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章節
你管誰說的幹啥?你們天天在一塊,看見的人多了去了。”
什麽時候天天在一塊了?賈世源頭疼,那邊,媽媽還絮絮叨叨地表示自己的開明大度:“談就談呗,大人又不是不讓你談,還用遮着掩着?老大不小了,還能不讓你談媳婦咋地?我看——”
知道媽媽要催婚,賈世源看了一眼身邊的範欣然,說:“不是那回事,回家再說吧。”
範欣然歪頭:“怎麽了?可不要說沒事兒哦。”
賈世源笑:“不是什麽大事兒,我家人知道你了。”
範欣然頓時局促起來:“阿姨怎麽說?”
“罵我呗。”賈世源一副不正經的樣子,“嫌我不早跟家裏說。”
範欣然佯嗔:“別說阿姨生氣,我也生氣呢,為什麽你戀愛了不跟家裏說?說!你是不是還想家裏給你牽線相親,遇到更好看的就把我甩了?”
想到這種可能,範欣然瞬間真的不高興了。
“哪能啊!”賈世源忙拉住範欣然的胳膊,“我這不是怕伯父伯母看不上我嗎?你想啊,如果最後你爸媽不同意,我們沒成,而我家裏一個人知道你了,這親戚朋友關系那麽稠,到時候所有人都知道我們談過,你還”——怎麽嫁人,他終是說不出口,改為“對你名聲不好。”
039這就是世俗的真正模樣
他沒說,範欣然也能聽懂,瞪了他一眼,說:“想這麽多累不累?”
賈世源涎皮賴臉:“欣然,然然,你也把我介紹給家裏吧。”
範欣然故意問:“如果我爸媽不同意,你怎麽辦?”
“不會,他們一定喜歡我,我這長相丈母娘級別的都喜歡。”
“沒正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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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半天,賈媽媽臉上的笑就沒收斂過:兒媳婦有譜了,孫子也就不遠了,她還年輕,能帶着孩子……這就是她理想的美好人生。
“熊憨子,你還沒給我看看人家女孩長什麽樣呢?”兒子一表人才,兒媳婦也一定很漂亮。
賈世源翻出他認為最好看的一張,淡妝,淺笑,燈光溫和,她人很溫婉。
賈媽媽看了多少有點兒失望,很普通的長相,不能說醜,也算不上美人,不是很洋氣,有那麽一點兒土。不過想到現在娶媳婦那麽難,有個女孩看上自己兒子就不錯了,哪有自己挑剔的份;又想到兒子挑剔,好不容易才肯談戀情了,不用自己操心請人說媒操持相親,這麽好的事再挑剔就過分了。兒子喜歡,她要是反對,豈不是要跟兒子離心了,這可不行。再想想,這可是自己未來的兒媳婦,用看自家人的眼光再看,就覺得耐看,很順眼,沒有打扮得奇奇怪怪的,是個能過日子的人。
這一瞬間念起念滅,不為外人所知,然這念終是起過的,藏在阿賴耶識裏,因緣際會時,便會發作出來。
眼下,氣氛是那麽溫馨美好。
“好看,很順眼,一看就有眼緣。哎,你別關,我還想看呢。”
“多大了?”
“幹啥的?”
“啥學歷?”
“家哪裏的?”
“在一起多長時間了?”
……
夜涼如水,繁星皓月皆不見,範欣然擁着秋意回到家,心像水中浮萍。她走到客廳,爸爸不在家,媽媽在看電視,她幾番提起氣,想說話,終是不敢開口,扶着欄杆蹒跚上樓。
更晚些的時候,她聽到了爸爸重重的腳步聲,一鼓作氣跑到樓梯中間,卻聽到媽媽在罵爸爸:“又喝酒!早晚喝死你!”
“喝了這麽多酒,你談的生意呢?”
“我不信不上酒桌還談不了生意了?”
姐姐拉住她:“咱別插嘴,咱媽吵他一頓就完事兒了。”前些天,媽媽左膝嚴重積液,住院做了微創,姐姐回來照顧她。
範欣然糾結:“我找爸爸有事兒。”
姐姐努努嘴:“喝成這個樣,能給你處理啥事?”又問,“咋了?遇見啥麻煩了?我給你出出主意。”
範欣然便颠三倒四地跟姐姐說了前因後果,不自覺地低頭含胸:“要不明天再說吧。”
姐姐說:“要我說,明天也別說。”在範欣然的注視下頭頭是道地分析,“他們同意,肯定會問東問西煩死你,你還怎麽準備面試。萬一不同意呢,是不是更會影響你接下來的考試。你這個專業,縣裏可不是年年招人,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考試,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分心,等你面試完了怎麽說不行!”
範欣然覺得有道理,便不再提起,等賈世源問她父母對他看法時,也是這麽說的,賈世源也表示支持。
與省考悲慘成了純分母不同,範欣然順利進入面試,以甩第二名5分的成績。招聘考試總分中,筆試面試各占總分的50%,也就是說第二名要比範欣然面試高十分才有可能翻盤,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在範家親友眼中,幾乎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勝券在握就是已經成功,彈冠相慶種種情狀,令人不堪直視。
範爸爸經商大半輩子,吃過權力的苦頭,最向往的也是權力。當天晚上,他在外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還慷慨激昂:“以前都是我求人家辦事,看着人家的臉色說話,求人家吃飯人家還不願意來,這可好了,咱欣然考上了,我就能直起腰杆了。”
範欣然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不就是有機會找一份穩定但是低薪的工作嗎?就圖個單位給孕假而已。別說才只過了筆試,就算已經過了政審,也不至于激動成這樣吧。考進去了,也就是一文員,跟官跟權完全不沾邊,怎麽搞得她好像要成為封疆大吏或者進入內閣一樣?
她無力地說:“還沒考上呢。”
八字才一撇,就這麽張狂,真不是什麽好兆頭,這一整天,範欣然的心都忐忑難安,好像随風飄忽的柳絮,落不到實處。
“這都是沒啥意外的事兒,”範爸爸說,“等你考上了,就跟領導搞好關系,我也找找認識的人,最好把你說給哪個領導家的孩子,這樣咱家在整個鳳凰都吃得開了。”
範欣然覺得有些惡心:“爸,你說什麽呢!”
“憨妮子,你不懂,等你考上了,身價就不一樣了,我聽說王縣長兒子跟你差不多大——”
“行了!”範欣然第一次對自己爸爸發脾氣,“媽媽不讓你喝酒你非喝,喝得腦子都糊塗了。”
“我沒糊塗,你惱什麽,我說你——”
範媽媽看女兒氣得不輕,忙把丈夫推到一邊去,然後坐在女兒身邊,一副說知心話的模樣:“欣然,你跟媽媽說,你在外面上學也這麽久了,是不是談男朋友了?”
範欣然張了張嘴,沒說話。
知女莫若母,只消一個細微的表情,範媽媽就都懂了:“哪裏人?你這回來考試——他也是咱本地的吧?哎呦,真好,你大姐姐嫁的遠,你弟弟還小,以後不知道啥樣,你要是能嫁在本地,我和你爸老了也有個依靠了。”
範欣然受了莫大的鼓舞,幹涸的心底湧出陣陣暖流,便一五一十地全說了。
範媽媽當即臉色不好了:“不是大學生,也就沒有正經工作喽?這以後想考都沒資格考的!你在外面上了幾年大學,怎麽找了個這樣的。”
範欣然煩惱:“媽,能賺錢的門路多着呢,又不是非得考進去才行,說實在的,做買賣的不是比當小公務員的有錢多了。”
範媽媽暧昧地說:“這你就不懂了吧,當官的賺錢的門路多着呢,而且你巴巴把錢送人家跟前,人家都不愛要呢。”
“他們哪裏是不愛要,是不敢要吧,”範欣然說,“那種門路得來的錢能睡得安穩?你別整天看電視劇,看看新聞,多少人又落馬了。”
“落馬的該幾個,其他的不還是該怎樣怎樣。”範媽媽說,“就算不找這些門路吧,當官的工資也不低啊,老了還有退休金。”
範欣然無語:“有幾個能混成官的,很多人不是一輩子小公務員,拿着死工資扣扣搜搜過日子嗎?”
“小公務員怎麽了?那可是財政工資!”
範欣然最近經常聽到這個詞,反反複複地聽,于是,中性詞也成了貶義詞,尖銳地說:“財政工資怎麽了?財政工資買東西人家多給一倍?”
範媽媽也惱了,以更果決的話反擊:“你個死妮子,是被人三句好話迷住了吧,連親娘的話都不聽了是吧!不行!這事我不同意。”
“媽!”
“我說不行就不行,我就是不同意,你們別想成。”
母女不歡而散,範媽媽氣得在客廳裏打掃衛生——所有的東西都被碰得咣咣響,範欣然趴在床上默默地流淚。
姐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點點她的腦袋:“不是跟你說了面試完再說?你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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