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臘月二十那天，穆校長和穆阿姨帶着兒女回老家看望蔣老爺子，蔣南卿第一次見到傳聞中的穆陵城的姐姐，穆芳菲。

穆芳菲163左右的身高，身材窈窕，肌膚白皙，巴掌大小的鵝蛋臉，有着江南女子的婉約秀氣，笑起來時像親和的大姐姐。

當天中午，穆媽媽和穆芳菲在廚房幫着蔣南卿做菜，穆媽媽在調醬汁，穆芳菲拉着蔣南卿一起擇菜。

“聽說小城跟你是同桌，那家夥平時沒有欺負過你吧？”

蔣南卿笑着搖頭：“沒有啊，我們倆相處愉快。”

穆芳菲很驚訝的樣子：“那可真不容易，他從小不跟外面的女孩子接觸，連跟女生說的話少的可憐……”、

說到這兒，穆芳菲突然想起什麽，不由打量蔣南卿。

之前她弟問她怎麽追女孩子，他口中的那個女孩子不會就是蔣南卿吧？

若真這樣那可真是巧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她記得倆人本來就是有婚約的。

她正想着，門口突然探了顆腦袋出來，穆芳菲吓了一跳，回神後扔了個爛菜葉子過去：“穆陵城你幹嘛？”

穆陵城說：“爸在跟蔣爺爺說話，我來看看你們這裏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不過看你們這裏人手挺多的，應該也不需要，那我就進屋了。”

他說着要出去，穆芳菲眼疾手快，起身揪住他身後的衣領：“別走別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不缺人手了？反正都進來了，過來跟南卿一起把這些菜給擇了，我先把擇好的拿去外面洗幹淨，一會兒要用。”

她說着端起擇好的菜出去，穆陵城順勢坐在蔣南卿旁邊的小凳子上，拿起青菜慢悠悠地擇着。

“回來這麽久，每天都幹嘛？”他沒話找話地問。

蔣南卿想了想：“也沒幹什麽，就陪爺爺四處轉轉，偶爾看個書做幾張卷子。”

穆陵城嗤笑：“那你日子可真悠閑，我給你發消息從來不回複。”

蔣南卿繼續低頭擇菜，沒有接話。

她最近的确不怎麽回穆陵城的消息，确切來說，是從顧言清學長給她打電話之後，她就再也沒搭理過穆陵城。

看她不吭聲，穆陵城有點不太确定地問：“我是……有哪裏得罪了你嗎？”“沒有啊。”

她語調輕松，笑意吟吟的。

“那你怎麽不回我信息，也不接我電話。”

“那只能說明你的信息沒有什麽可回複的必要，你的電話也沒有接聽的必要啊。”

穆陵城一愣，怔怔看着她。

然後又聽蔣南卿繼續說：“穆陵城，你不要跟我走太近了，你太二百五，我怕被你傳染。”

穆陵城：“……”

穆陵城沉默一會兒：“我猜，我真的有可能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得罪了你。”

“下雪了！”

外面的穆芳菲突然很興奮地喊了一聲。

穆陵城和蔣南卿原本還在僵持，一聽這話一時間倒是把什麽都給忘了，齊齊跑出去。

柳絮般大片大片的雪花正洋洋灑灑地往下落，風吹起時盤旋着，漫天而舞。

蔣南卿已經好多年沒看過雪了，這會兒興奮不已，咧嘴輕笑着，伸了掌心看那雪花落在自己的掌心，又慢慢被自己手掌中的溫度融化，最後化作一滴晶瑩通透的水珠子。

“這雪挺大的，估計等到天黑就能有一層厚厚的白，那樣是不是就可以堆雪人了！”

她仰臉看着穆陵城，雙頰凍得紅撲撲的，說話間吐納着熱氣，霧化了她那張出塵幹淨的面容。

穆陵城被她孩子般純真的笑容感染，晃神了好一會兒才道：“好啊，如果真的有了積雪，咱們一起來堆雪人。”

蔣南卿的笑容卻已經淡了，她嘆了口氣：“可惜我覺得這雪八成一會兒就停，都多少年沒下過大雪了。”

她說着，搖搖頭又進廚房幫忙去了。

而事實的真相，當真如蔣南卿口中預料的那樣，不過飄了半個鐘頭，那雪便停了下來，地上鋪着一層薄薄的雪霜，根本堆不了雪人。

蔣南卿本來就只是說說，也沒太将這事放在心上。

倒是穆陵城午飯後拿着手機翻了許久，之後笑着對蔣南卿說：“我已經查過了，很多平臺上都說今晚會有大雪，所以說明天一早上醒來，會有驚喜。”

“真的嗎？”蔣南卿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穆陵城拿手機給她看，果真氣象臺是這麽預報的，今晚到明天會有大雪。

蔣南卿揚眉沖他笑：“雖然不知道真假，不過我覺得人生有點兒期待還是蠻有意思的。”

屋裏的大人們在聊天，他們倆一人依靠一扇門站在那兒，齊齊看向頭頂的蒼穹。

“對了，你前段時間那麽用心地幫顧言清學長做機器人那個項目，現在進展的怎麽樣了？”

穆陵城臉上笑意似有一瞬間的僵硬，随後神色自然的說：“還好吧，挺順利的。”

蔣南卿蹙眉想了想：“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搞不懂。”

“什麽事？”

“C大的計算機算得上是王牌的專業了，我有一種直覺，顧言清學長做的那個項目肯定很受他們學校的重視。但是按照規矩來說，你不是他們項目組的人，為了保密起見，應該不可以參加研究才對啊。”

“嗯，所以他只是給了我部分代碼讓我研究，對于他們具體項目我不清楚。”

“那……顧言清學長的難題，你給解決了嗎？”

穆陵城挑眉，神情頗有些得意：“你不想想我是誰，什麽難題到我這裏都不在話下，都是小Case。”

蔣南卿點頭：“那這麽說來，其實你還蠻适合學計算機的。你也算幫了他們大忙，這麽有潛力的好學生，C大都沒有什麽表示？”

穆陵城看向她，摸着下巴打量許久：“你拐彎抹角跟我扯了半天，到底想說什麽？”

蔣南卿無奈聳肩：“還能說什麽，顧言清學長前幾天給我打電話了，我這不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

見他不說話，蔣南卿繼續開口：“穆陵城，A大的保送你放棄了，C大如果還不去，我覺得你這是對我極大的傷害。你是想一再地向我證明，你很牛逼嗎？”

穆陵城只是倚在門框上，一條修長的腿自然地朝前伸着，俊逸的五官此時不見什麽笑容，只是靜靜地看着對面同樣懶散倚着的少女。

他沉默了良久之後，才輕輕地開了口：“你覺得……我應該去？”

“應該啊，你不是挺喜歡計算機的，對那個項目也蠻感興趣，你現在不去過這村兒可就沒這店了。”

“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毫不猶豫做出選擇嗎？”

穆陵城看着她，眸色裏多了些深沉。

蔣南卿用力點頭：“如果喜歡還這麽猶豫不決，那就是二傻子！”

“那……如果有更喜歡的東西呢？”

蔣南卿心裏咯噔了一下，他說的更喜歡的東西……不會是她吧？

你特麽才是個東西呢！

蔣南卿覺得，如果依照言情劇的套路，此時她應該問穆陵城是不是喜歡她。然後穆陵城肯定吞吞吐吐，又情意綿綿地跟她說是。

然後蔣南卿一臉幸福地對他笑，說自己也是。再然後她向他保證，等一年之後她一定去找他！

腦海中畫面一閃而過，蔣南卿渾身哆嗦一下，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肉麻死了！

這還真不是她蔣南卿的風格。

對于未來，她從不喜歡跟人做保證，畢竟沒有發生過的事總有變卦的可能。

比如說她爸。

蔣南卿努力忽略掉心上某處的不适，絞盡腦汁思考着該怎麽勸一勸這個二百五。

她眼珠子一轉，眸中有念頭一閃而過，似乎想起了什麽，突然很興奮地對穆陵城說：“那天顧言清學長給我打電話，聲音好好聽啊，他還會來找你嗎，下次有機會你引薦給我認識一下呗。他一定是計算機系的大神吧，肯定也是個超級學霸，好想認識。”

她雙手抱拳托着自己的下巴，眸子裏泛着閃閃亮亮的精光。

穆陵城眉心漸漸蹙起，臉色陰沉沉的似乎不太高興，就連語氣都沒之前好了：“他有什麽好認識的？”

“他不是C大的學長嗎，認識一下怎麽了，反正我以後也是要去C大的，到時候說不定還能照應一下我這個小學妹。”

穆陵城不屑：“人家有女朋友，而且跟女朋友關系可好了，才不會照應你呢。”

“那他肯定認識其他學長啊，反正既然是學長怎麽也是C大的老人了，多認識認識，總能有幫助的。而且據我所知，學長們都是很樂意幫助學妹的。”

“張口閉口就是學長，我如果去C大了以後也是你學長，怎麽不見你巴結巴結我？”

蔣南卿“切”了一聲，嫌棄道：“你剛剛還說不太想去呢，這麽不靠譜，我當然不敢指望你了。”

“我什麽時候說不想去了！能比你提前一年去C大，還能加入機器人項目，我此刻心都已經飛到C大去了。”

他說着，很鄭重又帶着調侃地拍了拍蔣南卿的肩膀：“小學妹，等将來去了C大，學長罩着你！”

蔣南卿嗔他一眼，嗤笑：“那也要你最後符合C大的标準，真被人家錄取了才成。聽說有半年的實習期，如果C大的教授突然發現你其實很菜，估計就不要你了。到時候肯定屁颠兒屁颠兒回來繼續跟姑奶奶一起上高三。”

穆陵城嫌棄道：“你以為都跟你似的，那麽笨？我告訴你，只有我不想去的學校，沒有去不了的學校，你懂嗎？”

“嘚瑟！等你真的進了C大再來跟我顯擺吧。”

蔣南卿白他一眼，轉身進屋去了，她聽到後面的穆陵城喊，“爸爸我肯定能進！”

蔣南卿沒有回應，只彎了彎唇角，徑直進了屋。

作者有話要說： 穆哥走過最長的路，就是來自媳婦兒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