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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從舊屋裏出來,陸無聲仔細查看了周圍,确定沒有人在附近監視,才和雲照離開這裏。
“讓秦融一人留在那,被人找到的話,他會被滅口吧。”
“嗯,就如那太監。”陸無聲這才想起還有一事要跟她說,微微偏身說道,“那太監我查出是何人了,是在聖上身邊伺候的玉公公。”
雲照問道:“你怎麽查出來的?”
“也并不算是查,只是因為他在皇上身邊伺候,突然不見了蹤影,宮裏定會找他,只要稍加留意,就能聽見這件事了。而且玉公公酷愛熏香,熏的就是那蘭花香,因此不難确定那來刺殺你的太監,就是他。”
雲照了然,末了笑了笑,略顯無奈:“又是皇帝的身邊人……那人到底在聖上那安插了多少眼線,宮裏又有多少是他的人。”
陸無聲低眉稍想,又道:“十七公主未必是聽命那人,若真的是,也不會逾越做事而被那人所殺。所以兩人之間,更多的可能是聯手。”
“這倒也是,十七公主要什麽沒有,偏要聽命別人。”雲照一瞬恍然,“她為我們找畫像人的前提,不是讓你為他找出宮的機會麽?爾後你辦到了,她卻趁機同你表明心意。”
陸無聲蹙眉:“雲雲你想到了什麽?”
“那人的目的是要取你性命,然而十七公主卻想招你做驸馬,所以可以判定的是,十七公主不知道那人的目的。”
這話并沒有什麽毛病,陸無聲也認同她這個分析。
“對了。”雲照這才想起一件極為重要的事,她往前後左右瞧了一遍,末了一想自己就算看得再仔細也發現不了任何人,又道,“沒人盯着我們吧?”
陸無聲自屋裏出來就提高了警惕,搖搖頭:“沒有。”
雲照靠近他一步,挽了他的手壓低嗓音說道:“我今日在獵場靠近秦融時,在袖子上抹了香,趁機擦在他的衣服上,那香味并不濃郁,有些像梅花香味,但我分辨得出來。若和他共處過一室,那身上必然會沾上這些香氣。”
陸無聲聞言,擡袖嗅了嗅,果真聞到一股非常清淡的香味,有些像梅花,但其中又有兩分水仙的淡雅氣味。這味道若不細聞,是察覺不出來的。瞬間他就明白過來:“你是想,如果他和他的主子有所接觸,那那人身上,也會留下同樣氣味?”
雲照對他一點就通的悟性又是羨慕又是嫉妒,想到他可是她的未來夫君,才為他的睿智歡喜起來:“對,秦融是禦馬監的,那是皇帝的人,他若要效忠別人,聽從那人命令,那肯定不能讓外人知道,所以那人給他下令,定是在隐蔽的地方,而且距離絕對不會遠,畢竟是要說悄悄話的。”
陸無聲笑笑:“那如果他并沒有給秦融下令呢?”
“那我也沒有任何損失呀。”雲照撣起他的衣裳來,“多拍幾下,就聞不到了,在屋裏會悶着無法消散,但在外面寒風怒刮,不多久就會散了。”
只是拍了幾下,陸無聲就捉了她的手,示意她往前面看變成男主的金手指腫麽破。
雲照擡頭一看,那前面大街街口站着一個人,是個又瘦又高的年輕人。雖光線不明,但兩人還是認出了那人手中的大刀。
“萬捕快?”雲照着實意外,“你怎麽回來了。”
萬曉生摸了摸冰涼的鼻子,打着哈欠往他們走去。雲照略有困惑,陸無聲也生了三分警惕,只因剛發生了秦融冒充他的事,那再來一人冒充萬曉生,也不奇怪。
“你們這樣瞧着我做什麽?”
萬曉生還不知道秦融冒充陸無聲騙雲照的事,只是見兩人這樣警惕,覺得很是奇怪。
“你等等,就站那,別動。”雲照擡手讓他停下,直接問道,“你喜歡我家小喜鵲哪點?”
萬曉生一頓,被嗆得咳嗽起來,咳得臉都紅了。
雲照釋懷一笑:“毫無疑問,你的确是萬捕快。”
萬曉生不由扯扯嘴角:“不知你在玩什麽把戲,鬼點子多得很。”他輕咳一聲,懷抱大刀說道,“我已經送喜鵲回去了,本想回家,可走着走着心裏不舒服,所以又過來了。”
“過來做什麽?”
“将你綁的那人帶到衙門裏去。”他思量了下又補充道,“偷偷的。”
雲照遲疑道:“為什麽改變主意了?”
萬曉生笑道:“因為感覺你會給我很豐厚的賞錢,有錢不賺,我又不是傻子。”
“可我知道你是因為喜歡喜鵲,才為我做這些的。”
“……”萬曉生差點就脫口而出問她怎麽會知道。
雲照說道:“但你還有家人要照顧,你能放下嗎?”
“當然放不下,也不會放下。但我想來想去,與其躲避,不如盡自己所能,幫你們解決這些棘手的事,那話怎麽說來着……”萬曉生在腦子裏搜刮了一番,也沒想到那幾個字。
陸無聲說道:“天下大同。”
萬曉生以拳擊掌:“對,對,就是這個意思。”
陸無聲笑笑,越發覺得雖然這捕快的年紀也不算大,但是為人有趣,而且聰明有擔當,只是做小小捕快,也着實浪費。
“這件事很危險。”雲照坦誠道,“讓你卷進來,是因為你從一開始就卷進來了,對我的幫助極大。我反複掂量過,就算是到現在,你還可以安然抽身離去。但如果繼續走,就可能跟我們一起陷入險境了。”
萬曉生笑道:“所以你這是打算不給我錢讓我繼續辦事了?你願意,我可不願意。你既然這麽說,那我肯定還有用處,要我做什麽,你只管說。天下大同,天下大同。”
雲照沒想到他最後還是決定幫自己,想到“上上輩子”喜鵲“死”後他來還錢的模樣,那樣的萬曉生,比她接觸的大部分人,都要光明磊落有志氣,也有義氣。
“怎麽,雲姑娘不想給我錢了?”
雲照笑道:“好好好,給你足夠娶我家小喜鵲的聘禮錢重生之我要逆襲!。”
萬曉生再次大聲咳嗽起來,邊咳邊走邊掩飾,轉眼就消失在了舊屋方向。看得雲照頗為滿足,大獲全勝般,惹得陸無聲搖頭嘆道:“真是只有讓別人吃虧的主,怎麽就不把心思用在念書上,一定會變成女狀元的。”
這話雲照可聽他說過,挽了他的手都快笑進他的懷裏:“我只會耍耍嘴皮子,哪裏比得上陸少爺文武雙全。”
正是寒夜,路上都沒有什麽行人。雲照得快點回去跟爹娘解釋,免得他們胡思亂想,今晚的事若是深想,也是一件大事了。加上她之前中毒,爹娘指不定會将兩件事聯想在一塊,所以她得趕緊回去,安撫爹娘。
到了一處路口,雲家在左,陸家在右,陸無聲打算先送她回去,自己再走。還沒進入下一個路口,就聽見這深夜中有馬蹄聲響,叮叮當當,叩擊在雪地上,踏碎了蹄上冰雪。
路有馬車并不奇怪,兩人甚至沒有轉身去瞧。走了不過四五步,陸無聲就聽見有人喚他的名字,他回頭看去,那車夫他并不認得,但馬車兩側所跟的護衛,卻是皇宮侍衛,那車上的人,身份定不會簡單。
雲照去了一趟皇家獵場,對那些侍衛所着并不陌生,也認出了是皇宮的人,便松開了他的手,和他一起等着那将他們喚停的車上人。
馬車在二人面前停下,駿馬高大,鬃毛被梳理得發亮,根根不相纏,極為柔順。雲照一眼就看出這馬價值不菲,拿來騎射也是匹一等一的駿馬,可車主人只拿來做拉車的馬,她心裏頓感浪費,但又可窺見這主人身份尊貴。
馬車完全停下後,護衛才拿了馬凳放在車下,打開了車廂門。
門一開,便有人緩步從裏面出來,那人身材颀長稍顯健碩,發上束着白玉冠,簡單而貴氣。
兩人一見,已是作揖行禮:“見過七皇子。”
從車上下來的人,正是趙州,他微微笑道:“不必多禮,沒想到在這巧遇了陸大人,正打算去陸府找你父親來着。”
陸無聲問道:“深夜駕臨,不知七皇子有何要事?”
趙州輕嘆:“天成不幸歸西,父皇無心政事,想到他最信任陸将軍,也唯有陸将軍能勸動他,所以不得不深夜造訪,想讓陸将軍進宮一趟,陪我父皇談談心。”
陸無聲了然,父親和聖上是君臣,也似朋友,無怪乎他會深夜造訪。他見雲照不吭聲,偏頭看去,只見她臉色煞白,似被什麽吓住了。他輕聲喚她,雲照卻沒有回過神來。
只因七皇子離近,雲照在他身上,竟聞到了那股梅花香氣!她心中意外又詫異,甚至是驚恐,連陸無聲叫她都沒聽見。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際,那車上竟又下來一人,人未落地,就說道:“真是巧遇。”
她驀地擡頭,原來是三皇子趙焱。不待她喘口氣,一陣寒風飄來,又有梅花香氣入鼻,她頓時怔神,因為趙焱此時背風,那風中所夾的香氣,又是那股梅花香。
兩人共乘一車,香氣互染,只是,到底是誰染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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