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衙門見
大年三十就這麽亂糟糟的過去了,尹三輕以為齊莫第二天一定會來找她,心裏的說詞早就練了幾百遍,她是打算抵死不認的。齊莫有多堅持從他這麽多年不間斷的尋找就能看出來,可是對于尹三輕來說,她只是尹三輕,跟齊莫的記憶無關,也成不了齊莫記憶裏的靳羅依。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怕麻煩,一點也不願意再跟齊莫糾纏下去,年都過完了,她有那時間還留着準備待嫁呢!
只是,齊莫确實來了,不知第二天來了,齊莫幾乎從那天晚上過後就天天過來,什麽也不做,也不會去跟尹三輕搭話,就是單純的在客棧裏坐着,或者說觀察着尹三輕。
那種感覺,讓尹三輕覺得心裏發毛。
平常修瑜瑾也會經常到客棧裏來陪着尹三輕,只是師爺過年回家,遲遲未歸,衙門裏的事總不能不做,修瑜瑾這邊來的也沒那麽勤快了,齊莫也越發的肆無忌憚,常常一待就是一整天,直到客棧打烊才會離開。
尹三輕是開門做生意的,一天兩天她躲着齊莫,可總不是長久,索性也就不再躲着他了,照舊每天在客棧裏忙碌着。總歸齊莫已經懷疑了,就算她什麽都不做他也是懷疑的狀态,那她躲着也就更加顯得自己心虛。尹三輕從不覺得自己心虛,她沒有愧對過任何人。
冷眼看着坐在那邊的齊莫,尹三輕眼底冰涼,這人戲太深了,深到連他自己都分不清現實了!
修瑜瑾很暴躁,平常晏城衙門明明沒那麽多事,卻偏偏在師爺不在的時候都竄出來了,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你不管還不行。最讓人惱火的是明知道自家媳婦兒在被人惦記着,修瑜瑾還不能跑去守在一邊,簡直是火大!
“後面還有幾個案子?”一身官服的修瑜瑾焦慮的敲着驚堂木,說是案子都是芝麻蒜皮的小事,他真正關心的大事卻遲遲沒有消息,讓修瑜瑾覺得更心煩了。
“後面還有兩戶人家。一個是丈夫懷疑妻子把家用挪給了娘家,大年夜裏把人打傷了。還有一對鄰居,一家的狗把另一家的小孩兒給咬傷了。”陳秉看着自家爺的臉色,也是無奈。
過年的時候事兒本來就多一些,東家長西家短的扯不清,偏偏師爺這初五都過完了師爺也沒有回來的意思,等到正式升堂問案,大人也就只好親自上陣了。其實這都是調解的事兒,平常師爺在的時候鄉親們也都樂意讓師爺給說和說和,如今師爺不在,這位就只能辛苦一點了。
等好不容易把剩下的案子處理完了,天色早就暗了,修瑜瑾也顧不上換衣服就要往客棧跑。
看着緊跟在自己身後的陳秉,修瑜瑾擺擺手:“回去吧,不用跟着了。”他今天回去不回去還不一定呢,一顆焦躁不安的心需要輕輕溫柔的小手來撫慰。
可惜,陳秉并沒有照他所說直接回去,腳下未停:“爺,忙活一天了,我也餓了。”
“那你回去吃呀,衙門廚子不做飯了?”一點也不想談情說愛的時候身後跟個礙事的家夥。
“跟着大人有好吃的!”陳秉說完就先修瑜瑾一步走了,壓根不看身後主子臉色更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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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慣得!
等修瑜瑾走到客棧門口,看着裏面燈火通明時,原本不該坐在哪裏的人竟然還在的時候,臉上的怒意也有些遮不住了!
“讓他把齊莫給我弄走!走的越遠越好!”
陳秉也看見了,雖然不知道裏面的原因,可看這架勢,這齊莫是在追求他們家夫人吧?膽兒真大,明明全晏城的人都知道這尹掌櫃是他們家大人未過門的妻子了,竟然還這麽明目張膽,真是、後生可畏!
“可是,爺,上面讓他來可是考察老人院的,那可是您的心血。”就不怕齊莫回去倒打一耙子?
“朝廷那麽多人,為什麽非得是他!換個人來!”修瑜瑾瞪着裏面的齊莫:“這小子就是不安好心!”
對,能安好心嗎?夫人長的那麽漂亮,早前追求者都能從晏城北排到晏南,要不是某人耍手段,這會兒、陳秉揉了揉鼻子沒再往下想。
“怕就怕齊莫回去給大人你使絆子,到時候這老人院再出點岔子。”陳秉如實的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哼,怕他!”修瑜瑾看着齊莫起身似乎是要來離開的樣子:“你現在就回去寫信,快馬加鞭送到京城,齊莫不走,以後休想我再踏進京城半步!不!齊莫不走,我走!”
“爺你要去哪兒?”陳秉打着小心的問道。
“天大地大,爺帶媳婦兒去看看。”
說完也不管陳秉徑自往客棧走去,陳秉在原地呆了一會兒,嘆了口氣,他也讨厭齊莫了,本來還能蹭頓飯呢,現在可好,回去啃冷饅頭吧。
師爺什麽時候回來呀,衙門連加餐都沒有了,果真嘴甜的人才有肉吃!
齊莫看着迎面而來的修瑜瑾,沒什麽太大的反應,略一點頭就準備離開,只是門卻被修瑜瑾給擋了個嚴實。
“修大人有事?”齊莫問道。
修瑜瑾挑眉:“有事,自然是不能跟齊大人比了,清茶喝着,別有一番滋味。倒是有事要請齊大人幫忙。”
齊莫看着他,眼眸低垂:“齊某才疏學淺,恐不能幫到修大人。”
“我還沒說什麽事呢,你就着急撇幹淨。”修瑜瑾身高比齊莫略高一點,此刻站在哪裏,不經意間就給齊莫造成一種壓迫感:“此事重大,齊大人身為我朝中重臣,怕是推拖不得!”
修瑜瑾的品階要比齊莫高一級,又故意給齊莫施壓,齊莫這邊也不得不聽聽他要說什麽:“不知是何要事?”
修瑜瑾滿意的笑了,轉身往客棧外走去,示意齊莫跟上:“我送齊大人一程,我們邊走邊說。”
齊莫本來就是打算回去的,見狀回頭看了一眼客棧裏尹三輕,只見她本來是盯着這邊看的,看到他回頭就轉過了視線,心裏的酸澀又增加了幾分。
那夜醉酒他的記憶有些模糊了,可心裏的感覺是不會騙人的,苦笑一聲,跟着修瑜瑾離開了客棧的大門。
修瑜瑾只是想把齊莫給弄走不想讓他每天在客棧裏跟個幽魂似的盯着他的輕輕,別說輕輕了,他自己都受不了,因此就簡明扼要把那天客棧裏收到一塊生金的事情告訴了齊莫,十分誇大了這件事的嚴重性。
齊莫的神色也嚴肅了起來,身為朝廷命官,他不可能不了解:“那塊生金,不知可否一觀?”
懷裏揣着金子片刻不離的某人,無恥的說道:“此物是重要的證物,在衙門被嚴加看管,齊大人要看,恐怕得去衙門一趟。”
齊莫:……
修瑜瑾接着說道:“私自開發金礦一事,我不說齊大人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目前衙門這邊工作量繁雜,齊大人即在晏城便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理當為國為民。畢竟我們拿着朝廷的俸祿,那可都是我朝百姓的納稅錢。”
這高帽子一層層扣下來,齊莫無奈之下開口問道:“不知,我要做點什麽?”
“有齊大人相幫簡直是如虎添翼,相信不日我們就能查清此事。至于詳細情況,等明日齊大人到衙門我們再詳談吧。”修瑜瑾笑眯眯的:“好了,天色也不早了,齊大人早些回去,我就不送了,明日我們衙門見。”
齊莫卻沒有走,站在原地,身下的影子細又長,只聽他淡淡的說:“你不想我去見她!”
“齊大人說笑了,沒有哪個男人能大度到不介意自己的未婚妻被屢次騷擾。”修瑜瑾眼裏泛着冷意:“相信齊大人不是不識趣之人,我與輕輕不日就要成親了,你的追求與她而言就是騷擾。你知道吧?”
修瑜瑾可以模糊了那件事,單說齊莫是在追求他的輕輕。
只是那一眼看的齊莫一凜,修瑜瑾是真的帶着怒意在跟他說話,齊莫不自覺的後退半步:“我只是想确認一件事。”
“不管你想确認什麽,都不是你能騷擾我未婚妻的理由!齊大人你逾矩了。”
看着修瑜瑾轉身要走,齊莫急了,大聲喊道:“如果她不是你未婚妻呢?”
修瑜瑾腳下步子一頓,仿佛聽見了莫大的笑話一樣,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讓齊莫覺得渾身發冷。
好不容易等他笑夠了,修瑜瑾才帶着嘲諷的語氣說道:“不是我的,難道是你的?齊大人你當誰都跟你一樣連自己的夫人都認不清楚嗎?”那語氣逐漸狠厲:“她是我媒妁之言的妻子!齊莫,不是你能肖想的!”
齊莫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居所,那夜的記憶實在是太過淩亂,他只記得那跟發簪還有酒,他在勉強阿羅喝酒,那種感覺太過真實,不知是在夢中還是現實。他根本就分不清楚,所以才會一次次的流連在尹三輕的客棧,汲取那一點點的不知是真是假的暖意。
這麽多年他勉強支撐的信念在一點點的坍塌,為什麽修瑜瑾能那麽理直氣壯?為什麽在爹娘要解除婚約的時候他只能躲在房間裏?為什麽他不能去保護他的阿羅?
齊莫仰頭擡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有淚順着眼角滑下,是他對不起阿羅,難道連一次彌補的機會都沒有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齊莫:求一次彌補的機會
作者:沒有。
齊莫:寄刀片
作者:哼,怕你!
☆、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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