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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貍在前,就算是狡兔,也無窟可逃。
雲照真想咬牙切齒地罵他一頓,還不是因為你,屢次三番想設計殺陸無聲,殺了十年還咬着不放,才使得她被迫回來。
她心頭突然咯噔咯噔作響,陸無聲是文臣,就算當年她和他決裂,但以他的性格也不至于跑到邊城去,還一去十年。
難道是陸伯伯要求的?
是陸伯伯也察覺到有人要殺陸無聲,所以才将他帶走,并讓他十年不歸京師?
若真的是如此,陸伯伯也是用心良苦了,只是遠離是非十年,一回京師,還是躲不過。
以陸無聲的身手,身邊又有那麽多的将領,怎麽可能無故墜崖。
聯想趙焱種種手段,她深信自己沒有猜錯,那十年後的事故,就是趙焱所為吧。
讓她往返臘八數次,歷經親友生死數回,都因趙焱。雲照費盡氣力才将心頭恨意壓下,淡聲:“因為我想改變的事,太多了。只是我沒有料到的事,也同樣太多。起先不過是一件小事,誰想小事環環相扣,推得山頂雪崩,導致我不得不多次重返臘八。所以我也奉勸殿下一句,擁有回到過去的神力,并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趙焱說道:“這些事就不必雲姑娘費心了。”
一問一答,論飲酒,也過了三巡;論品菜,也過了五味。雲照再看窗外,天已明,看模樣也過了辰時。
趙焱知道雲照手握夜明珠的用法才能保她安全,自己今次捉她也令她明白她若說了,将失去盾牌,所以她絕不會輕易說出來。既然沒有東西能夠誘惑她吐出秘密,那就只能用別的東西來威脅她了,比如她的家人,比如陸無聲。
他暗自思量着,不再勸誘。他丢下雲照走到外面,喚了護衛來,還沒命他們前去捉拿雲家人,就見有宮人過來禀報:“殿下,定北侯求見。”
“定北侯?”趙焱皺眉,他和定北侯素來沒有往來,怎麽今日他會找上自己?他想了想,“前世”的臘八他并沒有造訪,那就是說,跟雲照或是陸無聲有關了,他問道,“他來做什麽?”
“說是聽聞有位雲姑娘在澤芳殿做客,有急事尋她。”
“雲照……”知道是雲照搗鬼,趙焱已知情況有異。但那定北侯的脾氣他也知道,并非是個心胸開闊之人,性格又莽撞,如果強留雲照,怕定北侯不會善罷甘休。他細細一想,以退為進,說道,“将雲姑娘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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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放走雲照,那邊再擒她的家人,她遲早會回頭來求他。
只是……他想起一件事來,同樣歸來的陸無聲去了何處,此時又在做什麽?
雲照不是頭一回見定北侯,但定北侯是頭一回見雲照,見她不驚怕自己,在宮中接她出來,像是見了救星的模樣,頗為奇怪。
按理說雲照跟定北侯是有仇的,她“殺”過一次他的夫人,他間接“殺”了她的祖母,只是造化弄人,算不得上是真仇,心中對他的看法頗為複雜。
直到上了車,離開這森森宮門,定北侯才仔細打量她,怎麽看,也沒有通神的本領:“你如何知道我夫人在天明時會犯病,還讓你丫鬟來報信,更知曉哪位神醫能治我夫人的病?”
雲照半夜醒來,就讓喜鵲去告知定北侯這件事,定北侯問起,以喜鵲的性格一定會告知他這是她所說的,而定北侯生性多疑,也會來尋她蛋也是有榮耀的。雲照本想借他之力好快些找到自己的所在,不至于讓陸無聲找得太辛苦,誰料陸無聲早安排了陸管家來,迫使趙焱光明正大将她請入宮,而定北侯也聞訊趕來,根本不費氣力來找。
不過還是所幸有這一手,否則雲照也不會這麽順利出宮。
但趙焱輕易放她出宮,只怕也是有後手,那到底是什麽……
不能以權貴引誘她,那按照趙焱籠絡人心的方法。她不會變成玉公公那樣的人,那另一種人就是……她驀地一驚,那就只能變成秦融那樣的人為他所用。
定北侯見她氣色不對,問道:“雲姑娘?”
雲照忙說道:“我掐指一算算到我家人有難,可否勞煩侯爺來我家中做客,鎮鎮那些邪魔鬼怪?侯爺功德無量,侯夫人的病也會好得更快,保她十年安然。”
定北侯皺眉狐疑:“我夫人身子素來嬌弱,天生有疾,我訪遍名醫,都無人敢像你這樣誇下海口的。”
“我有通神的能力,你信我,二十年三十年我不敢保證,但一定有十年,而且你們還會有兩個康健的孩子,一男一女。小侯爺天資聰明,三歲能誦百詩。”
定北侯仍舊懷疑,但還是抑制不住歡喜,問道:“那女兒呢?”
雲照絞盡腦汁想了想,如實說道:“十年之內,長英伯會領子前來做客,定下娃娃親。”
“你說得這樣好,本侯……”他到底沒法說出“不信”二字,就如算命,哪怕對方說得天花亂墜,可于自己好的,他卻說個不字,好似将福氣全都往外推。
“侯爺且信我。”雲照又将腦子裏的事全都搜刮一遍,定北侯算不得大人物,但京師的權貴關系她都費時記過,好為雲家開商路,但太過詳細的事情,她也忘了,只是記得個大概,“我洩露天機本不該,但我一心要救我家人,唯有侯爺坐鎮能保我家人安康,所以說了許多天機,還望侯爺賞臉,護我家人。”
定北侯沒有輕易答應,心中仍有衡量,又道:“要害你家人的人,莫非是方才邀你進宮的人?”
雲照聽他這麽說,就知道他也不想得罪三皇子,否則怎麽會連他的稱呼都不輕易說出來。她笑笑:“如果真是三殿下,他又怎麽會請我入宮,侯爺說要見我,他就立刻派人送我出來了?侯爺只管放心,并不是三殿下,那人的權勢也絕對比不過侯爺,若權勢逆天,我費盡心思來請侯爺,合理麽?”
定北侯轉念一想,這話倒是在理,他還是不放心,說道:“我可以去雲家一坐,但是如果發現會惹麻煩,對方是三殿下,我會立刻離開。”
雲照知道趙焱不會自爆身份說出他是誰,所以也就不用擔心這個問題,去的最多是一些黑衣蒙面人,定北侯能應付得來,便一口答應,恭恭敬敬跟他道謝。
她重來數次,怎麽也想不到,當初最恨的人,而今卻成了她的良方。
世事難料,世事難料。
馬車到了鬧市,她便中途下了車,打算去找陸無聲。
他不是會坐以待斃的人,但不知此時他在做什麽,雲照想見他。
她一路小跑,跑到陸家,本想翻牆進去,但又覺得走正門跟翻牆沒區別,幹脆敲開了大門。
門剛打開,雲照就見到了管家,她忙将他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不由笑道:“管家你深藏不露呀,身手真好。”
管家沒吭聲,直接說道:“少爺出門了。”
“去了哪裏?”
“我也不知,半夜就走了,至今未歸。”
雲照頓時有些擔心,不過要是趙焱也抓走了陸無聲,那肯定會将陸無聲也捉到澤芳殿,而不會讓她一個人走。
估摸是去做其他什麽重要的事了。
她同管家道了聲謝,就又鑽進巷子裏,細想他會去哪裏。想來想去,雲照一個回神,她真是笨,陸無聲怎麽會好好地在陸家等她,肯定是去了雲家找她了。
她急忙往家裏跑,就怕他被趙焱派去的人瞧見打起來。
雲照火急火燎地跑回家,還在門口就看見了方才乘坐的馬車,定北侯沒有食言,果然來了。她邊進裏面邊問下人:“陸家少爺來過沒?”
“回小姐,沒有。”
雲照暫且沒空跟定北侯多說,就從旁邊小道進了自己的院子。喜鵲正端了東西出來,一見她就哆嗦道:“姑娘,那定北侯太吓人了,差點沒把我的肩頭握碎,問我是誰告訴他這些的,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他傷了你哪裏沒?”
見她關心自己,喜鵲立馬精神了,答道:“沒有,就肩膀有點疼,揉揉就好了。”
雲照笑笑:“我回房先,別讓人打攪我。對了,要是陸無聲來了,立刻叫我。”
喜鵲抿唇一笑,陸少爺在自家小姐心裏,果真很有分量。
雲照進了屋裏就去開窗,但沒有看到陸無聲,那不安有浮上心頭,她試着輕喚他的名字,本沒有想到會有答應,誰想一條影子從屋檐翻下。
“雲雲。”
雲照先驚後喜,探身就将他抱住:“陸無聲你跑去哪裏了,我去陸家找你了,可管家說你不在。”
陸無聲被她撲了個結實,穩下步子将她抱了出來:“我也來了雲家找你,但你不在,後來我就去了別的地方。先別說這個,跟我去一個地方。”
“哪裏?”
“避暑山莊,你解毒的那個。”
雲照邊随他走邊問道:“為什麽去那?”
陸無聲笑道:“秦融對你說的那句話,你還記不記得?”
雲照當然記得,答道:“答案在山莊。”她恍然,“你在那發現了什麽?”
“嗯。”陸無聲點頭,“發現了一些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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