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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往後的日子裏,他要給龐子純足夠的尊重。

不過王爺的架子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放下來的,所以龐子純見李煜神色怪異地看着她,欲言又止之後便各自用飯了。

兩人用完了飯,按照以往的節奏,若是沒有正事,兩人應該一塊兒在書房待着的,但是龐子純今日躲進了房間。

李煜徘徊了許久,他決定親自去請龐子純,畢竟昨日是他言語過重,是時候該表達自己的歉意了。

李煜站在門外舉起的手幾次又落下,他敲完門,然後呢?該說什麽才能讓龐子純見他呢?直接道歉嗎?可是那三個字好難說出口啊……

李煜愁啊,他從沒在這麽細膩的事情上動過心思,所以一時間找不到方向,哎,想起戎馬倥偬的歲月,李煜覺得還是扛大刀的日子舒坦啊!

李煜正糾結着,龐子純把門打開了,兩人相顧無言。

龐子純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他,李煜難為情道:“我……”

“王爺王妃,木蓮公主來了。”管家這聲通報替李煜解了圍,李煜感覺心裏大石頭落下地似的輕松。

李婥在兩人心裏的分量都很重,于是乎兩人默契地放下“個人恩怨”,前去接待李婥了。

到了花廳內,李婥見到龐子純颦眉迎上來,愁苦道:“哥哥,那一筐兔子死了幾只。”

這句話擊中了李煜的內心,他越發覺得龐子純昨日所言有理,因為他從來不知道孤僻的李婥會為幾只兔子動情。

李婥還是那個李婥,和幼時一樣的李婥,她需要動物的陪伴,需要家人的陪伴。

龐子純聽了李婥這麽說,倒沒有太在意,她低聲自言自語道:“還說等着養肥了吃兔子肉呢,怎麽就死了呢……”

兔子死了李婥是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找醫人的大夫吧好像不太合适,她周圍的丫鬟伺候人倒是厲害的很,伺候兔子不太有經驗,所以李婥第一反應就是來找“李煜”。

龐子純大手一揮,道:“走,看看去。”

龐子純說完扭頭看了李煜一眼,李煜攥着的手心出了薄汗,他略懷期待地看着龐子純,龐子純對上他的眼神之後,半垂眼皮道:“要不一塊兒去?”好歹是李婥的親哥哥,她不能剝奪他當哥哥的表達愛意的權利呀。

李煜面上發麻,柔柔地“嗯”了一聲,三人作勢要走,管家又來了,只聽他道:“主子們,阮小姐來了。”

不用報上名字,就這一個姓他們三人也知道是阮良音來了。

李煜其實是不想見阮良音的,因為上次公主府的事他心裏還膈應着,上次與阮良音的約定也不過是場面話,誰要跟她約啊,不約不約,“聰明”的姑娘我們不約!

不過龐子純腦子裏的信息還沒有更新,她記得李煜說過的,阮良音跟他關系很好,親似兄妹,她待阮良音應該和對李婥差不多,所以占着東道主的身份,龐子純較李煜前面一步對管家道:“去,把阮姑娘請過來。”

得,話都說出口了,李煜當着李婥的面也不好說什麽了。

李婥心裏起了個疑窦,京中傳聞她還是聽說了一些的,按說“李煜”應該對“安王妃”有所嫌棄才是,畢竟撿了東西不還,實在不是什麽好品質,但“李煜”似乎完全沒有嫌棄“安王妃”的意思,還事事都顧及“她”的感受,而且對于舊友阮良音,“李煜”早就應該去致歉的吧,居然還等到人家親自上門來相見。

李煜變了。

變的好顧家。

李婥覺得“安王妃”把“李煜”給迷住了。

不過她哥哥對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好,雖然對她好的方式發生了一些改變,但是絲毫沒讓她覺得嫂子把親人給搶去了。

沒多大會兒阮良音就來了,阮良音是沒有品級的人,所以她到了花廳之後沒一個人站起來接她。

阮良音一進花廳就将視線落在了“李煜”身上,她鎖起的眉頭和期盼的眼神,真正的李煜看到了應該揪心才是,畢竟她可是攬鏡練習了好多次的,結果只換來了龐子純的溫柔一笑。

阮良音被龐子純笑的莫名其妙,她實在不懂龐子純這個笑是幾個意思,說好的心疼呢?

阮良音不敢過分暗送秋波,于是很快将視線轉移到另兩人身上,她挨個的問了好,李煜和李婥都只是小幅度地點點頭。

龐子純客氣地問了句:“有事麽?”

阮良音搖搖頭,欲語還休,李煜卻是知道阮良音此次前來的目的,只是老天捉弄人,叫阮良音遇上龐子純這麽個不曉事的傻瓜,即使阮良音再柔的情,到了龐子純這裏都變成臉上抽筋了。

好的很,既然沒事,龐子純就不招呼她了,她還要去看兔子呢。

龐子純将自己的“要事”說了一遍,然後還客氣地問了阮良音要不要一塊兒去。

阮良音還未作答,李煜便道:“王爺,阮姑娘來了便是客,有妾身招待就是,王爺且和公主去吧。”

哎呀媽呀!這哪裏像是李煜嘴裏說的出來的人話啊,龐子純被李煜造一愣,眨了眨眼睛對上了李煜那認真的臉,于是龐子純接過話道:“那行,你替本王好好招待阮姑娘,婥兒,咱們走吧。”

正好龐子純不想招待阮良音,因為不熟,而且千金小姐阮良音給她的感覺不太好,雖然李婥也和阮良音一樣是遵守禮節的人,但是龐子純在李婥面前就沒這麽拘束。

正好李煜也不想阮良音跟去,因為阮姑娘和龐姑娘實在不是一個段位的人,他可不想阮良音把龐子純給忽悠了,然後讓龐子純誤會了什麽。

小夫妻倆就這麽愉快地商量好了,完全沒有顧忌阮良音的意見。

阮良音看着他們二人一唱一和,有種被冷落的感覺,今天的狀況跟她預料的相去甚遠。

不過主人家已經做好了決定,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麽了,于是她只好聽從李煜的安排,留了下來,龐子純和李婥肩并肩走了。

龐子純和李婥到了公主府後,李婥将她帶到了兔窩那兒。

李婥還是很喜歡兔子的,她特地命人清理了一間耳房出來,鋪上了好多幹草給兔子做窩,龐子純蹲下身拎了幾只兔子起來,想來白毛紅眼睛的肉兔吃的不錯,還肥了一圈,只是不大精神的樣子。

龐子純逗弄了幾下之後,放下兔子看了看周圍的物件擺放。

看一間房子的風水主要就三點,也就是風水的三根支柱,第一是坐山,第二是向水,第三就是三元九運。

龐子純給安王府看過風水,乃子山午向,靠山背水,在風水學裏稱為“到山到向”,是很好的風水,公主府的風水龐子純也大致看過,尚算可得,除了桃花運方面需她動個手,其他方面無需改動。

再看這間耳房,也是坐北朝南的屋子,只是西邊開了窗戶,正西方向在羅盤上的二十四個方向中稱作做酉,與酉相對的就是正東方向,也就是卯。

問題就出在這裏,這種相對的方向是相沖的,若是房屋是“酉山卯向”這種山向,便正好是與“到山到向”相反的“下山下水”的局,此乃大兇之局。

今年乃七運之年,正巧“酉山卯向”還是兇方,十二生肖裏,兔和十二地支的卯相對應,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卯兔,而這間耳房裏還開了正西邊的窗子,正應了這“酉山卯向”的兇局。

這些卯兔不死龐子純才奇怪呢,好在這些兔子沒有死幹淨,還有得救,這也是托了公主府風水的福。

龐子純指着窗戶道:“日後把這邊的窗戶關着就是,若是不想關,在窗前擺個幾架,幾架上擺上一缸金魚,或者擺上水養的植物都行。”

卯五行屬木,水生木養木,在西邊的窗前擺上有水的東西,不僅可以阻隔卯酉相對所生的煞氣,還能化解煞氣,讓卯兔長的更好,更肥美。

李婥立即就吩咐萱支去做了。

龐子純蹲下身看着那些病恹恹的兔子,道:“小兔子,下次來見你的時候記得多長肉哦。”嘻嘻,長肥了她就向李婥讨幾只來。

李婥覺得“李煜”也很喜歡兔子,但是“李煜”把兔子都給她養了,所以親哥哥很疼愛她不是嗎?

雖然兔子的事還沒成效,但是出于對親哥哥莫名的信任,李婥覺得這件事已經徹底解決了。

于是兩人出了公主府,但兩人不準備回安王府,龐子純決定帶着李婥溜達一圈,這一溜達,龐子純不敢相信自己遇到了誰。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關于玄學中生辰八字、陰陽屬性等設定,都是有據可查,經得起推敲的,比如薛遷的生辰八字就真的是五行俱全,和李婥的生辰八字也是真的十分般配的,另外如果有興趣的可以根據文中說過的生辰八字推算幾人的年紀,不過難度可能有這麽————————大吧!

另外,其中的道理都是作者自己胡扯自圓其說的,胡扯歸胡扯,都是原創。

還有哇,如果有已經登錄了j j的小天使,方便的話給作者點個收藏,如果麻煩就算啦~【期待臉】

作者還在糾結新文要不要辣麽虐……好想寫又怕讀者不買賬,嘤嘤嘤。

最後,晚安,好夢。O(∩_∩)O~

☆、震下坤上

龐子純和李婥到了街上之後就下車步行了,坐車上走馬觀花沒意思。

除了純粹的逛街,龐子純還想買兩樣東西。

一個是看風水用的羅盤,巧在安王府和公主府都是正北山向,所以有皇宮這個參照物,就很好定位了,但不是所有的房屋都是這個山向,所以需要用到羅盤去測方向,作為一個專業的風水師,羅盤是必不可少的,而且還要買兩個,因為磁針不準穩定的時候就要拿出另一個羅盤,以确定是磁針失效還是受磁場的幹擾。

另一樣東西是香丸,焚香可除濁淨氣,而且還能靜心,特別是心有雜念的人,若是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香丸,焚香靜坐,靜心定神的效果會更好。龐子純以往起要事之卦都會焚香,所焚之香是她師傅親手所調,據說是杜衡香,具體配料龐子純也沒問過。

好在大唐也重玄學之道,所以街上的書店和這些易館的數量差不多。

龐子純帶着李婥就進了一家叫“千機樓”的易館。

長安城四大家族,崇尚玄學的有兩家,其中一家便是薛家,薛家現在當家的是大公子薛左,這家千機樓就是他手下的一間鋪子,另一玄學大家就是賀家,賀家有在朝為官者,也有在長安從商者,大唐商人地位也不算太高,但是沒有從商不得為官的規定,所以很多大家族都是官商并重的,當然了,要是被朝廷發現以權謀私者,後果絕不比殺人放火輕。

到底是大家族,家底厚,服務也夠好。

龐子純和輕紗覆面的李婥剛一進來便有小二前來招呼了。

小二笑臉迎人,熱情道:“公子想要什麽?”

李煜除了辦公事很少出門,也不會來這種地方,所以小二不認識他也是正常的。

龐子純是個買東西幹脆的人,所以她直接說了她要的兩樣東西。

小二輕車熟路的将她帶到多寶閣面前,然後指了指幾個擺放端正的羅盤,笑道:“公子,您看這些羅盤,都是頂好的,這個這個,是純金所造,放在家中辟邪又聚財。”

龐子純看了看那只三元羅盤,羅盤有三種,分別為三元羅盤、三合羅盤和三元三合綜合羅盤,測風水當以三元三合綜合羅盤為上,所以不管小二說的那個羅盤是金的還是玉的,龐子純都不會要。

龐子純對于小二外行的介紹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哪知小二還在那兒不停地絮絮叨叨,龐子純皺起眉道:“我要琉璃海底蓋、內盤內圈宜稍緊、外盤有水準泡的,有麽?”

龐子純要琉璃做蓋子是因為其他材質容易産生靜電,對磁針有吸附作用,會影響測量精度;內圈要緊的則是為了使海底固定不松動;水準泡是為了測試海底的磁針應與盤面是否平行。

小二愣了,沒想到來了個行家。

羅盤是由海底、內盤、外盤三大部件構成的,三大部件的質量都與羅盤的測量精度有密切關系,龐子純買羅盤是用來看風水的,不是為了放在家裏辟邪,所以龐子純才會有這些要求。

掌櫃的聽到龐子純的要求立馬快步走了過來,将小二哥支到一邊去了。

掌櫃見來了行家,自然不能怠慢,他滿臉笑道:“不知公子還有別的要求沒有?”

喲,口氣不小呢,還別的要求呢,只要能達到方才她說的幾個要求,就已經很不錯了。

薛家沒讓龐子純失望,掌櫃的拿出一個黑色的羅盤,滿足她所有的而要求,而且看起來很樸素,龐子純拿着很順手,頓時就喜歡上了,然後對着正門口測了側方向。

龐子純雖然不知道千機樓是薛家所開,但看這派頭也不是像風水外行者所經營的,所以千機樓的朝向肯定是四個正向之一,龐子純看見指針落在“午”字上,心底有底了,就是它了。

龐子純拿着羅盤不肯交到掌櫃的手上,然後又說要一些香丸。

有了羅盤一事,掌櫃的自然不敢糊弄龐子純,他帶龐子純到另一架多寶閣前,然後拿了一個小木箱下來,打開木箱放到龐子純面前道:“公子,這是我們千機樓的獨家檀香丸,放松效果絕佳,可安神靜心,而且比之其它香丸,檀香更為祥和、平靜。您瞧瞧,怎麽樣?”

龐子純微微低頭湊過去聞了一下,果然很清香凝神,猛地吸鼻子,便覺神清氣爽,若是焚燒起來,該是何等的舒暢熨帖啊!

掌櫃的見龐子純已經着迷了,于是引誘道:“這獨家檀香丸煙氣少,香味低回悠長,是別家肯定買不到的,公子是識貨的我才推薦給您,這檀香丸産量低,要不是遇上識貨的,我都不拿出來,今兒遇上公子我才舍得打開見見光。”

掌櫃的話半真半假,他覺得龐子純半天都沒被他吓住,想來是個有錢的主兒,所以又指了指熏爐道:“您再看看這球型萬向形熏爐,是我們店裏賣的最好的熏爐,雖說別家也有,但是比不上我家精致,公子您看看。”

龐子純不在乎掌櫃的說什麽,她想要就是想要,不想要就是不想要,掌櫃的話都是耳旁風罷了。

龐子純看也沒看那熏爐,只道:“這羅盤和檀香丸都給我裝起來吧。”

那掌櫃的指了指熏爐道:“那這……”

“不用了。”

龐子純不挑熏爐的,所以也沒必要買,浪費錢。

即使龐子純不要熏爐掌櫃還是賺了一大筆,于是他歡喜地替龐子純把東西裝了起來,然後噼裏啪啦地打着算盤,腆着臉道:“公子,我瞧你器宇不凡,只為賺您個交情,下次還來咱這兒,收您個整數,一千兩。”

一千兩,好整的數啊……

龐子純知道在大唐一兩等于人民幣四千多塊,這兩樣東西居然要一千兩,也就是四百萬!

龐子純在現代都不是剁手黨,到了大唐卻這麽能花錢了,就是皇帝也不能這麽花吧?

她有些心虛的拉着李婥到一旁低聲道:“婥兒,你知道我一年俸祿有多少麽?”

李婥道:“有四百兩之多,哥哥向來節儉,想是比我富足的吧。”

李煜一年才掙四百兩,龐子純這一次就要花一千兩。

龐子純雖然和李煜結盟了,達成了男女友好協議,但是錢是個敏感的事,龐子純覺得她起碼要給李煜報備一聲,所以她今天不能買了。

龐子純不知道的是,李煜雖然有俸祿,李琮給的賞賜也多,實際上拿到手的錢并不多,即使有了錢,他也總是往公主府送,或是撫恤手下,而且前不久還給了龐家豐厚的聘禮,所以李煜不止不富有,他還很窮,起碼在同朝官員裏算窮的,安王府能流動的現銀,也只是夠衣食住行而已。

龐子純有些尴尬地對掌櫃道:“掌櫃的,我下次再來吧,這次銀票不足,不便購買。”

一千兩嘛,沒誰輕易會帶這麽多錢在身上,掌櫃的也遇到過類似的情況,但是他不會放過這到手的鴨子,“公子放心,小店裏跑腿的還算利索,叫他跟着您走一趟就是了,東西您可以先拿走。”

仁至義盡啊,掌櫃的都願意先給貨再收錢。

龐子純有點下不來臺,這麽多的錢,她不敢擅自做主啊。

不過該拉下來的臉還是得拉下來,龐子純漲紅了臉道:“多謝掌櫃好意,還是下次再來吧。”

掌櫃也是人精,龐子純這麽說他便明白了。

若是小生意就罷了,一千兩這麽大的單子,虧掌櫃的還以為眼前的公子是個行家,早備好了銀票來的,害他浪費口舌!

沒錢在這兒裝大爺,也不看看“千機樓”招牌底下刻着的是誰家的名號!

掌櫃面無表情地做了個“請”的姿勢,說好的“瞧她器宇不凡,只為賺個交情”呢!

無商不奸,從古至今皆如此。

李婥不知道為何“李煜”為何改變了主意,只是人前她也不想多言語,所以也沒有問。

兩人出了千機樓之後,正好遇上一隊府兵拿着一張畫像到處詢問,一名年輕的府兵問到了龐子純面前,那府兵生的俊朗,神采奕奕,眉眼柔和,應該是愛笑之人,“請問公子見到過這個人沒有?”

龐子純和李婥同時看了看那副畫像,只見畫中人眉峰高高突起,鼻翼肥大,嘴唇上薄下厚,不知是畫師刻意還是本人本就是兇神惡煞之人,畫中人目露兇光,很不和善。

龐子純雖不會看面相,但這畫中人的長相她就覺得不大喜歡,李婥也往龐子純的肩膀處偏了偏腦袋,不願看那畫中人。

龐子純本想答未曾看見,哪知畫像下方竟然寫了逃犯的生辰八字等信息,所以龐子純習慣性地掐了掐指腹,開始在心裏算了起來。

薛遷見這兩人好生奇怪,一個看着畫像發呆,一個閃閃躲躲,于是他又問道:“公子是不是見過此人?”

薛遷身後與他熟稔的一個府兵過來拍着他的肩膀道:“薛遷,趕緊辦正事,聊天也要分時候。”

薛遷好交友,一張嘴能言會道,那府兵以為薛遷又遇上了“朋友”,所以上前來提醒了一句。

龐子純聽到那人喊的一聲“薛遷”眼睛就亮了,她左手的拇指還掐在食指指腹中間一格,分神問道:“你叫什麽?”

☆、震下坤上

薛遷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愣愣道:“我叫薛遷啊,公子認識我?”

好家夥,在這兒碰上了。

龐子純覺得那桃花陣應該開始起作用了吧?長安城這麽大,和李婥八字契合的人目前她只發現了薛遷一個,而他們兩人現在又正巧遇上了,要不是桃花陣的功效,她還真不信。

薛遷問完之後,龐子純一本正經道:“不認識。”

但是遲早會認識。

方才前來提醒薛遷的府兵已經離開了,薛遷做正事的時候還是十分認真的,所以他又回到追逃犯的主題上,又問了一遍那逃犯的事。

龐子純方才被打亂了思緒,現下又重新整理了思路,将那人的生辰八字掐算完了,冥想了一會兒方道:“你去那西北方向找找,定能尋到此人。”

薛遷和其他府兵找了許久一點線索都沒有,所以龐子純這一句話讓他來了精神,于是他不假思索,誤以為龐子純是看見逃犯那邊去了,薛遷抖了抖畫像,收起來道了謝就要離去,哪知畫紙飄起時,一陣微風拂面,李婥的面紗沒有別緊,被風吹掉了一邊。

李婥的面紗從右耳落下,掉在她左肩上,薛遷拿着畫紙的手僵在了空中,他難以置信地看着露出真容的李婥,方才辦公只覺得這姑娘美目秀媚,頗為吸引人,沒想到面紗之下是這等天仙般的美貌,就是長安城內的大眼長睫毛的胡人姑娘也比不得她啊!

龐子純看着驚呆了的薛遷,暗暗笑了起來,看來桃花陣真的催發了,雖說花的時間久了些,只要效果好,再慢些也是可以的。

李婥被薛遷看的不自在,她趕緊将面紗又帶了起來,往龐子純身後躲了一步,薛遷略帶歉意地收回眼神,朝着龐子純低頭道:“抱歉,是在下冒犯了。”

龐子純倒是混不介意,她算過薛遷的八字,薛遷為人寬厚俠義,看似像劉邦一樣有流氓氣質,實則是守禮節的正經人,簡單來說就是個看起來不正經,不正經裏又帶着正經的好青年。

薛遷本來想去西北方向抓犯人的,只是李婥的容顏像是烙在了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長這麽大,他愛好廣泛,卻從未對哪個姑娘家有過興趣,今日的怦然心動,還是頭一遭呢。

薛遠要知道薛遷終于開竅了,不樂死才怪,只是李婥的身份,恐怕又要他愁死他了。

龐子純溫和笑道:“無礙,快去抓人吧,我妹妹只是有些膽小而已。”

薛遷聽了這話心中一動,原來只是兄妹啊,他還以為是他夫人呢。

雖只有一面之緣,龐子純見了薛遷也挺喜歡的,為人知禮節,說話也客氣不惹人厭,即使對個路人也沒有端着府兵的架子,模樣也算俊朗,不錯不錯,是良配。

薛遷急着辦正事,但是他又實在不想錯失結實美人的機會,所以他找借口道:“若是今日抓到此人了,該有公子的功勞,三日後我便輪休了,我在臨福樓等公子。”

說完,薛遷不着痕跡地往李婥身上看了一眼。

龐子純笑着應了聲好。

龐子純看着薛遷離去的背影,明明是好命的人,怎麽會在兵部那兒折了呢?龐子純還是不太相信自己算錯了,而且李煜還因為這件事看輕了她,所以她更想弄明白其中的緣故了,殊不知三日之後她更加糊塗了,薛遷遠比她想的要倒黴的多。

和李婥同回安王府的路上,李婥問了龐子純幾個問題,龐子純倒是很欣慰李婥主動和她說話,所以她都仔細回答了。

為什麽看中了又不肯買?

因為太貴了,她要等“安王妃”批準。

李婥覺得“李煜”也太……懼內了。

薛遷所抓之人真的在西北方?

真的。

而且此人命很長,雖然是重犯,但會遇到貴人相助,一時半會兒死不了。這句話龐子純沒告訴李婥。

真的要去赴薛遷的約麽?

這也是真的。

李婥沒問為什麽要和薛遷再見,龐子純也不會說,因為能遇見就是緣分,能再見也是緣分,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她就默默地做個唯一的知情者好了。

兩人到了安王府大門口之後,李煜和阮良音剛打完官腔。

兩人心照不宣,說的全是場面話。

阮良音的話說的夠漂亮,她說公主府那日之事怕是誤會,那寶珠怕是從她自個兒身上掉出來的,只是不巧在李煜起身的時候掉出來了,所以被人誤會了,阮良音說她事後才反應過來,也同人解釋了,只是收效甚微,但她相信“安王妃”是清白的。

李煜見多了老狐貍,所以這話在他這裏一點作用都不起。

要是換了龐子純,說不定就真的信了,李煜覺得他和龐子純換了身子,還是好事一樁呢。不然他怎麽會看得清阮良音的真面目,又怎麽體會的到龐子純的真性情。

阮良音見李煜不為所動,于是使出殺手锏——博同情,阮良音配上梨花帶雨的表情道:“安王妃是不是不信我?”

李煜看着這熟悉的表情,年少時,他也曾為阮良音的這個表情揪心過,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可能是麻木了,可能是“女人”對女人沒興趣了。

阮良音看着李煜淡定地喝着茶,一言不發,心裏有些沉不住氣了,她放在膝蓋上的拳頭已經握緊了,她還以為“龐子純”是個好糊弄的,沒想到公主府那日的愚昧都是裝的,“龐子純”也不是個簡單的人!

李煜雲淡風輕道:“阮姑娘心思這樣重,王爺知道麽?”

李煜真是會裝,他現在對阮良音可謂是了如指掌,這麽問阮良音除了能激怒她,還能怎麽樣呢?

阮良音果然繃不住了,她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她嘴唇後扯,眼角下拉,刻薄道:“王爺知道我最是端莊賢淑不過了,倒要請教下安王妃是如何讓王爺這麽快就忘了我與他數十年的交情,轉而對你死心塌地了!”阮良音特地咬重了“數十年”那幾個字,這樣既是為了刺激“龐子純”,也是為了提醒自己,她在李煜心裏的地位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李煜看這兒有些猙獰的阮良音輕輕皺起了眉頭。

原來女人的嫉妒之心這麽可怕,倒不知龐子純要是嫉妒起旁人來,是不是也這麽可怖。

龐子純從來沒嫉妒過別人,甚至連羨慕都沒有過。

因為她是樂天派,随遇而安,知足常樂。

李煜恐怕很難見到龐子純嫉妒別人的樣子了。

李煜淡淡地看了阮良音一眼,思考着該如何回答阮良音的問題,他是如何忘了阮良音轉而對龐子純死心塌地的呢?

大概是看清了一個人皮表之下的面孔,才知道什麽是美好,什麽是醜惡吧。

作為一個正常人,他自然是要抛棄醜惡選擇美好了。

想到龐子純那個傻樣,李煜不自覺地勾了勾嘴角。

最讓人生氣的不是激烈的對罵,恰恰是李煜這種不溫不火的回應,叫人使不出力氣才氣人呢!

阮良音很不滿“安王妃”的怠慢。

若不是因為嫁給了李煜,龐子純憑什麽有資格怠慢她?她是宰相的嫡女!她是阮家上上下下捧在手心長大的千金小姐!

李煜看着幾乎遏不住自己怒氣的阮良音道:“你同王爺的情,就此了斷吧。憑你的身份,想尋個比王爺好的男子輕而易舉。”

這話是不錯,要是由李煜來說阮良音只會傷心遺憾了,但是從“龐子純”口裏說出來她就是滿心的不甘了。

這就是失去理智的女人。

阮良音重重地呼吸聲分外明顯,她猛地起身,剛要說什麽,龐子純和李婥就回來了。

一見到“李煜”,阮良音的怒氣馬上消失不見,她的臉上只剩下溫雅的笑容。

這變臉的速度,李煜服!

“還沒走呢?”龐子純随口這麽一說,阮良音聽進了心裏,“李煜”竟然趕她走?

雖然這話說的不大得體,但是也是李煜心中所想,既然龐子純說都說了,那就讓阮良音走吧。

阮良音正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管家說龐子衡來了。

龐子純的娘家人來了,龐子純沒和李煜神交就自動同意接見龐子衡了。

龐子衡來了之後見到花廳這麽熱鬧,溫和笑道:“巧了,木蓮公主和阮小姐也在。”

阮良音頓時恢複了笑臉,道:“龐公子。”

李婥高冷地坐在椅子上,旁若無人。

龐子衡深深地看了龐子純一眼,他又不是阮良音一流,他來安王府必是為了正事的,所以他要找李煜私聊,不過“李煜”已經不是“李煜”了,所以他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龐子純并未領會到,龐子純還熱情道:“坐坐坐。”

龐子衡不解地坐下,難道“李煜”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麽了?

李煜知道龐子衡無事不登三寶殿,所以龐子純的蠢,又讓他愁了起來,看來他不光要教龐子純看書寫字,還要教龐子純多通曉一下人情世故。

李煜不自覺地看了阮良音一眼,要是龐子純聰明過頭變成了翻版阮良音……

龐子純那麽蠢,應該不會聰明過頭吧。

李煜想了想,哎,算了,龐子純還是繼續蠢着好了。

☆、震下乾上

小小的花廳裏聚集了顯赫的三家人物,因為安王府和龐家的姻親關系,幾人都覺得不大自在——除了龐子純。

龐子純覺得一個是她夫家人,一個是她娘家人,還有一個是親妹妹一樣的朋友,沒啥不對勁呀。

看來鳏寡孤獨殘龐子純還是犯了一樣——腦殘,嚴重的腦殘。

怪異的氣氛叫幾人都不大坐得住,龐子衡又深深地看了龐子純一眼,然後對着龐子純道:“王爺,既然有客我便不叨擾了,我改日再來。”

龐子衡要走,阮良音也待不住了,所以阮良音也跟着走了。

這兩人一走,李煜兄妹算是輕松了。

李婥也乏了,李煜叫下人帶着她去休息,并且吩咐下人準備好飯菜。

現在人都走光了,李煜可以開始說正事了,“龐子衡怕是有事找我。”

龐子純不解了:“他沒說他有事呀。”

李煜無奈地搖搖頭,“他給你使眼色了你沒看見麽?”

龐子純讷讷地搖搖頭,她真心沒看懂龐子衡的眼色,她正經發誓道:“我發誓,我一點都沒感覺到他在給我使眼色。”

李煜忍不住翻白眼,“你還有感覺?你連錯覺都沒有。”

李煜讓人去把龐子衡追了回來,然後他交代龐子純只需問龐子衡有何事就行,只要不多言,應當不會出錯。

龐子衡很意外李煜叫人把他又喊了回去,他到滄浪苑書房裏的時候,龐子純正假模假樣地看書,李煜躲在落地罩的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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