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際修沒帶着李破星去校醫務室,而是直接在學校門口攬了輛出租直奔醫院。

出租車停到他們面前的時候,李破星單腳立在地上,扯着際修的袖子:“別別別!我這個月的錢花光了,醫院我去不起。”

際修聲音穩當:“我有。”

李破星放下手,嘿嘿地笑:“那多不好意思……”

際修轉頭就假裝準備走:“那算了吧。”

李破星:“……”

李破星蹦着走上前打開出租車的門,:“我沒不好意思,行了吧,哥跟你還分什麽彼此?!以後哥富貴了,絕對帶你吃香喝辣的!”

兩人并肩坐在出租車的後排,李破星這才發現際修的襯衣肩膀上已經被自己臉上的血跡和汗漬弄得一塌糊塗,際修卻全然不在意一樣。

際修低頭挽起李破星寬松的校服褲子,看見他的膝蓋已經高高的腫了起來,傷勢看起來十分不樂觀。

際修抿了抿唇,伸手在他骨頭連接的位置輕輕按了按,李破星疼的龇牙咧嘴。

“有很大的可能性傷到了骨頭。”

際修擡頭,發現李破星正伸着指頭在際修的肩膀摸着什麽。

際修:“你在做什麽?”

李破星揪着際修肩膀的污漬:“被我蹭地好髒,我幫你洗吧。”

際修:“你會洗?”

李破星認真想了想,說:“我好像洗不幹淨,要不我幫你機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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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機洗,就是投三個硬幣,抱一堆衣服去學校的水房,去那些聲音大得像飛機起飛的洗衣機裏洗。

事實上際修的衣服不能機洗。

“不用。”際修看着李破星,拿起紙巾又擦了擦他額頭新滲出來的血,“星哥,你不用和我客氣。”

際修頓了頓,他看着李破星的眼睛,輕聲說:“星哥,你是救過我命的人。”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路燈一個接一個地亮了起來,透過出租車的車窗映在了際修的眼睛裏。

際修聲音很輕,似乎一不小心就能被窗外的風帶走一樣,可李破星卻覺得這聲音癢癢地拂過他的耳畔,讓他的心髒都莫名奇妙地跟着亂了一亂,以至于偏過頭,不敢直視際修漂亮的眼睛。

李破星腦子有些亂,他也縷不清裏面雜亂的線,幹脆就直接不捋了,全部跳過:“真的?哥不用和你客氣?”

際修:“嗯。”

李破星撓了撓頭,看着際修:“咳咳……那哥這腿腳不方便,每天回寝室上六樓估計有點吃力,哥先去你宿舍住兩天呗?”

際修:……他錯了,他就不該以為李破星會客氣。

三個小時之後,李破星拖着打了石膏的腳,以“大”字的形狀堂而皇之地霸占了際修的床。

際修縮在床邊,看着自己僅僅只剩了三分之一的地盤,可憐,弱小,又無助。

第二天早上,李破星拄着拐杖蹦到了教室。

意外的是,第一個沖上來看他傷情的竟然不是魚他們,而是平時不怎麽熟悉的陳臨安:“你……你怎麽了?”

陳臨安說話磕磕絆絆的。

李破星艱難的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了下來,大大咧咧地說:“看不見啊,傷着骨頭了。”

陳臨安幾乎是有些手足無措:“你……你昨天受傷了?我,我怎麽不知道……”

“你知道這幹什麽……魚他們呢?”李破星探頭探腦看了看。

奇了怪了,魚大岩以及好幾個昨天打架的人都不在了,還有昨天打架的那個錢奕來也沒了。

李破星心中一涼,不會是昨天打架真打出什麽大事了吧?!

李破星問陳臨安:“你臉上怎麽也挂彩了?你昨天也參與了,不會吧……”

陳臨安臉上紅一下白一下的,沒說話。

就在這時,魚和另外幾個昨天參加群毆的依次從門裏進來了。

他們的表情都十分差。

不過當他們看見李破星打了石膏的腿,都十分緊張地跑了過來,魚走過來的時候還故意撞了陳臨安一下,陳臨安被撞得一個趔趄。

一個同學說:“哥,你沒事兒吧?”

魚:“能沒事嗎?星哥都打石膏了。”

李破星:“骨裂,沒什麽大事兒……你們怎麽樣?學校這邊什麽處分?”

魚擺擺手:“昨天的事不是大問題,畢竟人多。法不責衆。通報批評,一萬檢讨。”

李破星松了口氣,這個結果已經是比較輕的了:“小胖大岩呢?怎麽沒見他們?”

魚狠狠剜了陳臨安一眼,陰陽怪氣地說:“那你得問我們陳少爺!”

“什麽意思?”

其實事情還是因為李破星。

小胖,大岩,陳臨安和李破星四個人今年分到了同一個宿舍。

昨天晚上運氣不好,李破星不在,又正好遇到了總寝管龅牙查寝。

小胖把廁所燈打開,騙寝管說李破星在廁所,寝管本來都走了,結果陳臨安打開廁所向寝管告狀,李破星已經連着三天夜不歸宿了。

鮑牙當場就發了火,說自己從沒有遇見過性質這麽惡劣的事情,還說李破星既然都不回寝室了,幹脆學也別上了。

學院的宿舍管理處和教學管理部是分開的,龅牙手中權力也很大,他還真有能力能讓人退學。

寝管走後,小胖和大岩氣不過,打了陳臨安,其實在沒打多重,陳臨安身上連個像樣的傷都沒有,大岩頭上反倒被陳臨安用椅子砸了個窟窿。

可他媽誰也沒想到,陳臨安竟然是院長的兒子。

現在學校鐵了心想讓小胖大岩和李破星一起退學。

李破星聽了一半,再也忍不住了,他按着桌子站起來,明明自己都站不穩卻還狠狠一拳就砸在了陳臨安的臉上:

“你他媽和我有仇啊?!我在不在宿舍關你屁事兒?!你看我不順眼就他媽直說啊背後整陰的算什麽狗屁玩意兒?!”

陳臨安的臉已經高高的腫了起來,他瑟縮了一下,閉上眼睛,輕顫着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我沒想讓你退學……”

李破星揪住陳臨安的衣領,紅着眼咬牙切齒的吼道:“你他媽還敢說你不是故意的,你不是故意的,你告什麽狀?!不是故意的,小胖大岩就他媽打了你一下也要退學?!”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受傷了……對不起……我……對不起……”陳臨安語無倫次的道着歉,眼淚順着紅腫的臉頰滑了下來。

“操!”李破星和人打架打了幾年,還真是第一次就打了人一拳,就把人給打哭了的 ,感覺自己像個惡霸似的。

“你他媽哭什麽哭,是不是個男人啊?!”

忽然一只蒼白而冰涼的手伸了過來附在李破星手上,一根一根掰開李破星的指頭,把他的手從陳臨安的衣領上分開了。

李破星正準備罵人,一擡頭原來是際修。

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的。

際修皺了皺眉,看了看李破星還打着石膏的那條腿,說:“醫生讓你靜養,你先坐回位置上去。”

李破星:“我他媽怎麽靜養?!小胖……”

“你說話聲音小點,你嗓子不疼嗎?我耳朵都疼。”際修打斷他。

“我……”

際修把手裏的包子放到李破星的桌上,說,“你先吃早飯,我幫你解決。”

李破星憤憤的坐回位置上,陳臨安忽然小聲說:“骨折了是不是不能把腳放地上啊……”

李破星惡狠狠地盯着他:“老子的腳,關你什麽事兒!老子想放哪兒就放哪兒!”

陳臨安抿着嘴不說話了。

際修看着李破星,忽然覺得他星哥傻地有點可愛。

他嘆了口氣,搬了個凳子,強制性地把李破星的腿擡在上邊。

李破星掙紮着想放下了,際修道:“別動,你的忘記醫生昨天怎麽說了?你要是不注意,三個月都好不了!”

李破星這才不動了。

際修和陳臨安這才離開了教室。

過了5分鐘,際修回來了。

但陳臨安沒回來。

李破星:“怎麽樣?”

際修:“我可以做證明說你昨天晚上受傷了才沒有回寝室,應該不至于退學,甚至拿着醫療證明還可以去後勤部申請,讓你這段時間先住在我的寝室。”

“至于小胖他們,陳臨安說今天下午去他父親那裏求求情,看能不能不讓小胖他們退學。

李破星愣了一下:“……還能求情嗎?”

際修掃了李破星一眼,宛如看一個智障:“那你把陳臨安打一頓,你室友就能不退學了嗎?”

李破星:“那他怎麽不快點去求情啊,現在就去啊!”

際修:“……你把陳臨安臉給打腫了,至少得去醫務室先拿冰敷敷吧,否則院長一看就知道他兒子是被人脅迫了,到時候你估計一定要退學了。”

李破星拿了一個包子,一口塞到嘴裏:“……哦。”

李破星兩口把包子給嚼了:“诶?你有沒有問他為什麽要告我狀?還有剛剛他說自己不是故意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際修拿起一次一次性手套丢給李破星:“戴上。”

然後他也拿起一次性手套戴到自己的手上,說:“他好像以為你前兩個晚上是夜不歸宿都是和omega女孩呆在一起了,怕你以後一直不回去。”

李破星這就想不明白了:“我夜不歸宿和omega女孩呆在一起關他什麽事啊?”

際修搖搖頭:“不知道他怎麽想的。”

李破星正準備一口咬下包子,忽然靈光一閃。

帶着牙印的包子從嘴裏掉在桌上。

李破星愣愣的說。

“他不會是……”

際修問他:“是什麽?”

“——他不會是以為我出去嫖了吧?!他其實是害怕我出去染上病,所以才阻止我的對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 同居了。

以及:等星哥開竅,任重而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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