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項羽

“在家裏好好殺豬不就行了嗎？”

“不殺豬就去種地啊。”

“讀書，書是你們能讀的嗎？”

……

屠夫長得五大三粗，十分威猛的樣子。他可沒有被這些所謂的讀書人吓到，他是屠夫，他的兒子、孫子……子子孫孫未必就得當屠夫。

“付錢買書，一個買，一個賣，有什麽不可以？”屠夫幹脆把放在腰間的刀拔了出來，他沒有拿着刀揮向那些讀書人，而是把刀直接插在一旁的柱子裏。

屠夫的力氣很大，他這麽一甩刀，周圍到人不禁都遠離他好幾步。

“不錯，一個買，一個賣，又不是沒有付錢，有何不可。”扶蘇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他見屠夫沒有後退，他很欣賞屠夫，“今後，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鄉下祖祖輩輩種地的人，只要他們想，他們就能買書，就能讀書！”

扶蘇不可能跟着秦始皇對着幹，他也覺得這些書本很有用。都是用紙張做的書，輕便，也能更快地推廣知識。

秦始皇一統六國，不代表這暗地裏就沒有其他的危險。扶蘇想要削平這些危險，卻不是一日之功。他也清楚，他的父王還活着的時候，尚且還能鎮着那些擁有亂七八糟心思的人，若是他的父王沒了，怕是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家中女子也可以讀書。”小楚然小跑過來，她今天悄悄地跑出宮。

說悄悄跑出來，那也是假的。

秦始皇知道小楚然閑不住，她就讓蒙恬盯着她，不能讓她一個人到處亂跑，不能讓她發生危險。若是他始終緊固小楚然，怕是她就沒有那麽多奇思妙想。

“女子跟男子一樣都能參加科考。”小楚然道，“都能當官的哦。”

“小然。”扶蘇看到了小楚然，他左右看看，沒有看到秦始皇，這才彎腰，“你怎麽跑出來了？”

“多看看呀，增長見識。”小楚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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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跟你說的那些話？”扶蘇問。

女子當官……一般情況下，女子基本沒有當官。

扶蘇不知道這些話是小楚然自己想到的，還是他們的父王已經應允的了。小楚然可以說這些話，到時候還能說她童言童語，當不得真，要是扶蘇跟着說那些話，那後果就不一樣。

扶蘇有志于皇位，他不能做一個言而無信的人。

“父……父親可知道？”扶蘇又問。

“知道……吧……”小楚然道，“他那麽寵我，我說什麽，就是什麽啊。”

“……”扶蘇嘴角微扯，他第一次聽人說這些話。

“女子确實能讀書。”蒙恬走到小楚然的身邊，“男子能當官，女子自然也能當官。”

好了，現在不用扶蘇說了，有蒙恬開口說，蒙恬又是秦始皇的心腹，扶蘇自然就不能說這話有錯。扶蘇想或許父王早就跟這些人說過，只不過自己知道的少。

“都聽到了嗎？”小楚然看向周圍的群衆，“不管男女，都能讀書，都能參加科考。只要你本事夠大，你就能當官！”

“女子能當皇帝嗎？”有人趁亂大聲說了一句。

“能啊，怎麽不能？”小楚然不怕死，不怕別人把她當成眼中釘肉中刺，“不過我沒有想着當女皇唉。”

扶蘇本來還想着自己要跟小楚然一起争奪皇位，就看鹿死誰手。誰能想到小楚然又來了一句，小楚然不想，其他人會不會想推着她上位呢？

“當皇帝多辛苦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基本全年都無休。不能休息，還得擔心會不會被說是昏君。”小楚然道，“還有想要造反，皇帝愁得很快就有白頭發，老得很快的呀。”

“老得很快？”扶蘇看着小楚然，小楚然怎麽這麽能說。

“對呀。”小楚然用力地點點頭，“尋常百姓家裏有錢，蓋華麗一點的屋子沒什麽。皇帝蓋，別人就說皇帝大興土木，根本就不管百姓死活。只要天下安樂，我當一個有錢的小老百姓，不是挺好的嗎？”

“……”扶蘇不能說小楚然說的話是歪理。

“百姓們才不管是誰當皇帝呢。”小楚然道，“只要日子???好過就行。日子不好過，就咬牙切齒罵皇帝。”

“……”扶蘇忽然明白胡亥為什麽會在小楚然的面前敗下陣來，小楚然根本就不相識一個普通的三歲小孩子，三歲的小孩子哪裏能說得頭頭是道。

“想要為人民服務，當一個為百姓做好事的清官，不就行了嗎？”小楚然道。

要是這裏有一個演講臺，小楚然一定站在演講臺上，再振臂一呼。

“今天，這個書店裏的書，我包了。”小楚然道，“女孩子幫助女孩子，小女孩、婦女，甚至是老太太都可以過來免費領書，先到先得。”

人群裏，有兩個人彼此對視一眼，他們就走了。

小楚然說了那些話之後，街上的那些婦女的眼睛就發亮了，她們本來就是管理家裏內務，各種節儉的。她們一聽有免費的書領，她們當然就過來領。

那些滿口不能讓低俗人讀書的學子被那些婦人給沖開了，那些婦人挎着籃子，一個個都想沖在前面。

“你們大男人站在這裏做什麽，想要變成女人嗎？”

“去去去，你們趕緊離開。”

“你們快去找你們的妻子來啊，讓你們的女兒來也行。”

……

但是大部分女子都沒有說讓其他人帶着妻女過來，要是那些人帶着妻女過來，來搶免費書本的人就更多了。

“哥哥，你要當一個不在職場歧視女性的好領導。”小楚然看向扶蘇，“你也是女人生的哦，沒有女人，就沒有你。快，來，一起幫幫忙，一起給她們發書。”

“随便發嗎？”扶蘇問，“她們可能看不懂？”

“看不懂有什麽關系啊。”小楚然翻白眼，“這是免費的。她們看不懂，還能學。就算她們學不會，她們還有孩子啊。”

“那算我一份。”扶蘇道，“我們一個人出一半的錢。”

“不行。”小楚然搖頭拒絕，“你明天再買一半，再發給那些女子。你自己做，我才不搶你的風頭呢。”

扶蘇怎麽覺得小楚然已經搶了他的風頭呢，他笑了笑。

這個妹妹可愛得緊，讓人想要抱一抱她。

事實上，扶蘇也這麽做了。

“別這麽粘人呀。”小楚然道，她還輕輕拍拍扶蘇的手，“快放我下來，得給她們發書呢，別磨磨蹭蹭的。再磨蹭下去，今天晚上不準吃飯！”

“好，不磨蹭。”扶蘇笑着點頭。

不遠處的茶樓上，十來歲的項羽正跟着他的叔叔項梁，他們兩個人看到了樓下的鬧劇。

項羽從小就被教導他是項國的後裔，他日若有機會，必定要成就一番大事業。如果可以，那就是恢複項國昔日榮華。

項國早就成為過去式，春秋戰國……項國根本就沒有挺到戰國時期。後來，項羽的先祖又成了楚國的中堅。

而項羽從小到大也沒有感覺到王室繁華，享受的少，他更像是一個想着要有一番大作為的少年郎。

“叔父。”項羽不是一個草莽少年，不是一個只知道玩蛐蛐的無知少年，他看到了光，看到了希望。

即便項羽沒有想過女子當官的事情，但是很多尋常百姓家的人都能讀書，他們以後能參加科考，他們就有一條路可以走。

“我要讀書，不，是我要參加科考！”項羽內心熱血，渴望沖破牢籠。

“考，去考！”項梁哪裏可能阻止項羽去，“秋試，第一次科考，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項羽的年紀是小一些，這無妨，正好可以讓項羽去試一試。這一次沒考上，那就從童生、秀才、舉人……一層層考上去。

項梁曾經想着能不能找到機會推翻秦朝，可他也知道這一件事情難如登天。他原本想着秦朝一統天下，內裏還是有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或許他們很快就有機會。

可當項梁看到紙張做成的書本之後，看到那些老百姓眼底的光之後，他就知道他們推翻不了秦朝。

如果推翻不了秦朝，那他們就得想辦法努力奮鬥上去，哪怕是當一個官員，那也好過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小老百姓好。

“嗯。”項羽激動，“叔叔，你去考嗎？”

“這……”項梁原本沒有想到這一點。

“叔父有大才啊！”項羽道，“公告說了，原本各國有志者都可以去考，不溯過往。”

項羽認為那一則公告寫得非常好，普通的小老百姓照顧到了，還有那些願意給秦朝效力的舊朝人也照顧到了。秦始皇真的是一個十分包容的人，項羽不認為秦始皇是要借着科舉抓住他們。

科舉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秦始皇絕對不可能在這一件事情做手腳。

“我們叔侄一起去參考，也算是一樁佳話。”項羽道，“叔父，一同去吧。”

“你這小子。”項梁笑了。

“叔父莫非是怕侄子考過你？”項羽開玩笑道。

書店前，小楚然正在給那些女子發書，當她擡頭，就見到一個面容看上去很面善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