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清湯與寡水（二十九）

麗妃這段日子在搞什麽大家不知道，元狩帝一門心思全在清歡身上，清歡也對肚子裏這窩——不，是這胎孩子很有興趣，兩人成天光是研究這個就忙得很，眼看清歡離臨盆不久了，皇後居然薨了！

清歡的心境大概是這樣的=_=

元狩帝：(╯‵□′)╯︵┻━┻

不要鬧了！這都什麽時候了？怎麽挑這個時候死？而且皇後身子一向不好他們是知道的，可再撐個十年也沒啥大問題，這就說死就死了？開玩笑，你逗我玩呢！

皇後死了就死了吧，問題是她的死有蹊跷，元狩帝命人一路追查下去，線索竟然查到了清歡身上！得，這毫無疑問是有人要陷害清歡了，而且這般大張旗鼓的一查，若是找不出罪魁禍首，這毒害一國之母的罪名就必然要安到清歡身上。

元狩帝跟清歡都不急，富公公快要急死了。清歡是活了這麽久什麽幺蛾子都見過，元狩帝則是手裏頭有證據。他早在确認自己心意那天，就把清歡保護的密不透風了，反正不管什麽時候暗衛都是不離開的——晚上除外。

麗妃心裏頭打什麽鬼主意，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麽？

如今不過是在等一個機會，把麗妃解決掉而已。

自從有了清歡，元狩帝對待後宮其他嫔妃的态度就格外冷淡嚴謹起來。仔細想一想，好像從得了她開始，他就在一點一點的改變中。而從她變成人形之後，他就徹底似是變了個人般為她着魔了。

竟然想着，解散後宮什麽的，也不是不可以。一輩子只守着她一個也很好，這樣的想法都有。

魔障一般。

元狩帝是怎麽處置麗妃的，清歡不知道，因為在他下達完命令的時候，她突然間覺得肚子特別痛……還有溫熱的液體從腿間流出來。彼時元狩帝剛剛讓心腹大臣退下，回到內殿來看她。見她躺在床上，臉色卻有點不對勁，連忙緊張地奔過來：“貓兒，怎麽了？”

清歡試着張嘴，然後倒抽一口氣：“陛下……我、我要生了！”

元狩帝傻了。

他站在原地，眼睛眨巴眨巴，半天沒反應過來，還是清歡抓過他的手咬了一口才回神。元狩帝先是抱住清歡親了下，說：“朕去喊人。”全然忘了他根本不用跑出去，只要待在殿內喊一聲就好，富公公就在外頭候着呢，有經驗的嬷嬷們也都離得近，哪裏需要他這當皇帝的親自跑一趟？

然而元狩帝剛跑了一步，就聽到背後傳來一聲微弱的喵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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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個人都僵了，慢吞吞轉過身一看，卧槽，貓兒沒了，圓圓出現了！

可不是嘛，床上的大肚子美人變成了一只大肚子白貓……元狩帝覺得整個世界都玄幻了。她變成這個模樣，肯定是不能叫別人進來了。迄今為止世界上知道她是妖精的也就只有他還有那兩位高人，可現在……現在她要生了，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元狩帝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走動，清歡疼的不行了，也是沒辦法，她喵嗚喵嗚小聲叫着。過了大概有幾秒鐘，元狩帝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走過來摸摸她的耳朵，問：“馬上就要生了？”

陣痛還不強烈，應該還有一會兒，于是清歡搖搖頭。

“好。”元狩帝點頭。“朕現在出去問問該怎麽接生，乖貓兒，朕會很快回來的，等着朕，聽到了沒？”

清歡乖乖點頭。

于是元狩帝火燒屁股般往外狂奔而去。先是抓住富公公問接生婆在哪裏，然後把人抓住問了一大堆，還威脅不說快點要砍人家的腦袋，嬷嬷們被吓得話都說不清楚了，元狩帝冷眼一瞪，個個只覺渾身發毛。

半柱香後，元狩帝明白了，于是命富公公準備熱水布巾等物送到殿外，不許任何人進去。富公公辦事兒的時候還奇怪着呢，皇上怎麽突然問接生的事兒？還準備熱水什麽的……該不會是元妃娘娘要生了吧？轉念一想應該不是，要是快生了，皇上還有這心思找嬷嬷問話？早急死了。

元狩帝沖回內殿後，清歡眨巴着金銀異色雙瞳可憐巴巴地望着他，眸子裏竟然還帶着眼淚。他心疼的要死，真不知女人生孩子是這麽可怕的事情。

不對，是生貓……

清歡的眼神分明是在控訴他：你不是說我會生出人來的麽……可這架勢，怎麽也不像是要生人吧……明明是下崽兒好麽。

元狩帝只好當做什麽都沒看見。

接生這檔子事兒吧，說簡單不簡單，說難其實也沒有多難，反正元狩帝也不知自己是怎麽度過這段緩慢的時間的，等他回過神來，确确實實孩子……小貓崽已經生下來了。

三只純白的一只純黑，四只。

元狩帝覺得這個世界再一次玄幻起來。他剛剪斷臍帶，轉身去擰布巾，結果一回身，發現床上的貓又變回了人。元狩帝：……這都是些什麽鬼。

然後帝妃二人一起看向四只貓崽兒，它們也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人類嬰兒的樣子，不哭也不鬧，分外乖巧懂事。清歡跟元狩帝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看，半晌一個又重新躺了回去，一個出去叫人。

多年以後富公公對着已經長大的小太子還要忍不住誇贊當年他父皇母後這段千古絕唱。史上第一個為妃子接生的皇帝，元狩帝的千古英明都敵不過這一件小事。

好在以後孩子們就再也沒變成貓，而是正正常常如同普通孩子一樣長大了。皇後死了，麗妃也倒了，如今後宮自然以清歡為尊，元狩帝疼她入骨，即使太後不答應，他也仍然封她做了皇後，兩人恩愛一生，倒也不算白來這一遭。

随着時間的流逝，清歡慢慢地也開始恢複，她再也沒有變成貓過，因為從孩子生下來後，她和墨澤的聯系就被重新接通了，那家夥……要不是舍不得這四個小寶貝，她會第一時間選擇回去把墨澤打到腦袋開花。

當這一世結束的時候，清歡回到奈何橋，發現橋兩邊路上的彼岸花開得更豔，顏色更加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