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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6-10-04 11:00:03 字數:4608
黃帝問曰:四時之氣,各不同形,百病之起,皆有所生,灸刺之道,何者為寶?岐伯對曰:四時之氣,各有所在,灸刺之道,氣穴為寶。故春刺絡脈諸荥大經分肉之間,甚者深取之,間者淺取之。《素問》曰:春刺散俞,及與分理,血出而止。又曰:春者木始治,肝氣始生,肝氣急,其風疾,經脈常深,萁氣少不能深入,故取絡脈分肉之間。
晉。皇甫谧《針灸甲乙經。針灸禁忌第一》
待孟弱幽幽轉醒時,窗外已是金烏高照,正午時分了。
這一覺睡得可真好。
因着肺腑長年痼疾,她夜裏總是慣常喘嗽不絕,所以每每未能真正入眠,往往纏綿到清晨,眼皮酸澀,睡比沒睡還累。
不過大燕太醫果然醫術高超,她這會兒竟足足睡了兩個時辰有餘,醒來後胸悶暈眩症狀似也減弱了不少。
今晨把自己活生生憋氣憋暈了,還真是一舉兩得。
她也不怕後宮嫔妃們說三道四的,反正她便是天生體弱多病,時不時暈倒不是題中應有之義嗎?
孟弱嘴角彎起一抹愉悅的淺笑。
“娘娘,您終于醒了!”儒女聽聞得這頭的動靜,忙撲了過來,見狀幾乎喜極而泣。“您可又吓壞奴了,早知道奴就攔着溫姬娘娘她們,不讓她們進殿了。好在謝天謝地,黑子大監及時趕到,要不還不知怎麽鬧着呢!”
聽着儒女三言兩語把她暈厥後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她不禁有些怔然,心頭浮現一絲莫名的、似悲似喜的酸澀。
他,出獵在外,居然還特意留下了大監黑子時刻護着芙蕖院?
孟弱呼吸沒來由有些亂了半晌後她重重甩了甩頭,揮去那該死的震蕩悸雷霆雨露,端在帝王一念之間,上一刻他能将她捧上天,下一刻就能将她踩進地獄底!
孟弱的眼神恢複冷硬。
“儒女,幫我各取十片金葉子賞給黑子大監和太醫,二十匹錦分賞今日來援的龍禁軍的将軍們吧。”她柔聲道,“就說本宮相謝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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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奴這就去。”儒女笑吟吟回道。
自家主子這是終于打算要振作起來,在宮裏好好立足了吧?
孟弱在另一名侍女小意兒的攙扶下坐起身,先讓候在外殿的太醫進來號脈一回,确定病體稍稍穩妥,并在太醫的“監督”下喝完了一直熬在小爐上的湯藥,又進了兩口溫梨水潤潤喉,邊心不在焉地聽着侍女亞女的奉承——
“大君可疼娘娘了,這路陽梨皮薄汁甜肉脆,聽說只進貢了一簍子,光是咱們芙蕖院就分得了一大盤呢!”
她噙笑靜靜聽着,默不作聲。
“餘下的分進給了貴妃娘娘、珍妃娘娘和風貴姬娘娘,奴下聽人說呀,就連前陣子鋒頭最健的崔貴嫔都沒有得半只梨,可好笑了。”侍女迫不及待說給她取樂。
孟弱心下一震,忽地想起一事。“崔貴嫔不是跟了大君巡獵去了?”
“哪能呢,”侍女掩嘴笑了,“崔貴嫔自從三個月前在賞月宴上不規矩,已經被大君冷落至今,恐怕早就連宮裏有這個人都給忘了,又怎麽能有幸陪在大君巡獵左右?”
她聞言,心裏隐隐不安起來。
——怎麽同前世不一樣了?
不過,自她重生起,在刻意的引導與掌握下,本就有太多的軌跡走向已與記憶中分道而馳,尤其是在賞月宴上,她徹底斬斷了崔麗華藉救駕而獲寵之路。
只是,她也從不敢小觑站在崔麗華背後那個給予無限支持的龐大家族……
“亞女,明日幫本宮投一封拜帖到孋華院。”
亞女有一瞬地傻眼。“娘娘?”
“本宮只是……”她輕輕嘆了一聲,淡無血色的臉上有一抹淡淡的憂傷感慨。
“崔姊姊畢竟在北上的路途上,也曾關照過我,現在她犯了大燕宮規,大君責罰她是法理規矩,我這妹妹探問是同鄉情誼,雖說能幫的不多,總是能盡點心就盡點心吧。”
“娘娘真是惇厚善心,就跟神仙妃子似的,”亞女崇拜地望着她,“換作旁的娘娘,不趁她病要她命——”
“且住!”孟弱臉色微變,急急低喝道:“這等胡話若是傳到了旁人耳裏,縱是本宮也救不得你的。”
亞女吓得臉都白了,忙跪下猛磕頭。“萬、萬謝娘娘提點……奴、奴下回再也不敢了。”
她舒了口氣,神色嚴肅地道:“自個兒回屋自省三日,想明白了再回來當差吧。”
“諾,謝娘娘開恩。”亞女又是感激又是羞愧。
待亞女退出殿外,孟弱下意識地輕撫着腕上那只暖玉環。
近來好似已經習慣了,每當自己心神不寧的時候,就摸一摸這觸手生暖的玉,紊亂不安的心緒便能奇異地沉靜安穩下來——
孟弱渾身一僵,小手像是被火燙着了般,迅速地縮了回來!
“我是瘋了不成?那人——那人送的物事,”她暗暗咬牙,目光厭惡卻複雜地瞪着手上那只绛紅色暖玉,有些顫抖地低喃。“若不是為了取信于他,我、我早巴不得砸了!”
只要是他慕容犷給的,她永遠不稀罕!
巡獵場上,一馬平川的草原外圍駐紮上百座玄色狼帳,護衛着居中的一頂盤龍大帳,在寒意沁人的夏夜裏,鋪着厚厚虎皮的榻上暖意融融,高大俊美的慕容犷身上單衣大袍半敞着,露出一抹強壯矯健的胸膛春光,他神情懶洋洋地勾着嘴笑,深邃鳳眸盯着裸裎嬌弱伏地的女奴。
豐乳蜂腰翹臀,一身肌膚賽雪,披散的長發半遮半掩着誘人的玉體,本該是風情萬種、撩人欲火焚身。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還是個身強體壯精力充沛的年輕帝王,在女奴撩撥下,胯下巨物自然蓬勃高脹,燙疼難抑,偏偏,就是覺得有哪兒不對勁?
好像面前這女奴,容貌太冶豔了點,身段太豐滿了點,那胸那臀的肉又太膩了點,還有紅撲撲得像猴兒屁股的臉蛋,那嬌羞興奮的表情……
啧!到底是孤嫖她,還是她嫖孤?
那種熟悉又陌生的不悅感又冒了上來,他煩躁地揮了揮手,不耐地道:“下去!”
“大君……”女奴莺聲瀝瀝,半是委屈半是嬌纏地拉長了音。
“滾下去!”
女奴驚恐得渾身直打顫,連衣衫都顧不得穿就逃出了龍帳。
慕容犷英俊面容一片陰沉,只覺無比敗火。
“玄子!”他冷冷地喚。
暗影統領玄子應聲而出,單膝跪在慕容犷面前,冷肅的表情底下是深深無奈,出來三日,這已是大君趕跑吓跑吼走的第五名女奴了。
“臣下在。”
“看來這北羌人還是牛馬豐足,個個都吃得太好了些。”慕容犷很是不悅,修長大腿往榻上一擱,指尖在膝蓋上頻繁地輕敲着,濃眉蹙擰成一團。“人也該到了?”
“回大君,北羌王已在駐帳五裏外待召。”
不久前北羌使者送了女奴和貢禮來,當時便奉上北羌王恭敬有加的國書,說是五日後會親至邊境獵場,向大君請安。
還暗示為表忠心,北羌王此行只随行五十親兵
其實莫說五十,便是攜軍五萬,恐怕也只能拿來給大燕狼虎之師練練手、剔剔牙縫罷了。
慕容犷慵懶一擡眉。“嗯,召。”
“諾。”玄子倏然消失。
——卻半點也不敢提醒自家大君,此番巡獵,在龍帳之內,像這樣将暗影當侍人用,着實與法不符。
可誰讓黑子這個內侍大監被大君留在宮裏照應孟夫人去了,子晨則受命在外布局,各方大将和統領皆有要務,此刻除了他這個暗影統領外,好像也就沒有旁人可以“跑腿”了。
玄子速去速回,自有旁的副将領命将北羌王傳召而至。不到半盞茶辰光,果然聽見了龍帳之外,一個謹慎的足音由遠至近,最後停頓在帳門口。
“臣王戎歡,參見吾主慕容大君,願大君長樂千秋,四海臣服!”
“請。”
慕容犷已整妥衣冠,一身雪白大袍、純黑貂領圍脖,頭戴赤金玉冠,腳踩龍紋狼皮靴,越發襯得俊美無俦、英氣勃勃,尤其是周身上下邪魅中透着皇族尊貴的氣勢,令躬身入賬的戎歡心下一顫,只覺沉沉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戎歡定了定神,陰柔中透着幾分青白的臉龐越發恭謹。“大君風采更勝,實令臣不敢直視也。”
“多年不見,戎兄弟竟也染了幾分南人的扭捏之氣了?”慕容犷嘴角微微一挑。
戎歡腦中警戒更深,生怕慕容犷這是知道了什麽秘密。
“坐吧。”
戎歡小心翼翼地在鋪着暖厚熊皮席上盤膝而坐,狀若微笑,實則戒慎地盯着侍人在矮案前置下奶酒和大塊炙鹿肉,那肉還熱騰騰,焦香四溢。
“戎兄弟昔年不是最愛這炙鹿肉?怎麽淨看不吃,莫不是怕孤下毒吧?”慕容犷笑吟吟道,手中原割着肉的小銀刀倏地擲出去!
戎歡心一緊,忙接住了小銀刀,陰柔俊俏的臉龐微微變色,随即笑了。“謝大君賜刀!”
慕容犷閑閑地支着頰,看着他利落老練地割起焦黃噴香的鹿肉,極為歡快地大啖起來。
至此,緊繃如弦的氣氛終于一松。
慕容犷噙着笑,擊了擊掌,一列身段嬌小的舞伎翩然而入,有的懷抱琵琶,有的手持箜篌,身穿绛紅石榴衣,柳腰系着白玉帶,随着樂聲婆娑起舞,聲如黃莺出谷,舞有天魔之态。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登白蘋兮騁望,與佳期兮夕張。
鳥何萃兮蘋中,罾何為兮木上。沅有芷兮醴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荒忽兮遠望,觀流水兮潺湲。麋何食兮庭中?蛟何為兮水裔?
戎歡嚼着肉的動作一頓,随即假作迷惘地望了慕容犷一眼,後又像想起什麽似的,連忙跟着歌聲搖頭晃腦,彷佛極為投入。
慕容犷鳳眸低垂,好似專注在手中的奶酒上,神态一派風流,慵懶如故。
直至一曲演罷,那南朝美麗舞伎嬌喘籲籲伏地為禮,戎歡不由大大鼓掌,連聲大贊:“好!好!”
“戎兄弟看着當真好?”他懶懶地揮了揮手,自有幾個其中最嬌媚動人的舞伎婷婷袅袅上前,柔順地偎在戎歡的腳邊。“那就別客氣了!”
“咳,聽聞前些時日陳國進貢大燕錦帛美人無數,臣在北羌可是心癢難忍,若非無奉召不得前來,臣還想厚着臉皮跟大君您讨要幾個美人兒,也好嘗嘗這傳說中柔若無骨、嬌膩可人的南國佳人滋味兒。”戎歡嘿嘿笑,滿眼好色淫邪,大手迫不及待揉弄起其中一名美人的酥胸。
那力氣蠻橫又粗魯,該名舞伎被捏抓得花容失色,疼得眼淚都要滾出來了,卻也不敢掙紮,只是惹人血脈債張地嬌喘連連。
“疼……嗯……”
戎歡下腹一緊,原來三分的刻意倒成了七分的動情,索性将那美人撈進懷裏,一把扯開她的衣襟,只見那雪白如凝脂的渾圓玉乳微微彈跳了出來,被低下頭的戎歡張嘴銜了個正着!
然後便是一陣叫人臉紅心跳的吸舔揉咬,弄得那美人哀哀嬌喚,渾身顫抖難禁。
其它幾個舞伎萬萬沒想到這北羌王下手這般粗蠻,個個小臉發白,淚盈盈又楚楚可憐地祈求望向主榻上那高大俊美的慕容犷。
她們随着五名秀女前來大燕,為的就是能夠也得了慕容大君的垂青憐寵,一舉脫離賤籍,日後好和這位俊美君王恩愛纏綿,享盡富貴榮華。
可是誰知道大君巡獵帶了她們來,竟是要她們服侍北羌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