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日常

第一天卻是睡過來了。

也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安顏起來的時候易平聲早就已經不見了，她在床上又滾了幾下，正趴在床上耍賴的時候，房門被人打開了。安顏擡起頭來看過去，易平聲穿着居家服正站在門口，手上拿着杯子，看着自己：“醒了？”他戴着眼鏡，跟平時的樣子有些不一樣，身上帶着一份閑适。

安顏盯着他看了幾秒，又轉過身來，趴下床上沒有吭聲。這就是在撒嬌了。

易平聲也願意縱容安顏的撒嬌。他走到床邊上，将手上的被子放在一邊的床頭櫃上，直接壓了上去。雖然一只手撐在床上，但是總歸是還有一些重量，安顏被他逼得睜開了眼睛，手伸到後來來去推易平聲。

卻被易平聲抱着翻了個身。

安顏被迫和他對視着，嘴巴卻是撅着的，易平聲笑了一下，低下頭來親了上去。安顏剛醒過來還沒有刷牙，有點害羞地往後退，沒想到易平聲這一次卻意外地有點強勢，他抓住安顏的胳膊，将她固定在自己身下，輕輕地咬了安顏一口。

安顏本來就剛起來，懶洋洋地沒多少力氣，莫名其妙地又被易平聲撩了一身火起來，腦門上都有了一些細細的汗珠。易平聲這一口雖輕，卻像是真的咬痛她了，但是今天的易平聲格外強勢，安顏吃疼了又不敢喊，萬種欲望壓低在嗓子裏，最後還是沒有忍住，輕輕地哼了一聲。

到底還是沒有睡醒，聲音黏黏糊糊地，等着她那大眼睛看着易平聲：“你，你別欺負我呀……”

易平聲本來真的只是打算小小地懲罰一下她，這一下，便是徹底剎不住了。

這一下便又過了不知道多久，安顏最後是生生被熱醒的。雖然是冬天，但是房間裏面暖氣實在是太足了，再加上易平聲跟個大火爐一樣圍着她，安顏覺得自己身上黏答答的，十分不舒服。她睜開眼睛，易平聲還在睡着，兩個人身上都沒有穿衣服，就這麽抱在一起。

安顏正恍着神的時候，昨天晚上不知道被她丢到哪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安顏在腦袋底下的枕頭上摸了半天終于摸到了，她拿起來一看，看到“鄭老師”三個大字閃爍的時候，嘴巴不由得咧了開來。

“老爺子！”安顏雖然壓低了聲音，語調卻是十分歡快。那邊鄭老師還沒說話，笑聲就先傳了過來。聲音依然十分洪亮，身體應該很好。安顏笑嘻嘻的，那邊老爺子說道：“安顏，新年好啊。”老爺子女兒在國外，每年一貫都是要去美國過新年的。因此每年的這個時候，安顏都會提前打電話拜年。

想來今年安顏到這個時候還沒打電話來，老爺子便自己打過來了。

“老爺子您也新年好啊。”

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過去很久了。老爺子現在常住在B市，之前安顏在B市出差的時候，老爺子知道了，還專門來看她。給了安顏女兒從美國寄來的巧克力和脆餅。安顏送了他一條羊絨圍巾，他現在還在那邊念叨着：

“今天是B市最冷的一天，我戴着你送我的羊絨圍巾出去開會。真的好暖和，我衷心祝願你們一家人，還有潘夏、鐘銘、童小七和司徒瑞，春節快樂。”

安顏在這邊笑得嘴巴都咧開了，不自覺就擡高了聲音：“您也多保重身體，新年快樂，你要多活很多年，我還要跟你多很多年很多年的朋友呢。”那邊老爺子顯然心情也很好，說道：“嗯，我會的，我很珍惜我們之間的交流與友情，這種友情将延續終生。”

電話挂斷的時候，安顏還在樂呵呵地想着，是友情啊，我也有忘年交呀。

易平聲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一直旁聽着安顏的對話，見電話挂斷了，便将安顏一把摟在了自己懷中，安顏的右手從易平聲的腰上環過，兩個人就這麽抱着，沒有人說話。安顏覺得，這樣就夠了。

戚跡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兩個人平日裏也沒有什麽事情，傍晚的時候，平旌挽着戚跡在鄉間行走着，看着遠處的夕陽落下，揮灑在他們身上。

等到回到自己家裏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消失了，只剩下天際的一片血紅，還照亮着這方天地。戚跡的傷剛剛恢複，這麽長時間的行走還是有些吃力，他坐在院子裏的小凳子上，看着平旌整理着庭院。

平旌在屋舍院子裏種了一些青菜，就這麽慢慢打理着，居然也長成了一片綠油油的樣子，看着格外喜人。偶爾也采一些當做晚上的加菜，每當這個時候，戚跡就拿出相機，用鏡頭記錄下他們的生活點滴，自在溫馨。

顧一凡上個月擔心他們無聊，給他們送來了一只哈士奇，平旌蹲在院子裏整理着蔬菜，哈士奇圍在平旌身邊團團轉，戚跡看着這個場景，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他們偶爾也會給易平聲發一些生活的照片和視頻。安顏印象最深刻的是，在一個視頻中，戚跡和平旌就在自家的院子裏跳舞。兩人随着音樂翩翩起舞，戚跡雖然行動有些不方便，但是還是盡力配合着平旌，兩個人臉上的笑容，卻是怎麽都藏不住。

享受着平凡生活樂趣的兩人，讓安顏和易平聲也不知不覺地露出了笑容。

就在所有人都仿佛被愛神寵愛着的時候，司徒瑞看着正躺在他的床上的莫柔，表情糾結。

莫柔正躺在司徒瑞的床上，看着他的漫畫書，吃着他的零食，完全不理會身邊的司徒瑞已經用這種便秘臉看着自己很久了。她格外自在，完全沒有這是在別人家裏的自覺。司徒瑞也不知道，他們兩現在這算是什麽回事。

失蹤了很久的莫柔，突然出現在了他的家門口。司徒瑞回來看到那個坐在自家門口的女人吓了一跳，趕緊上前去将她扶了起來，卻發現她只是喝醉了。他沒有辦法，又不能就在和麽把她丢在這裏不管，略糾結了一下，就将她帶到了自己家中。

誰知道這個女人醒來之後就理所當然地霸占了自己的床，自己的漫畫書，自己的零食，而且完全沒有解釋這一切和回到自己家裏的意思，司徒瑞糾結了很久，也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麽面對眼前的一切。

卻沒想到這種日子就這麽持續下來了。

莫柔似乎完全不打算回到自己家裏了，她就這麽在司徒瑞家裏住了下來。大部分時候兩個人都不說話，也沒有約定好要做什麽，但是如果莫柔想到什麽了，比如某一天她突然想去吃海底撈了，她說一聲，司徒瑞便跟着她去了，想不到的話兩個人就這麽躺在家裏，或者去街上亂逛。

兩個人這算是什麽關系呢？司徒瑞不明白。他只知道一點，這絕對不是戀愛，反而更類似于朋友的關系，兩個人都很孤獨，因此便約定好了互相陪伴。晚上的時候，司徒瑞和莫柔躺在床上的時候，司徒瑞正胡思亂想着什麽，便突然感覺到，一只手伸了過來。

雖然安顏她們老說司徒瑞是婦女之友，但是他也絕對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即使知道這回讓兩個人的關系走向更加混亂，他也義無反顧了。

不得不說，他們兩很和諧。一晚上下來，誰上誰下早就已經分不清楚了。到最後兩個人體力一齊耗盡的時候，司徒瑞記得，自己是抱着莫柔睡着了的。

結果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這個女人又再次不見了。

司徒瑞一直覺得自己搞不懂莫柔，直到昨天晚上，他抱着莫柔的時候還在想着，即使就像現在這樣，兩個人就這麽不明不白地厮混在一起，這樣一輩子的話，司徒瑞也覺得認了。就在他自己暗自下定了決心的時候，這個女人又再一次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自己的世界裏。

司徒瑞覺得自己快要被她弄瘋了。

他拿起手機想要打電話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來，自己并沒有莫柔的電話。除了知道她住在自己對門，名字叫莫柔以外，對于這個女人，司徒瑞才意識到自己的了解實在是乏善可陳。就連她的名字，都有可能只是随口編造來欺騙自己的，司徒瑞相信，這個女人絕對是做得出來的。

他坐在床上，一剎那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了。床上仍然是一片淩亂，顯示除了昨晚上睡在這上面的兩個人的激烈。然而此時此刻，看在司徒瑞的眼裏，卻有一點諷刺的意味了。

安顏躺在客廳的沙發上，靠墊很軟，她整個人幾乎都快陷了進去。廚房的砂鍋裏易平聲炖的湯正咕嘟咕嘟地響着，排骨湯的味道忽悠地飄出來，帶着鈍鈍的香氣。天漸漸暗了下來，星點的燈光将這個城市映在玻璃上，安顏正看着窗外發呆的時候，易平聲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

“餓了嗎？”易平聲看着安顏問道。安顏搖了搖頭，易平聲走進了廚房裏，掀開了砂鍋的鍋蓋。安顏本來正躺在沙發上犯懶，像是又想起了什麽似的，從沙發上溜了下來踩着拖鞋也往廚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