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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3-24 19:00:06 字數:3612

紐約帝都飯店開幕當日。

采中西風格相融的飯店建築,挑高寬敞的大廳,使用大量黑色及紅色木頭裝潢,搭配米白色和暗紅色裝飾,仿古家具、雕欄、漆柱,呈現出中國古代大殿風貌。

一盞盞懸吊的中式燈籠吊燈,映出金橙色光芒,金碧輝煌。

季曼凝跟着總裁上司前往飯店舉行剪彩儀式,應付一堆媒體的發言後,終于得到一點喘息時間,得以參觀飯店大廳所擺放的二十多件漢代古物。

而她只想好好觀賞一件古物——她無端在意的那把古匕首。

先前,它的展示位置一度被大批媒體包圍,争相拍攝報導。

因它被賦予的歷史價值,及嚴世爵開了天價将買下收藏,成為十足的話題焦點,讓飯店開幕氣氛,被炒得更熱鬧沸騰。

當她走近擺放在左前方的展示玻璃櫃時,心口無預警震了下,她更靠近一步,一雙美眸怔怔的盯着玻璃櫃裏,與照片相同,卻是真真實實、充滿歷史歲月痕跡的漢代匕首。

腦中似乎閃過什麽畫面,教她心口莫名扯痛一下,眼眶不由得泛起一抹酸澀感。

她一個擡眸,卻被站在玻璃櫃另一側的男人震愕住。

身着墨色西裝、高?偉岸的男人,本來也低頭盯着他眼前展示的古匕首,專注瞧了好半晌。當他一擡眸,恰恰與玻璃櫃對面的女人視線對上。

一瞬間,兩人內心莫名一震。

兩人隔着展示玻璃櫃伫立,雙雙凝視着彼此眼眸,各自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彷佛,有一種熟悉、一股悵然、一抹苦澀……

季曼凝怔望着眼前男人,身材颀長,雖穿着名牌西裝,但并未打領帶,白色襯衫領口開了兩三顆扣子,西裝外套扣子也未扣上,顯得有抹随性。

特別的是,他留着一頭及腰長發,簡單束在頸後,雖為東方人,五官立體深峻,一雙飛揚的劍眉下,深邃炯亮的黑眸,直直瞅着她。

一瞬間,她宛如被攝住心魂般,心口緊縮,無法移開目光。

彷佛,她曾見過他……又是在什麽地方?

男人近距離凝視穿着一襲漢代侍女服——深藍色長裙、白底藍花曲裾的美麗東方女子,心口莫名一陣震蕩。

大廳現場有數名女性服務員皆做相同打扮,他方才進來,并沒特別注目誰,為何此刻,忽地心跳失序?

他不由得又低下頭,盯着眼前置在玻璃櫃內的古匕首。

他擡起手臂,大掌貼上玻璃櫃,有股沖動,想打開玻璃櫃,握住那把匕首,似乎那樣就能捉住什麽他也不清楚的重要東西。

“那個——不能碰。”無端失神半晌的季曼凝,見賓客伸手撫摸展示玻璃櫃,忙開口制止。

他沒将大掌移開玻璃櫃,一雙眼再次凝着那把古匕首,心魂宛如被定住般。

霎時間,腦中飛竄過一幕強烈影像,他想捉住那閃逝的畫面,腦袋卻一陣劇烈痛楚。

他眉頭一擰,悶哼一聲,一手扶着玻璃櫃下方的木櫃,不禁屈膝跪地,暈眩昏厥。

“先生!你沒事吧?”季曼凝見狀,忙繞過玻璃櫃,彎身查看突然跪倒在地,昏厥不醒的男人。

她連忙叫喚附近的人員幫忙,将人帶往一樓休息室。

雖不清楚對方身分,但會出現在飯店開幕活動中的賓客,不是與帝都財團有往來的貴客,便是與總裁有私交,或來自香港嚴家的親屬等,怠慢不得。

初秋午後,清風徐徐,蔚藍天際下,一只紙鳶迎着風,翩然飛舞,紙鳶越過高高的牆垣,飛向另一方院落,最後,飄落在樹梢。

一名穿着淡青色曲裾、绾着雙平髻的年輕女子,蹑手蹑腳踏進這處院落,邊擡頭張望庭院的樹梢高處,尋找失去的紙鳶身影。

“在哪兒呀?明明是往這方向飛來。”女子低聲喃喃說着。

她一個下人,徑自踏入這将軍府後院,不免心慌緊張。

雖說是小姐的命令,要求将軍府看管後門的家丁放行;雖說将軍出征,人不在府邸,但她仍覺不妥,只希望快快找到那只小姐最喜愛的紙鳶,趕緊離開。

“你——過來!”忽地,一道沉悶男音自她身後不遠處傳來。

她轉頭,朝園子另一端曲廊望去,倏地驚詫。

自那方曲廊轉出一偉岸身影,身着戰袍的男子大步走來。

是嚴焱将軍!他遠征回府了!

才過弱冠之年的他,已受封威風凜凜的鎮北将軍,這回若又打了勝仗,肯定又要加官進爵了。

芳齡十七的朝顏,進白府當丫鬟一年有餘,待在白府千金身旁侍候,白府老爺官居太常,掌管宗廟禮樂。而嚴焱的父親亦是一名戰功顯赫的将軍,卻在三年前不幸在戰場身亡。

因白老爺與已故的嚴老将軍為世交,且兩家夫人為表姊妹關系,兩府因此比鄰而居,關系密切。

朝顏早聽聞不少嚴焱的功績,亦曾陪着小姐來拜訪嚴焱,但她先前只曾遠遠地瞧過他的身影。

即便是此刻,她也沒能瞧清他的樣貌,因他頭盔下半張臉都被胡子遮擋。

“奴婢……拜見将軍。”驚覺大剌剌直視他很失禮,她忙低下頭,朝他福身,惶惶問候。

“去打桶水送進屋裏。”嚴焱冷聲命令。

他沒多瞧生面孔的丫鬟一眼,往前面房門步去,直接推開門扉入內。

“呃?那個……奴婢不是……”人在院子的朝顏,忙上前兩步,欲澄清她并非将軍府的丫鬟,而她不自覺闖到将軍府的主屋院落,令她更心驚,就怕被性格冷酷嚴肅的嚴焱責難問罪。

“水井在天井左側,快去!”才踏進屋裏的嚴焱,提醒可能還不清楚環境的新來丫鬟。

他今日領着大軍凱旋回京,尚未進宮,先駕快馬獨自回府,就為換掉一身染血髒污的戰袍,洗去一身塵沙泥濘,刮掉滿臉胡須,梳洗後換套幹淨官服,才好進宮面聖。

朝顏不敢違抗将軍,只能領命去打水。

不一會,她提着水桶,匆匆踏進屋裏。

她以為将水桶擱下就能離去,未料已脫下盔甲戰袍的嚴焱,又下了新命令。

她于是将半桶水倒在一旁的臉盆,而他徑自拿起一條布巾打濕,很快擦拭臉面,又洗淨雙手。

“那……奴婢先告退。”朝顏站在一旁,怔愣了半晌,這才敢開口說要退離。

生平第一次與成年男子獨處一室,且還是威風凜凜的大将軍,即使他不說話,也令人感受到他渾身散發的氣勢,令她不禁心頭惶惶。

“慢,你替我刮胡須。”

“欸?”朝顏詫異擡眼。“奴婢不會……奴婢不是……”她支支吾吾,再次欲澄清她并非将軍府的丫鬟,更不懂如何替男子刮胡須呀!

“新來的,連這點小事都不會,還派來主屋侍候?”嚴焱聲音悶悶的道。他取出系在左腰的匕首,遞向她。“用這把匕首刮,快。”

朝顏抿抿唇,一時不敢接過匕首替他刮胡須,卻更不敢對他的命令說不。

她只能惶惶地步上前,伸手接過匕首,瞧見匕首刀柄上鑲嵌着寶石、美玉和黃金,不禁欣賞起來。

“這匕首真漂亮。”她脫口贊道。

“禦賜的。”嚴焱淡道。他如今的随身佩劍,亦是皇上所賜。早先他使用的匕首和佩劍,就只是單純的武器,沒有多餘奢華裝飾。

“皇上非常器重嚴将軍呢!”她不由得稱贊起他。“嚴将軍武功蓋世,這次肯定又打了大勝仗。”

聞言,嚴焱淡瞄一眼新丫鬟。

前一刻,她一副不敢靠近他的樣子,這會卻自然的跟他談話了。

“讓你拿匕首刮胡須,不是拿來欣賞,更沒必要對我歌功頌德。”他面無表情,口氣冷淡,向來不喜歡阿谀奉承的話。

“是,奴婢多嘴了。”她并非刻意拍馬屁,是真的崇敬骁勇善戰的他,但見他似乎不悅,忙低頭賠不是,不敢再多廢話。

只不過,她的身高與高大的他相差一顆頭,即使踮起腳尖,也難以替他刮胡子。他于是走往一旁,撩袍落坐在榻上,微擡高下巴,讓個頭嬌小的她,得以替他刮胡須。

初次為男子刮胡須,朝顏心情忐忑,卻又力圖鎮靜,告訴自己,不是那麽難的差事。

她站在他身側,低下頭,小心翼翼用匕首緩緩刮去他淩亂糾結的長胡須。

當她好不容易将他的大把胡須都刮掉,竟在最後一刻失手,鋒利的刀刃劃破他下巴皮膚,立時滲出一道血痕。

“奴婢該死!”她吓一大跳,連忙屈膝跪下,叩頭認錯。“奴婢錯手傷了将軍,求将軍責罰。”她膽顫心驚,既歉疚又害怕。

嚴焱大掌往平滑光潔的下巴一抹,看一眼食指沾上的一絲血痕,根本不痛不癢。“起來,不過一點小傷,沒什麽大不了。”

“可是……”跪地的她,微微擡起頭,仍一臉驚惶,還以為他會勃然大怒。

“沒事,你做得很好。”嚴焱難得稱贊下人,只因要安撫她,看她一張小臉瞬間泛白,好像犯下滔天大罪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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