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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導這個人啊，為人乖張，恃才傲物，對演員演技要求極高，只要有一點點不合格的地方，都會被他重來無數遍，龜毛到連衣衫吹起的角度都要算計一番，樂嘉公主少女時期的戲份不多，大多只是衆人回憶裏的嬌俏少女，卻足足用了一上午拍完了兩個場景，這效率低到令人震驚。

何羽寧因為一幕被反反複複折騰了無數次，這才拍出了讓徐導滿意的效果，徐導看了看時間，潇灑道：“上午就到這吧，”

徐導說完，場務就急忙過來招呼大家，喊大家去吃飯，笑容滿面，一口一個辛苦了，很快就帶着一群人去吃飯了。

汗水順着額角滑了下來，隐秘在黑亮的發絲中，何羽寧的氣場在那一瞬間崩塌，顧筝西趕忙上前扶住她，這才發現她的背部已經濕透了，明明已經是深秋時節，怕冷的都開始穿上了大衣，何羽寧這身汗卻濕透了衣服，幸好這戲服顏色鮮豔亮麗，這才看不出些什麽來，顧筝西心裏對何羽寧更多了幾分喜歡，這幾天被喂狗糧的悲傷回憶瞬間被抛到九霄雲外，哪個經紀人會讨厭勤奮努力性子好又敬業還不惹事的藝人呢？

何羽寧劇烈地喘了兩口氣，有些虛弱道：“我算是明白《華清決》《長夜》這些徐導導演的電視劇或者電影是怎麽成為經典的了。”

這種吹毛求疵力求完美一絲一毫不達标都得從頭再來的風格，連衣衫被風吹向的方位不對都會重來的性格，拍出來的電影或者電視劇不成為收視率奇高的作品，才最讓人奇怪吧。

“好累啊，”何羽寧喘了兩口氣，“好久沒這麽累過了。”

雖是這麽說，但是眼睛卻十分明亮，帶着幾分璀璨的笑意，可見并不排斥，顧筝西哼了兩聲，“行了大小姐，看你這身嬌體弱的勁頭，要不您老人家好好回去躺會，讓小的給你敲敲腿？”

“既然顧姐盛情相約，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何羽寧含笑道，“不過我也不舍得這麽勞累顧姐，顧姐就意思意思敲個一二個小時就行了。”

“小崽子找揍嗎？！”顧筝西威脅般舉起拳頭，作勢要打。

“明明是你自己說的……”何羽寧嘟囔了兩句，拿一瓶水慢慢地喝，又道，“給我拍張照片怎麽樣？”

“你要照片幹什麽？”顧筝西一邊表示奇怪一邊接過何羽寧的手機打開相機的功能，何羽寧抿唇對着鏡頭略帶羞澀的笑了一笑，聽了顧筝西的問題，頓了頓，才露出一個笑容，“發給錦桐。”

“也是我在劇組的第一個戲服啊，”接過手機，看着那張照片，何羽寧滿意地點了點頭，顧筝西的拍照技術還是很不錯的，這個角色是沐錦桐和她一起選出來的，那麽她穿上戲服扮演樂嘉公主的時候，也理所應當地讓他看一下啊，“他應該也會想要看一下的吧。”

畢竟是兩個人一起選的角色啊。

顧筝西：“……”

好半晌，顧筝西柔和地笑了，道：“阿寧乖，把手機給我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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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拿到手機，她立刻就把這張照片删掉！

她手賤了才會幫何羽寧拍照！

“顧姐，”何羽寧慘不忍睹地移開眼睛，“你現在這個樣子特別像童話裏誘拐孩子的狼。”

“我只要腦子沒有壞掉，是絕對不會把手機給你的。”想了想，何羽寧又補了一句。

顧筝西面無表情道：“我可以現在就把你的腦子抽壞掉。”

拿到手機的那一刻，她會順便幫何羽寧把微信删了，一個工作繁忙的演員，哪有時間玩什麽微信啊？

何羽寧短促地笑了一聲，在看到顧筝西越來越恐怖的眼神之後果斷止住了自己臉上的笑容，轉移話題道：“顧姐餓了嗎？”

顧筝西呵呵一笑，高深莫測地看着何羽寧，道：“你說呢？”

吃狗糧吃到吐，誰會餓？

何羽寧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滿臉無辜地看向顧筝西，轉移話題失敗了呢，怎麽辦？

最後還是先去把戲服換了下來，據說徐導為了一套戲服在水鄉一帶找了好些時間，才找道幾位手藝老道的繡娘，緊趕慢趕近半年才把劇中這幾套以名貴著稱的戲服做了下來，饒是費了不少力氣，平常守得很緊，弄出點褶子都得發頓脾氣。

在換衣間的時候，何羽寧先把那張照片發給了沐錦桐，想了想又加了幾個字，“我們選的樂嘉公主，據說戲服是全劇組最名貴華麗的，徐導看得跟寶貝一樣【偷笑】”

發好消息，才把手機放了進來，抱着衣服進了試衣間，将身上的戲服換了下來。

試衣間是一個大間，裏面又有十幾個小單間，方便是方便，就是隔音不大好，顧筝西衣服還沒換完，就聽到一個氣勢洶洶的聲音，喊了一聲：“滾！”

這一聲氣勢恢宏，聲勢浩大，把何羽寧都吓了一跳，她還沒得及反應，就聽到那個人冷冷道：“想要過河拆橋了是吧？你也得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我能讓你爬上這個高度，我就能一手把你拽下來！”

“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宋翔西？”

“你等着，”

那個聲音緩慢又低沉，還透着一股子的陰森和威脅，“你可以看看，你最終是什麽下場，宋翔西。”

沒一會兒，何羽寧什麽東西重重砸在地面的聲音，“哐當”那一聲幾乎是敲在人的耳膜上，可見來人的憤怒有多麽大。

何羽寧抱着自己已經換下來的戲服，看看小單間的門，心想這個時候還是縮在這裏不要動憚的好，畢竟撞上了這種事，真的蠻尴尬的。

有種偷聽的不道德感……

“誰在那？！”還沒等何羽寧從思緒中轉出來，就聽見那個人一聲厲喝，“給我滾出來！”

得了，被發現了。

何羽寧覺得自己最近有點倒黴，心想哪天還是去找個寺廟拜拜佛吧。

“是我，”何羽寧推開那個小單間的門，笑得十分坦蕩，“我剛剛換衣服順便聽了下音樂，年紀大了耳朵不大好用了，高姐這麽着急，是發生了什麽嗎？”

高馨海個子高挑，眼眸黑亮，面無表情的時候總有幾分壓迫感和銳利，帶着幾分居高臨下的威壓，這讓很多人說她高傲刻薄，不好親近，此時她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何羽寧，看得何羽寧都有幾分尴尬，她冷笑道：“你以為我智障嗎？”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現在是個智障，只要一分鐘就好。

何羽寧看着高馨海那十分不好的眼神，偏了偏頭猶豫了一下，還是妥協了，表情十分嚴肅認真地說道：“我今天就來工作了一上午，去換一件換下了戲服去吃飯了，期間沒有遇到一個人。”

這句話就是變相承認自己聽到了那些話，也變相保證自己絕對不會說出去一個字，高馨海嗤笑，面無表情道：“所以，我為什麽要相信你呢？”

“娛樂圈的友情、親情、愛情、同事情都不值得信任，你又憑什麽讓我信任你呢？”高馨海挑高眉毛，這何羽寧前不久還因為閨蜜陷害差點翻身不能，現在還能說出這種話，真是好笑。

“……”何羽寧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她頓了頓，道，“或許是因為我長了一張值得信任的臉。”

“嗤——”高馨海的冷笑剛出口，手機鈴聲就驟然響了起來，她低頭看了看來電顯示，面色更冷了幾分，平靜道，“記住你說的話，何羽寧。”

“我可是條瘋狗，逮誰咬誰，別給我咬你的這個機會。”

說着，高馨海扭頭大步離開了換衣室，背影相當潇灑，何羽寧看着她的背影，眼裏突然多了幾分若有所思。

比起一條瘋狗，高馨海明顯更适合女王這個比喻吧，潇灑自在，不畏風雨。

不知道為什麽，何羽寧的眼前突然出現了沐婉靈的身影，她和高馨海的身影，在剛剛那一刻有那麽幾分重疊，但是又有不同。

何羽寧若有所思地将戲服放回原位，出門就被顧筝西好一通埋怨，鬧了一會兒，顧筝西才道：“助理那邊家裏出了點事，今天趕不過來了，我有個認識的小助理最近剛離職，沒問題下午就能出現在你面前，你看看，行就留下，不行就換人。”

“我相信顧姐的眼光。”能讓顧筝西費力氣挖過來的，能是普普通通的小助理？“顧姐的眼光還容我懷疑？”

大秘一臉菜色地挂斷了手上的電話，有氣無力道：“早上沒吃飯，昨天晚上減肥沒吃，現在餓的反胃。”

司修詫異道：“你這是要飛升成仙啊，一天一頓？”

“滾！！！”

“距離午餐時間已經過了十分鐘，我可以訂個外賣嗎？”一邊繼續撥打電話，一邊打印文件，還有空問一句午飯的二秘很快就沒有理會大秘的意思了，又投入工作之中。

隔壁BOSS沒發話，誰敢去吃飯？

三秘嘆息一聲，何小姐幹什麽去外地拍戲呢？以前她在本市的時候，BOSS都提前放！

她們都能提前五分鐘去吃飯！讓別的部門震驚的眼球都掉下來了，大中午的就問她們Boss沒出事吧？

還沒高興兩天，她們又被打回原形了。

沐錦桐定定地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她看起來有些累的樣子，眉眼之間卻有幾分高興的色彩，鮮豔華麗的衣袍還是将她襯得如花似玉，體态端莊眼睛含笑，還帶着幾分書香氣息，靜靜地站在那裏，宛若一幅畫卷，美好地讓人心折。

她說：“我們選的樂嘉公主，據說戲服是全劇組最名貴華麗的，徐導看得跟寶貝一樣【偷笑】”

手指無意識地在那行字上滑動，沐錦桐眼眸裏閃過柔和，是啊，是我們一起選了樂嘉公主這個角色；我們一起選擇的。

何羽寧和沐錦桐一起選的。

打下一行字，又默默删掉，然後回了簡單的三個字，“吃了嗎？”

沒有你，我都感覺不到餓了。

阿寧，你什麽時候才回來？

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