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給你的不夠

鬧騰了一早上的于家衆人, 在飯桌前集體沉默了。

簡單的一個早餐, 滿桌燒糊的菜肴。

其實從于媽媽拿着鍋鏟殺進于冬房間, 而後暈倒的一些列過程來推測, 燒糊一個早餐什麽的,實在是不稀奇。

吃過這一頓難忘的早餐,于爸爸推着摩托車打算去集市再買點年夜飯的菜, 畢竟女婿來了,于媽媽悄悄跟他說再去買兩個菜。

“叔叔, 您要去哪裏?我開車送您。”夏風見于爸爸推着摩托車,連個頭盔都沒有,有些不放心。

“不用, 我去集市買點菜, 很近的。”于爸爸拒絕道。

“我陪您去吧, 菜可以放後備箱,很方便的。”夏風殷勤道。

“鄉村路窄,車子進不去。”于爸爸只好說了實話。

“哦。”忽然空氣有些尴尬。

于爸爸跨上摩托車, 頓了一下回頭瞅了一眼夏風問道:“你阿姨問你有沒有什麽喜歡吃的菜。”

“啊?”夏風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眉眼樂開了花,“我……我喜歡吃魚。”

“知道了。”于爸爸發動車子, 很快消失在鄉村的小道上。

夏風看着于爸爸消失的方向,俊雅的臉上是溫暖的笑。

“傻樂什麽呢?”于松忽然出現在夏風身後。

“沒什麽。”夏風笑了笑。

“诶,你車鑰匙借我呗,我去市裏買點東西。”作為大舅哥, 于松指使起未來妹婿來一點也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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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風毫不猶豫的從兜裏掏出鑰匙遞給大舅哥。

“謝啦!”于松開着車潇灑的走了。

于媽媽聽到聲音,拿着抹布走了出來,見夏風還站在院子裏,立刻就知道車子是誰開走的,于是說了句:“松松他開車的技術一般,小心給你碰了。”

“沒事,有保險的。”夏風見吃過飯就自己閑着,于是主動問道,“阿姨,有什麽事需要我做的?”

“那你和冬冬去貼對聯吧。”于媽媽想了想說道。

“好!”夏風笑着應了,開心的走回屋裏,找着正在整理行李的于冬,兩人開始貼對聯。

村裏各家的庭院都是開放式的,經常有鄰居來串門或者路過,只是這短短一個小時,來來去去的人流量有些過于龐大了。

大媽來了瞅兩眼,小孩來了笑兩下跑了,小姑娘過來還紅着臉。

于冬思索了一會問夏風:“你早上在後院的時候遇到什麽人了嗎?”

“遇到個阿姨聊了兩句。”夏風回憶了一下說道。

“你都說什麽了?”于冬問。

“沒說什麽,就說我是男朋友。”夏風奇怪道,“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你啊,差不多被我們村的人參觀完畢了。”于冬嘆息道。

“參觀?”夏風貼好最後一張門神,轉過身正要接着問于冬的時候,就豁然對上了幾雙好奇打量的眼神。

“你們好!”夏風雖然吓了一跳,但還是有風度的問好。

“哎呀,這小夥真俊啊,魚凍啊,你男朋友?”一個大媽問道。

“是呀!”于冬笑着點頭。

這時于媽媽正好從廚房出來,這位大媽一見着于媽媽頓時湊過去誇張道:“小蘭啊,你們家魚凍都已經有男朋友了,聽說小夥子還是城裏的有前途啊。”

“是啊是啊,聽說還是個大夫,不得了啊。”另一個大媽也說道。

“什麽時候喝喜酒啊?”第三個大媽也湊趣道。

“還早呢,他們才剛談,于冬也才剛畢業,還得工作一段時間。”無論于媽媽多麽着急把于冬嫁給夏風,但是對于外人的追問,是絕對不能表現出恨嫁的樣子。

“早什麽早,有了趕緊結,別跟寶琴似的,都28了還嫁不出去,看把她媽急的。”

“是啊,是啊,現在她媽到處托人打聽呢,這麽大姑娘難嫁啊。”

……

于冬對這些大媽大嬸是又愛又恨,誰家出事了最熱心的是他們,但是誰家有點八卦了,傳的最快的又是他們。

“還有福字沒貼,我們去貼了吧。”于冬拽着正聽的目瞪口呆的夏風回屋。

等兩人貼完福字,外面的大媽大嬸也都各自回家準備年夜飯去了,于媽媽這時從廚房提出一個大籃子,裏面放着一整塊豬肉,和一些水果,放在桌上對于冬說道:“一會你和夏風去祭祀土地公土地婆。”

“好!”雖然很多年不做了,但是大概的流程于冬都還記得,兩人一人拎着貢品一人拎着香燭爆竹走在通往神社的道路上。

一路上很多相親都八卦而親切的沖于冬笑。

于冬也一路笑着問好。

“這種感覺真好!”夏風忽然說道。

“哪裏好?”于冬詫異道。

“每個人都認識,每個人都友好。”夏風笑道,“每個人都喜歡你。”

于冬一怔,依稀有些恍惚。

“魚凍!”忽然一個高亢的嗓音叫醒了沉思的于冬。

“六嬸。”于冬看着眼前眉開眼笑的中年婦女喊道,“還有寶琴姐。”

于寶琴沖于冬點頭笑了笑。

“你們去祭祀呢。”六嬸問道。

“是啊!”

“這是你男朋友吧,哎呀真好。”六嬸有些羨慕的看着夏風。

“六嬸您好,我是夏風。”夏風跟着于冬喊人。

“哎喲,您好,您好,真懂禮貌。”六嬸笑嘻嘻道,“多大了?”

“28.”夏風回答。

“28,和我家寶琴一樣大啊,身邊還有沒有單身的同學,或者同事?”六嬸激動道餓問道。

夏風猝不及防的被問蒙了,只能尴尬的笑。

“媽……”于寶琴有些尴尬的扯了扯自己母親,而後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于冬兩人。

“拉什麽拉,我再不幫你問問,你可怎麽辦?”

“那您也不能逢人就問啊。”

“那不這麽做怎麽辦?你自己又不找。”六嬸氣呼呼道。

夏風完全不知道自己幾句話怎麽就引發了一場争吵,求助的看了一眼于冬。

于冬對于眼前這無比眼熟的一幕心中也很是感慨,知道這個時候說的越多,越亂于是打斷道:“六嬸,我們先去祭祀了,回頭再聊。”

“好,好,寶琴的事兒你幫嬸兒上點心啊。”六嬸不忘再囑咐一遍。

兩人走出老遠還能聽見六嬸說自己女兒的聲音。

夏風敏感的察覺到于冬有些不高興了,但是又不知道原有,于是只能默默的牽起于冬的手。于冬回過神,看着兩人緊握的手,恍惚了好一會才擡起頭沖夏風抿嘴一笑,兩人就這樣慢慢的走到了神社門口。

神社是村裏集資修建的一個祠堂,裏面供奉着土地公土地婆的神像。

前面有一個貢臺專門用來放貢品的,下面是一個很大的用磚頭壘起來的泥堆,上面插滿了香燭。

兩人擺上貢品,放了鞭炮,燒了金元寶。

夏風看着于冬拿着三只香,閉着眼睛向神像祈禱,而後虔誠的拜了拜,彎腰把香□□土裏。

“你對兩位神仙說了什麽?”夏風好奇的問道。

“我在感謝他們。”感謝所有讓我重生的神。

“那我也要感謝!”夏風學着于冬的樣子拜了拜。

“你感謝什麽?”于冬也好奇道。

“感謝他們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庇佑了你。”夏風認真道。

“肉麻!”于冬白了夏風一眼轉身離開了祠堂。

夏風趕緊收起貢品,放進籃子裏追了出去。

祠堂建在村子的最前面,門口是一片湖,湖周邊是望不到邊際的稻田,夏風看到這副景象的時候就在想,秋天這裏應該會很美。

“你們家真漂亮。”夏風贊道。

“農村都這樣。”于冬指着遠處的稻田說道,“前面那塊田是我們家的。”

夏風極目遠眺,只是到底分不清那一塊才是。

“寶琴姐?”于冬忽然見一道紅色的身影,在不遠處的田埂上漫步,“夏風你先回去,我去找寶琴姐聊聊天。”

夏風點了點頭,于冬就一個轉身往田地裏跑去了。

“寶琴姐。”于冬沒走多久就追上了站在田地裏發呆的于寶琴。

“冬冬啊。”于寶琴愣了愣,沖于冬笑了笑。

“我剛剛在那邊看見你了,就過來跟你打個招呼。”于冬說道。

“是嗎。”于寶琴回頭望了一眼,正好看見夏風轉身離去的背影,有些落寞的說道,“在城裏工作的時候,想找個認識自己的人說說話很難,結果回到家想找個地方一個人待着也難。”

“是不是六嬸又說你了。”于冬問道。

“氣我昨天拒了個相親。”于寶琴苦笑道。

“老人家和我們的眼光本來就不一樣,特別是相親這種事情。”經歷了長達6年不間斷催婚的于冬深有感觸。

“這個是我發小介紹的,你美玲姐。”

“美玲?他不是很早就結婚了嗎?”于冬問道。

“是啊,前天她帶着快要臨盆的大肚子來我家做媒,把我媽激動壞了。”于寶琴苦笑道,“其實之前她電話裏跟我提過,我委婉的拒絕了,沒想到她會直接去找我媽,還讓我媽做做我思想工作……”

“她怎麽……”做做思想工作不就是要被罵。

“這個男的是她老公表弟……”于寶琴無奈道,“冬冬啊,你說我明年如果不回家過年會怎麽樣?我媽是不是看不見我,反而更開心?”

“現在這十裏八村都知道我于寶琴是個嫁不出去的姑娘,我媽逢人就說,見人就讓人家給我介紹對象,上街買個菜也能打聽出一個大齡未婚男。村裏的大爺大媽見我就教育我,說我眼高于頂不是好事……我真的……”

于寶琴眼睛漸漸紅了:“我只是在找一個我願意嫁的人,但是我沒有找到,所以我錯了嗎?”

“寶琴姐……”

“有時候我真想找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什麽時候結婚了,什麽時候再回來。”

于冬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于寶琴,就像是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十年後的自己一樣,女人對于愛情的追求,如果不夠幸運,要麽屈服于現實,要麽孤獨的等待。

“好了不說了,你聽了也怪不自在的。”于寶琴強顏笑道,“冬冬,我很羨慕你,所以你好好的。”

于寶琴揮了揮手,轉過身去,仿佛又重新壘起了一道壁壘,好去抗衡周遭的流言蜚語,就像往昔的自己。

“寶琴姐,堅持住,你的選擇沒有錯。”也許不管這個決定對不對,你只是希望滿是指責的周遭有一個支持的聲音。

于寶琴轉過身,一身紅衣,笑的豔如玫瑰。

也許在別人眼裏你是異類,但你依然美麗堅強,每個人對于生活都有不同的選擇,選擇後有不同的結果,但是好與不好,我們都不應該橫加指責。

“該回去吃午飯了。”

于冬回過神的時候,發現夏風就半蹲在自己身前。

“你蹲在這裏想什麽?”夏風回去很久了,不見于冬回來,這才又找了過來。

“在想你啊。”于冬仰着頭笑。

“我不就在這裏。”夏風也笑。

“嗯,謝謝你在這裏。”

“你怎麽了?”夏風再一次感覺到于冬情緒的不穩。

“夏風。”于冬環住了夏風的脖頸,整個人靠在夏風身上,“能遇到你真好。”

夏風不知道于冬怎麽了,但是本能讓他摟緊了懷裏的姑娘。

是不是我給你的安全感不夠,所以你才會常常失落。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寫了很久……希望表現出了想要表現的東西……

好啦,大家放心,這篇文不會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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