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章節

有人住過，女孩們共享一個大房間，還有兩間庫房堆滿了箱子，沒法輕易踏足。

盡頭的房間，就是她的卧室了。鑲嵌在牆內的窗戶，和城堡裏的無差，好在窗簾是自動的，按下開關就會拉上。左手邊的書房堆得滿滿當當，亂中有序，一眼就能看出書架裏的讀物是按照類型排列，以歷史居多，不少地理圖集，看起來叫她頭疼，翻開後也是枯燥，無法想象她怎麽能讀下去。

庫洛洛說她是學者，堆在桌上的資料，說明了這點。對于窟盧塔族，阿萊塔有所耳聞，不過是囿于常識範圍內的，這個族群的謎團多于她所了解的真實。

從疊高了的筆記來看，她熱愛着自己所作的事，一點一滴都記錄在筆記本上，細致得好似投入了她的生命，要将這一族群研究。

書房叫人看得眼花缭亂，阿萊塔轉向卧室。庫洛洛剛好進來，問她有沒有什麽發現。

阿萊塔說了他的想法，他笑了笑：“你從以前開始就很認真。”

“……我們認識很久了嗎？”

“那個時候你在讀大學，我們在一次聯誼上認識的。”

“欸……”

“很驚訝嗎？”

“聯誼，是以交友為目的的吧。”

“是啊，我們的興趣相投，很快就成為了朋友。”

“朋友？”

“恩，不能算是戀人。你說你不想和我交往。所以我們只睡覺，沒有正式确認關系。”

“……”

聽到的內容，超出阿萊塔對自己的想象，簡直要向庫洛洛道歉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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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她不可能說出來。

兩個人的卧室，有一張大到能躺上好幾人的窗，高高的帷帳落下來，阿萊塔想立刻就躺上去，不過庫洛洛在旁邊，所以她還是先打着轉。

床頭放有照片，是四人的合影。庫洛洛将她摟在懷裏，她拉着兩個女孩的手，每個人的笑容都很燦爛，看上去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家。會把這樣的照片放在床頭，也确實證明了這點吧。

阿萊塔放下照片，拉開抽屜，她對會看到的東西沒有預期，因而吓了一跳，又默默地将它推了回去。

猶豫了一瞬，她看向庫洛洛：“為什麽會有這個？”

庫洛洛站在旁邊，雙手垂落身旁，靜靜地看着她。他探身看向抽屜，裏面只有一樣東西。保養得很好的黑匣，在庫洛洛手中被撫摸，阿萊塔驟然起了一股冷意，想要将它拿到自己手裏。

“畢竟是住在靠近山的地方，”庫洛洛語氣平常，“除了這把，還有其他的。”

他放下黑匣，轉身就到了房間角落，側對着阿萊塔，用手摳起一塊木制的地板。裏面放了三把長槍，庫洛洛輕松地端起一把上膛，像是在确認性能。

“這個能放在家裏嗎？”

“不讓菜菜子和美美子發現就行。這幾把都是打獵用的，也拿到了許可。”

“這個呢？”阿萊塔不自覺地坐到了床邊，看着她躺在手裏的冰涼。

“也有，”庫洛洛笑着說，“放心，這間屋子裏沒有不被許可的東西。我們都是獵人。”

阿萊塔點頭。

“你真的明白獵人是什麽。”

阿萊塔疑惑地看向他：“我還沒到這種程度……”

她說着打了個哈欠。

“你有午睡的習慣。”庫洛洛走來。

他從阿萊塔手中拿起了匣子，放進抽屜裏。他将抽屜徹底地關上，阿萊塔才移開了視線。

“是啊，有些困了。”

“你的衣服在這邊。”

步入式的衣帽間，分為左右兩邊，左邊屬于庫洛洛，右邊屬于她。從衣服的色系來看，她的喜好多樣，但僅限于日常的服裝，而且大多是方便穿的，比如她一套睡衣都沒有，全是睡裙。褲子和裙子的比例，則是不相上下。抽屜裏放了幾塊手表，珠寶則不算多，樣式都很簡單，都是平日裏不需打理的平價材質。

看完自己的，她開始看起庫洛洛的衣櫃。他有不少套西裝，都用防塵袋套着，休閑的衣着和她的一樣五顏六色，阿萊塔有理由懷疑兩人有不少成套的衣服，是情侶裝嗎，太過了嗎……

受到她注意的，有一件大衣。那是庫洛洛所有的衣服裏最奇特的。

“我可以看看這件嗎？”她問。

“當然啊，”庫洛洛說，“你做什麽都不需要得到我的允許。”

“蕩秋千也是嗎？”

庫洛洛苦笑：“也有些事還是和我說一聲比較好。”

阿萊塔有種獲得了勝利的感覺。

這件皮質大衣很厚重，黑底上嵌有十字架的圖案，白色的毛領稀稀拉拉。有年頭的衣服了，像是穿過一次又一次，直到它如今這般就算保養也無法恢複到最初的程度。

“這是紀念品。”庫洛洛臉上都是懷念的神情：“我以前的工作服。”

如果此刻他讓阿萊塔猜他的職業，阿萊塔只會想到一種。

——會穿這樣浮誇衣服的，只有搖滾歌手。

但她對庫洛洛的興趣，還沒到想知道他是做什麽的程度，不問也可以。

她放回衣服，庫洛洛已經開始解扣子了。

“啊，我去外面怎麽樣？”他說：“你可以在這裏換好，那邊也有一個更衣間。”

在衣帽間裏，還有一處拉上了簾子的地方。

阿萊塔點點頭，走了進去。低頭換好，擡頭看到簾外有一道身影。她知道肯定是庫洛洛，可他一點兒聲音都沒有，是會讓她有些不安。

這念頭冒出來時，庫洛洛就開口說話了，像是剛剛才來：“睡前你想喝點什麽嗎？”

“不用了，謝謝。”

兩人隔着一扇簾子對話，阿萊塔可以直接出去，卻沒能邁出腳步。

“好吧，”他說，“我先出去了。”

他走後，阿萊塔又等了一會兒，才拉開簾子往外看。出了衣帽間，庫洛洛也換上了居家服，坐在靠窗的沙發上。

他在讀書，他很适合書，略微斜着腦袋，一手撐着它，書躺在他的另一只手中，翻頁時只要挪動手指。

他擡頭，朝阿萊塔看來，面帶笑容問：“你要睡哪邊？”

左右兩邊都有床頭櫃，但一邊放着武器，另一邊則是些雜物。

“我推薦左邊。”庫洛洛說：“靠近窗戶，陽光好，而且右邊放了危險的東西，要是半夜夢游拿到的話可能會出問題。”

他沒有給她選擇。

在聽到這些後，阿萊塔卻知道了。

“我想睡右邊。”她說：“陽光太大，會睡不着。”

“恩，也可以。”他放下了書，起身走到床邊，徑直躺了下去。

到這一刻，阿萊塔才發現，她和他，是要睡在同一張床上的嗎……

第 28 章

和自稱是她丈夫的陌生男人睡在一張床上，好像是一個問題，但不認真想，問題也不大。庫洛洛剛才還說兩人開始就是睡覺的關系，現在又結了婚，那麽和其他夫妻一樣。

睡在一張床上？再正常不過啦！

有的夫妻會睡兩張床，有需要時再把床拼在一起，她和庫洛洛好像不是這種類型的夫妻的樣子。

不過她怎麽都沒想到他也要睡在這個房間呢，他也沒顧及她失憶的事，竟還問她要睡在哪邊。總覺得從回答了這一問題開始，她就掉進了什麽圈套裏，是她多想了嗎……

短短兩秒，阿萊塔腦中飄過千絲萬緒。

庫洛洛已經拉過毯子，背對着她，這給了阿萊塔靠近床的機會。要她在他的注視下睡下去，她可能還坐不到。

明明是在自己的卧室裏，她卻壓低了聲音，用盡可能輕的動作上了床後躺下。柔軟的毯子剛蓋在身上，庫洛洛就翻身轉向了她，沒給阿萊塔背朝他的時間。

她的身體側躺着，對着庫洛洛的方向，從傾斜的角度看，幾乎和他面對面。

好，好近……太近了吧！

近看青年的臉，白淨得不可思議，尤其是他那雙漂亮的眼睛，還有略帶天真的神情。

三十二歲？根本上詐欺啊詐欺！

阿萊塔心中的草被吹動，庫洛洛已伸出了手。

他的手緩緩地劃過阿萊塔的側臉。

在這般能被稱作親密的時刻，阿萊塔第一次發現，他的手很粗糙。帶着厚繭，完全說不上柔軟，和他的臉放在一起看，不太對勁。他的手指一點點，一次次滑過阿萊塔的眼下，是溫熱的，因而讓阿萊塔察覺到自身皮膚的冰涼。

她一動不動地盯着庫洛洛，在他溢滿了的注視中，要忘卻呼吸似的。

“真好，”他說，用哽咽般的聲音說，“太好了。”

什麽真好，什麽太好了，阿萊塔不知道。

她只知道下一瞬間，庫洛洛就将她擁進了懷裏。

她和他額頭貼着額頭，鼻尖蹭着鼻尖，庫洛洛垂下眼眸，閉上了眼睛，而阿萊塔整個人都和木偶一樣僵硬，無法前進也無法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