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放假了，終于可以回家了

期末考試後，終于迎來了渴望已久的寒假。因為離爸媽打工的地方離得很近，坐汽車的話，也就兩三個小時，所以之夢直接去了媽媽那裏。到了媽媽那裏，之夢并沒有看到爸爸，而是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叔叔。媽媽并沒有介紹那個叔叔是誰，但之夢已隐約的知道這個叔叔和媽媽關系匪淺。

媽媽很高興，買了很多菜，吃完飯又領着之夢去大商場買了很多新衣服，之夢很開心，她覺得有一個媽媽疼自己的感覺真好，也許這就是母愛吧。爸爸是在三天後才來的，許久未見，爸爸有白頭發了，見到之夢，爸爸緊張的不知說什麽好，只是一個勁的誇之夢有出息，給家人增光什麽的。

在媽媽家住了一個星期，之夢已經明了爸爸媽媽的關系，他們早已不住在一起，也許早就有了各自的生活，只是爺爺奶奶不知道而已。之夢覺得自己還沒來得及享受父母的愛，就已經失去了。媽媽家是很好，有空調，有寬敞的房間，可之夢住的不舒服，她還是覺得奶奶的木板床比較舒服。

快過年時，之夢跟着爸爸回老家了。一路上，之夢都很興奮，真想快點見到奶奶。晚上聽着火車的車輪嘎吱嘎吱響，之夢也覺得很好聽，火車外面的風景像一片片書頁從窗前略過，就好像在講一個個幸福的童話故事。之夢突然覺得這半年發生的事，仿佛都是一個夢，是年少時，午後打瞌睡做的一個荒唐的夢，也許夢醒了，自己還是那個天真無邪整天圍着奶奶亂轉的小丫頭。

到家門口時，之夢看到早就等在門口的奶奶，眼淚一下湧了出來，她跑過去抱住了奶奶，“奶奶，我想死你了。”奶奶摸着之夢的頭發，“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之夢看到奶奶顯得更蒼老了，背也更彎了，一陣心疼。老，真的是一個可怕的詞，之夢希望奶奶可以長命百歲，等自己死了以後，奶奶才可以死。

老家過年好像年味并沒有那麽足了，之夢不管那些。還是跟着奶奶剁餃子餡兒，擀餃子皮，貼紅對聯，炸丸子，蒸饅頭，跟着爺爺去地裏的墳頭上燒紙上香。因為過年總會來很多親戚，所以爺爺和奶奶會徹夜煮肉。整雞整鴨或是豬腿豬耳朵等，放在大鍋裏，倒入适量的水。再放入花椒藿香鹽醬油，用劈好的木材大火煮着。

有時候之夢會跟着爺爺燒鍋，屁颠颠的給爺爺抱柴火。其實之夢是有小心思的，爺爺怎麽會不知道。拿來皮薄肉多的紅薯，放在鍋竈裏烘烤着，等紅薯全身被燒的黢黑，就可以吃了。剛拿出來時，會很燙。爺爺總會掰開一半，吹一吹再給之夢。冒着熱氣的紅薯，咬在嘴裏，齒頰生香。不僅喂飽了胃，也溫暖了心。

這裏的星星和上海是不一樣的，上海有時候是看不到星星的，因為燈太多，過于明亮。而之夢的老家，天是清澈的。尤其是晚上，就像是一張漆黑的絲綢毯子上，鑲嵌了很多明亮的鑽石。不對，應該像純粹的眼眸，溫柔的看着每一個生活在這個地方的人兒。

雖然這裏的冬天很冷，但這才是之夢記憶中的感覺，熟悉的感覺。記得以前之夢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還沒有搬到村裏來的時候。爺爺還會給自己逮麻雀。在不遠處，用一根粗短的樹枝，把一個草編的罩子支起。在下面放點饅頭屑或是壞梨，在樹枝上綁一根繩，一直順到門口。等大雪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等麻雀飛過來，就可以拉倒樹枝了。

在之夢的記憶中，爺爺成功的次數很少，因為繩子總會被大雪凍上，拉不動。但是有幾次也是逮了幾個。爺爺就用繩子拴住麻雀的腿，剪短麻雀的翅膀，給之夢當小玩意。但是這些小玩意總想着飛，也不吃東西，結果幾天後就死了。奶奶說麻雀的氣性大，人養不活。雖然麻雀養不活，但是那種等待獵物上鈎，和終于逮到獵物的成功感，之夢還是很滿足的。之夢覺得爺爺很厲害，是齊天大聖孫悟空。

新年第一天，之夢穿了新衣服，而且收到了好幾百的壓歲錢，別提多高興了。之夢特地去院子裏，摘了幾支梅花，插在盛了水的啤酒瓶裏，放在屋子裏，整個屋子立馬被梅花的清香所萦繞。每個到奶奶家拜年的人都說，你們家好香啊，之夢聽了心裏喜滋滋，為自己的高明決策而沾沾自喜。

初一初二過後，就開始走親戚了，爸爸去奶奶娘家走親戚，奶奶的娘家人也到奶奶家走親戚。每天都要來一家人，奶奶也要忙活半天做飯，雖然那些親戚會給之夢壓歲錢，可想到奶奶這麽累，之夢就想着，也許那些親戚不來對于奶奶來說才是最好的。可奶奶又喜歡熱鬧，她經常說，有來有往，常走動才算是親戚。

對于之夢來說，家鄉最難忘的是雪。在上海，之夢是很少看到雪的，即使有，也只是稀稀拉拉的像老鼠屎似的，讓人不過瘾。而家鄉的雪，鋪天蓋地的下了兩三天，放眼望去，那就是一片潔白無瑕的世界。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被雪覆蓋了，仿佛一場大雪洗去了這個世界所有的污穢。

尤其是晚上，萬籁俱寂。之夢躺在床上，這個世界此刻只能聽到雪花“撲朔朔”往下落的聲音，間或遠方傳來的樹枝被雪壓斷的“咔擦”聲，有時候也會有行人的腳踩在雪地上發出的“噗嗤噗嗤”聲，仿佛雪痛苦的□□聲。在雪夜睡覺，是很享受的一件事。雪把你的靈魂洗淨了，一夜無夢，好眠到醒。醒來，整個人都是舒爽的。筋骨靈活，精神倍爽，身體輕快的像一只燕，仿佛主要自己輕輕一擡腳，就可以飛到天上去。

雪後，之夢會在門口堆一個雪人，用黑豆當眼珠，用胡蘿蔔當鼻子，還會把自己的圍巾給雪人圍上。如果碰到幾個自己兒時的朋友，也會摩拳擦掌，和他們來一場打雪仗，手是涼的，可心是熱的。十八歲的之夢，其實還是純潔的像一個嬰孩，她的世界還未曾被沾染，所以無論看到什麽都覺得是美好的。

不知不覺新年就過去了，“三六九往外走”，之夢要和爸爸一起走了，之夢舍不得走，奶奶也舍不得之夢走，可又沒有什麽辦法，只能等待下一個新年的來臨。之夢遭遇了人生第一個春運狂潮，其實來的時候真沒發現有這麽多人，可是返程的時候，人多的像一鍋螞蟻，尤其是車站，人山人海，到處都是人擠人，之夢看到這樣的情景想到了清明上河圖，人家顯示的是宋朝的繁榮，而春運反映的是務工人員的困苦，家裏太窮，所以只好去大城市漂泊流浪，一年也只有年關可以回來那麽幾天，想想挺悲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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