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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生驚異于艾米麗講述的故事。“你還好嗎？”

艾米麗已經去吐了一次回來了。

“沒……沒事了。”艾米麗連水都喝不下去，只能漱漱口就回來。

“那位萊克特醫生不可能把屍體擺在門前的臺階上展覽，你是怎麽發現屍體的？”大偵探夏洛克從艾米麗出去吐直到回來的十分鐘裏一直一動不動。

“我溜進去了。”如果這世界上有一個詞語可以用來準确形容她當時的行為，艾米麗認為一定是這個詞——傻大膽。

“為什麽？”夏洛克面無表情。

“我在醫生門前的花盆裏發現了克萊爾的耳釘之後就覺得不對勁。萊克特醫生專業素養很高，平時總是那種嚴格遵守醫生和病人之間界限的作風，我很難想象他會私下接觸病人。克萊爾是因為未婚夫驟然離世心理打擊太大才來看醫生的，據她自己說，她自從來看克萊特醫生之後情況已經好了很多，我從幾次和她的交談裏也能明顯感覺到她狀态在好轉。她突然失蹤，耳釘又出現在萊克特醫生門前，再加上之前醫生的反常舉動，我只能懷疑萊克特醫生和克萊爾的失蹤有關系。”

“你是怎麽進去房間的？”看到夏洛克再次擺出傾聽的姿勢，華生只能接着問。

“萊克特醫生家的門鎖是那種只需要密碼不需要指紋的電子鎖。”現在想來也很奇怪。明明是個食人魔，可漢尼拔·萊克特居然疏忽大意到沒有給家裏配一個指紋鎖，“密碼是我根據醫生平時的習慣猜出來的。”

“哇哦。”華生幾乎忍不住想打斷艾米麗的敘述，向對方請教一下這樣做的秘訣——鑒于他總是被室友夏洛克猜出筆記本電腦的密碼。“你接着說。”

“醫生的家裏很幹淨，和診所一樣，幹淨，整潔，一塵不染，簡直不像有人在住。”作為一個喜歡回家後把東西亂丢的人，艾米麗很難理解那種把家裏一切東西都擺放得井井有條的人到底在想什麽，“一樓是客廳和餐廳，什麽異常也沒有，二樓的卧室和書房也一切正常。”

“那你是在哪裏發現了屍體？”華生代替夏洛克接着問。

“呼……地下室”，深深呼出一口氣，艾米麗又覺得惡心，“地下室的出入口很隐蔽，如果不是我在去之前從以前的地産商那裏弄到了那棟房子的建築圖紙，也不會發現那間別墅有一個隐藏的地下室。”艾米麗當時雖然傻大膽了點，但好歹不是毫無準備，“那個地下室就在餐廳正下方，出入口很小，如果不是刻意尋找根本找不到。”

“還沒蠢到家。”大偵探夏洛克點評。

“地下室裏……”即使時隔了近一年，艾米麗想起當時的場景還是覺得毛骨悚然，“有一個冰櫃……冰櫃裏就裝了……”

“裝了什麽？”夏洛克不理會艾米麗一副又要去吐的表情，逼她把話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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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萊爾，克萊爾在裏面。”那是艾米麗人生裏第一次親眼看到屍體，“我不懂解剖學，但好像……她的大部分內髒被人取出去了。”直到去年九月磕了頭想起了前世的記憶，艾米麗才弄明白，為什麽漢尼拔·萊克特要冒險保存克萊爾的屍體而不是吃掉一部分之後就徹底銷毀屍體毀滅證據，“那間地下室裏還有處理屍體用的工具。”那簡直就是個屠宰場。

“你是說，那位漢尼拔·萊克特醫生謀殺了他的病人克萊爾，并且把屍體藏在了地下室？”華生試圖總結。

“不，不是他把克萊爾藏在了地下室”，艾米麗直視着坐在一側的華生醫生，“是他把克萊爾吃掉了，我看到的屍體只是他吃剩的部分或者儲存下來準備吃的。”

“我的上帝。”華生自從認識夏洛克以來經歷過了許多離奇古怪的案子，可是食人的案子卻是第一宗。

“你怎麽确定那位漢尼拔·萊克特醫生把他的病人克萊爾吃了？”夏洛克找出了艾米麗話裏的漏洞。

“我……在樓上的冰箱裏，發現了，一些肉和內髒之類的東西……”艾米麗是那種慌亂來得快卻也去得快的人。看見冰櫃的一瞬間巨大的驚吓讓她幾乎大腦當機，但恐懼退卻後她卻當機立斷做了一個明智的決定，“我太害怕了，想要趕快離開，那個隐秘地下室的出入口就在餐廳，我向外跑的時候路過冰箱，就弄到了一點冰箱裏肉的樣本，于是拿回去找同學做了化驗。”

“是人肉？”夏洛克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诶，人的肝髒還有肌肉。”最愛吃炸雞塊的艾米麗從那之後整整一個月，看見炸雞塊就想吐。

“有意思。”夏洛克聽到這裏總算覺得事情有趣多了，“一個食人魔的心理醫生，一宗宗教殺人案，幾起小說粉絲殺人事件，很難不把他們聯系起來不是嗎？”興奮的大偵探從沙發上跳起，“我出去一下，查點事情，約翰，你留在家裏陪着她。有事就給我打電話。”風風火火的夏洛克穿上外套就向外跑。

“嘿，夏洛克，你去哪？夏洛克！”很顯然，華生阻止不了興致高昂的大偵探。

等到夏洛克風風火火的出了門，貝克街221B二樓的客廳裏就只剩下艾米麗和華生醫生了。

“艾米麗，要不然我再讓赫德森太太幫你弄點吃的吧。”剛剛艾米麗吐了一次，估計這會兒肚子裏什麽也不剩了。

“不了，我吃不下。”艾米麗可沒胃口吃東西，她正焦急地盯着自己的手機，“希望韋恩先生能夠及時找到琳達。”哥譚距離曼哈頓的距離稱不上遠但也稱不上近，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艾米麗也不會找上蝙蝠俠。

“韋恩……難道是布魯斯·韋恩？韋恩集團的那個布魯斯·韋恩？”華生突然想起了那位哥譚首富的大名。

“嗯……”倒不是艾米麗不肯替蝙蝠俠隐瞞身份，實在因為華生醫生只要和大偵探夏洛克在一起一天，這種隐瞞都毫無意義，“就是他。”只怕大偵探早就知道衆位超級英雄的真實身份了。

幫艾米麗拿了點炸薯條和可樂，華生又返回沙發上坐好，“艾米麗，你還沒說，你和你的朋友最後是怎麽從那位漢尼拔·萊克特醫生手裏逃出來的？”作為大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助手，華生經常要負責替對方和委托人溝通，所以此刻做起這些來也是駕輕就熟。

“我從萊克特醫生的家裏離開之後就把弄到的樣本拿到了一個同學那裏，他那裏有設備可以檢測DNA樣本。我把東西放到他那裏之後就立刻找到了琳達，把事情和她說了。之後我們倆就借口學校有事要忙打電話給前臺小姐請假。第二天一早我的同學就打電話過來，說我拿去的樣本屬于人類。”當時一晚沒睡的兩個人接到消息之後更是害怕，“琳達說我們應該直接報警，就說漢尼拔·萊克特醫生和克萊爾的失蹤有關讓紐約警察去調查。可我覺得那樣不妥當。第三天的時候我們把收集到的樣本匿名寄給了警察局，随信還附上了萊克特醫生家的建築圖紙。”

“之後呢？”華生可不認為那樣的食人魔會很好抓。

“警方抓到了人，可是根本沒有向公衆公布這個消息。我們偷偷打電話給前臺的接待小姐，對方吓得語無倫次說萊克特醫生因為吃人被警察抓走了。”艾米麗不知道紐約警方是出于什麽考慮才低調處理了事件，“但無論如何漢尼拔·萊克特被抓住了，我和琳達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誰知道……”誰知道那位明明已經被抓的醫生怎麽會突然冒出來。

“之後你再沒聽過對方的消息嗎？”如果那位漢尼拔·萊克特醫生已經被抓，那麽剛才琳達·懷特為什麽會說事情和他有關？

“沒有，他都被抓住了，我們以為事情就結束了。”艾米麗相信食人的罪名一定不輕，那位漢尼拔·萊克特一定是終身監禁，所以事情過去之後就再沒關注過，“近來也從沒聽說過有犯人越獄的消息，我一直以為那位克萊克特醫生肯定還在監獄裏。”記憶裏漢尼拔·萊克特越獄是在FBI的探員找到他希望他可以協助調查案件之後，可那是《沉默的羔羊》裏的劇情。在這個無論時間節點還是出場人物都不相同的世界，艾米麗很難按照電影的劇情來推斷發展——這是個活生生的世界，每個人都有血有肉，他們不是電影或者電視劇裏的人物會按照既定的軌道前進。

手機終于又一次響起來。

“喂？韋恩先生。”艾米麗急迫地拿起手機，“您……”

電話那端傳來蝙蝠俠布魯斯·韋恩低沉的聲音，“我找到了琳達·懷特。可是她受傷很重，已經昏迷不醒。不過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無論傷得多重，只要人還活着就好，“韋恩先生，琳達她……”公立醫院肯定不能送，艾米麗又怕貿然把人送到複仇者大廈會讓幾位複仇者為自己分心，“能不能請您……”先把她帶回哥譚？

“我先把她帶回去，你放心吧。”布魯斯·韋恩從答應艾米麗來曼哈頓找人開始自然就打算幫忙到底，“我帶她回哥譚，她會很安全。”

“謝謝您，韋恩先生。”人家幫了這麽大的忙，艾米麗此刻卻只能說一句幹巴巴的感謝，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真的很謝謝您。”

“好了，我先帶她走，等她醒了我再聯絡你。”電話那端的布魯斯·韋恩挂斷了電話。

“怎麽樣？人找到了？”華生看艾米麗的臉色好了些也很高興，“人還平安就好。”

“她受傷了，不過沒有生命危險。韋恩先生會先帶她回哥譚。”哥譚是蝙蝠俠的大本營，艾米麗相信琳達呆在那裏一定很安全。

“只是琳達不醒，我們就很難知道事情的真相……”嘆了口氣，被這兩天的事折騰得精疲力盡的艾米麗在得知自家好友平安的小心之後總算能松口氣了，“不過人還活着就好。”當聽說事情和漢尼拔·萊克特有關時，艾米麗做了最壞的設想——也許琳達會被對方吃掉。可是現在得知蝙蝠俠已經把人帶走，即使受傷，也比沒了性命要強，“這算得上是最近兩天裏最好的事了吧。”原本以為壞運氣已經過去了，沒想到自從來了英國，事故體制好像又回來了。

“好了，我讓哈德森太太給你弄點吃的，你吃了就去睡吧。”華生本着醫生的專業習慣勸慰，“明天夏洛克回來不知道又會查到什麽。你要是沒有一個好精神可沒辦法應付接下來的事。”

“嗯。”琳達還活着的消息讓艾米麗的精神好了很多。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四點三十六分，艾米麗只覺得一陣地動山搖。

“啊！”被人從睡夢中突然驚醒的感覺可以不好。“啊……夏洛克？”驚恐之下的艾米麗差點要把自家偶像給的手表變形，可睜開眼睛一看站在床邊的人卻是大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

“快起來，我有重大發現！”夏洛克一點也沒有闖進女孩子房間的自覺，他一把按住艾米麗的被子俯下身，“我找到了兇手。”

“什麽？！”這個好消息讓艾米麗顧不得計較對方闖進門的行為，“你等等，我這就起來。”大偵探夏洛克居然一個晚上就找到了兇手。

“快點，我們要趕着去蘇格蘭場！”夏洛克上來只是為把睡得太死在樓下叫不醒的艾米麗喊起來，此刻人已經醒了，他自然要出去。

急急忙忙換上衣服，艾米麗和同樣沒睡醒的華生醫生一起被大偵探夏洛克拉進了出租車。

“你抓到了兇手？”華生昨晚記錄案件到很晚才睡，此時距離他上床還不到五個小時，睡眼惺忪的他還有些迷糊。

“沒錯。不過不是所有人。”夏洛克一貫語速飛快，“那個在地鐵站被發現死掉的律師，我查了他的行動記錄和他所有的網上聊天記錄。發現他在網上有一個秘密帳號，專門與一些不明身份的人聯系。聊天內容全部都有關于那本小說《水滴（drop）》。很明顯律師本人就是那本無聊的愛情小說的狂熱粉絲。他們在那個秘密聊天室裏聊的所有內容都和那本小說有關。包括小說裏出現的線索，場景安排，男女主人公性格分析，作者對配角的選擇有什麽深意等等。順便說一句那些分析在我看來簡直蠢透了。在那個聊天室裏，還有關于東倫敦大學和倫敦大學學院兩起案件的場景描述，包括警方沒有向外公布的細節。我可以肯定那個秘密聊天室裏的其他人裏一定就有兩起案件的兇手。之後我又查了死掉的律師最近半個月的行動記錄，發現他從案發前十天開始舉止行動異常。”夏洛克說得簡單，但艾米麗知道查到這些一定不容易——否則蘇格蘭場為什麽沒有查到？

“你是說……”從夏洛克提供的種種線索來看，艾米麗只能想到一種可能，“死掉的律師和策劃之前兩起的案件的人認識？他的死不是意外，是被安排好的？”

“他是自願被殺的。”夏洛克對于這種愚蠢的殉道行為表示鄙視，“他在死之前就已經交代好了他的工作和家庭。甚至還給他自己買了一份人身意外保險！”大偵探夏洛克覺得這個律師的行為簡直稱得上四個字——蠢得可以！“我猜那群策劃謀殺案的人也沒想到他們選出來的殉道者居然蠢到這個地步。”大偵探夏洛克一生遇到過許多罪犯，他最喜歡與聰明人較量。而對于這位死去的律師，夏洛克表示對方簡直就是在侮辱他的智商，“通過對聊天室的談話內容分析，我推測目前在倫敦的罪犯一共有八個人，蘇格蘭場在今天淩晨三點已經抓獲了五名罪犯。”

“哇哦。”雖然大偵探說得一臉輕松，但艾米麗還是忍不住為對方的速度感慨，“這才一個晚上，你居然就已經抓住犯人了？”該說大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果然不負盛名嗎？

“嗯哼。”一貫傲嬌的大偵探夏洛克雖然嘴裏不說，但他每每聽到表揚還是很高興的。

對自家好友口嫌體正直的毛病非常了解的華生自然能看出夏洛克的得意，“夏洛克真的很厲害。艾米麗，你就放心吧。”出于對好友的照顧，華生決定在艾米麗面前說說夏洛克的好話，“夏洛克一定很快就可以把剩下的三個人抓到，甚至那個漢尼拔·萊克特醫生相信也不會太久落網的。”

華生醫生之所以這樣做，自然有他的原因。

和夏洛克合租兩年來，與女朋友不斷的華生相比，大偵探夏洛克身邊沒出現過什麽固定的女人。原本花生以為自己的摯友只是對普通女人不感興趣，有可能這輩子都要和謎案為伴了，結果這個時候，艾米麗出現了。

女孩子雖然年紀小了點，但好歹樣子漂亮，而且她跟得上夏洛克天馬行空的思路。最關鍵的是，華生覺得夏洛克對于艾米麗是不同的。

一貫沒有耐心的夏洛克在面對小姑娘的時候展示出了從沒有過的好脾氣。艾米麗被吓哭的時候夏洛克居然親自把人抱回沙發上還喂水！天知道當時不僅雷斯垂德想拍照，華生自己也想拍照留念！

本着也許這會關系到自家好友一輩子幸福的态度，華生決定助夏洛克一臂之力，“美國的事情一定也可以在夏洛克的幫助下很快解決，你就不要再擔……”

“well，good news（好消息）。”盡管華生在內心設想了好幾種幫自家好友在艾米麗面前刷好感度的方法，但夏洛克本人不配合他也毫無辦法。此時，大偵探夏洛克就打斷了華生的話，“剛剛收到的消息，FBI已經确定了漢尼拔·萊克特的所在地，目前BAU的人已經包圍了現場。”

“什麽？！”

“怎麽回事？！”

艾米麗和華生同時驚叫出聲。

“別這麽大驚小怪”，夏洛克原本是想等BAU的人把人抓住之後再把這個消息說出來吓艾米麗和華生一跳。可是他眼見着自家室友華生不知腦子裏在想什麽，舉止奇怪，于是只能先把消息透露出來。“昨晚我在分析了聊天室的記錄之後就和BAU取得了聯系，他們通過我提供的線索地理側寫出了大致方位，然後在技術人員的幫助下縮小了範圍。不得不說比起蘇格蘭場，FBI的BAU小組裏總算還有幾個會用腦子思考的探員。”這幾乎已經算是大偵探夏洛克能夠給出的最高評價了。

“天吶……”此刻聽說食人魔漢尼拔·萊克特即将被捕，艾米麗懸着的心終于可以落地了，“謝謝你，夏洛克。”天知道她甚至做好了從今之後都會被籠罩在漢尼拔的陰影中的準備，“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謝謝你。”這簡直就是救命之恩。

“嗯哼。”傲嬌的大偵探不看艾米麗滿是感激的眼神。

“噗……”華生哪裏看不出自家好友是被艾米麗弄得害羞了。“太好了，艾米麗。這樣你也可以安心了。”華生是真為艾米麗高興。

“不過我們現在去蘇格蘭場是要做什麽？”既然主謀都快要被抓住了，華生不明白夏洛克為什麽還大早上就把他和艾米麗叫起來，“是還有什麽其他的線索沒有查清嗎？”

“根據已知的情報來看，所有的線索最終都指向那位食人醫生漢尼拔·萊克特”，夏洛克沒打算瞞着艾米麗，“可是從這次已經抓獲的五個罪犯來和漏網的三個人來看，我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什麽意思？”艾米麗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意思就是……我懷疑漢尼拔·萊克特也不過是被放出來的替罪羊。真正的主謀另有其人。”夏洛克低沉的聲音讓艾米麗的心沉到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