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顧月睡的很沉，怎麽叫都不醒。顧澤手長腳長的上前，将小姑娘跟拎小雞崽似的提了起來。

姜念咯噔一聲，下意識摸了下脖子，在顧澤走過來時，口齒還有些不清：“我，寄幾走。”

顧澤給她一記眼風，算是默許了。

吸了吸鼻子，姜念摸了下手機跟包包，撐着手起來。趴着太久，手腳麻麻的，本來就一般的平衡感越更加的糟糕。

頭重腳輕的，腳步有些飄。

擡起厚重的眼皮，顧澤的高大的背影完完全全的擋住她的視線。

黑色的短發好像還有些濕。從頭頂上方打下來的光，落至肩上，像是灑了些亮眼的金片。

就是左手邊的小姑娘慘了些，頂着蓬松的，雜草叢生的，生機勃勃的亂發，靠着顧澤的肩膀，像是被倒過來的小拖把。

姜念忍不住噗嗤一笑。

剛笑完眼前多了個白色牆面，近的仿佛可以挨到鼻尖。而她已經往前邁出那一步，身體正往前傾。

所謂樂極生悲，大抵如此。

撞上前，姜念閉緊了眼。

還沒碰上，就撞上了帶着溫度的掌心。用了點力氣，将她推正，卻遲遲的沒有落下，像是被貼上的定身符咒。

“顧總，單已經買了。”司機走過來。

顧澤将左手裏的顧月遞過去，“麻煩先送她上車。”

“好的，顧總。”

Advertisement

手被拿開，姜念緩緩的側過臉，正好跟顧澤目光相遇。她還處于半清醒的狀态，知道剛才是顧澤手疾眼快，她才沒有做下哐當撞牆的蠢事來。

“謝謝。”

顧澤看了她一眼，“能走嗎？”

“能！”姜念看到他空蕩蕩的左手，想到剛才顧月小雞崽，本能的縮了下脖子，雙手護住了自己的衣領。

她不想真實的體驗窒息的感覺。

“能，還撞牆？”

姜念：“……”

顧澤看了她一眼後，脫下了外套，動作行雲流水，雙手捏着肩膀處，披在了姜念單薄的身上，“先穿上。”

姜念再次擡眼看他。

衣服很大，衣擺過了臀部，襯的姜念像個小屁孩。上面還帶着他的溫度跟味道，能聞到一點點幹淨的洗衣液的味道。就是在大夏天的，多了件外套，有點不那麽清爽。

但，還是感動的。

畢竟，比起小雞崽的命運，她……

還沒等姜念感動完，手臂那緊了點，她轉過頭擡眼就能看見，那只被她誇贊過好看的手，将外套衣領提了起來。

她，小雞崽二號，還是沒能逃脫該有的命運。

姜念這第二天将吃住搬去了劇組安排的酒店。

主要是為了避開顧澤，畢竟她帶着人妹妹喝的爛醉，多少有些沒臉。

劇組裏，聽八卦看劇本學表演的，過的也很充實。

“你這幾天怎麽回事啊，跟老公吵架了？”文姐過來，拿走了姜念幾乎要翻爛的劇本了，碰了碰她的肩膀。

姜念搖頭，“沒呢。”

“少來了，都是過來人你瞞誰呢。我跟你說啊，你這才剛結婚，鬧鬧矛盾很正常，但要為了這點矛盾鬧出走是不劃算的，你這是把別的女人往他身上推你知道吧。”

“文姐，真沒有。”

文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多少覺得姜念是死鴨子嘴硬。不過看這都幾天了，那男人也沒個露面的意思，想必感情也不算好。

為了不戳她痛處，文姐只好換了個話題。

剛聊了會，就聽到前面正在拍攝的地兒吵起來了。

連着卡了十幾條，導演的臉色也不好看。裏面，是葉柔跟安喬的吵的不可開交，彼此都不是忍氣吞聲的人，沒人敢上去勸。

也不算是多有挑戰的戲份，可是葉柔不是記不住詞，就是表情僵硬，情緒太過了，一直不過。

跟她拍對手戲的安喬本來就看不慣她，來的時候跟給了劇組多大施舍似的，眼睛長在頭頂上。可要真一開始拍，那套做作僵硬的狗血劇的表演套路統統都拿過來了。

因為她，硬生生的拖慢了整組的進度。

安喬氣的牙癢，“葉柔，你要是不想拍你就直說好了，讓我們都跟着你浪費時間有意思嗎？”

“你這話什麽意思，你以為是我不想好好演，我在這耽誤時間對我有什麽好處？”葉柔一張臉早已是青紫色，環着手臂，依舊是盛氣淩人的姿态。

“你沒有屁點演技，倒是委屈上來了。”

“我沒演技，你又算什麽，演話劇的了不起？現在是拍電影，不是你的舞臺劇！”

“……”

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兩個人的臉色也越來越差。

“呵，還真是見識了，卡了十幾條的人是你，你有什麽底氣跟我吵？”安喬眼尾掃過人群，餘光裏看到了姜念，鼻息間發出一聲輕哼，“同樣是一個學校出來的，我看你小師妹比你強多了。”

這話指向性太強，小師妹是誰都知道的清楚。

葉柔連着冷笑了好幾聲，卻死死的咬着唇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導演讓工作人員去拉開兩人。

“你啊，既然吃不了這份苦，心裏就該有點13數，繼續艹你的仙女人設好了，在這裏，我看見的就一花瓶。”

安喬撇了下嘴，轉身去了化妝間。

姜念剛被文姐拉過來，聽到那句話還有些尴尬，腳步僵在原地，沒上去。

正要走時，感受到葉柔掃過來的目光，眼睛裏充溢着血絲，一閃而過的怨恨似乎只是錯覺。

手機開始響了，是顧月。

上次喝醉酒被他哥教訓的不輕，不過她習慣了，消停了幾天後又複蘇了。

她走到角落裏點了接聽。

小姑娘正壓低了嗓音跟她說話，“嫂子，你上次不是說你有場蹦迪的戲，想找感覺嗎，我們今天去舞廳，你去嗎？”

“你們不是快期末了嗎？”

顧月嗤了一聲，“就學校那點垃圾題，也配耽誤我出來浪的時間？”

這話倒是真的，跟顧澤一樣，高智商的人學習起來總是比平常人要輕松很多。所以即使她逃課睡覺，成績上第一的位置也從來沒讓位過。

姜念想了下自己沒其他事，“好吧，等會見。”

“記得穿上隊服。”

“好。”

跟文姐她們打了聲招呼，姜念就回酒店換了衣服出去。

顧月早早的等着了。

從背包裏拿出了一頂粉色的假發，逼着姜念帶上，看了一會笑的直彎腰點頭，一對人才進去。

姜念什麽也不知道，純屬跟着音樂瞎跳。

人貼着人的，姜念剛開始不習慣，等撞上好幾個人後道完歉倒是放得開了，跟着顧月一塊，跳起了老年迪斯科。

當顧月抱着她，頭要靠着她的肩時，姜念忽然想到了個問題。

捏着顧月的下巴，問：“洗頭了嗎？”

顧月一記白眼，快要翻天上去了。

顧澤很少來這種場合。

他嫌吵，同樣也浪費時間。

但魏奚喜歡，所以剛在美國待了兩年後回來後的第一天就約在了夜店裏。他從機場接上了魏奚，跟其他人彙合。

魏奚從進場就跟着音樂晃蕩，眼睛掃了一圈，笑的有幾分邪性，“還是自己本土的女人看着舒服，漂亮！”

“往左。”顧澤知道他什麽的的德行。

“我去，現在國內還流行死亡芭比嗎，等會，我看看長什麽樣。”魏奚拖住顧澤，興致正濃的看着舞池。

顧澤随意瞥了眼。

看到那張臉，腳步一頓，停下來。

“我去，還真有女人能駕馭這種顏色啊，看起來……”話還沒說完，他被推開，顧澤直接走了過去。

魏奚愣了下，指着道：“诶诶诶，且不說這姑娘是我先看到的，你是有家室的人了，怎麽能……”

話說到一半，他看到了張熟悉的臉，雖然妝容誇張了點。

顧月這丫頭怎麽在這？

顧月玩的累了，随意一瞥差點沒把魂給吓掉。

顧不上其他，直接拉起姜念就往另一個方向跑，姜念還不知情，問她，“發生什麽事了，跑什麽啊？”

“慘了慘了，要完了，被發現了？”

姜念還沒來得及看到人就被拉走了，看到顧月這麽着急的樣子，下意識就想到了學校老師。

她也不是學生，沒在怕的。

“小月，你這也太慫了，你前面跟我說什麽來着，正面剛啊。”姜念一邊打趣，一邊跟着顧月從人群裏擠出去。

“不是，不是，你弄錯了！”顧月已經急的語無倫次，幾乎到了快崩潰的邊緣。她知道被發現了，還是天真覺得不被抓住就沒事了。

好不容易從臺上下來，顧月看到了樓梯，跟見了救世主似的，就要帶着姜念往樓上去。

姜念自告奮勇的道：“你先上去吧，反正不是來抓我的，我幫你打掩護。放心，有我在。”

“你說的？”顧月非常悲憫且悲壯的看她一眼。

“怎麽了，不相信我？”

“我……算了，自求多福吧。”顧月慌不擇路的往上爬，臺階踩的震天響。

姜念輕笑了下，“小慫貨。”

笑着瞥了眼剛跑來的方向，看到了人，就覺得其實并沒有那麽好笑了。

愣了三秒後。

姜念反應過來，本能的就跟着往樓上跑。

“過分了啊小月兒，你怎麽不告訴我是你哥啊啊啊啊，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更！

——

顧澤：……所謂紳士手打

姜念：哼唧！像你這樣的，除了等着發媳婦，就只有打一輩子光棍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