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難題

面對宋母的咄咄逼人，顧曲下意識握緊了宋晴空的手，整個身體都被宋晴空高大的身形籠罩着。

“娘，我不會休妻。”宋晴空摟着顧曲，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轉而擡起頭看着面前的婦人。

先是顧曲喝避子藥給宋家絕後，後又是顧曲招惹到了一個纨绔子弟。無論是哪種罪名，都足夠讓宋家的人将顧曲趕出家門。對于這一點，宋家長輩的觀點出奇的一致。

“晴空，爺爺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宋老爺子慢慢走到他們的面前，看着受傷的顧曲，嘆了口氣，“先帶着顧曲去處理傷口。”

“爹…”宋母不甘心地出口喊着，卻被宋老爺子瞪了一眼。

宋晴空和顧曲沖着宋老爺子作揖，兩個人慢慢離開了宋家。隔壁的張大嬸很是擔憂，但是又不好出面說什麽，反倒是虎子，人小鬼大三兩步沖到顧曲的懷裏抱着她。

看着抱着她的小家夥，顧曲的眼眶添了幾分氤氲。

顧曲慢慢蹲下來，揉了揉虎子的腦袋：“快點回去吧，哥哥帶着姐姐去看大夫。”

虎子點了點頭，伸出手摸了摸顧曲的傷口邊緣，嘟囔着：“給姐姐摸摸，痛痛飛飛。”話音剛落，虎子便快步跑回了自己娘親的懷裏。

顧曲哽咽着擦了擦眼淚，在宋晴空的攙扶下來到醫館。好在傷口并不深，只是簡單的上了藥便作罷。宋晴空沒有帶着顧曲回去，今天發生的事情都太過于突然，讓他們誰都沒有意料到。

“我回去告訴他們，孩子的事情是我的決定。”宋晴空皺着眉頭，想了半天，只好說出這麽一句話。

就在他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被顧曲一把抓住了。顧曲搖了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說話語氣都變得有些弱：“說這些又有什麽用。”

“可是這件事情跟你本來就沒關系！”宋晴空不滿地拔高了音調，猛地站起身在房間裏踱步。

他第一次覺得這個時代的可悲，就連自己的孩子都要被冠上家族的重擔。

“晴空。”顧曲笑着安撫着他的情緒，慢慢從床榻上下來，走到他的身邊，“是我們的錯，我們沒有及時處理好那些藥物，才被娘發現了…”

“就算是這樣，她也不能讓我休妻？！”宋晴空的眼神裏滿是怒意，“這些事情受傷的都是你，憑什麽他們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怪罪在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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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不是誰都和我們的想法一樣。”顧曲冷靜地看着他，輕聲說着。

聽到顧曲這麽說，宋晴空也瞬間了然，仿佛拳頭打在了棉花上，無力又枉然。他像是脫了力坐了下來，緊緊握着顧曲的手。

顧曲擡起另一只手，環抱着宋晴空的頭，輕輕撫摸着他的頭發，安撫着宋晴空的情緒。

“這樣，這幾天麻煩一下岚姐，你先住在桂香樓。”宋晴空沉思片刻，出聲說着，“我回去以後安撫一下他們的情緒，等明天我再來接你。”

聽着宋晴空的建議，顧曲點了點頭。她現在也沒有心思，能夠讓她繼續安然處理和宋家長輩的關系。

顧曲和宋晴空離開醫館，來到桂香樓。最近城裏那纨绔子弟林安瞧上了顧曲的事情被傳的很廣，基本上都聽到了一些風頭。汪老爺子看到他們的時候愣了愣，連忙招呼汪岚去看看。

“小岚姐，我今晚能不能麻煩你…住在桂香樓…”顧曲輕聲說着。

汪岚注意到了顧曲脖頸的傷口，眼神裏流露出了一絲心疼，點了點頭：“行，沒問題。”

告別了顧曲，宋晴空獨自一人回到了宋家。

宋家的氣氛依舊格外的壓抑，宋晴空剛進去就感覺到了沉重的氛圍。他的視線掃過臉色陰翳的宋家長輩，慢慢走到廳堂，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人呢？”宋老爺子擡起眼，悠悠地看了一眼宋晴空。

“我讓她先在醫館休息。”宋晴空簡單地解釋着，這才繼續開口，“今天的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曲兒她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我們宋家的事情。”

“孩子…”宋母不服氣地出聲提醒着。

宋晴空看着宋母，嘆了口氣，“孩子是我和曲兒的共同決定，因為那個時候我們家境并不富裕，還欠了那麽多錢，所以我不希望讓孩子生活在那樣的環境。”

“現在說的好聽。”宋母小聲地嘟囔着，言語裏滿是不滿，“兒啊，你不要被顧曲那個女人給騙了，她不願意給你生孩子，就是不愛你。”

宋晴空此刻深刻的認識到了時代所不同帶來的觀念差異，他站在原地，好像一塊石頭，就連眼神都是空洞的。他不知道如何去說服這些人，因為他知道，無論他說什麽這些人都是不會相信的。

眼看着宋晴空逐漸沉默，宋母以為他是聽進去了自己的勸告，當即喜笑顏開，走到他的身邊說着：“你聽娘的話，休了顧曲，我們還能找到更好的。”

宋晴空垂着的手緊緊地握成拳頭，視線也垂在地面，不願意看宋母一眼。沉默了好一會兒，宋晴空這才慢慢地擡起頭，看着坐在原地的宋老爺子和宋父。

“曲兒每天早上天還沒有亮就起來給你們做飯，做完飯又要去地裏做活，她為你們做了這麽多的事情…”宋晴空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着，“你們怎麽就忍心說讓我休妻就休妻。”

“話雖如此…”一向在家裏沉默着的宋父站了起來，走到宋晴空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自己心裏清楚。”

宋晴空看着面前這些朝夕相處的家人，一時之間有些惘然。而此時此刻的顧曲，心情也不怎麽好。她留在桂香樓幫工，然後桂香樓的食客都會或多或少感慨二三，悄聲議論紛紛。就連汪岚和汪老爺子，都不止一次開口勸說着她先去休息。

顧曲并沒有選擇休息，她一個人待在桂香樓，望着天邊的月色，陷入沉默。

“曲兒，你打算什麽辦？”汪岚敲開了她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