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倔驢

曲懷瑾有些緊張,站在大門口死活不肯進去。

沐念陽好說歹說,仍是搖着腦袋:“不行,我還沒準備好。”

“這有什麽好準備?”

“你自己進去吧。”

沐念陽一手拎着禮品,一手過來拽她:“都到門口了,還得爸媽出來請你?”

“沐念陽……”

“撒嬌沒用!”

“不是啊,我覺得我們還是可以商量的。”

“沒得商量。”

曲懷瑾抱着他的胳膊不肯走:“我頭疼。”

沐念陽回她:“我頭更疼。”

到底不是他對手,無意義的鬧了一陣,仍是被人帶進去了。

沐念陽說:“挺重的,你給我拎一盒。”

曲懷瑾沒多想,伸手接了,嘴上卻說:“是不是男人?這麽點兒東西都拎不了?”

男人只笑笑,沒反駁,敲了門。

開門的,是他姐,曲懷瑾模糊記得對方長相,不大确定,只小聲喊了一聲:“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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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姐挺開心,先抱了她,說了幾句暖心話,又去抱沐念陽。待看清她手上拎着的,反手拍了沐念陽一巴掌:“怎麽辦事的?讓女孩子拎東西?”

沐念陽咧嘴笑笑,從她手裏又拿回去:“她非要拎的,我沒辦法。”

他姐又罵,拉着她進去,進門第一句話就是沖廚房嚷嚷:“您二老教出來的好兒子,竟然讓女孩子拎東西。”

曲懷瑾雲裏霧裏,偷眼瞅他。對方聳肩,眼神狡黠。

這是……讓他家裏人對她有個好印象?

果然,下一秒二老就從廚房出來,先擰着他耳朵教訓一頓,又拉着她說她懂事乖巧,曲懷瑾心虛,摸摸鼻尖,小聲應和。

沐媽媽說:“先和念陽上樓休息,坐飛機累壞了吧?上去躺躺,飯好了再叫你們。”

曲懷瑾不好意思:“還是在樓下幫忙吧,我打下手還是可以的。”

沐念陽攬了她的肩:“先去躺會兒,你臉色不太好。”

“這……”不好吧?

曲懷瑾手足無措。

沐戀陽也搭腔:“沒事,就當自己家一樣,也不是第一次來,怎麽還生疏了?就是二老想獨處,嫌我們當了電燈泡,你在這兒他們還不樂意。”

“走吧。”沐念陽說,牽着她就要上樓。

曲懷瑾一步三回頭,仍不放心:“這樣真的好嗎?”

沐念陽笑她:“就你那點兒水平還想打下手,沒拆穿你算我厚道。”

“去你的。”

“沒事的,家裏相處模式就這樣,你之前來就體驗過的。”

“我之前來也束手束腳。”

“都和你說了不用緊張。”

“說得輕巧。”

沐念陽的房間不大,是閣樓一處小隔間,暗系色調,灰色的被套床單、灰色的窗簾、棕色木制地板,壁紙也是暗色的,窗簾關着的時候整個房間烏不溜秋的,讓人壓抑。

曲懷瑾進去頭一件事就是拉窗簾:“都多少年了,還是這個樣。”

“說明我專一啊。”

“少來,要是真專一也沒我什麽事了。”

“又想說李韻遲?”

掃視一圈,發覺右邊的沙發不見了,沒有坐處,只能在床沿坐下:“今晚住這兒啊?會不會太擠?”

“也不是沒睡過。”

“不要吧,上次睡我就挺不舒服的。”

沐念陽挨着她坐下,習慣性把人圈到懷裏,順勢往後一倒:“上次是因為睡前做了,你現在又不肯我碰你,不會不舒服。”

曲懷瑾挑眉:“說是這樣說,我怕你忍不住。”

沐念陽興致勃勃:“我忍不住你就願意?”

“不願意,我立馬訂機票回去。”

沐念陽把人摟緊,咬咬牙:“你究竟把我當什麽?”

“一個尊重我的人,難道不是?”

“……是。”

曲懷瑾掙紮着起身,脫了鞋爬上去,掀了被子躺好:“我得睡會兒,難受。”

沐念陽撐起上身,把人圈在身下:“怎麽?頭又暈了?”

“有點兒。”

“你說你究竟什麽做的?坐個飛機也要死不活的。”

曲懷瑾翻身朝裏:“紙糊的。”

沐念陽被逗笑,脫了鞋子也躺上來,毫不意外地黏上去:“不睡這兒,爸讓我們到新房那邊看看,都布置好了,等會兒把鑰匙給我們。”

“在哪兒?”

“不遠,二十幾分鐘車程。”

“那行。”

沐念陽摟過她的腰腹,捏了捏:“真長了點兒肉。”

曲懷瑾拿手肘拐他:“我沒力氣和你鬧。”

“看來我把你養得挺好。”

曲懷瑾沒理,往牆壁那端挪了挪,離他遠些,無果,對方下一秒也跟過來。她怒:“能不能離我遠點?”

“睡吧。”

“你這樣我沒法睡。”

“……”

“沐念陽!”

“……”

曲懷瑾氣悶,瞪着牆壁半響,氣不過,拉過他的手就要咬。

沐念陽好像挺累,往她身上貼了貼:“別鬧,曲曲,我淩晨才做了手術出來……”

“那就好好躺着。”

“抱着你比較安心。”

好吧好吧,曲懷瑾作罷,毫無意義地沖虛空吐了幾口氣,合了眼。

今天确實累,折騰了一天,沒怎麽休息,逛街時候吹了冷風,腦袋暈乎乎的,不敢讓他知道,自己偷摸着吃了感冒藥預防着,現在藥效上來,困得不行。

沒幾分鐘便意識模糊,半夢半醒的,又感覺有人在她胸前作祟,掀起眼皮瞧了一眼,氣不打一處來:“沐念陽!你不說自己累了?”

沐念陽沒收手,變本加厲揉着她。他的手并不暖和,觸上她肌膚的時候,引得人禁不住打寒顫,曲懷瑾皺眉,按住:“我現在沒力氣。”

沐念陽呼吸加重,湊到她臉側,耳鬓厮磨,薄唇有意無意擦過她臉頰,嗓音低沉喑啞:“我現在就想要。”

“今天真的不行,我剛吃過藥。”

“什麽藥?”

“感冒藥。”

男人擰緊眉心,拉開些距離,俯視她:“怎麽回事?”

“下午出去逛了,風挺大的,所以……”

“現在呢?”

“還行,頭暈,有點兒喘不過來氣,晚點兒可能會鼻塞。”

沐念陽伸手,覆在她額頭上,又對比了自己的,翻身下床:“等着。”

“幹什麽去?”

他沒理,踢着拖鞋下樓了,不多時,拿了體溫計和小型醫藥箱上來。

她說沒必要,仍是被人從被窩裏拎起來,量了體溫:“我說,雖然我辭職了,專業知識還是具備的好嗎?”

“我看看發燒沒有?”

“低燒,用不着給退燒藥,我都清楚。”

“你還挺驕傲。”

曲懷瑾攏了攏被子,捂得密不透風:“只是覺得你小題大做了,讓我躺會兒就沒事,你又……還讓不讓人好好休息?”

沐念陽輕笑,盯着她看:“我又怎麽?”

“精.蟲上腦……”

“這話不貼切,我只是控制力差點兒,喜歡的女人就在懷裏,很少有男人能坐懷不亂,畢竟我是個健康的男人。”

“您還有理了?”

沐念陽把她按回床上,交代:“你先休息,我下去給你煮姜糖水,喝了會舒服一些。”

曲懷瑾趕忙扯住他胳膊不讓走:“別,本來沒什麽的,你這麽一搞,大家都知道了,晚上老爺子生日也不盡興。”

“本來就是一家人聚聚,生日只是幌子。”

“我想你陪我睡。”

沐念陽挺滿意,舒展眉眼,俯身親她:“這話我愛聽。”

“那你……”

“我馬上回來。”

“……”

确實回來得快,她百無聊賴翻了幾個身,摸出手機給宋雅歌去了幾條短信,他便端着姜糖水上來了。

怕燙着她,還放了一陣,看熱氣散去,才端着喂到她嘴邊。曲懷瑾自己接了,喝了幾口,嫌味道怪,不肯再動。

沐念陽說她:“都多大的人了?吃個藥還愁眉苦臉?”

“你煮的太難喝。”

“你該認清情況,看看現在是躺在誰床上,改口還來得及。”

曲懷瑾皺眉躺下:“就是不喜歡,姜味太濃,受不了。”

沐念陽難得沒堅持,脫了鞋重新鑽進被窩,伸長胳膊拿了遙控器,把溫度調高些:“這樣還行嗎?”

“差不多。”

“我不在的時候,你是不是就那樣,吃兩顆藥,睡一覺不了了之?”

曲懷瑾有氣無神,蔫蔫的:“啊,不然還要怎樣。”

“你啊。”輕輕擰了她的耳垂,他說,“就是不長記性,身體不好還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該不該湊合自己也沒個數。”

不想聽人念叨,曲懷瑾說了別的:“我訂了三十一號去昆明的機票,就不和你回X市了,直接去雲南,省得來回折騰。”

沐念陽挺氣,語氣稍稍惡劣:“就不能和我商量一下?”

“商量了你能讓我去?”

“退了!”

曲懷瑾搖頭:“你不是着急嗎?我早點去了,我們的事也能早點解決。”

把腦袋埋到她頸窩,他問:“我就不明白,去大理和我們的事,有什麽必然的聯系?”

“等我找到新的工作,我就考慮結婚。”

“所以?”

“在找工作之前,我要去大理散心。”

沐念陽低聲嘆息:“真跟頭倔驢一樣。”

揚揚腦袋,将壓在他胳膊下的頭發扯出,曲懷瑾悠悠說:“你不是早知道嗎?我的性格。”

“知道,所以我不攔你。”頓頓,又“嗯”了一聲,聲音拖得挺長,“在那之前,能不能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

“和我做吧。”

她扯了被子蒙住頭:“睡覺睡覺,困死了。”

“喂,和你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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