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37

兩人先進的是殷漠的房間, 使用隐身術法，斂息進到房間之後，則容見到弟弟飛快的去到床邊制住了殷漠，并且掀開被子扒開殷漠衣服仔細查探，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

則容走到床邊，看了看殷漠師弟的露出的胸膛, 問弟弟：“你為什麽這麽熟練？”

則存哈哈一笑, “練得多就熟練咯~說實話, 我在瀛洲的時候每天晚上半夜都偷跑到衆位師兄師弟房裏去聽牆角, 不然哥哥以為我每天跟你和大師兄說得那些八卦轶聞是從哪裏聽來的？”

則容：“……”

則存：“……這個表情，我開玩笑的，你不會當真了吧？我才不會做這種事呢, 動作熟練只是因為我天生有這種才能！”

則容：“好了，別貧嘴了, 有沒有發現什麽？”

則存肅容：“有, 殷漠死了。”他放下了殷漠的手。

則容眉頭一皺。殷漠死了？可他明明能察覺到殷漠氣息緩和, 看上去是昏迷的樣子。不過既然則存這麽說了, 則容也拿起殷漠的手查探。這一查探，則容也發覺了不對。

殷漠看上去還活着，然而他體內的靈氣不自然的全數彙聚到了腦部, 準确的說，他只有腦部還‘活’着，其他地方都已經死了。或許，屬于殷漠的腦也已經死去了, 現在還活着的這個東西，才是真正的怪物。

“殷漠是這樣，那其他兩個是不是也是這種情況？”則容問道。

則存不知道從哪裏把折扇又摸了出來，敲着手心道：“多半是一樣的，而且我懷疑現在響水塢裏所有人都是這樣。現在就不知沒了消息的兩位鄭師兄和慈羅師妹三人是個什麽情況了。哥，你現在這是在做什麽？”

“救人。”則容将自身靈氣輸入殷漠體內，試圖喚醒他的生機。

則存啧了一聲，靠在床邊上，“雖然很遺憾，但明顯的，殷漠已經沒救了，他的生機完全被他腦子裏那東西吸收掉了，哥你這樣做也是徒勞。”

則容仍舊沒有停下手，只說：“讓他們在我們眼皮底下出了事，我們回去怎麽向大師兄交代。”

“诶，哥你說錯了，不是在我們眼皮底下出的事，是在我們來之前就已經出事了。”則存唉聲嘆氣，“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盡快搞清楚這裏究竟是什麽情況，找出禍亂之源，以告慰師弟他們的在天之靈。”

“唉，你說得對。”則容嘆息一聲，終于還是收回了手。

然而就在他收回手的那一刻，床上的殷漠突然睜開了眼睛，他一雙眼睛已經全部變成了純粹的黑色，裏面似乎還有什麽跳動的殘影，将要躍出。

則容察覺不對，反應迅速，當即伸手結印，靈力如同羅網一般将殷漠整個腦袋裹住，将那想要躍出的東西困鎖回了殷漠的腦子裏。

“那東西是什麽？”則存問道。

“那大約便是控制了殷漠他們的怪物，可能是我方才輸送的純然靈力刺激到了那個怪物，使他複蘇了。”則容幹脆用術法将殷漠整個身體裹住了，然後道：“暫時如此，将他完全封存，等到事情了結将他們帶回瀛洲，或許大師兄還有辦法。”

則存嘆氣，這種顯然是徒勞無功的事情他是不願做的，奈何自家哥哥雖然看上去嚴肅不太好說話，其實最容易心軟，所以……

“走吧，我知道你現在要去其他兩個人的房間裏将他們封起來。不過，我這個做弟弟的也要替你分擔一下，不然封一個就這麽吃力，等你一個人封完三個，我就得背着你夜探響水塢了。”

兩人封完殷漠三人，便遁入了黑暗中。

“我對那片湖非常在意，我們便先去探探那湖如何？”

“也好。”

本準備去一探內湖，然而還未到湖邊，兩人就見到一行人表情木然，搬着許多火礦石穿過樹林。

“那不是島上的弟子嗎？今天我們來的時候，我記得那幾個都是在岸邊迎接我們的。”則存摸着下巴說完，腳下一轉，“哥哥，我們還是先跟着去看看吧。”

則容沒有異議，于是兩人半路改變了目的地，悄無聲息的跟在了那行人身後。他們穿過樹林，走過一條插滿廢劍的石道，最後進入一片山谷。

“那似乎是島上鑄造所在。”

響水塢弟子幾乎人人都通鑄術，他們鑄造武器與一些其他小型法器機關，其中以刀劍最是聞名。平日裏，衆弟子都在這片能隔絕聲音與氣味的山谷之中熔鑄冶煉。然而此刻，這大半夜的，這行人來到這裏又是為了什麽？

則存望着山谷外駐守的兩名響水塢弟子，還有隐隐泛着光的禁制，問則容：“哥，我們要不要跟進谷去？”

則容猶豫了片刻，還是道：“去。”他擔心消失的兩位師兄與師妹就是在這裏面。

“既然這樣，來，哥把這個披上。”則存扔過來一件薄如蟬翼的透明披風。

則容捏着披風，“這是什麽？”

則存：“嘿嘿，是師父之前給我的寶貝，披上之後能完美的收斂氣息，靈虛以下絕對看不出破綻！”

則容：“師父給你的？恐怕是你在師父面前耍賴撒嬌要來的吧，要是被大師兄知道你又坑師父的寶貝，大師兄會不高興的。”

則存給自己披上披風，順手接過哥哥手上的披風給他也披上了，嘴上笑嘻嘻的說：“所以咯~大師兄知道了會不高興，不讓他知道，不就能避免讓他不高興了嗎。好了哥這種時候你就別再追究這個了，來，那山谷前還有兩道禁制，靠你了。你知道的，我對陣法不精，學的沒你好，你是盡得大師兄真傳，這種程度的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

則容面無表情拉了拉身上披風，前去解禁制。

一刻鐘後，兄弟兩走進了山谷中。整個山谷就是一個巨大的鑄器場所，腹地中心有一個巨型鑄爐，此時其他小鑄爐都熄滅看不見火光，唯獨中心那個巨型鑄爐正在燃燒着熊熊火焰。而鑄爐前站着許多人，包括響水塢塢主庚辰，以及他們今日所見的所有響水塢弟子們。

人雖然多，但現場鴉雀無聲，火焰的光映照在每個人臉上，都是一模一樣的木然冷漠，詭異至極，令人頭皮發麻。

“他們怎麽全都聚集在這裏？”則存與則容慢慢走近時，耳中聽到了模糊的哀嚎。随着他們越靠越近，那哀嚎聲越發清晰，眼前所見也讓則存驟然失聲。見到那鑄爐之下火焰中的景象，則容的神情同樣沉了下來。

那鑄爐裏不知在鑄煉什麽，但底下火焰之中燃燒的，除了許多火礦石，還有幾十道的人影。那些人在火焰中扭曲掙紮着。他們身上并沒有燃燒起火，只有腦袋，整個腦部都被包裹在一團黑色的火焰之中。

随着火焰燃燒，這些人的腦袋慢慢臃腫，而四肢則漸漸幹癟，好像被抽幹了所有生氣血肉。火焰中的人應當是分作幾批進入的，因為其中有些人形貌已經如同他們今日見到的坑底屍體一樣，而有些人還能看出原本的人形，看樣貌打扮正是響水塢的弟子。

“他們竟然将人當做鑄煉之柴。”則容神情憤怒而厭惡，“如此行徑，是妖物無疑！”

最初的沖擊過後，更令則存感到在意的是鑄爐之中，正被這詭異人火鑄煉的東西，“他們正在鑄煉什麽？”用這種邪法鑄煉的，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

兩人心思各異，忽見站在最前面的塢主庚辰揮了揮手。随即在他身後的一隊響水塢弟子往前走去，一個接一個縱身躍進了鑄爐之中，而先前則容二人見到的那行人，則将手中搬着的火礦石全部倒進了鑄爐裏，霎時火焰升高，那一隊躍進了鑄爐中的人也開始燃燒起來。

黑色的火焰一團團連成一片，炙烤着漆黑的鑄爐。鑄爐發出一陣嗡嗡的聲響，庚辰再次揮手。這一次，鑄爐上方的蓋子開啓了。

在隆隆聲中，則容則存同時擡頭看去，卻見到鑄爐上方的高臺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慈羅師妹！”則存驚道。

高臺上兩個響水塢弟子押着一名綠衣女子，一步步靠近鑄爐口，似要将她推進爐中。則存則容二人對視一眼，不再繼續潛伏，一人出其不意襲擊庚辰造成混亂，另一人直奔高臺上的三人，意圖救下李慈羅。

則容出手毫不留情，長劍直刺隊伍之首的庚辰，同時射出無數陣符暫時困住其他人。庚辰雙眼漆黑，周身浮起無數幽幽黑火，形成一片防禦圈，則容氣勢無匹的一劍，竟然無法蕩開這些黑火，半點傷不到庚辰，甚至那些黑色火焰依附上他的靈劍，将他随身長劍腐蝕出斑斑痕跡。而那些被陣符一時困住的人都顯出狂态，不見白日和善，紛紛撲向則容。

靈劍靈氣全失，頓成廢劍，則容反手一震，将長劍送入庚辰身邊的瘋狂人堆中，右手一揚，靈劍化作無數流光竄入衆人體內，一息之後只聞接連不斷的轟然炸響，平地掀起血腥風波。則容借着這一劍之威，抽身後退。

此刻，則存已經自高臺上救下李慈羅，挾着人直奔他而來。兩人對視一眼，同時一個合招擊向巨型鑄爐，随即往山谷外遁去。

作者有話要說： 前傳越寫越長……越寫越長……越寫越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