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原樣?送回

尹三輕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告訴豆子這件事,她不是豆子不能替他做任何的決定,不管最後的事實有多殘酷,他都要去面對。

“掌櫃的找我是什麽事?”

看着眼下一片烏青的豆子,尹三輕有點心疼:“昨晚又沒睡?”

豆子倒也不隐瞞,他一直都當掌櫃的是他最親近的人,在親人的面前他沒必要去故作堅強。

“嗯,夜裏老做噩夢,醒來就睡不着了。”豆子也沒說是關于什麽,描述也是淡淡的,可那種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無助,卻真的讓人覺得傷心。

“陳管家給我送了一個消息,他不是給李公子送過信,希望他能幫我們找找人嘛。”

“他答應了?那我們什麽時候去?明天就去,不,現在就去,我先去等着。”豆子一聽立刻打斷了尹三輕沒說完的話,有點着急的就想往外跑,被尹三輕拽了回來。

“別慌。李公子來信說,他之前救了一個姑娘,一直都安置在他家裏養傷,說明天就給送到衙門。”

“是樂岚嗎?”

“不确定,陳管家的意思是明天讓我過去看看。”尹三輕有些躊躇,關于那個姑娘不會說話這件事,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說。

豆子有點緊張:“一定是樂岚,一定是樂岚。我也要去,明天。明天我也去,掌櫃的好不好?”

“那個,豆子,不如明天我先去看看,萬一不是,我們也好有個準備。”尹三輕艱難的開口。

“為什麽不讓我去?我覺得一定是樂岚,掌櫃的你相信我,我覺得是她,一定是她!”豆子的情緒一直很激動,聽到尹三輕不是太想讓他一起去的時候,抓耳撓腮完全處于半失控狀态。

“豆子你冷靜點。”尹三輕咽了下口水:“據陳管家說,那個姑娘好像不會說話,也正因為此才被留在李府,一直都沒有被送回家。”

尹三輕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能感覺到空氣都安靜了,她看着豆子幹笑了一下,結結巴巴的說道:“不、不會說話,那肯定不會是樂岚的。樂岚那麽能說會道怎麽可能不會說話。那、那我就不去了,掌櫃你們去吧,我還要找樂岚呢。”

尹三輕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那個姑娘失蹤的時間跟樂岚一模一樣,出于女人的直覺,即使這個直覺不太好,尹三輕也能感覺到,那個不會說話的姑娘十有□□就是秦樂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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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她為什麽要找豆子,其實又何嘗不是讓他有個心理準備呢?

“那也好,明天我就先過去。”

豆子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低着頭說道:“我、還是去吧。”

尹三輕不知道此刻豆子心裏是怎麽想的,總之她看着豆子那個樣子,心裏就是酸酸的,很難受,忍不住別看眼,不想讓眼淚掉下來,深呼一口氣,才說道:“行,明天一早,我們一起去衙門等着。”

縣衙內,章牧抓耳撓腮的坐不下來,饒是陳秉勸了幾次也沒用,一會兒讓衙役出去看看有沒有人來,一會兒自己又跑出去看着,原本還沉得住氣的尹三輕也被他弄的心思不穩了,眼看這就要到中午,說是來送人的李銘白卻遲遲未到,實在是讓人憂心。

“你別跑來跑去了,豆子一直在衙門門口守着,有人來的話他會通知的。”尹三輕還是忍不住說道。

“我這不是着急嘛,一大早就在這兒候着了,這人連個影子也沒有,你們說他是不是不來了?”章牧繞着陳秉轉悠了一圈,最後還是無奈的坐在了他旁邊。

陳秉倒是面不改色的說道:“那李公子到底不方便,再說人家只說今天來,又沒說時間。興許人家吃了午飯再過來呢?”

章牧有點垂頭喪氣的說道:“難道咱也去吃飯?不等了?”

“等吧,吃飯估計也都吃不下。”陳秉話音剛落就見豆子跑了進來。

喘着氣說道:“門口來人了,擡着兩頂轎子,我遠遠的看見就回來跟你們說一聲。”

話是這麽說的,他又何嘗不想上前掀開那個轎簾看看裏面的人究竟是不是他的樂岚,只是,豆子低下了頭,他不敢,是真的不敢!

尹三輕看了看豆子躊躇的目光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跟在師爺章牧身後,走了出去。

他們這邊剛剛走到府衙門口,就見到前後兩頂轎子堪堪也到了,前面那輛稍大一些,轎子停下之後并沒有人出來,不大會兒的功夫就從後面跟過來兩個壯碩的大漢,推着輪椅就過來了,轎簾被裏面的人伸手拉開,細長的手指在陽光的照耀下,越發顯得蒼白透明,單看那只手就知道這主人大概是真的在生着病,那是一種不健康的蒼白。

轎內的人拉開簾子,清秀的臉頰露了出來,他看了看縣衙門口的層層臺階,不自覺的皺了皺眉,似乎并不太想下轎。

師爺章牧在得到陳秉的示意之後,作為晏城太守府目前的當家人,章牧立刻上前,鞠躬行禮之後問道:“敢為可是李銘白公子?”

李銘白輕微的颔首,表示自己就是,才對章牧說道:“我行動多有不便,就不上衙門裏去了。”說完揮手示意壯碩的大漢退下,又對師爺說道:“你就是送信的師爺吧?那人在後面的轎子裏,既然送來了,我就回去了,也就不打擾了。”

師爺一頓,照李銘白此刻的身體,原本就不該大老遠的跑到這裏來,專為送一個人過來,送來了又走是為的那般?

他還沒想明白呢,李銘白已經回答了他的疑惑,之見李銘白眉宇間似有不舍,半晌才開口說道:“這位姑娘受了許多苦難,如果不是你們找的人,我還想把她帶回去,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章牧不明白:“這是為何?”

李銘白并沒有直接回答他,淡淡的笑了笑才說道:“快去認認人吧。”

章牧點了頭,去了後面的轎子。

見眼前的人離去,李銘白也放下手中的轎簾,視線被阻擋,他臉上那溫和的笑意也消失的一幹而盡,眼底只剩下一片陰鸷。

見章牧去了後面的轎子,豆子第一個按耐不住的跟了上去,尹三輕想到陳秉跟她說過的話,也跟而來上去,在章牧打算掀開轎簾的第一時間阻止了他。

“等下,還是我來吧,不要再吓到了她。”尹三輕的聲音略提高了一點,示意轎內人,外面是有人在的。

章牧知道自己魯莽了,點了點頭退到了後面。

尹三輕站在轎前,伸出去的手舉到半空又放了下來,輕輕開口:“姑娘,我是輕鴻客棧的掌櫃尹三輕,不知姑娘可否打開轎簾容我一見?”

轎內沒有聲響。

尹三輕等了一會兒始終沒人答應,才掀開了轎簾,她是不想吓到人,可也不能一直就這麽兩廂僵持。

轎內原本昏暗的環境一下子照進了亮光,讓轎內人瑟縮了一下,轉頭把臉貼着轎身藏了起來,只那片刻的功夫尹三輕已經看清了她的面容,正是失蹤已久的秦樂岚。

秦樂岚的反應實在是太過激烈,尹三輕輕聲喊道:“樂岚,樂岚是你嗎?”

轎子裏的秦樂岚聽到自己的名字以後反應更激烈了,嗚嗚呀呀的搖着頭,躲閃着尹三輕的碰觸。

“樂岚,不要怕,我們先出來,現出來好不好?”伸手想把她拉出來,可以效果不明顯,還被秦樂岚退了一下,差點沒站穩。

豆子一聽是樂岚,忙拉住尹三輕,讓她站穩,自己鑽進了轎身,尹三輕踉跄了兩步,再看時豆子已經進到轎子裏了,只是秦樂岚的激勵掙紮并沒有減弱,然而更加強烈,只聽見豆子一聲慘叫,陳秉眼疾手快拉開轎簾就見豆子舉着的手上,赫然一個血淋淋的牙印,而秦樂岚更是渾身發抖的一邊掙紮一邊慘叫,即使她什麽都叫不出來!

“你、你們在做什麽?”不知道什麽時候李銘白已經從他不願意下的轎子裏出來了,坐在輪椅上,越發顯的這如玉的少年郎孱弱至極。

此刻他臉色蒼白,手上青筋□□,分明是氣極了:“她受傷神志不清極為怕人,你們就這麽對她?”

尹三輕也知道他們現在的所作所為被看到似乎确實不太好,于是上前解釋道:“這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只是她好像不太認識我們了,情緒有點激動。”

轎內的人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吓,原本只是瑟瑟發抖的樣子,現在更是蹲在轎子的座椅下面,埋頭在膝蓋裏,死活不願意出來。

李銘白直勾勾的盯着尹三輕,半握緊了拳頭,看了好半天,那眼神就像是在盯着什麽獵物一樣,讓尹三輕覺得自己無所遁形,偏偏李銘白又看的光明磊落,讓她無話可說。

終于,李銘白像是看夠了才說道:“我不相信你們,我要帶她回去。”

“不可以!”豆子從轎子裏沖了出來:“你不能帶走他,她是我未婚妻。我找了她那麽久都是被你藏起來的,你不能帶走她!”

“豆子,別胡說,李公子是樂岚的恩人,好不道歉!”陳秉拽着豆子的袖子,小聲的訓斥着。

豆子別別妞妞的說道:“對不起,謝謝你救了樂岚。不過,你不能帶走她。”

李銘白擡手扶着額頭,似乎是累極了,好半天才放下了手臂,有點茫然無措的說道:“原來她叫樂岚呀,真好聽,可惜她從來沒有說過。”

尹三輕看着李銘白有點失魂落魄的樣子,好像是受了很大的打擊,又看了一眼還在轎子裏不肯出來的秦樂岚,嘆了口氣,好像李銘白對她動情了呢?

她想說點什麽勸慰一下,還沒張口,就聽見李銘白近乎自言自語的說道:“她從來沒說過她叫樂岚,也沒說過她是別人的未婚妻。是了,她不會說話,又怎麽能告訴我這些呢?是我自作多情了吧。”

說完這些又朝尹三輕笑了笑,這是這笑在尹三輕看了滿是苦澀:“我再跟樂岚說句話好不好?”

尹三輕看了看豆子,又看了看師爺和陳秉,最終點了點頭,這樣子充滿無助的李銘白她拒絕不了。

李銘白轉動着輪椅,吱吱呀呀的走向了轎子,轎子與輪椅之間有層層阻礙,李銘白不能向前,只能停在離轎子最近的地方,溫聲細語的說道:“樂岚,原來你叫樂岚呀。”

轎子裏的秦樂岚捂着頭的手更使勁了,似乎是不想聽見外面的聲音,只是她也不再發出任何聲音,所有的力氣都只能放在牙齒上,只有咬住嘴唇,她才能支撐下去。

“樂岚,我們回去好不好?”李銘白停頓了一下,說完又覺得自己好像是異想天開了,不過還是不願意放棄:“你如果願意回去,你就出來,我帶你回去。好不好?”

轎內的人不動彈也不出聲,只是嘴裏滿是鮮血的味道,李銘白等了一會兒沒有得到回答,終于放棄,頹然道:“是了,你有未婚夫有家人,當然不能跟我回去。有機會我會來看你的,小寶貝兒。”

最後一句話近乎情人之間的呢喃,李銘白似乎是不在乎周圍還有這麽多人聽着,只是單純的想表達他內心的想法,說完這句話,就轉着輪椅準備離開。

豆子一臉的青色,在李銘白準備離開後,又準備反身往轎子裏去,卻被陳秉攔住了:“秦姑娘狀态不佳,我覺得還是不要冒急比較好。一會兒我會讓人直接把轎子擡到輕鴻客棧,讓尹掌櫃多多照應點。你先去去趟秦婆婆那裏,告訴她樂岚找到了,人很好,只是迷路了。另外回來的時候叫上大夫,知道嗎?”

聽了陳秉的囑咐,豆子又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秦樂岚,然後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水,梗聲道:“我知道了。”

那邊章牧跟在李銘白的身後,見他熟練的推着輪椅,但明顯情緒并不好,卻也沒有失了該有的禮數:“師爺還有何貴幹?李某今日身體欠佳,不如改日再細談?”

章牧看着他的臉色确實不太好,可見這位李公子大概真的還挺喜歡那位秦姑娘的吧,只是可惜了,想了想才說道:“只是這件案子我們查了許久,還有很多疑點不明,想向李公子讨教。”

“着急嗎?如果着急今天也不是不可以。”李銘白适時的展現了他絕佳的修養,卻讓章牧有些不忍心:“不着急,不着急,李公子覺得合适的時候能來衙門一趟就好了。”說完又自覺體諒的補充了一句:“如果李公子覺得不方便,我們也可以登門拜訪,只是希望不打擾李公子。”

“不打擾。”李銘白漫不經心的說道,說話間輪椅一轉又看向了尹三輕,抿着嘴唇似乎有什麽不情之請一樣,看的尹三輕都覺得不管他要說什麽,大概她都會答應吧,這個樣子的李銘白實在太人覺得憐惜了。

“你、又有什麽話要說嗎?”尹三輕不忍心的問道。

“我能去看她嗎?剛才不是說,她、樂岚會在你那裏修養,我可以去看她嗎?”李銘白眼睛裏似乎有光,充滿了希望,殷殷切切的等着尹三輕的回答。

“當然可以了。”

李銘白的立刻就高興了起來,眼裏的光一點點散開,灑滿了他正張臉,看起來有活力多了。

只是那嘴角額笑細看下去,好像惡魔張開了血盆大口,等着将人一口吞下,再慢條斯理的一點點擦幹嘴角的血跡。

作者有話要說: 變态又出來啦,演技派的變态

☆、發財不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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