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王德海的人生巅峰
第六十三章王德海的人生巅峰
王德海這些日子過得挺滋潤的。
他本來也是心無大志，只想着在衙門裏消消停停地混口飯吃，完全是靠為人、靠資歷，混了個班頭的位置，手底下有着百十號兄弟，在江寧城裏也混得很開。
原本以為，自己的人生已經完滿了，也就這樣了，誰知道江府的一場巨變，讓他和小白公子從還算面熟，混成了熟識。
只是這小小的一點改變，王德海的人生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自己其實也知道，他和小白公子還不算很有交情，雖說是背地裏幫着小白公子做了一些事情，很是坑了張文炳一把，可那也是收了錢的，而且給錢的還是布袋和尚，事兒都是那個壞心眼的和尚安排做的，小白公子壓根就沒出面。
只是小白公子聽說了這事兒以後，派人過來交待了一句——蔡大人要是問，據實說來，不要隐瞞。
可是這種事兒，他雖然不會隐瞞蔡嶷蔡大人，卻是不會和手底下的兄弟說的。
只說都是小白公子的安排，這樣才顯得我王德海有面子嘛！
結果這下好了，無論是蘇三泰蘇老爺，還是蔡嶷蔡大人，都以為他和江凡關系很不一般，有事沒事就找他問這問那的。
他也只是把自己知道的情況說了一下而已，卻也坐實了他和小白公子的關系。
不然這江寧府知府衙門裏的衙役數百人，他江凡怎麽就找你，不找別人呢？
王德海起初還有些擔心，這冒用名頭的事兒，要是被小白公子知道了，不會把自己給拆零碎了吧。
火急火燎地去找布袋和尚，他可不敢直接去找小白公子。
結果那剛吃了自己幾單生意，在江寧城裏掙足了香火錢的家夥，也不知道說得是真是假，反正說了句，大夥都是兄弟啊，你是我的兄弟，自然也就是小白公子的兄弟。
那個不靠譜的和尚說完，王德海還有些半信半疑，因為那個家夥十句話有九句半你都不能當真，王德海可也差點被他給害死過。
Advertisement
可是過了沒幾天，王德海升官了。
雖然衙役們沒有品級，理論上是不分高下，都是衙門的仆役而已，可是沒有品級，卻是有職務的啊。
原來他是班頭，就相當于一個小隊長，而現在的王德海，一躍成為了江寧府知府衙門的快班捕頭，統領諸班捕快，掌管江寧一府的緝拿之事。
而理由只是，王德海和賈富貴很熟，這個自然啊。自從在江凡那裏混了個臉熟之後，王德海就和江凡的各個屬下都很熟了。
王德海當了快板捕頭，據蘇先生說，是便于以後平安坊營業，衙門捕快和平安坊之間的溝通。
因此這個人選非他王德海莫屬。
這下子王德海真的圓滿了，一介衙役，人生的最高境界也就是一府的捕頭了，再往上……
沒了！
衙役屬于下九流，沒有科舉的資格，也沒有成為吏員的先例，因此他王德海可謂是達到了職業的巅峰。
真是好不快哉！
因此今天江寧府總動員，全體出動，維護治安，聽說是有人又在背後給小白公子搗亂，王德海就已經恨得牙癢癢了。
他娘的，不用去找老道算命，都能看出小白公子是我王德海的命中貴人啊。你們給小白公子使絆子，不就是斷我王德海的活路嗎？
王德海可是心思通透的主兒，自然明白江凡要是倒了，江寧府裏也就沒有他王德海的位置了。
于是今天王德海是格外的賣力，指揮着捕快們風風火火地往江府農苑趕去，結果蔡大人在土橋上停住了，差點沒給王德海給急死。
可不能讓小白公子出事啊。
王德海已是将自己的榮辱和江凡綁定了起來。
待到聽說前方已經被江凡搞定，王德海竟是有些欣喜如狂，仿佛比他自己多得了幾貫錢還要高興。
可是這江寧的事兒真是沒天理了，居然又冒出了一幫讀書人，想要去找小白公子的麻煩。
王德海心中冷笑，你們是他娘的找死呢吧，有我王德海在，你們想找小白公子的罪證？
別說是沒有，就是有，老子也得先把你們給做了，還反了你們了。
于是王德海風風火火地安排着捕快們散開辦事，更是給每一夥捕快裏都安排了心腹，臨了還不忘提醒一句：“你給我機靈點，要是怕錢咬手，你就看着那幫書呆子陷害小白公子好了。”
誰他娘的怕錢咬手啊，因此被王德海安排出去的心腹們都留了個心眼，直奔村子去了，那裏人多，可不能讓那幫村夫們瞎說，得先去威脅恐吓一番。
如此這般，各個村子裏就出現了很是奇怪的一幕，凡是有讀書人出現的地方，後面必然有幾個衙役跟着。
他們也不說話，只是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面，那些讀書人與其說話，那幫捕快們也不搭理。
只是他們想進誰家的門，這幫捕快們必然是搶先一步，直接進門，吓得一幫村民如鹌鹑般瑟瑟發抖，等有讀書人問話，這幫捕快把眼一瞪，還有幾個能把話說利索得了。
一幫子讀書人好不郁悶，可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你也說不清啊，況且人家打着辦案的大旗，遠比他們這些讀書人要硬氣得多，倒是有幾個讀書人與其争執，結果人家說了。
“我們衙門辦案，想入誰家就入誰家，這是公務，反倒是你們，四處亂竄，很是可疑，沒當場拿了你們，已是很給你們面子了，不服……咱比劃比劃？到公堂上你看咱倆誰有道理？”
這種事情，這幫江南的學子，哪是這些街面上的老油條的對手，幾句話就被怼得沒有了脾氣。
眼看着也沒什麽收獲，有幾個性急的已是待不下去了，也就想打道回府，不留在這裏受氣了。
結果……
想走？
這時你們已經是走不了了，各個路口都已經被廂軍封住，拿着江寧知府的手谕，此地有亂黨，已經封鎖，只許進不許出。
怎麽地？你還想耍讀書人的臭脾氣？非要出去？
你為什麽着急要走？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有沒有是你說的算的？
本校尉說你可疑，你就是可疑，來人啊，給我拿下，先到下面給我壓着去。
遇到了這幫真當兵的，秀才們更是有理說不出了，人家手裏有手谕，凡有可疑人等，一律抓捕看押，逮你們沒毛病！
再敢叫喚，一棒子撂倒。
想往回走的，這時候也是不可能了。
你們不是一起來的嗎？
咋的？想跑回去送信嗎？都給我老老實實地在這裏蹲着吧。
蹲得不整齊都不行。
說話更不可以了，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要串供。
一幫江南學子，被一群丘八弄得沒了脾氣，可憐巴巴地蹲成了一條整齊的一字型，很是規矩。
而此時王德海已經帶着人找到了馮軒他們。
王德海知道馮軒一夥就是給江凡找麻煩的主謀，恨得是牙癢癢，面子上卻很是客氣，笑嘻嘻地還和張文炳攀談了起來。
“诶呦呦，張大人，您已經能出屋了啊，那天要不是街上遇到，張大人還不得被那幫刁民給打死，你怎麽還敢随便出來啊，要是再被人堵上了，可是不好脫身吶。”
張文炳到了此時也不知道，若不是王德海的一腳，他能被江寧城的百姓們記恨？還把王德海當成了好人，客氣道：“原來是王班頭啊，你今日怎也到此了？”
外面被封鎖，發生的事情這一夥讀書人還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怎麽也能感覺出不對了。
可是信息不對稱，卻是給了王德海繼續裝下去的機會，他嬉皮笑臉地道：“還不是江凡惹了大麻煩，弄得這裏出了好大的事情啊，就在那邊，上萬人啊，打在了一處，刀光劍影的，吓死人了，我們這些當差的命苦着呢，這時候不來，什麽時候來啊。”
王德海說得吓人，弄得那邊好像殺聲聲震天，死了好多人似得。
果然馮軒聞言，有些難掩喜色，道：“出了人命？”
“我沒過去啊，只是四處巡視，維護治安，不過聽說都有人動刀了，幾百把呢，這嘁哩喀嚓的，還不得都砍成血葫蘆？”
王德海真真假假地說着，馮軒果然上套，道：“一群賤民，惹是生非，若不是江凡，哪裏會引來這麽多人，弄得我們江寧烏煙瘴氣，死了倒也幹淨。”
“诶呦，馮先生好像希望死很多人似的，這樣可不好啊，到時候挨累的可都是我們。”
王德海笑着說道，卻是給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馮軒這些人也是沒主意，那捕快卻是向後退了兩步，掏出了一個小本子，用炭條在上面寫了一行小字：馮軒說，死得好，死得越多越好。
栽贓陷害這種事兒，這幫捕快最是拿手，人家可是職業的。
馮軒也是衙門中人，本也是熟悉此中套路，只是有心算無心，他做夢也沒想到，這幫江寧府的捕快們正在套路他。
“诶呦，這不是曹大才子嗎？您怎麽也過來了？”王德海看似一一與這些人打招呼，實則是怕手底下的捕快認不得這麽多人。
曹冠一介書生，更是不知道官府套路深，扒皮又抽筋，只是心性清高，不怎麽願意搭理王德海，只是對說王德海點了點頭，算是招呼。
王德海心中呸了一口，你跟我裝什麽啊。
一會兒還不一定誰哭誰笑呢。
一路跟着這幫學子，王德海挨個和認識的人攀談，又是刻意引導，讓一幫讀書人說了很多過分的話。
種種言論都被江寧府的捕快們記在了小本子上，黑材料是越弄越多，王德海也覺得差不多夠了的時候，一行人卻是走到了一座尼姑庵前。
看着緊閉的大門，馮軒咳嗽了兩聲，道：“行走了這麽半天，也是渴了，此處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還是到裏面讨口水喝吧。”
馮軒說得很是自然，一幫讀書人們也沒有多想，反倒有人調笑了起來。
“馮軒啊，我看你對這裏熟門熟路，不會是常來的吧。”
“哈哈哈，好個馮軒啊，不愛紅妝愛佛門，這愛好很是別致呢。”
“又不是沒有見過，你們大驚小怪個什麽啊，就在咱江寧，有一個叫靜安齋的，賣得就是這種味道。”
一幫子放蕩學子嘻嘻哈哈，便是王德海也是笑了起來，笑眯眯地看着張文炳，道：“我說張大人啊，都說你夜入尼姑庵，這裏面不會就是你那個相好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