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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過後的艾米麗縮在沙發裏喝着管家阿爾弗雷德先生拿來的熱飲料，低着頭，大氣兒也不敢出，擺出一副“我知道錯了，我一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悔過态度。妄圖可以得到寬大處理，得到面前兩個男人的諒解。

但站在她面前的大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和鋼鐵俠托尼·史塔克兩人卻根本不買賬。好像教導主任訓小學生的單方面講話裏，其中一個人是标準的英式發音，牛津腔，詞句轉換間語速極快，标準得可以當成晨讀教材，發行出版；另一個人則是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語，音調的轉變要比前者大，但語速也不逞多讓。兩個男聲都很好聽，屬于那種大家在網上會評論說聽了耳朵都會懷孕的好聽。但問題在于，無論兩個人的聲音有多好聽，他們說出口的句子組合在一起的意思卻不那麽和諧——全都是在責怪小姑娘做事不謹慎。

艾米麗在縮着腦袋聽了幾分鐘夏洛克不重樣的諷刺和老板換着花樣的教育之後忍不住有點走神兒。盯着杯子裏顏色漂亮的茶水，她聽着聽着就想，如果以她現在的英文聽力水平，去考雅思聽力，沒準單科能拿個滿分呢。

“艾米麗，你走神兒了。”明察秋毫的大偵探先生在艾米麗溜號兒的一瞬間就發現了對方眼神的變化。

“走神兒？你還敢走神兒？”鋼鐵俠托尼·史塔克也發現了自家助理的心不在焉。“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自己做錯了什麽？”他可是難得對自家小助理擺臉色。

溜號兒被發現。被倫敦嘴炮俠大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和複聯嘴炮擔當鋼鐵俠托尼·史塔克一同圍攻的艾米麗咬住杯子，試圖換個話題，轉移一下炮火。“那個……羅伯特他還沒找到呢……”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先讨論一下救人的計劃，然後再開批鬥會？

“別轉移話題。”她的這點小伎倆哪裏能瞞得過兩個男人。“現在在說你。”

蝙蝠俠布魯斯·韋恩從艾米麗的症狀被确定直到小姑娘醒來的十五分鐘裏圍觀了整個過程。現在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裏，布魯斯雖然不出聲，但他能夠理解另外兩個人的焦慮，并且贊同他們對小姑娘的批評——女孩子實在太沒戒心了點。

轉移話題失敗的艾米麗把目光投向在場唯一一位從她醒來後就沒出聲的人，希望可以得到拯救。

正襟危坐做雕塑狀的蝙蝠俠看到了艾米麗投來的求救目光。雖然覺得小姑娘确實應該受點教訓，但現在畢竟救人要緊。“福爾摩斯先生，安東尼。”他示意兩個男人先暫停。

“史塔克先生，夏洛克，站累了吧，你們先坐下。”艾米麗讨好地端茶壺給兩個男人倒茶，“喝點水吧。”總算解放了，“我知道錯了，你們就別生氣了。”兩大嘴炮俠合體的威力非同小可，普通人艾米麗表示她承受不來。

“哼。”史塔克在自家助理倒茶的空檔狠狠哼了一聲，表達了不滿。

“艾米麗小姐，你剛剛說這張名片是有人放在你車子上的，那你看清楚那個人長什麽樣子了嗎？”布魯斯·韋恩率先開口詢問。事情畢竟發生在哥譚，蝙蝠俠覺得他有義務過問。

“嗯……看清楚了。”艾米麗舔了舔嘴唇，又有點想咬手了。但是低頭看看已經被擦拭過的雙手，她縮了縮脖子，心裏發苦。

肯定還得被罵第二輪。

就在十五分鐘之前，艾米麗突然覺得困倦，然後幾秒鐘之內就像受到了睡神召喚一樣倒在沙發上人事不知了。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吓到了的三個男人急忙上前查看，卻發現小姑娘只是睡着，并且身體沒有其他異常。之後，大偵探夏洛克發現了那張掉在沙發上的黑色名片，仔細檢查過後幾個人發現，艾米麗之所以突然睡過去，原因就出在那張名片上。

黑色名片上面除了一串電話號碼之外再沒其他東西。卡片印刷質量良好，燙金的數字設計漂亮大方。見多識廣的三個男人一眼就看出這名片來歷不尋常。之後，善于觀察的大偵探夏洛克更是發現了名片的奧秘。

那張聞上去隐隐有香味兒的名片是用被浸過特殊藥劑的紙漿制成的。那藥劑無色無味藥性大，但見效慢，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危害，只是會讓服食藥劑的人睡着而已。

知道名片的秘密之後，夏洛克檢查了艾米麗的手，發現小姑娘的手上果然有藥物殘留。計量很小，應該是碰觸名片的時候沾染上的，但因為口腔直接接觸了沾染藥劑的手指，所以藥劑就在不知不覺間被吃了下去，直到症狀發作時這個秘密才被發現。

#論咬手指的危害#

确診之後對症下藥，艾米麗在被灌下一杯熱乎乎的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飲料之後就醒了。當被問及名片的來歷時，還有些發暈的她順嘴就說是被人塞到車窗上的。這下，大偵探和鋼鐵俠就立刻開始教育她，說她做事太不小心，居然敢在治安混亂的哥譚随随便便收陌生人的名片。

艾米麗低頭不敢看自家偶像和大偵探。僅僅說名片是被人放在車窗上的時候就被罵這麽慘，要是一會兒說出給名片的人是艾琳，還不知道會被罵多久呢。

“你認識給你名片的人？”布魯斯·韋恩沒有錯過艾米麗臉上一閃而過的懊悔。

“算是認識吧……”畢竟在貝克街見過一面。“我只知道一個名字，但是不确定是不是真名。”對方畢竟是“大英政府”麥克羅夫特的手下，神秘一點也很正常。“夏洛克也認識的。”艾米麗決定給自己找個外援，“就是艾琳，那個在貝克街出現過的艾琳。”她試圖提醒大偵探對方曾經被女人放倒的往事。

你要是還敢說我我就把那事兒說出去——艾米麗的眼神裏是赤裸裸的威脅。

“麥克羅夫特的手下？”夏洛克自然看清了艾米麗的威脅，但現在更重要的是這個新出現的名字。“你确定你今天見到的女人和你在貝克街見到的人是同一個人嗎？”麥克羅夫特的手下沒理由會來哥譚。

“是那個曾經跑到你住的地方打探情報的間諜？”史塔克對這個名字也有印象。“你确定是她嗎？”當日在貝克街發生的調戲與反調戲事件結束之後，“大英政府”麥克羅夫特曾特意致電鋼鐵俠，為他手下的愚蠢道歉。原話大意是——“新招的特工做了蠢事，希望這件事不會影響英國政府和複仇者聯盟的良好關系”。史塔克當時還特意要神盾局調查了事情始末，确認麥克羅夫特說話的真僞。

“我當時看到了臉的，真的是她，我對她印象很深，不會認錯的。”對方可是在BBC的電視劇裏放倒了大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還和對方上演了一出愛恨情仇戲碼的重要角色。艾米麗當日在貝克街懷着好奇的心情悄悄仔仔細細打量過這位女特工的。

“恭喜你。”夏洛克在鋼鐵俠和艾米麗說話的間隙一直在擺弄手機，現在他終于擡起頭，皮笑肉不笑地裂開嘴角，“你剛剛經歷了奇幻的一幕——見到了一個死人。”

“你說什麽？”艾米麗不明白大偵探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死人？”就算是在BBC電視劇裏，艾琳女王即使惹惱了莫裏亞蒂和“大英政府”麥克羅夫特，最後也還活得好好的。現在對方更是搖身一變成了麥克羅夫特的手下，英國政府雇員，怎麽會是死人？“誰死了？”那位女特工可是活蹦亂跳地往她的車窗裏塞了名片，還和她揮手來着呢。

“艾琳·艾德勒。”夏洛克把自己的手機舉到艾米麗面前。“她三天前在執行一項MI6的任務時失蹤，一天前被找到屍體，已經确認死亡。”大偵探的手機上，寫有艾琳·艾德勒名字的檔案上明晃晃的印有一個表明死亡的紅色标記。

一定是她詐死。

這是艾米麗的第一反應。電視劇裏的艾琳女王也玩過這一招。

“我是在距離那家咖啡廳不遠的主幹道旁看到她的。”艾米麗把頭轉向蝙蝠俠，“那條街上應該會有監控攝像的吧？”那麽大一個活人不可能在監控錄像裏憑空消失。就算艾琳·艾德勒可以瞞過英國政府的情報機關，她也不可能完全隐藏行跡——這裏可是哥譚，蝙蝠俠布魯斯·韋恩的地盤。

可是艾米麗猜錯了，布魯斯·韋恩把當時附近路段的所有監控錄像全部調出來查看之後，還是一無所獲。

艾琳·艾德勒真的憑空消失了。

“我真的看到她了，我發誓名片就是她塞給我的。”艾米麗看着監控錄像裏熙熙攘攘的人群覺得眼暈，最後放棄尋找。“我當時想着回來就和你說的，結果沒想到會出這麽多事。”她轉向鋼鐵俠。

“你明知道那個女人不正常還敢拿她的名片。”史塔克已經要求賈維斯搜索艾琳·艾德勒的行跡，如果對方真的還活着并且藏在哥譚某處，找到她只是時間問題。“你膽子是有多大？等回去我讓寇森找個特工，給你好好特訓一下。”小助理平時做事都挺聰明，怎麽有時候就這麽笨？

聽着自家偶像已經軟化的語氣，艾米麗知道這關總算是過了。“我以後不會了。再說我哪裏會想到名片的紙張居然有問題，又不是在拍電影。”本世界的各位主角配角實在套路太多，艾米麗心有點累。“先別管她了，現在得趕緊把羅伯特救出來。”不管艾琳·艾德勒是生是死，也不管她到底為什麽給自己下藥，現在最緊要的問題是無辜被抓的羅伯特。

因為艾米麗的突發狀況，現在距離三個小時的時間限已經過去了二十五分鐘。

“目前只有一個大致的方位。”在這二十五分鐘裏，蝙蝠俠布魯斯·韋恩可沒閑着。“根據事發地點的交通狀況和綁匪和我們聯絡的時間來看，羅伯特現在所處的位置大約在這個範圍之內。”一張巨大的哥譚地圖出現在電腦屏幕上，紅色的圓圈圈出了有可能藏匿羅伯特的所有地區。“可是這一帶最是混亂，想要依靠人力搜索找出人質幾乎不可能。”在被圈出的範圍裏，包含了哥譚最混亂的一個區域。毒販、惡棍、賭徒、殺人犯，那裏幾乎是所有哥譚最壞的人聚集的地帶。

“視頻裏出現的房間是地下室，并且隔音良好。使用的蠟燭只在哥譚出售。可以先排除掉一部分建築物。”大偵探夏洛克提議。

“即使那樣哥譚警方也還是沒有足夠的時間搜索人質。”身為蝙蝠俠，布魯斯·韋恩對哥譚的感情很複雜。他深愛這座城市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守護她，守護哥譚人民。但有時候他又覺得自己是那麽渺小，那麽微不足道。

“艾米麗，剛剛嫌犯給你的提示你有什麽線索嗎？”雖然史塔克不想艾米麗卷進這種事裏，但他更不想看到小姑娘為了一個無辜被牽連而有可能喪命的傻小子內疚自責。“bird(小鳥)，detective(偵探)，check(支票)，pineapple pie(菠蘿派)……這些都是名詞，有什麽特殊含義嗎？”賈維斯已經在分析詞語了。

“我……不知道。”艾米麗是真的不明白這些詞有什麽意義。“我真的想不出來這些詞能代表什麽。”事情輪到自己頭上，艾米麗才知道能憑借一點線索就查到真相的大偵探夏洛克有多厲害。“那些詞到底是什麽意思……”想想之前鼻青臉腫的羅伯特，艾米麗心裏後悔。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她就應該早一點拒絕對方。比起丢了命，想來羅伯特也不會在意面子好不好看了。

“人質有可能存在的區域和出現的詞語有沒有什麽重疊的地方？”比起不知該從何處下手的艾米麗，顯然還是在場的其他三個男人更靠譜。“工廠，醫院，私人公司，廢棄的建築，有沒有什麽地點和上面的詞語有重疊的地方？”史塔克首先發問。

“這個區域在哥譚就被叫做鳥籠。”布魯斯·韋恩指了指地圖上已經被圈出來的紅色網塊，“這裏是哥譚治安最差的區域之一，幾乎所有的惡棍都會聚集在這裏。進了這裏的人，不會再被哥譚市民接受。”自願走進那裏就代表自願堕落。“哥譚警方會嚴密監視任何一個從那裏出來的人。所以那裏被叫做鳥籠，意思是一旦走進去就再也出不來。”

“所以‘bird(小鳥)’是指地點？”艾米麗覺得不可思議。這提示也太簡單粗暴了吧，完全不符合之前那些罪犯的人設呀。“會這麽簡單嗎？”難道那些提示詞不該是什麽特殊的密碼或者口令，需要經過多次運算或者推理才能解開嗎？

“你以為他們的智商會有多高？”夏洛克雖然不認為事情會真的簡單成這樣，但現階段救人是最關鍵的。現在最不能發生的狀況就是讓艾米麗自亂陣腳。“你以為一群崇拜虛構人物的蠢貨會有多高的智商？他們能想出多深奧的密碼？”

上輩子深深崇拜某個虛拟人物的艾米麗膝蓋中了一箭。

“那‘detective(偵探)’呢？”被夏洛克這麽一打岔，艾米麗突然對救出羅伯特這件事充滿了信心。有大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鋼鐵俠托尼·史塔克，還有蝙蝠俠布魯斯·韋恩在，什麽樣的問題解決不了？“那會代表什麽？那個地方有家偵探事務所嗎？”好像也不太可能。

“那裏是惡棍雲集的地方，除了酒吧和賭場之外最多的就是格鬥場和……”布魯斯·韋恩把妓院兩個字咽下去。“總之，那裏不會有什麽和執法機構有關的組織。如果非要說那裏有什麽成規模的機構，恐怕就是殺人集團了。”一群聚集在一起的烏合之衆。

“……這是什麽？”艾米麗仔細端詳那張電子地圖，卻在邊角發現了小小的數字标記。像是地球儀上的經緯度标線。

“那是哥譚警察局給城市做得劃分。”平心而論，為了哥譚的治安，在高登局長的帶領下，能做的事情哥譚政府都做了。“為了方便管理，警察局把城市分成各個區域，按照劃出的範圍分配警力，出警的時候也會按照區域優先派遣最近的警員趕到現場。”這件事每個城市的警察局都會做。但布魯斯·韋恩保證，最起碼在美國境內，絕對沒有任何一個城市的警察局會像哥譚警局這樣把城市劃分得如此細致，警力安排如此嚴密。“按照這條線，這樣橫豎下來就是一個區域。”他給艾米麗舉了個例子。“看，這個區域對應的出警人員所在的警局編號就寫在這裏。”他指了指地圖旁邊的小字。

“那……有沒有221B這個編號？”艾米麗嘴裏詢問蝙蝠俠，眼睛卻不自覺把目光投向坐在一邊的夏洛克。

“……有。”布魯斯·韋恩伸手在鍵盤上點了幾下，編號為221B的小警局所對應的區域恰好是在那個之前被圈出紅線的區域之內。

“detective(偵探)……是指夏洛克？”艾米麗覺得脊背發涼。

“你別急，也有可能是巧合。”史塔克安撫性地看了自家助理一眼。但當他把目光投向另外兩個人時，三個人都從彼此的眼神裏看到了認真。

如果事情真和艾米麗的猜測一致，只怕要更複雜了。

“那‘check(支票)’呢？會代表什麽？”艾米麗指了指那個被編號221B的警局管轄的區域。“難道這裏有銀行嗎？”老天保佑，一定要是自己猜錯了。

“史塔克工業在二戰期間曾經在哥譚有過投資，當時是和韋恩集團合作。”因為這件事已經過去太久，又是上一代人的事，如果不是今天艾米麗提起，布魯斯·韋恩和托尼·史塔克幾乎都想不起來。“當時是合資銀行……這裏三十年前曾經有一家銀行。”布魯斯·韋恩調出了哥譚三十年前的地圖。“就在這個區域內。”當時的合作雖然沒能維持多久，但銀行的舊址卻保留了下來。

“隔音的地下室……銀行的地下保險庫？”艾米麗看着電子地圖不确定地問。

“我立刻讓高登帶人去查。”已經有了具體地址，蝙蝠俠立刻拿起電話通知哥譚警方去救人。鋼鐵俠托尼·史塔克和大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也要一同前往。

看着三個男人要立刻出發的架勢，艾米麗覺得心慌。“你們現在就要去嗎？我不想一個留在這兒。”從艾琳·艾德勒的出現到莉蓮·格蘭傑的死，再到羅伯特被綁架，然後是離奇被下藥，艾米麗今天一天的經歷可謂跌宕起伏。但此刻，真的找到羅伯特的所在方位後，卻是她在今天這一整天經歷的事件裏最心驚，最害怕的時候。

“艾米麗，聽話。韋恩莊園會很安全。”史塔克把之前被艾米麗還回來的手表再次拿給她，“我們找到那個弗蘭克就回來。”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是避無可避了。

“你們……和我想得一樣嗎？”顧不上被自家老板戴在手上的男士手表，艾米麗仰頭直視面前的三個男人。“這次羅伯特被綁架……‘bird(小鳥)’和哥譚有關系，就是和韋恩先生有關，‘detective(偵探)’是指夏洛克，‘check(支票)’和史塔克先生有聯系……這次的綁架案……目标不是羅伯特也不是我，而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