,到了卧房,蘭陵竟然又睡了。
看着榻上熟睡的人兒,沈銘堯眉頭微蹙:“王妃睡了多久了?”
雲芷道:“午時的時候王妃醒了一次,起來梳洗過後用了些飯菜,然後說自己有些昏昏沉沉的,便又歇下了。”
沈銘堯眸中閃過擔憂之色,原以為是昨晚上喝酒喝多了,可如今看來,怕是并非這麽簡單。莫不是昨晚上在外面着涼了?
這麽一想,他更加緊張起來,上前在她額前試了試溫度,倒是和自己的差不多,涼涼的并未發熱。他稍稍放下心來,轉而又問:“可曾請了太醫來瞧?”
雲芷道:“木瑤姐姐原是想派人去請的,可王妃說自己沒什麽大礙,睡一覺或許便好了,就沒請大夫來看。”
沈銘堯看蘭陵面色微微泛黃,不由有些惱怒,但礙于蘭陵還在睡着,也不好聲音太大吵了她休息,便只輕輕吩咐:“派人去傳太醫院的張太醫過來瞧瞧,王妃身子不适也不請太醫來瞧,你們平時怎麽伺候的?”
沈銘堯說話的聲音不大,但面色冷俊,眸光淩厲,雲芷這樣的小丫頭還是被吓得不輕,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王爺息怒,奴婢這就差人去請太醫。”
她說完,跌跌撞撞的出去了。
沈銘堯坐在榻沿,看着榻上的人兒,尋思着她睡得時間已經不短了,擔心這麽睡下去晚上無法安眠,便想喚她起來。
嘗試着喚了幾聲,蘭陵不高興地嘟囔一聲,又翻過身去繼續睡了。
看她如此困乏,沈銘堯也不忍心再叫她,只無奈地嘆息一聲,輕柔地幫她掖了掖被褥。
這時,明玉從外面進來了:“哥哥,嫂嫂不會還在睡吧?”
昨晚上因為守歲,她睡得晚,今天一大早又去給皇後問安,回來後實在困乏,就在漪瀾苑裏睡了個回籠覺,這才剛剛起床吃了些東西便趕過來看蘭陵。
算起來,她還沒嫂嫂睡得時間長呢,她如今真是睡得飽飽的,絲毫睡意都沒有了,可嫂嫂怎麽還在睡,這也太不正常了些。莫非,是生病了?
沈銘堯伸出右手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明玉沖榻上熟睡的蘭陵瞧了一眼,聲音低緩下來:“嫂嫂今日也太反常了,怎麽睡了這麽久,哥哥可請了太醫來瞧過?”
沈銘堯道:“已經差人去請了,看她除了困也沒什麽其她反常,許是昨晚上睡得不好,所以還有困意吧。”
明玉走上前瞧了瞧:“不對吧,我記得嫂嫂昨晚上喝了不少酒,應該更有助于睡眠才是,可嫂嫂睡了這麽久,還是一臉困倦,還有黑眼圈呢,這有些不合常理啊。”
經明玉這麽一說,沈銘堯再看蘭陵的臉色和那滿面倦容時,神色頓時多了一些複雜。
他盯着蘭陵瞧了半晌,突然心上劇烈跳動起來,他慌亂地沖出去,對着外面的高肅吩咐:“你親自去一趟宮裏,把太醫院所有的太醫統統給我叫過來,快去!”
“啊?”高肅面上一陣抽搐,把所有太醫都叫過來,這陣仗是不是也太大了些。
沈銘堯此時心中混沌不堪,也顧不得與他解釋,只急急道:“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去!”
“是,屬下這就去!”高肅說着,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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