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沒分手

戚瑤将手中的衣服放在床上，忍不住打量着四周。

顧秋羽的卧室非常的簡潔，只有一張床，主色調是灰白色的，單調中不失大氣，她不知道該怎麽描繪，反正，看上去很舒服就對了。

但同時又有一種寂寞的感覺，讓她覺得孤零零的，一點人氣也沒有，不像她的小屋子，地方雖小，可處處都能看到家的影子。

床上鋪的很整潔，被子對半折開，靠在床尾，這是顧秋羽從高中時候就有的習慣，這麽多年一直沒變過。

戚瑤不愛折騰這些東西，床上的被子也是三團五團的堆在床腳，除了洗的勤快些，床上就沒有整潔的時候。

顧秋羽去她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幫她把床鋪平了。

床對面是個懶人沙發，看得出來，經常有人坐。

戚瑤大約都能想象的出夜深人靜的時候，顧秋羽一個人坐在上面看書的模樣。

她看着這個房間發了一會愣，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衣服，擡手将已經濕了的羽絨服給脫了，裏面的毛衣也有些微濕，她幹脆把毛衣也脫了，想着烘一烘還能繼續穿。

只是沒想到等她将購物袋裏的衣服拿出來的時候才發現，這家夥連着線衣外褲全都買了，還都是她的尺寸。

她向來都是新衣服不洗不穿，但是還好都不是貼身的衣服，總比濕的強。

戚瑤拽着手裏的衣服猶豫了一下，給換上了。

屋子裏一直開着暖氣，只是穿上毛衣就已經很暖和了，她将外套放在了臂彎裏，将那堆濕衣服折疊起來塞進袋子裏，拎着出了門。

推開門的那一剎那，她深吸了一口氣，強忍着将所有的情緒都收進心裏，告訴自己，她跟顧秋羽已經回不到過去了，他們早就分手了。

“謝謝你的衣服，我會将錢給你。”戚瑤故作輕松道。

她出來的時候，顧秋羽已經将水杯準備好，藥放在了一旁，聽見她出來的時候，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只不過看見她的那一剎那，放在一旁的手突然捏緊。

戚瑤身材一如既往，這麽些年過去，該發育的地方也都長全了，凹凸有致。

顧秋羽給他買的線衣是貼身款，黑色的線衣緊貼在身上，将戚瑤的身材顯的一覽無餘。

顧秋羽捂着嘴，忍不住咳嗽了兩聲，随即說道：“把衣服穿上，過來吃藥。”

戚瑤看了看自己，大概意識到他說的是什麽意思，将手中的袋子放在凳子上，穿上羽絨服，順口說道：“我覺得該吃藥的應該是你。”

“把藥吃了。”顧秋羽不接她的話，只是将杯子往前面推了推，眼神專注地看着她。

戚瑤在房門口做的心裏建設在看見他推杯子的那一瞬間全都土崩瓦解，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心跳比平時都快了幾分。

這算是什麽？

戚瑤想着，以前她不吃藥的時候，顧秋羽也是這樣看着她，看到她覺得蒙混不過去，才慢吞吞的将藥吞下，明明不苦，但是她總是覺得很難吃，大概是她對藥本來就有抵觸的緣故。

每當這個時候，顧秋羽總會塞個東西她嘴裏，一個小番茄，或者一塊蘋果。

原本是塞話梅的，但是她怕酸，吃過一次之後就再也不想碰了。

後來只要吃藥，他都會備上一份不酸的零食。

還有些時候，送過來的是一個能讓她呼吸紊亂的吻。

“還愣着幹什麽，等着我喂你嗎？”

顧秋羽看着她發呆，蠢蠢欲動地想要舉起桌上的水杯。

戚瑤從那個青澀的，年少甜膩的吻裏回過神，一聽這話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不合時宜的東西，耳朵忽然紅了。

她大步向前，拿過桌子上的藥，看也沒看幾眼就這麽吞了下去，如牛飲水般喝下了那杯溫水，喝完了抽過桌上的紙巾擦了擦嘴巴。

“吃完了，還有事嗎，顧先生。”戚瑤借着喝水的時間穩住心神，一臉淡然地看向他。

短短幾天之內，她看見過顧秋羽三次，一次是在醫院，一次在咖啡館，然後便是這次。

但是，之前她所有的想法都是躲着他，不讓他再看見自己，沒能仔細看看當年那個将她寵上天的男孩現在變成了什麽樣。

現在她看清了。

這些年過去，歲月似乎并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什麽痕跡，俊朗的五官依舊，只是原本還有些稚嫩的棱角變的鋒利起來，不笑的樣子像極了別人常說的老幹部，讓人忍不住就心生畏懼，跟當年那個逢人就笑，溫溫和和的少年相差的太遠。

但是，戚瑤在醫院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因為他的模樣早就刻在了腦子裏，融入了她的血骨。

“看夠了？”低沉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戚瑤倉促的回過神，才發現顧秋羽的臉跟她只隔着一指的距離。

這樣的距離太有侵略性，甚是有種說不出的威脅感，讓她覺得很不适應。

戚瑤面無表情地後退了一步，拉開彼此的距離。

“沒什麽好看的，我可以......走了嗎？”

顧秋羽并不回答她，反手從桌上拿起剛剛戚瑤一直拽在手上還沒有來得及塞進包包的面試資料。

婚姻欄裏勾着未婚，她的手上也沒有戒指。

顧秋羽表情緩和下來，手指敲打着資料：“你在找工作？”

大概是工作經驗太讓人臉紅，戚瑤劈手奪過文件慌亂地塞進包包。

“管你什麽事？”

“為什麽不上大學？”文憑欄裏寫着高中兩字，這種學歷，別說新宇，就是整個T市，也沒幾個正規公司會收。

顧秋羽指尖摩搓了一下，剛剛戚瑤從他手中拿過文件的時候，手指擦過他的指尖，好像只是這麽一瞬間就殘留下了舍不去的溫度。

“就我那破成績，上什麽大學，浪費，早點出來打工不挺好的。”戚瑤拉上背包鏈，像是藏起了某種見不得人的東西。

她覺得這會的自己一點也不像她，慌亂的不可開交，腦中一片漿糊，說什麽，做什麽都像是只是憑着下意識的反應，根本沒有過腦，可能，腦袋這會在哪，自己也不記得了。

顧秋羽沒再說什麽，只是收起了桌上的水杯放進了廚房，将買好的藥塞進了她手裏。

兩個人沉默了下來，空氣陡然間就安靜了，一種莫名的氣氛在空中飄蕩，看不見，摸不着，卻偏偏讓人不知道該如何相處。

戚瑤捏了捏手掌，微長的指甲掐的她手掌到心間都泛着疼，恨不得立即原地爆炸。

她從兜裏慢吞吞地掏出了手機：“這衣服多少錢，我轉你。”

顧秋羽一愣，嘴唇上下動了一下，像是想說些什麽，但是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拿上車鑰匙準備出門。

戚瑤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放下手機，像是終于不耐煩了一樣，她一把将顧秋羽剛剛打開的門關上，轉身面對面地看着他。

“顧秋羽，你到底什麽意思，我問什麽，你都不說，我們現在已經分手了，你沒必要......”沒必要當成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更沒必要還對我這麽好。

我不值得。

顧秋羽合下眼睑，看不出表情什麽樣，他縮回放在門上的手，微低着頭看着戚瑤。

“誰說我們分手了？”

戚瑤：“......”我們已經分手五年了！！！

“分手是兩個人的事情。”

顧秋羽看着她，眼神帶着她熟悉的溫柔，像是一杯佳釀，只是看看，就能讓人沉醉。

戚瑤還沒有弄清楚這是怎麽回事，就聽到眼前這人不緊不慢道：“你說分手，我聽見了，但是......我不同意。”

戚瑤：“......”

這是什麽神轉折，我以為我做了五年的單身狗，但事實上還有個沒分手的男朋友。

“戚瑤，我不同意你說的分手，追我的人是你，我答應了，要分手的人也是你，但是，我不同意。”

字字铿锵，像是怕她聽不見一樣，說的清晰異常。

“顧秋羽，做我男朋友呗！”

戚瑤撐着單杠一下子坐在了橫杠上面，修長的雙腿晃悠晃悠地前後打着轉，她看上看下，看前看後，就是不看顧秋羽的臉。

大大嘞嘞，什麽都不怕的尚羽一姐，那會最怕的大概就是顧秋羽說出‘不’字。

天知道她究竟克服什麽樣的障礙才将自己僅有的少女心全都裝在了顧秋羽的身上，像是一個真正的，普通的女孩，對着喜歡的人，說出喜歡的話。

少年顧秋羽站在單杠旁，夕陽落下的餘晖将少女的影子拉的老長，同時在少年的眼下打出一片陰影。

戚瑤滿心忐忑地等着，等着顧秋羽回答他，誰知道等了半天都沒見人有什麽特別的反應。

她一面嫌棄自己丢人，人家可是年級第一，長的帥，成績好，待人溫和，全年級喜歡他的人可以從教室排到馬路外。

一面又忍不住埋怨，她戚瑤也挺好的，要不然顧秋羽為什麽對她那麽溫柔，那麽特別，要是真沒意思，一開始就別來招惹她呀！

就這樣忽上忽下，心思起伏地飄了大半天，一直站着不動的少年突然抱住了她的腿，講她從單杠上抱了下來，摟着她的腰，将她壓在了單杠那根豎着的鐵柱上。

“你是認真的嗎？”

顧秋羽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像是确認似的，又問了一遍：“戚瑤，你是認真的嗎？”

戚瑤以往只覺得他個子高，可從來不知道他力氣也很大，這會壓着她的模樣帶着出乎意料的侵略，讓她有種下一秒這個男人就要将她拆吃入腹的感覺。

“顧秋羽，我喜歡你，做我男朋友吧！”

戚瑤踮起腳，伸過手，一下子勾住顧秋羽的脖子，将少年的頭顱壓下，柔軟而又微涼的唇就這麽印了上去。

青澀的少年少女只是嘴唇貼着嘴唇，就覺得心跳的像是要從胸腔口蹦出來一樣。

良久，戚瑤放下有些酸澀的手臂。

剛剛還氣勢洶洶的少年一下子從臉頰紅到了脖子。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支持，麽麽噠！

撒糖了，甜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