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小聰明

“左賢玉還挺賊的,上茅房都聖旨不離身!”林風華人生第一回想偷件東西吧,卻是費盡心思也偷不到,他也算是知道做賊的人有多不容易了。

末徙倚算是看錯他了,他一直以為在他認識的人之中,就林風華有做賊的天賦,可林風華偏偏叫他失望。看來,偷東西跟會黏人關系不大。

末徙倚去了驿站,他很憤怒,因為沒有看到長月的影子。那個女人果然是賊性難改,真是一會兒也靜不下來,聽子戚說,他送到驿站的公子,在他走後不久她就離開了。

長月攔住了末徙倚的馬,就在她要被末徙倚的随從拖走的時候,末徙倚才發現是她,于是他遣退了手下。

“王爺,小的是來賠禮道歉的!”長月說。

末徙倚看着她,沒有好臉色,她倒是來賠禮道歉啊!可這禮在哪裏?她不過是橫行霸道、兩手空空,說是賠禮道歉,不會是想現場行盜讓他白白抓住一回吧!不怪末徙倚看不起她,以她的德行,想來是做不成好事的。

“聽說王爺為制敵而煩惱,所以昨日正午我潛入戌羅軍營燒了他們的糧草!只希望王爺不要再記我的仇了!”

末徙倚差點沒從馬上掉下來,什麽?!!!戌羅大軍的糧草是她燒的!!!不對,她說她于昨日正午潛進的戌羅營地,大白天的,以她那點功夫怎麽可能不被發現?她又在玩弄他!

“你肯定好奇我怎麽做到的對不對?”長月邪笑道:“我在鏡城的夥伴們來邊城了,我請他們幫的忙,挖地道去的戌羅營地!”

挖地道?玉門關一帶都是黃沙,這地道挖起來容易,卻也容易塌,再說這邊城距離戌羅營地将近一裏遠,他們是怎麽做到的?末徙倚覺得長月簡直在開一個天大的玩笑。

末徙倚騎馬快速離開,他可不想再聽她胡說八道了。不過不得不說這個女人出現的很是時候,末徙倚自顧自笑了起來。

“哎?”長月心裏來氣,他肯定以為她在說謊了。看來這戌羅營地的糧草是白燒了,還浪費了她好幾顆煙花炸彈。

“大月啊!咋滴,王爺還沒原諒你?”長順扛着鏟子出現在了女兒身後。作為她爹,其實他意見老大了,為毛她要求得那什麽王爺的原諒?關鍵是,為毛還要拉上他們一大家子一塊兒受苦受累!

長月很是失落,她只是想得到他的認可而已,“爹,他怎麽連信任都不給我?”

長順摸了摸胡須語重心長道:“大月啊!你是賊,他要是給你信任就是對你的侮辱啊!”

長月偏頭看向自己的爹,果然是親爹,真會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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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順手下近三百多偷盜精英,挖地道可是他們行竊之人的必學知識,凡長家镖局的人,對于挖地道個個都是好手。別說一晚上挖一千裏了,在沙漠裏,土質特殊,能挖好幾千裏。

林滄熊站在人群裏,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長順的身上。他今天出來本是為了讨兒子開心給他買壇子酒的,先是碰見了在城中巡回的末徙倚,剛準備上去打招呼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人堆裏。見長順跟那個同末徙倚搭話過的少年要離開了,他連忙抱着酒壇子跟了上去。剛剛打了勝仗,老百姓開心,大多到街上來歡迎将士們了,沒多大一會兒林滄熊便跟丢了。他很懊惱,心下又希望,他只是眼花看錯了人。

末徙倚早上便聽偵查士兵來報,說有人從城北的丘河一夜之間通了一條地道前往戌羅陣營,像是城中人所為,不知道目的為何。方才長月跟他那麽一說,她的話雖然讓人難以置信,他還是信了。不怪末徙倚明察秋毫,長月衣服上的泥土雖是拍幹淨了,她的頭發裏卻還殘留着玉門關特有的黃沙。

一個賊來求他原諒!真是好笑。她私自冒險去燒敵軍糧草,只為了給他賠禮道歉?他莫明開心不起來。想他原諒她?他怪過她什麽嗎?除了厭惡她的小偷身份、小偷行為,但厭惡是能用原諒抵消的嗎?

“哎喲!”長月被人一咕嚕丢到了地上,見裝自己的麻袋松了,她一邊從麻袋裏鑽出來,一邊怨憤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挨千刀敢綁架小爺我!”

末徙倚那張白淨的臉适時湊到了她面前,長月緊接着的謾罵便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宸王爺!”她尴尬道:“當我方才什麽也沒說過……!”

末徙倚心下覺得好笑,她倒是挺能的啊,都被人綁架了還能那麽狂妄。他欲扶她起身,因為有事想讓她幫個忙嘛,态度一定得轉變一下。

長月快速閃開了,自己用手支着地面站了起來。她可不覺得這個冷面王爺會好心扶她,要是他心好,她就不會被綁架,方才也不會被摔地上了。

“兄弟你好。”

“啊……!”長月受驚之下竄到了末徙倚的懷裏,擡頭看到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後,她又連忙驚恐着後退。

林風華有些疑惑了,他很吓人嗎?他跟她打招呼的聲音明明很慈祥、很溫和啊!

“兄弟,你沒事吧?”林風華并不知道長月是女子身份。

長月狠狠地賞了林風華一記白眼,她能沒事嗎?哪有人湊那麽近說話的!“你誰呀?”

林風華潇灑地甩了甩額前的兩戳劉海,“在下是宸王爺的貼身仆人。”他最後為了煽情,還沖長月硬擠了兩個媚眼。

“貼身……仆人?”恕她書讀的少,貼身丫鬟她能理解,貼身仆人是個啥?

“是這樣的,我們王爺想請你幫個小忙。”

“幫忙?”長月看向末徙倚,見他沖自己和善的點頭,她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印象中,他哪次給過她好臉色?

她說:“幫什麽忙呀?我可是沒錢沒勢的。”

“王爺請你幫的這個忙呀不需要有錢有勢!”

“那我沒什麽可以幫你們的呀!”長月突然想起了令她自己感到驕傲的技能,末徙倚叫她來該不會是?她突然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王爺不會是想讓我去偷……!”

末徙倚示意她打住,長月會意禁了聲。

“什麽人?!”長月被左賢玉營帳前的守衛攔了下來。

她将手上的飯盒呈上道:“我是來給左将軍送吃的的!”

“左将軍的飲食一直是大高個兒負責的!今天怎麽是你來送?!”

“早上老牛的腳被馬踩了,軍醫讓他休息一陣。”

那守衛一人接過飯盒,一人往身上取了根銀針,在長月面前大搖大擺地給飯菜做檢查。

“進去吧!”守衛将飯盒還給了長月。

另一個守衛突然又将飯盒奪了過去,“我送進去,你回去吧!”他說。

長月收了收空着的手,這都是啥人?咋能那麽小心翼翼嘞!她那麽單純可愛,他們防她的目的在哪裏?

“年輕人,別灰心。”林風華安慰性地拍了拍長月的肩膀。

“如果像你說的,他東西不離身,你們只需要讓我近他身,我便能将東西拿到手。”

“這樣呀?你也不早說!”

末央反駁道:“你也沒問呀!”

末徙倚擺宴請左賢玉跟他的幾個副将一同喝酒吃肉,說是為慶祝大鏡首次旗開得勝。末徙倚在軍中影響力是很大的,不管是不是他帶過的兵,都很敬重他。左賢玉礙于形式,他只得欣然出席了。

“來,老夫敬左将軍一杯!”林滄熊舉杯示意。

左賢玉愧疚道:“實在抱歉啊,林老将軍,左某飲不得酒,這酒一入胃便渾身發腫,難受得很。多謝林老将軍的美意了。”

“哦?”林滄熊恍然大悟,“是老夫不周,老夫便幹了這杯當是賠禮了!”

“林老将軍這真是……!”左賢玉欲勸阻,不想林滄熊已經幹了。

“不好了!有人闖進軍營了!”營帳外傳來呼喊聲,随後便有士兵進來通報:“左帥!有人闖進軍營了!”

“什麽人?!”洛輕言起身問道。

“來人蒙着面,輕功了得,沒看清。”

“那人往哪邊去了總歸看清了吧!”洛輕言凜冽道。

士兵顫巍巍道:“看清了,是往主營帳這邊來了。可追到帳外便不見其人影了!”

“保護左帥!”長月一馬當先沖到了左賢玉前面,随着她這麽一吆喝,場面一下熱鬧起來了。莫不是有人要刺殺鏡軍主帥?

左賢玉怒道:“傳令下去,加強防範,嚴格搜查!勿必要抓到這個可疑之人!”

“是!”

長月是被安排在營帳裏倒酒的,她的身份并未遭到什麽人懷疑,除了林滄熊。林滄熊不明白她為什麽會出現在軍營,看來白天末徙倚跟林風華所說的請來幫忙的小子便是她了!

“左帥!您退後!”長月借勢推了左賢玉一把道,“讓俺來保護您!”

末徙倚知道長月要動手了,便刻意往左賢玉跟前挪了挪,目的在于替長月擋住其他人的視線。

“左帥!您搞啥子?別亂動,賊人進入軍營咯!”長月順應情緒,再次狠推了左賢玉一把。

左賢玉被這個小士兵的熱情給惹怒了,這營帳中的人有幾個不是會武功的,他哪兒需要她一個小毛孩兒的保護。

“哎喲,俺滴天!天火來了!”長月驚嘆聲一完,随着“嘭”的一聲,營帳裏便莫名起了一團大火,緊接着營帳便被點着了。

那場面就徹底混亂了,長月知道接下來還要發生什麽,她麻溜閃人了。林滄熊連忙起身跟了上去。

“啊!火……!”左賢玉胸口的衣服突然着火了,衆人忙上前幫忙滅火。

末徙倚跟洛輕言一同将左賢玉的衣服脫了下來,他用針線縫在衣服裏面的聖旨已經被燒毀了模樣……

“哼……!”左賢玉狠狠的看了末徙倚一眼,随後撿起地上自己衣服的殘片憤然離去。

末徙倚嘴角不禁爬上一抹笑意,多虧那個女人反應快,本是計劃偷聖旨的,可那聖旨被縫在左賢玉的衣服裏面了,小偷技術再高也得時間充分才能成功吧!不知道長月是用了什麽東西,能使左賢玉的衣服無端起火。

長月第一次推左賢玉時便摸到了藏在他衣服裏面的聖旨,可她猜到聖旨被縫在衣服上了,因為沒能拿動。她心下來氣啊,不帶這樣的吧?反正末徙倚偷那聖旨來就是為了毀掉,長月當即便決定直接毀掉聖旨。她第二次推左賢玉時,往聖旨上面塗抹了奇奇粉,那是長月他老爹發現的一種極易着火的東西。好在她當時身上還留了一顆火雷彈,這一前後呼應,她的腦袋瓜就轉了。

“左賢玉保管聖旨不當,導致聖旨被毀,暫時将其禁足于此,聽候皇上發落。爾等可要好生看着他!”林滄熊對左賢玉營帳外的守衛命令道。

“是!”

左賢玉弄毀聖旨一事不是秘密了,那些守衛雖是左賢玉帶來的人,卻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況且林滄熊命令他們看管左賢玉,這分明就是對他們的信任。也是因此,左賢玉被禁足後,天都軍并未掀起風波。

左賢玉表面上被禁了足,可軍中大多是他的人,他還是有他的個人權力的。他命人去查今日出現在宴席上的那個少年,他細細想來,聖旨被毀,最可能下手的人便是今天那個莫名其妙推了他兩次的人。

末徙倚準備等天黑透後便将長月送出軍營,可他們剛準備動身的時候,門外的守衛便通報說封将軍想進來探望末徙倚。封尚是左賢玉手下的心腹,他來可不會只是為探望末徙倚那麽簡單。

營帳裏面哪裏能有藏得下人的地方!長月慌了,她要是被人逮到,燒聖旨這事兒可夠她從這輩子死到下輩子去了。

有了!長月一眼瞅到了末徙倚挂在衣架子上的盔甲,她麻溜兒鑽進了盔甲裏面。長月抱着架子,收起了腳,末徙倚看去,還真看不出裏面藏了人。

末徙倚不會說話,他若同意叫誰進來,便是由他親自去拉開簾布。

“王爺!”封尚向他做禮。

末徙倚點頭,邀請他進入自己的營帳。

封尚四處打量了一番後才笑道:“今日軍營遭襲,卑職擔心王爺受了驚,便過來探訪一下。既然王爺安好,那卑職便不多打擾了!”說着封尚便退出了營帳。

長月一聽那人走了,已經穩不住的身體帶着末徙倚的盔甲猛然砸向地面,她有忍住自己的尖叫……

末徙倚蹲坐在自己的盔甲面前,他就那樣看着她緩緩從裏面鑽出來。長月見他認真看着自己,臉噗一下紅到了耳根。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末徙倚笑開了,他随手勾了勾她的鼻尖,見她愣住了,自己也被自己吓到了。

末徙倚騎馬将長月送出軍營很遠,他希望她可以離軍營再遠一點。林滄熊看着末徙倚跟長月一同離開了軍營。眼下長月算是有功于大鏡,她身份又尚未明确,所以林滄熊決定暫時放她一馬。

末徙倚抱她下馬,随即牽着馬往回走,他現在心裏的感覺很奇怪,他竟然會害怕見到她!

長月本還尴尬,她連告別的招呼也省了,與末徙倚反向而行。

末徙倚停住腳步,回頭看向長月離開的方向,她依然走着,借着朦胧的月色,她的影子穿梭在樹蔭空白的地方。

長月心想末徙倚該轉過身繼續走了,她停了下來,帶着僥幸心理往後看去。

他……!

“你怎麽回來了?”長月佯裝不耐煩,心裏卻是欣喜的。

末徙倚只是擔心她一個姑娘家走夜路害怕,這才回來準備再送她一段路程的。

☆、真真假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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