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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微信轉賬？”羅明哲看着陳安渡, “還是現金？”

陳安渡把餐盤放在桌子上, 想了一下, “現金吧, 微信網不好。”

“嗯。”羅明哲拿出錢包。

倆人誰也沒有注意到, 一個黑色的人影出現在他們身後。

就在陳安渡接過錢的瞬間, 那人大喊一聲，“你們幹什麽呢？”

頓時, 地動山搖。

陳安渡周身的血液瞬間就涼了下來。

大廚當過兵, 是個極正直的人, 他平時再怎麽開玩笑好相處, 遇到這種問題, 他卻絕不會姑息。

人腦有一個特殊的功能, 叫做自我保護，遇到太可怕, 或者對自身傷害太大的事情, 會自動選擇忽略，一點都記不得。

所以陳安渡已經忘了自己當時是怎麽去的政委辦公室，羅明哲當時又是怎麽解釋的。

她的記憶，是從宋修凡進門的那一刻開始的。

宋修凡進來之後沒急着說話, 站在一旁靜靜的站着，大廚大致說了一遍事情的經過。

其實這個經過他已經說了好幾遍了, 各種語氣的都有，他是太生氣了。

“給學生做小竈也就算了，她、”大廚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似的, “她還收學生錢！還拿這個中飽私囊！”

政委在一旁勸着，“好了好了老劉，別太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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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廚控制不住情緒，又要喊，政委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首席還沒發話呢。

大廚回頭看了宋修凡一眼。

燈光有點暗，搖搖晃晃的，宋修凡的臉隐在黑暗裏，時而露出明亮的眼睛。

陳安渡站在羅明哲旁邊，感覺身上長滿了無數的刺，想用刺去反擊那些惡語相向的人，她緊緊地攥着拳頭，眼睛牙關，眼睛紅紅的，就是哭不出來。

“羅明哲，”良久，宋修凡淡淡開口。

被點名的羅明哲擡起頭，“首席。”

方才羅明哲才頭頭是道的反駁大廚，羅明哲是宋修凡手底下的高材生，口才自然不一般，甚至把大廚怼的不能回嘴，只能把矛頭指向陳安渡。

但是宋修凡進來之後羅明哲就沒有聲音了，一直低着頭，和犯了錯誤的普通學生沒什麽兩樣。

“把整件事情都說一遍。”宋修凡筆直的看着羅明哲的眼睛。

“首席，我剛不都跟您講一遍了嗎……”

“是，”宋修凡打斷大廚的話，“所以現在該聽聽他們怎麽說了。”

宋修凡懶散的靠在窗臺上，長腿自然交疊，但是眼睛是亮的，羅明哲知道他在聽。

宋修凡這個人站在那裏，就有一種不可反駁的氣場。

大廚沒有多說，目光轉向羅明哲。

羅明哲還算有良心，說的大部分都是真的，宋修凡靜靜的聽完，“政委覺得呢？應當怎麽處置？”

陳安渡跟着聽完，默默的擡起頭。

目光小心翼翼的落在宋修凡身上。

這還是她自打他進門之後第一次注視他。

陳安渡自己也有點無奈，縱使自己現在身陷囹圄，自身難保，但是在看到宋修凡的時候，心中還是有種情不自禁的竊喜。

無可救藥了。

話頭到了政委那裏，他頓了頓，琢磨着宋修凡的意思。

“按照規定的話，是要罰錢的。”

聽到“罰錢”兩個字，陳安渡立馬清醒了。

“政委，要不你打我一頓吧，我把羅明哲給我的錢都還給他，”陳安渡走到政委的辦公桌前，“求你了政委，能不能當這件事情沒發生。”

政委眼風一掃，宋修凡沒什麽表示，目光始終追随着陳安渡。

“政委，別罰我錢，我沒有錢了已經，”又提到那件事，陳安渡鼻子一酸，“我的錢都、都丢了。如果你再罰我的話，那我……”

那我就什麽也沒剩下了。

看政委始終遲疑着，一邊的大廚看不下去了。

“陳安渡！我一直也沒看出來你是這樣的人，現在知道求人了？那船上的東西去賣，虧你還想得出來？！”

大廚上了脾氣誰也勸不住，眼睛一瞪，指着羅明哲的鼻子，“你看什麽看！臭小子，你以為你就沒有不對的地方了？我告訴你，你這樣的要是放在部隊裏，腿都能給你打折你信不信！”

“大廚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就是這樣的人，”陳安渡雙眼通紅，仰着頭低聲請求着，“對不起大廚，原諒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陳安渡。”宋修凡的聲音照比剛才有一點啞，他低低的叫了她一聲，“過來。”

陳安渡聽到宋修凡的聲音，眼淚險些直接流下來，她撲到宋修凡跟前，“哥，不是，宋首席，能給我一次機會嗎？求求你求求你。”

看着她的樣子，宋修凡心疼的無以複加。

“今晚就這到這吧，這件事情明天我會處理。”宋修凡淡淡的看了大廚一眼，“這條規定本來就不符合人之常情，改天大廚和政委可以到我那，我們一起商讨。”

說完，見衆人沒有異議，宋修凡牽着陳安渡離開了政委辦公室。

羅明哲也出去了，政委和大廚面面相觑。

“首席最後那話什麽意思啊？”大廚看着政委，疑惑的撓了撓後腦。

政委可是老油條了，浸淫社會多年，察言觀色的本事一流，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大廚，“沒看我剛才跟你使了那麽多眼色，你還看不懂麽？”

“什麽啊？”

“首席明顯是偏向他的學生的！”政委說，“看不出來麽？”

“……沒看出來。”

“這事兒你都翻來覆去講了多少遍了，首席還是讓羅明哲再說一遍，他是什麽意思，明顯就是怕你冤枉了羅明哲啊，這麽簡單的道理。”

“哦，”大廚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那最後那段話啥意思啊？商讨規定？商讨什麽規定？”

“你這個腦子啊……”政委激動地手心拍手背，“規定就是不準給學生做小竈啊，首席意思這條規定不符合人之常情，你自己想，這是什麽意思。”

“啊！”大廚驚訝的瞪着眼睛，“宋首席這麽護短呢？”

“想想你自己的處境吧，”政委低聲說，“依我看後來首席已經不怎麽高興了，你那麽咄咄逼人的。”

“不過話說回來，”大廚說，“首席怎麽過來了？是你叫的麽？”

“我叫首席過來幹什麽？這不是把事情越鬧越大麽？”

“我也沒叫啊，”大廚看着政委，“他怎麽來了……”

宋修凡把陳安渡帶到實驗室。

現在已經很晚了，實驗室裏沒有人。

宋修凡停下腳步，回頭看着陳安渡。

後者深深地埋着頭，也不說話，也不看他。

“別哭了。”就剩他們兩個人，宋修凡的聲音溫柔下來。

“好了好了，別哭了。”宋修凡矮下身去看陳安渡。

陳安渡躲着不讓他看。

其實宋修凡把她帶走的那個時候她就忍不住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方才的無助與害怕其實全都消失了，眼前只剩下他寬闊的背影，和牽着她的那只大手。

害怕的時候她沒哭，這個時候卻淚流不止。

而且像是中了魔咒似的，宋修凡越是軟語安慰，陳安渡哭的越厲害。

宋修凡的手指溫柔地抹着她的眼淚，但是越抹越多。

“怎麽了這是？”宋修凡勾着她的下巴，看着她的小臉，笑起來，“哭成小花貓了？”

陳安渡扁着嘴往旁邊一躲，宋修凡笑意更深。

陳安渡也不知道哪來的膽量，竟惡狠狠地瞪了宋修凡一眼，“你還笑！”

宋修凡擺擺手，“好好好，我不笑了不笑了。”

說完陳安渡就意識到不對了，立馬認慫，“哥，會罰我多少錢啊？”

聲音軟軟糯糯的，還帶着剛剛哭完的鼻音，宋修凡又是一陣心疼。

“沒事兒，有我呢，放心吧。”宋修凡說，“回去好好洗個澡睡一覺，明天過來吃早飯。”

“哥……”

“剛才他們都在，政委也在，我不能不給他面子，但是事情擺在這兒，去解決就是了。”

看着陳安渡依然不放心的樣子，宋修凡笑着說，“這是我的船，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宋修凡寵溺的語氣像是酒，陳安渡有些迷醉。

那種态度，那個眼神，就好像陳安渡把整條船都賣了，宋修凡也會告訴她沒關系賣了就賣了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 碼完這一章：

蒼天啊！給我一個宋修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