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章節

不容易來一趟，走上去吧。”庫洛洛說。

“是嗎，我倒是想坐這個，”士兵說，“不如看誰更快？”

他說着邁出步子，庫洛洛慢了半拍，但笑了笑後，還是跟了上去。

正好是測試自身的機會。

等到了城邊，士兵已有幾分氣喘籲籲，他彎身要坐倒，被庫洛洛一把拉住：“剛跑完最好不要立刻坐下。”

就像是遭遇了電擊，士兵頓了一拍，默默地挪開了自己的手，和庫洛洛拉開了距離。他買了路邊的水，扔給庫洛洛的一瓶，沒有說話。

等到平靜下來，才朝庫洛洛招手：“我帶你走一條特別的通道。”

這座城在山下看很小，到了近旁，只襯得人小起來，就像玩具上的人偶。只要從城中伸出一只手，人就能被輕輕一提，扔到任何地方。從正門進來的人，進入城堡也走大門，他們從巨大的門中進出，好似進入消化道。

頭頂有鷹隼盤旋，在兩人繞到僻靜道路上時，也在用它們的雙眼凝視下方。

士兵打開了一處下水道口，庫洛洛蹲在井蓋旁，哭笑不得：“你要做盜賊潛入？”

“交給我吧。”士兵朝他比了個拇指：“走這裏肯定沒錯。”

偶爾遇上出乎意料之外的路，庫洛洛還是願意一同走上去。

每座城市的下水道都有不同，有的能在裏面開派對，有的只有最瘦弱的人才能鑽進去，阿巴薩城的屬于前者，它空曠到能開演唱會，一句話說出去就能飄成十句。下水道裏還點着燈，明晃晃的，路看得極為清楚。

“你怎麽會這麽熟悉這裏？”庫洛洛問。

“這裏是我家啊，”士兵朝他笑道，“雖然我沒去過其他地方，但我熟悉這裏所有的一切，有什麽問題嗎？”

“家啊，”庫洛洛說，“如果那算家的話，它對我來說，是寶藏庫一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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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

“因為永遠不知道會從家裏翻出什麽東西。”庫洛洛也笑了：“垃圾，也可能成為他人的寶藏。”

“你是從哪裏來的？”

“流星街。”

“——欸！”縱使沒離開過阿巴薩城，士兵顯然也聽過流星街的存在，臉上頓時露出驚奇神色：“你沒騙我吧？”

“我為什麽要騙你，有什麽好處？”

“因為，”士兵跳了一小步，“流星街是傳說中的存在吧。說自己去過的人，可能都不是真的，但也沒有人拍到過裏面真實的樣子。要是我是記者的話，第一個要去的說不定就是流星街被。”

“不是那麽夢幻的地方，”

“我知道。被這個世界抛棄的人都在那裏，但從這點來說，阿巴薩不也一樣？想來這裏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願意付出代價只為從正門進入的人們，心中的渴望勝過了所有，這種渴望是外面的世界無法填滿的部分堆積出來的結果。也就是說，被流放和抛棄的內心，想在阿巴薩找到栖身之所。”

“我并不讨厭你的說話，”庫洛洛微微眯起眼睛，“那麽像我這種另辟蹊徑的人又怎麽說？”

“你來之前就學了我們的語言，”士兵張開雙手，“肯定不是壞人。”

庫洛洛幾乎要被他的天真打動，也有一瞬的怔神，或許是将他和過去的某個身影重疊。但那是不一樣的，這座城市縱使被裹挾在風沙中，也依舊是白色的，沒有染上一絲塵埃。

他們走過一個轉角，士兵忽然停住，擡手擋住了庫洛洛。

高聳的天頂之下，有腳步聲響起，越來越靠近，士兵探出頭去，庫洛洛站在他身後，也伸出腦袋。

士兵側眸，微微挑眉，動了動手指，要他離開點兒。庫洛洛睜大了眼睛，像是沒懂他的意思，士兵抿唇，道路的盡頭已現出人影。

裹在白裙中的少女，正匆匆地行過道路，若一只白鴿，飛在陰沉的天空下。

庫洛洛看到士兵露出驚詫的神情，随即回身，正好對上庫洛洛略微地下的頭。

“怎麽了？”庫洛洛問。

“麻煩的家夥。”士兵說：“是打招呼還是跑呢……”

“看樣子是王宮裏的人。”

“是啊，”士兵說，“我們被發現的話，絕對不得了。”

“是嗎，”庫洛洛眨了下眼睛，擡起頭，“但是，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士兵默默回頭，就見不遠處，來人已盯着這邊，他擡腳要走，卻撞上庫洛洛。

“你在幹嘛啊，還不跑。”士兵一把拉住好似在發愣的庫洛洛的手腕。

女性則已躍過了平靜流動的水道，高喊道：“請站住！”

她的聲音尖銳，讓士兵停了腳步。他松開了庫洛洛，默默回頭看去。女性快步走來，看了眼士兵，又望了下庫洛洛。

“不知您又要将什麽客人帶進宮中，”女性說，“便同我一起出去吧。”

“去哪裏？”士兵有幾分戰戰兢兢的，像是做了錯事。

“哪裏，當然是城裏？”女性這才轉向庫洛洛，做了簡單的介紹：“我是公主的貼身侍女，名字不重要，就不介紹了。”

庫洛洛報上了自己的名字，用的是密語。

女性對他顯露出了另眼相待的表情，語氣也稍稍柔和了些：“那麽您也同行吧，去城中，就當觀光。”

“實際要去做什麽？”庫洛洛問。

女性已大步走過兩人身旁，邊走邊說：“公主跑了出去，大婚在即，我們要把她找回來，讓她好好呆在這裏，迎接重要日子的到來。”

“哈？”士兵一臉驚訝。

庫洛洛看向他，他對庫洛洛聳了下肩，表示無奈。庫洛洛則和他做了同一個姿勢，表示只有如此了。

第 44 章

王宮的侍女駕輕就熟，坐交通工具下了山，最先去的地方，庫洛洛沒想到會是電影院。

阿巴薩城的排片很豐富，看電影的人也多，從文藝片到劇情片，應有盡有，每周一半時間播老片，一半時間放新片，對電影愛好者來說是天堂。

褪了色和嶄新的海報，在布告牆上争奇鬥豔。

“這些電影都是公主想看的，”侍女像庫洛洛介紹，“像這一部新上映的幽靈公主，她看了五遍以上，對臺詞倒背如流。”

“也不算很多吧，”士兵說，“喜歡的東西看得多也正常，對吧？”

像是在詢問庫洛洛，又不像是要聽他的意見，但侍女也看了過來，大概是前者吧。

“喜歡的書我也會反複看，”庫洛洛說，“看到邊都磨損了。”

士兵露出勝利的表情：“今年年底還有一部《美麗人生》，我很期待。”

“有聽過，”庫洛洛說，“是個悲傷的故事。”

“公主一定會哭吧。”侍女說：“都是要結婚的人了，還像個小孩一樣到處亂跑。”

“也不是不能理解，”士兵接道，“結了婚以後，就很少會有一個人來的機會了。做什麽另一個都要跟在一起，麻煩死了。”

庫洛洛笑了出來。

幾人走在街頭，他在注視中擺了擺手：“感覺是在考慮很現實又平常的問題。”

侍女還是沒明白有什麽好笑的，士兵卻因知道他的出身，稍稍觸及了那種破天荒，因為忍不住拍了下庫洛洛的肩膀，沒有說話。

這回換庫洛洛的腳步一滞，但沒被察覺。

“馬上就是公主的婚禮了，”他說，“大家都很期待吧。”

街頭到處都在潑灑雪白的粉末，說是有慶祝作用，庫洛洛将它撚在手心，放在鼻尖，有點兒像是別的東西。

鮮花也綴滿了建築，但不知是平日就是如此，還是專門為了狂歡準備的。

這是陽光很好的一天，好到人們的腳步都有些漂。

接下來幾人去到公園，在大片遮蔽天日的綠色植物中，城中的住民正在野餐。軟毯鋪在地上，堆放着食物，滿是富足。

“城裏沒有這麽大的草坪。”士兵說：“所有公主喜歡這裏。”

“你們很熟悉？”

“恩，”士兵點頭，“我家代代都是住在這裏嘛，肯定熟悉的。”

“熟悉到偷偷溜進城裏呢。”侍女揚起眉頭。

士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垂下眼睛。

“你沒想過要結婚嗎？”庫洛洛盯着士兵，冷不丁問。

士兵迎上他的目光，欲言又止，最後說：“沒有遇見喜歡的人就要結婚嗎？”

“對一些人來說，婚姻不是自由選擇，而是要擔負的責任。”侍女變得豔麗起來：“公主的婚姻就是阿巴薩城的未來。”

“這麽說，”庫洛洛想起一件是，“結婚對象定了嗎？”

“就是這件事。”士兵比了個手勢：“本人都現在都沒被告知，合理嗎？”

“沒有嗎？”

侍女似乎對兩人妄加評論很是不滿，但好在風氣開放：“這也是傳統。”

在結婚的那一日，公主才會被告知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