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龐子純聽完李煜講的舊事已經淚流滿面了。

李煜替她擦着眼淚道:“都已經過去了, 哭什麽呢。”

龐子純擡頭抽泣兩聲道:“你的眼睛也紅了。”

李煜一愣,眨了眨眼睛, 才發現酸澀的厲害。

那是他噩夢開始的地方, 這樣絲絲縷縷的回憶起來,多少還是有些觸動的。

李煜摟過龐子純,小狗從她身上跳走, 摸着她的小腹, 換了笑顏道:“往後……我們也是一家三口了。”

龐子純圈着他的脖子,“加上婥兒一家, 我們這一大家子好熱鬧!”

“是啊。”李煜笑的像個孩子。

秦夫人在屋裏待得悶了,出來尋他們倆,臂彎裏還帶着羽緞。

見秦夫人來了, 兩人趕緊分開了,龐子純鬧了個大臉紅,湊過去撒嬌喊道:“娘,你怎麽來了。”

秦夫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小狗, “你現在離它遠些,免得傷着你了,這麽冷的天兒,進屋去坐着吧。”說完,把羽緞披到了龐子純身上。

龐子純有孕的事也沒有瞞他們。雖說李煜已經休了她,但兩人只不過是沒了夫妻的名義,況且馬上又要成婚了,再一個,李煜王爺的身份擺在這兒,龐子純又是情願的,秦氏夫婦也不好說什麽,只當是提前享了抱外孫的福好了。

秦氏敏感地注意到兩人的眼睛都紅了,小夫妻的事她不愛管,可老是吵鬧着過日子也不是辦法,她苦口婆心勸說:“純兒你真是,都要做娘的人了,還使什麽小性子,虧得遇上王爺這樣的人,不然有你受的。”雖說指責龐子純,李煜可是聽出裏頭的維護之意了。

龐子純心思一貫簡單,這繞了幾個彎的事,她可不明白,睜着大眼睛傻傻問:“娘,我又使什麽小性子了?”

秦氏嘆了口氣,她的女兒啊,縱使失了憶,驕縱的性子還是不改。

李煜強忍笑,也就秦氏能說她她幾句了,其他人都說不得她,于是前來解釋:“不是純兒使性子,只是同她說了些瑣碎的往事,為我傷了心罷了。”

秦氏恍然大悟,她只當龐子純還真有那個本領,能把安王爺給氣哭了!

讓下人抱着狗,秦氏領着兩人進了花廳。

十一月的寒風已經有些刮骨,秦氏落座後嘆道:“來的時候還沒穿這麽厚的衣裳。”和女兒相處的時間總是過得格外地快。

秦夫人不自覺地往龐子純肚子上看,眉頭皺了起來:“你們婚期也沒幾天了,這些日子在家好好待着吧。”

女子出嫁前本不該和未婚夫見面的,龐子純是二婚,秦夫人也沒拘着她,如今婚期将至,李煜還來霸占她,秦夫人只好借此攔一攔李煜了。

李煜大概也明白秦氏的意思,雖有些不舍,也能體諒為人母的心情。

“純兒,我先走了,賓客名單等雜事都還沒處理完,你等我。”

龐子純咬唇點點頭,“我等你啊。”

李煜不舍地握了握她的手,闊步走了。

***

剩下的這幾日,龐子純就等着李煜來迎娶她了,大婚前三日,卻聽說阮玄甲也要和柳新成婚了,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怎麽回事。

龐子純聽李婥說了也挺膈應的,阮家人誠心搶她風頭?其實她也不大在乎風頭的問題,只是阮家的做法太不要臉。

李婥也不做評價,反正外頭的人也不眼瞎。阮家和柳家這麽做,丢的是他們的臉,只是那天的賓客才真真心煩,先去哪家好呢?

三日說長不長,眨眼間就過了。

李煜自那日起就沒見着龐子純了,自然是心急的要死,龐子純倒是不急不忙地換了秦夫人替她備的新嫁衣,上了紅妝,從閨閣慢慢出去。

秦家大門口鞭炮聲不絕于耳,洛陽來的親故少,好在鄰裏好說話,秦家今日也算熱鬧搶眼了。

一聲“起轎”要了秦夫人多少眼淚,秦老爺扶着她的肩笑着。

龐子純坐在轎子裏也是強忍着哭意,這是她第二次嫁人了。第一次懵懵懂懂,第二次刻骨銘心,畢竟肚子裏還有一個陪着她嫁呢。

李煜啊李煜,這一回我們總該白頭偕老了吧。

這次去安王府的路似乎格外的長,不知過了多久轎子才停了下來。李煜拱手延請她下轎。

龐子純被李煜牽着進了大廳裏,廳裏人聲鼎沸讓她有些無措,兩人進香、獻香、三叩首,總算是行完了禮。

入了熟悉的洞房之前,李煜悄悄在她耳邊說:“等我,我很快就打發了他們。”龐子純捏了捏他的手臂,算是回應,安心地走了。

千流等到這會兒才離開,祝她只有歡喜,祝她一生無憂。

從正午等到天擦黑,龐子純除了吃了點糕點填肚子,都沒有亂動過。

李煜喝得微醺,帶着酒氣進了滄浪苑,他終于又将她留在身邊了。

聽見開門聲的那一刻,龐子純內心是期待和緊張的,就好像第一次嫁給他似的。

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終于——李煜挑起了她的紅蓋頭。隔着珠簾,她天真地笑着,軟軟地喚了聲:“夫君,你好呀。”

李煜崩不住笑了,“娘子,你好。”

兩人相互問候完,就笑開了,雙雙脫去笨重的行頭,掃開床上的花生和紅棗,躺在床上卿卿我我。

到底是顧忌着小的那個,李煜還是适時打住了,只是攬着懷裏的可人兒笑說:“今日總算能睡個踏實覺了。”天曉得離龐子純,他夜裏都做哪些噩夢。

龐子純往他懷裏擠了擠,“再不用背着人了。”

李煜輕笑出聲,“你現在可是有身子的人,在府裏我得給你立規矩。”龐子純這樣迷糊的人,他實在放心不下,必須得拿些規矩出來管着她。

龐子純不僅沒生氣,反而笑了起來。

李煜問她笑什麽。

龐子純捂嘴又笑了兩聲道:“想起以前你也給我立規矩的模樣,你說這不準那不準的,我統統沒有記住。”

李煜敲了她的腦袋,寵溺道:“我就知道是這樣,我的話你若記住一半,就不會時常惹得我生氣了。”

龐子純噘嘴,“你愛生氣的人,與我何幹?”

他愛生氣?也只有她能讓他生氣罷了!李煜不與她拌嘴,他知道龐子純心裏明鏡兒似的呢。

“看來今日規矩也立不成了,左右我的話你總記不得的。”李煜假裝沮喪道。

龐子純來精神了,手肘撐起身子道:“誰說我記不住的?”李煜的情話統共說了那麽幾句,她再不記得就沒有回憶啦!

李煜逗她:“那你都記得些什麽?”

“嗯……記得你舍不得那琴,舍不得那玉佩。”龐子純故作生氣狀。

李煜服了,但凡是女人,沒有不翻舊賬的。摩挲着她的小臉,一臉柔和道:“睡吧。”

龐子純也不是真要計較,被李煜這麽一說,還真有些困了,打了個哈切,真就枕着他的手臂睡了。

這兩人倒是好眠,可有些人是睡不着的。

阮良音聽到報時的鐘鼓聲,拿着剪子剪爛了自己親手縫制的嫁衣!

不是說她一年之內就要出嫁嗎?李煜明明都休了龐子純,怎麽還會再娶?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阮良音躲在房內泣不成聲,然而今夜的阮家熱鬧得不成樣子,最護着她的阮玄甲都不能陪着她。

聽着外面的歡笑聲,阮良音整整哭了一夜,三天後才出現在衆人面前。

柳新初來阮家,萬事小心翼翼,只怕真應了夫妻多争吵那些話,行事也敏感許多,阮良音的冷淡讓她有些慌張,好在好在阮玄甲對她沒有厭色,雖說床笫之間他也不大溫柔,但他總歸是只屬于她一人。

***

十二月中旬,長安城落了第一場雪。

龐子純前幾日惡心的厲害,最近才好了些就在家裏待不住了,縱是李煜再三說教,還是拗不過她,只好答應帶她出去看雪了。

李婥肚子越來越大了,在家拘的厲害,實在是悶不過,聽說皇兄要帶龐子純出去走走,便也央着薛遷帶她一塊兒去了。

兩個快要做母親的人碰了頭,話格外多,李煜和薛遷看着這兩人,心頭又柔又暖。

李煜先開了口:“她們兩個才像是親的。”

“安王妃人好,大家都喜歡,婥兒也很好。”薛遷如是評價,李玉不置可否。

忽然一小隊人馬闖入了他們的視線。

☆、JJ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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