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轉眼秦時已經出門快三天了。

他不在,餘嫣然這些天也沒功夫上山和白羽互怼,秦家頓時安靜了下來,不複前些天熱鬧喧嘩。

阿濃喜靜,按理來說應該覺得歡喜,可不知為何,看着無精打采倚在門口曬太陽的白羽和秦臨,她竟也感到了一絲莫名的冷清。

尋常這個時候,秦時已經開始做午飯了,餘嫣然也應該在院子裏四處追着喜歡去廚房偷吃的白羽打鬧,秦臨會拉着她去廚房給秦時幫忙打下手,而秦母通常還在屋裏休息……

明明也是很平淡的生活,明明只是少了兩個人,可為什麽整個家裏的氣氛都不對了呢?

阿濃有些不明白。

正想着,外頭師徒倆說話了。

“哎呀又到飯點了,走走,小阿臨,咱們下面去。”

“今,今天還吃面,面條?”

“是……哎我說,你這個嫌棄的眼神是怎麽回事?”

“已,已經連着吃,吃了兩天了……”

阿濃聽到這忍不住眼皮微抽點了一下頭,連着吃了兩天的面,她也快吐了。又想到前些天秦時做的飯菜,少女暗暗嘆了口氣,那會兒還覺得他做的菜味道一般,此刻想來簡直是人間美味。

“有的吃就不錯了,誰叫你師傅我只會煮面?何況原來你哥不在家的時候,咱都是這麽過來的,你不早就習慣了嗎?”

他習慣了,可是濃姐姐不一定習慣啊,秦臨糾結地擰着小眉頭望着他師傅,想了半晌才道:“要,要不,咱們今天做,做大餅吃?”

雖然并不太好吃,可好歹能換換口味不是?

到底是自己看着長大的,白羽稍一轉念便明白了他的心思,不由低笑了一聲道:“小機靈鬼,聽你的便是,省得到時人走了你怪上師傅我。”

濃姐姐才不會走,他不會讓她走的。

秦臨彎眼一笑,轉頭朝阿濃跑來:“咱們中午吃,吃大餅,行嗎?”

阿濃沒聽到白羽最後說的那句話,見男孩笑得可愛,便也回了他一個淺淺的笑容:“嗯,大餅好吃嗎?”

“好,好吃的。”他會努力和師傅一起把餅子做的好吃一些的!

阿濃笑了一下,剛要說什麽,院子最東邊秦母的房間裏突然響起一聲凄厲的尖叫:“不——”

“娘!”秦臨第一個反應過來,拔腿就如小炮彈一往那屋沖去。

不遠處白羽也眉頭一皺,飛快地跟上了。

秦母自那回發病之後一直都好好的,怎麽今兒又突然發作了呢?聽着那屋裏傳來的尖利哭叫聲,阿濃有些心驚,也是快快起了身往那兒走去。

除去那個令人不自在的稱呼之外,秦母這些日子對她很好,她自然不能在這時冷眼旁觀。可誰料她正要進門的時候,白羽卻似有顧忌一般很客氣地将她請了出來,說是秦母此刻情緒不穩定,有些認不得人,怕她意識不清之下傷到她。

屋裏乒乓作響,動靜很大,可見秦母确實發作得很厲害,阿濃不疑有他,點點頭便往回走,可剛走了兩步,屋裏突然傳出一聲凄厲又清晰的哭喊:“素琴,我對不住你啊!阿時!阿時!不要殺——”

碰!

重物落地的聲音驟然響起,蓋住了後面的話,阿濃吓了一大跳,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

素琴?是人名?阿時……不要什麽?

正想着,院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阿濃猶豫了一瞬,見那敲門聲越發急切,到底是前去開了門。

門外是兩個做大戶人家仆從打扮的年輕人,一見到阿濃,頓時眼睛一亮,十分恭敬整齊地行禮道:“敢問姑娘可是忠肅侯府季家的大姑娘?”

阿濃一怔,片刻才道:“你們是……”

“回大姑娘,小的們是世子爺派來接您下山的。”

世子爺……阿濃這才反應過來他們是安王府的人,心中不由有些欣喜,但她自來謹慎,倒也沒有叫這喜悅沖昏頭腦,只目光清淩淩地打量着這兩個氣質看起來确實與尋常鄉下人不同的年輕人,問道:“世子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您不是叫人送了封信去王府嗎?”那為首的高瘦男子從懷裏拿出一信封遞過去,鞠着躬笑道,“說來也實在是巧呢,前些天世子從雲州辦事回來,路上意外救了個忙着趕路卻險些叫快馬撞倒的人,誰知他竟就是替姑娘送信的那位。聽說您落難于此,世子即刻便快馬趕來了,如今就在山下等着您呢!”

阿濃接過信一看,确認是自己親筆寫的那封,這才心中一松,道:“你是說,世子親自來了?”

一旁稍矮些的年輕人笑着點頭:“世子原是要親自上山來接姑娘的,只是他前些天在雲州辦事的時候受了傷,眼下沒法走山路,這才命我兄弟二人前來護姑娘下山。”

“受傷?”阿濃一聽便皺了眉,“傷勢如何?可嚴重?”

“倒也不算嚴重,只是……”那高瘦男子欲言又止,片刻到底忍不住面露焦急道,“世子心中急着見姑娘,已是好幾日沒有睡好覺了,又因天冷染了風寒,如今正燒着呢!”

阿濃一愣。

“還請姑娘即刻随小的下山見世子吧!世子惦念姑娘,怕是只有見着了姑娘才肯安心吃藥……”

阿濃有些奇怪安王世子對自己的緊張,畢竟他們已經多年未見,談不上感情有多深厚,可想到婚期将近,自己若有不測必然影響安王府的名聲,這點子疑惑便又散去了。

“我眼下還不能走。”屋裏秦母哭喊聲未止,顯然情況十分不好,且她答應過秦時要等過完年再走的……

話音剛落,那兩人便急急地說道:“姑娘若是想與這主人家告辭,一會兒見了世子再回來便是,如今世子正在山腳下等着,求姑娘先随咱們去見世子,令他能安心吃藥吧!”

到底人家是為自己而來才生的病,阿濃思索片刻,點了點頭:“那我去進去與主人家說一聲。”

兩人沒有阻攔,阿濃心中最後一點疑慮也散去了。

秦母屋裏動靜不知為何越發大了,阿濃沒敢進去,站在外頭敲敲門說了一聲,得了白羽一聲有些倉促的回應,這才轉身随那兩人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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