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46 孫尚祺坦白

離開別宮後，孫尚祺冷靜的思考着。她可以去見鄧将軍，把話都說清楚。然，鄧将軍能聽得進她的話麽？或許最終能聽進去，但這事并不容易。但是，如果祖母肯出面說服鄧将軍，這事就容易多了。

于是，孫尚祺快馬加鞭的趕回府。

“二小姐回來了！”下人看到她都喜氣洋洋。

“祖母在哪？”

“二小姐，老大人在外書房。”

孫尚祺匆匆來到外書房，孫蒙看到她風塵仆仆的趕過來并不意外。

“祖母，尚祺有事相求。”

“是鄧家？”

“祖母已經知道了？”

“你祖母還沒老眼昏花。”孫蒙示意她坐下喝杯茶冷靜一下。“祺姐兒，太上皇的用意，你可明白？”

“太上皇是為了皇上。”

“能想到這一點，還不錯。”

“太上皇雖然信任表姐，但未必就完全信任咱們孫家。鄧将軍是太上皇的心腹，若是我們兩家聯姻，太上皇可以放心些。”

“你既已看透，就遵照太上皇的旨意将鄧公子娶回來吧。”

“祖母！”孫尚祺急了。

“瞧你這樣，哪還有點禁軍統領該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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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祖母指點。”

“你就是當局者迷。鄧将軍早年喪夫，一直不曾續弦，膝下就這麽一個獨子。我看哪，是鄧家的公子眼瞎看上了你。”

“祖母的意思是，關鍵在于鄧公子。”

“顏公子知道此事麽？”

“目前尚未知曉。”

“不打算告訴他？”

孫尚祺默認。

“就算你不說，也會有別人告訴他。鄧公子的事，還是由顏公子處理更為宜。”

“祖母，那太上皇那邊……？”

孫蒙微微沉吟，問道：“雲兒何時回朝？”

“表姐旬月便歸。”

“那就無妨了。太上皇那邊，交給雲兒即可。待雲兒回來後，你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向她禀報，不要有任何隐瞞。”

孫尚祺愣住，表姐過于耿直，如果所有事情都告訴表姐，她怕是少不了一頓數落了。

孫蒙無奈的瞥了她一眼，将她的心思猜了個十成。“你不用擔心，雲兒會諒解的。倒是顏公子那邊，你還瞞了他多少事情，與其讓他從別人那裏聽說，不如你盡快全都跟他說清楚。”

“是，謝祖母指點。”

“去看看你祖父吧，他盼着你好些日子了。”孫蒙欲言又止的看着她，而後只嘆道：“你祖父年紀大了，別惹他生氣。”

“是，尚祺告退。”

孫尚祺走到福喜堂外，神色複雜了幾分。侍從看到她，忙喜出望外的招呼她進來，并通禀羅氏。

孫尚祺向羅氏請安後，羅氏噓寒問暖了一番。

“祺姐兒，這趟差事辛苦麽？”

“不辛苦，讓祖父惦念，是尚祺的不是。”

“祺姐兒，芷芫的親事已經定下來了，日子就在十天後。他出閣那天，你露個面就行。”

“祖父，我會騰出時間送六弟出嫁的。”

羅氏微微一愣，笑着說道：“如此，也好。芷芫到了徐家，底氣更足些。”

“祖父，若槿的事，還望您能同意。”

羅氏收起笑容，耐着性子徐徐說道：“祺姐兒，不是我不讓你如願，而是顏若槿真不行。梁氏改嫁給你娘，而後又被你娘休了。現在你又要娶他的兒子，這不是讓人看笑話麽？”

“祖父，若槿不是梁氏，我也不是母親。”

“祺姐兒，鄧将軍家的公子才貌雙全，我看着就挺好的。你不妨見一見，只要你也覺得好，祖父就托人去保媒。”

“祖父，我非若槿不娶。”

羅氏沉下臉，不悅道：“你就真的非他不可？”

“是。”

“待你娶夫後，你可以納他進門。”

“祖父，請恕尚祺不能從命。”

頓時，羅氏的臉色更難看了，抓起手邊的茶杯就想砸下去。但之前因此事而起的一次不愉快似乎近在眼前，他忍下怒氣，仔細思量着。“改日你讓顏若槿來一趟府裏，我先跟他談談。”

“祖父？”孫尚祺不禁擔心了起來。

“放心，我不會吃了他。你對他那麽癡情，我得看看他對你用了幾分真心。”

“祖父不反對我們了？”

“等我跟他談過再說。”

“是。”

入夜後，寶藍藏青鋪好床就退下。顏若槿有些心不在焉，桃子噗嗤笑道：“若槿，你該不是沒見到孫尚祺就無精打采吧？”

顏若槿斜睨了他一眼，不答反問：“肖大人是怎麽回事？”

“來見故人，她自己說的。”

“夏大夫和肖大人比起來，你更欣賞誰？”

“她們都曾是我的下屬，各有所長。當然，比起我，都還差了一點。”

顏若槿看着傲嬌的桃子，不禁噗嗤笑了起來。“她二人若聽到你這話，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突然，桃子斂住笑容，拿起劍靠近窗邊，示意顏若槿不要出聲。

窗外有人輕叩了兩下，顏若槿瞬時急道：“是尚祺。”

桃子一愣，打開窗子，果然就見孫尚祺站在窗外。他不由的翻了個白眼，鄙視道：“難怪有人闖進來，小十沒動靜。我說孫大人，這三更半夜的，你私闖民宅是想幹嘛呢？”

孫尚祺不答反問：“桃子，你怎麽在若槿屋裏？”

“我要跟若槿同床共枕呢。”桃子故意把手搭到顏若槿的肩上，心想：羨慕死你。

“桃子，我是你表姐吧。”

“別套近乎，咱們還沒相認呢。”

“明早我就将你的事情禀告祖母祖父。”

“不行，先不要說，我還沒準備好。”桃子心裏又生出了些不确定，臨場怯了腳步。

孫尚祺不客氣的直接說道：“你怎麽跟夏枯草一樣，畏首畏尾的？”

桃子一聲冷哼，直接就将窗子關上了。

“桃子，尚祺說話難聽，你別怪她。”顏若槿一邊溫聲勸桃子，一邊重新打開窗子。“尚祺，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若槿，我有事想跟你說。”

“一定要現在說麽？”

孫尚祺點頭。

顏若槿微微猶豫，而後說道：“那你進屋說吧。”

孫尚祺遲疑。

“我出去透會兒氣。”桃子識趣的說了一句，而後拿起佩劍就暫先離開了。

孫尚祺卻是對顏若槿說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好。”

孫尚祺帶着顏若槿來到了禦河邊。此時此處的禦河，十分寂靜，一輪彎月倒映在水中，兩岸只有零星的燈火，路上也只偶爾有人經過。

顏若槿不禁疑惑道：“尚祺，你帶我來這做什麽？”

孫尚祺淺笑，神秘兮兮的說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不一會兒，從禦河的上游隐約閃現亮光。孫尚祺牽着顏若槿走到橋上，遠處的亮光逐漸靠近，也越來越多。

顏若槿驚喜不已，竟是河燈，無數的河燈。他兩眼閃閃的看向身側的人，“這真的是為我準備的麽？”

“喜歡麽？”

“嗯，很喜歡。”

河燈流向他們，穿橋而過，流到另一邊，将整條禦河都點亮了。突然，夜空中煙火綻放，璀璨耀眼。

顏若槿欣喜感動不已，不敢置信的看着這一切。

孫尚祺張開雙臂，眼角眉梢都是溫柔的笑意。顏若槿顧不得被煙火和河燈吸引過來的人，伸開雙手抱住了她。

他們相擁了一會兒，顏若槿離開她的懷抱，問道：“尚祺，今天是什麽日子麽？”

“今天是我們從洛城回京的第一天。”她今日見過羅氏後，就讓宋胖負責準備了這些。

“你說有事想跟我說的，是什麽？”顏若槿期待的看着她。

“若槿，你先答應我，不要生我的氣。”

“你做什麽會讓我生氣的事了？”顏若槿佯怒。

“太上皇有意将鄧潔儀指婚給我，我沒答應。鄧潔儀那邊，怕是需要你出面處理了。”

頓時，顏若槿的笑容遁去了，被一股子憂愁所取代。

“若槿，你相信我，我定不負你。”

“嗯，我相信你。你對我的情意，我看得很清楚。”

孫尚祺很高興，不由的又抱了他一下。“若槿，祖父說要見你。”

“老太君對我們的事是什麽看法？”

“他對你有偏見，但我堅持娶你，他已妥協，說要先确認你對我的情意。”

“我知道了，我會在他面前好好表現的。”

“祖父年紀大了，性子有些左，你別跟他較真，也別委屈自己。”

“放心吧。你今天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事？”

“還有……”

“嗯？”

“若槿，林恩賜之所以會被調任洛城，是因為我在吏部打過招呼。”

“你說什麽？”

“對不起，若槿，我之前不該騙你。”

顏若槿沉下臉，臉色開始有些蒼白。“你說過不會騙我的。”

“因為我太怕失去你了，所以才一直不敢告訴你。”

“那你現在就不怕了麽？”

“怕，怕得很。”孫尚祺緊張的握住他的手，“我以前太混蛋了，為了得到你，甚至有些不擇手段。”

“除了林大人的事，還有別的麽？”

“胡大人正式任職吏部侍郎前，我在徐大人面前透露過他的任命。”

顏若槿驚呆了，她到底在背地裏做過多少事？“還有呢？”

“沒了。我就只發現這兩個人對你心懷不軌。”

“孫大人，你可真厲害！”

“若槿，你別生氣。我已經知道錯了，真的。”

顏若槿沉默着，良久才面無表情的說道：“先送我回去。”

“若槿……”孫尚祺忐忑的看着他。

“我今天實在是太累太困了，需要休息。其他的事，明天再說吧。”顏若槿有生氣，但似乎并沒有氣到完全不想理她，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這兩件事。

孫尚祺見他的确是很疲倦的樣子，沒再多說，迅速送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