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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看着他,像在埋怨:你怎麽才來嘛!
陸西周連忙喊店長來開籠子,也有幾分不高興,護崽心切地問:“怎麽關籠子裏了,我走的時候不還是住大宅子的嗎?”
店長往圍裙裏掏鑰匙,說:“不是我要虐待它啊,陸先生,你別錯怪好人了,是你家這小東西喲,太能鬧騰了!”
何田田朝陸兇殘一陣撅嘴,就知道它跟它主人一樣,小模樣瞧起來挺可憐,其實骨子裏透着壞,笑問:“它怎麽着了?”
店長說:“剛剛我抱它出來給洗澡,怕它太悶就放它在店裏遛彎。沒想到它個小流氓趁我一不注意就趴其他狗身上了,我喊它幾遍它都不肯下來!”
店長将籠門打開,要摸陸兇殘腦袋。陸兇殘很記仇,別扭的将頭一偏,打鼻子裏哼出幾聲,邁開官步,慢悠悠地走進陸西周懷裏。
店長搖頭道:“那場面,太辣眼睛了,我就趕忙把它抱下來,鎖籠子裏要它面壁思過了。”
何田田一臉的嫌棄,砸着嘴靠近陸兇殘道:“你小子,年紀輕輕就會性`騷`擾了,被發現了不主動承認錯誤,還裝起委屈來了!”
陸兇殘立馬朝她汪汪兩聲,瞪眼瞧着陸西周:這醜八怪誰啊?
陸西周整個一縱容熊孩子的無原則家屬,特好奇地追着店長問:“我們家陸兇殘剛看上了誰家的姑娘啊?”
店長一指不遠處坐在地上的大型犬,說:“還在那兒休整呢,拉布拉多,剛剛狗主人也看見了。”
何田田噗嗤一聲,陸西周也樂得不行,扭了下陸兇殘的小耳朵,甚是自豪地說:“你小子還挺有能耐的嘛。”
店長跟何田田都扁嘴橫過去一眼。
陸西周投降:“我去給人道個歉。”
陸西周抱着陸兇殘走過去,還沒到跟前就被那只拉布拉多盯上了。
這是一只老狗,毛發不再順亮,眼睛也沒那麽清澈,估計是被陸兇殘吓着了,這時候四肢打顫着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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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主人是個女的,個子一般,人打背後看挺單薄的,罩在一件灰色的長外套裏,只露出兩截細長的腿。
陸西周站在她身後,畢恭畢敬地說:“小姐,不好意思,我們家狗不懂事,請你千萬不要介意。”
身板纖瘦的女人正站起來,自下掃過去一眼,看到說話這人的深藍運動鞋,灰色束口長褲。她口吻輕松地說:“沒事。”
陸西周立刻松口氣,說:“你不生氣就——”
運送到一半的話,随同這位小姐面朝他的時候,被徹底卡在嗓子眼。而對面“小姐”也跟他一樣,笑容分明還在嘴角,眼內已滿是驚愕。
兩人一同石化。
陸西周在這關卡,突然想起來一句成語。
☆、Chapter 04
冤家路窄。
陸西周怎麽也沒想到在經歷過雞飛狗跳的一個上午後,居然又在這個地方再次碰見潘翔的未婚妻。一天兩次的緣分,不知要人該喜還是該憂。
在此之前,他們就像是兩條一路往前,完全平行的兩條直線,忽的被拱起的地面突了一下改變路徑,便交錯,又交錯。
彼此都踟蹰着應該如何化解尴尬,是照常寒暄,圍繞愛犬閑話幾句就揮手分開,還是這麽就此別過,當做陌生人相忘于江湖。
兩方思緒都在激烈鬥争之際,成人世界的游戲規則讓他們不約而同選擇裝傻的時候,陸西周肩上被人狠狠一拍,有個女聲咋咋呼呼道:“怎麽又是你啊!”
空氣裏一根緊緊繃着的弦驟然斷裂。
始作俑者江流螢毫無覺悟地挽上是薇的手,指着對面的陸西周說:“嘿,這人穿上衣服好像比早上看起來順眼多了。”
陸西周:“……”
是薇将大嘴巴一把扯到身後,向着陸西周讪讪笑道:“先生,不好意思,我朋友說話就是這麽……沒腦子。剛剛的事你不用放心上,它們就是鬧着玩的。”
江流螢探頭看到陸西周手裏抱着的小法鬥,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家都說物似主人形,你家這小狗跟你簡直是一毛一樣的。”
陸西周:“……”
陸西周不吭聲,陸兇殘可忍不下去這份氣,腦袋往上一昂,根據剛剛吼何田田的标準,朝着江流螢也汪汪喊過去兩聲。
江流螢小孩兒似的,跟狗也生氣,朝着它一陣龇牙:“以後我們家隆美爾要是懷孕,你這家夥可別想逃!”
話說到這兒,陸西周不得不代自己孩子發聲,說:“如果真的有什麽事,我們一定會負責到底的。”
是薇還挺客氣,說:“沒事的。”
江流螢拿胳膊戳她:“喂!聖母!”
是薇實在頭大,微笑裏透露着一絲疲憊:“是這樣的,我們家隆美爾其實是公的,所以是不可能懷孕的。”
“噗——”江流螢笑得直不起腰,說:“沒想到你家狗還有這種嗜好,這就不知道是向誰學來的了。”
陸西周瞪陸兇殘,是薇瞪江流螢。
遠遠看着就發覺氣氛熱烈的何田田這時候走過來,看到對面人的時候,一臉驚喜,說:“是小姐?好巧啊,在這兒也能遇見你。”
是薇認出人,也帶上笑,說:“何經理,好久不見了。”
何田田給陸西周做介紹,說:“這是我的一個客戶。”視線落上陸西周表情複雜的一張臉,這才察覺他們之間湧動的暗流,疑惑:“你們之間是不是認識?”
江流螢思忖這二人的關系,哼聲:“認識,不打不相識嘛。”
何田田聽得雲裏霧裏,心裏癢癢的想知道,陸西周卻是一臉的無可奉告。她只好跟是薇套近乎,問:“是小姐,你那套房子應該還沒租出去的吧?”
是薇點點頭。
何田田年紀輕輕很有想法,不靠關系靠能力,大學一畢業便致力于小額無成本“房地産”——房屋中介——借着這兩年的火熱樓市,生意一直很不錯。
比錢更寶貴的還有人脈,明明大家都不是本地人,跟老`司`機陸西周相比,她手裏的人脈遍布整座城市。
對這位是小姐印象深刻,倒并非因為何田田熟悉業務或是記憶過人,純粹是她見之難忘的顏值和氣質。
何田田因她才體會出網上段子手說的話,平日裏張嘴閉嘴一個勁地喊着找帥哥,其實打開手機,裏頭偷偷存着的最希望是美女軟妹的照片。
何田田因此給她特殊關照,短短幾天內,領了好幾撥客人去看房子。是小姐在家也穿得考究,踩着細跟的尖頭高跟笑臉盈盈地跟在他們後面。
何田田向人介紹房子的時候,不管誇張或有疏漏,她從不插話,眉眼彎彎地站在一邊靜靜聽着。臨走的時候送到院外,讓人如沐春風的以為是來串門。
何田田以為這單生意很快能定,卻沒想到表面上溫和如水的是小姐其實很有主意,她要求租客是個講究又可靠的人,有正當職業,無不良嗜好。
這誠然不是個很過分的條件,可何田田作為中介管得了合同,管不了人心跟性格。過年之後有撥旺季,她就順理成章地把這事托給了下屬,掙快錢去了。
今天遇見,長過一歲的是小姐美得依舊過分,何田田那點愛美之心又被勾出來,反思自己幹嘛跟美女過不去。
她帶着點抱歉地說:“回去我就把租房的消息給你登網上,我們公司新開發了一個網上平臺,人氣很旺的。”
是薇說謝謝:“那就麻煩你多關心了,看房的話先打給我,免得撲了空。不過一般情況下,我都是在家的。”
何田田說:“明白的。”
是薇的那只拉布拉多明顯有些不耐煩,然而不喊不鬧,只在兩對人之間踱步搖尾巴。何田田瞥了一眼旁邊色眯眯的醜法鬥,由衷:“還是你家這狗聽話。”
陸兇殘像是聽懂了,自鼻子裏呼呼哼出幾口粗氣,随時有變臉的傾向。是薇立刻滿臉親切地摸了摸它的小腦袋,說:“它也是很可愛的。”
動物跟人一樣,對美好的事物都有本能的感知。陸兇殘舒服的一陣哼哼,卻又無福消受美人恩,身子忍不住一抖,擡腳就有了感覺。
陸西周跟着一震,知道它打小養成的壞習慣,連忙抱着陸兇殘往一邊跑,頭也不回前說:“不好意思,失陪了!”
何田田一頭霧水,匆忙跟是小姐和她朋友道別。
陸西周一路祈求小祖宗千萬要憋住,只可惜千趕萬趕還是趕不上它尿的速度。陸兇殘一泡好尿,全獻給了幾日不見的蠢奴才。
陸西周氣得直咬牙,把它往地上一扔,看到灰色的衛衣前襟被畫了一片地圖。他想也沒想,立刻開脫罩在外面的薄羽絨,猛拉衛衣的長拉鏈——
何田田恨不得挖條地縫鑽進去,邊遮臉邊拉住他胳膊,咬牙切齒:“你就不能稍微克制一下你的潔癖,別在衆目睽睽裏上演變裝秀嗎,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陸西周這才一頓,環顧四周,果然吸睛無數。正對面是小姐的朋友更是不遑多讓,邊對着他指指點點,邊拉着是小姐評頭論足。
聲音分明不大,陸西周卻聽得一清二楚:“薇薇,你看那男的又要光上身了啊,這種地方都忍不住要秀自己肌肉呢!”
薄羽絨裏只穿一件T恤,風稍微大點就容易竄風。陸西周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拽着狗繩,陸兇殘埋頭跟在後頭,又是一臉委屈。
何田田在寵物店隔壁排隊等奶茶,問:“你和剛剛那是小姐怎麽認識的,為什麽她朋友說是不打不相識?她看我的眼神也有點不對,讓人覺得不舒服。”
陸西周對這話題過敏,本能的回避讓他良心不安的往事,一雙眼睛飄在奶茶店裏的新品推薦上,敷衍道:“沒什麽。”
何田田身為女性的發散思維全部用在八卦上,陸西周一個打馬虎眼,她立馬就在心裏演繹出了一個奪美的爛故事。
“你該不會是喜歡是小姐吧,我知道她快要結婚了,你為了跟她在一起,不惜帶着她私奔,她朋友知道了,上來痛打了你一頓!”
陸西周扁嘴:“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怪不得咱們第一次見,你就說自己心裏有人,我以為你是跟我開玩笑的,今天才知道原來不是空穴來風。西周,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天涯何處無芳草——”
陸西周捂住她嘴,牙關咬了咬,下垂眼裏帶上淡漠,整個人都散開生人勿近的氣場。他說:“你話真的太多了。”
早上的事,陸西周如數講給何田田聽,何田田由震驚到憤慨,最後一下跳起來,粉拳砸到陸西周身上,說:“是小姐那麽好看,你們怎麽可以這樣騙她呢!”
邏輯有點不對,但不妨礙表述何田田爆棚的正義感,她指責陸西周:“你這是為虎作伥,是幫人行兇的劊子手,是小姐有權知道這一切,等結婚後再發現這一切,對她的傷害只會更大。”
陸西周心情複雜:“他跟我保證他以後不會再犯。”
“寧願相信母豬會上樹,也不能相信男人的那張嘴。還有幾天就要結婚,他都能跟別人上床,你說這種人會改?我告訴你,一有機會,他還是會——”
陸西周忽然打斷:“別說了。”
何田田不了解狀況:“幹嘛,渣男人人得以誅之,我就是要說!”
陸西周朝她猛遞眼色,何田田嘴角一抽,含糊:“不會她就在我後面吧?”僵着身子往後一轉,果然有雙清亮的眼睛定定看向她這一方。
兩人都是六神無主,不知道她聽了多少,何田田拿手肘戳了戳他,要他撿起男人的責任。陸西周心裏嘆口氣,不得不開口,問:“是小姐,有事嗎?”
是薇笑着走近,看樣子一點沒聽到他們剛剛的話,将方才臨時補的紅色請柬遞給何田田,說:“我要結婚了,請你來喝喜酒。”
☆、Chapter 05
回去的路上,江流螢問:“剛剛那倆人什麽關系啊?”
是薇搖頭:“不知道。”
江流螢說:“要說普通朋友吧,單獨出來見面就夠奇怪了,要說是情侶吧,那咱們之前在床上見到的那個是誰呀?”
是薇也有同樣的疑惑:“誰知道。”
這事兒不知道觸發了江流螢的那一處痛點,她特別扭地說:“男人都是這樣,吃着鍋裏的,看着碗裏的。”
是薇打岔:“別感同身受了,你們家铮爺就專一。”
江流螢哼聲:“誰能跟我們家梁铮比!我反正早就聽說他們飛行員亂了,想想也是,年輕氣盛的,成天跟一群花枝招展的空姐在一塊,能不出事嗎?”
是薇說:“你也是為古人操心,世界上那麽多男人,你都要一個個管過來?再說了,誰知道他是不是飛行員。”
畢竟早上見那會兒……他光着是不是?
晚上是薇還要改畫稿,江流螢看她拿起筆,一臉詫異:“你不會吧,今天都要加班,多大的生意值得你這麽拼命,你不會打算一直工作到結婚那天吧?”
畫稿上是是薇的最新作品,整體的設計已經基本完成,除了最後一點細節的處理和名字,已經可以很清晰的看到整件首飾的全貌。
她從小就喜歡收集各種顏色的石頭和亮閃閃的東西,對媽媽精致的各式首飾着迷不已。于是長大之後,理所應當地選擇了珠寶設計專業。
這些年來,她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珠寶行當,除了早幾年為了生計跑過幾年鑽石銷售外,一直都在苦心經營自己的創意設計品牌“式微,式微”。
一開始,她将目标客戶放在追求個性且有一定條件的都市小資身上,因為設計獨到做工優良,牌子的知名度迅速打開,短短幾年,已是網牌裏的标志性一員。
這兩年國內市場轉好,人們的思路也在轉變,與過去僅僅在意材料本身的保值相比,現在的顧客也開始追求精巧的設計和細致的人工。
漸漸開始有人來找是薇定制珠寶,但像這次如此舍得用好料的她也是頭一回碰到。買家高先生的妻子一直喜歡她的設計,他于是投其所好,要她為妻子的生日設計一套首飾。
首飾預算定得很高,只是時間緊迫。是薇一連幾天撲在畫稿上,直到昨晚才大體完成,她現在一個細節一個細節的再次審視,腦子裏還瘋狂運轉,在想究竟該定個什麽名字最好。
江流螢站她身後看畫稿,說:“這條項鏈可稱得上是珠光寶氣了,你要真能拿下這個單子,起碼半年都不用再開工了吧。”
是薇說:“現在還沒把握,不過這次要是成了,我覺得對自己對牌子都會有一個很大的促進。給它取個名字吧,我想了好幾個都覺得不好。”
江流螢問:“買家是什麽情況呢?”
是薇說:“恩愛夫妻,兩個人青梅竹馬,從小門對門長大的,攜手走過了三十五年,下個月是他太太六十周歲生日。他太太眼光很好,人很時尚,一般名字估計很難入她法眼。”
江流螢摸着下巴,說:“這樣啊,那确實是該好好想想了。永恒、百合什麽的我覺得就算了,太不用心了,我想想……叫‘青山不老’怎麽樣?”
是薇說:“青山不老,為雪白頭,你這名字還是沒跳出那個框框,也挺俗的。”
江流螢朝她一咂嘴,輕佻地說:“你不懂,俗是俗,可有幾個女人不喜歡聽這種話?情話既說得到位,又沒那麽爛大街,他太太再挑剔,也是女人不是?”
是薇說:“就你鬼話多,黑的都能說成白的。我再想想吧,明天約了見面,如果實在想不出來,我就用你這個。”
“明天就見面?那你今晚還睡不睡了?”
“睡,不過稍微晚點。”
江流螢一臉的遺憾:“人家本來還想跟你秉燭夜談的。”
是薇扁嘴:“不好意思。”
江流螢說:“唉,算了,那我就去洗洗睡吧,今天忙了一整天也累了。”
她剛準備要走,是薇卻又抓住了她。
江流螢一臉疑惑:“還有事?”
是薇咬着牙關,思索再三,這才說:“有點害怕怎麽辦?”
江流螢忽然就笑了,說:“婚前綜合征,而且……”她撓撓頭:“被我早上那麽一鬧,嘿嘿,明擺着烏龍一件,別挂心上了啊。”
是薇點了點頭,說:“算了,沒事,你去睡覺吧。”
***
跟是薇一道失眠的,還有另一邊的陸西周。
剛一躺下,眼前便是一整天的回放,是小姐一臉驚愕,是小姐一臉輕松,是小姐再次驚愕,是小姐沒法輕松……于是翻來覆去,幾乎一夜未眠。
一直熬到了旭日初升,東方既白,陸西周這才将頭埋進軟綿綿的枕頭裏,睡意伴随着濃密的霧氣而來,迷迷糊糊裏終于墜入睡夢。
隔壁的小姐姐正在彈鋼琴,指法明明已經練到熟爛,還是每次先敲dododo。他隔着紗門朝裏看,她媽媽坐在一邊,邊打毛線邊監督。
外婆扯着喉嚨喊吃飯,他小心翼翼鑽進小廚房,端上碗,掀開滾燙的鍋蓋。銅勺比他手肘長,舀一次,歇一歇。
手裏端兩碗,顫顫巍巍往桌前走。沒想到外公外婆正掐架,外婆天生潑辣,說起話來手舞足蹈中氣十足,一不小心揮上他的碗,熱粥燙了他一滿臉。
陸西周一下坐起來,分明是在夢裏遭的殃,臉上居然真的一片濕。扭頭一看,罪魁禍首吐着紅舌頭,趴在床頭呼哧呼哧地朝他吐着氣。
陸西周心有餘悸,兩手插`進頭發,來回撥了撥。思忖這事過去那麽久,居然還能在夢裏折磨他。
陸兇殘邁着小步,爬到他腿上,嗚咽裏找尋存在感。陸西周連忙一把抱起它,跟它鼻子碰鼻子:“你是不是餓了?”
陸兇殘用閃着淚花的眼睛看向他,無聲在說:你覺得呢?
陸西周連忙起來洗漱穿衣,頂着一對熊貓眼做早飯。
陸西周是超生子,打一存在就引燃了父母間的戰争,他的不受待見脫胎于娘胎,他又不會後天努力,學他哥哥嘴甜會來事兒,哄得全家都拿他當寶貝一樣寵。
爹不疼,娘不愛,拉扯他長大的外婆就更不高興。她曾經是大戶小姐,嫁到他媽家裏已着實委屈,照顧過一家老小,老了老了,還要給外孫端屎端尿。
外婆的牢騷多話由此爆發,除了跟老伴埋怨,也愛對着半大的孩子碎碎念叨。可以說自記事以來,陸西周就沒有一天不是在外婆的絮絮裏度過。
外公到底心疼老婆,不止一次幫忙敲邊鼓,要女兒盡早帶走小兒子。實在不行跟她公婆家換孩子帶,領那個大點的過來,也給你老媽子省點心是不是?
話不故意說給他聽,但也不忌諱他在旁。
陸西周聽得背脊一陣涼,于是每天起更早,把自己收拾幹淨就拉起小車跟她後面轉市場,拎着蔬菜瓜果送回來,頭一件事就是去皮去蒂清洗幹淨準備好。
取悅外婆實在不是一件簡單事,陸西周小小年紀就深谙察言觀色,練出超過同齡人的自理能力,打掃做飯自然都不在話下。
不過因為兒時事做太多留陰影,念書上班有選擇後,他立馬跑去吃食堂。直到家裏請來陸兇殘,這才又把他重新拉回了炊事員這條不歸路。
小祖宗平時主食是狗糧,但它嘴刁,每隔一天就要陸西周幫忙做點輔食跟零嘴。今天早上是胡蘿蔔蒸雞胸肉,為了讓味道更甜香,他還往裏加了一個小紫薯。
胡蘿蔔對毛好,吃得又油又亮方便找對象,雞胸肉能增強體力,走起路來大氣不帶喘。他還切了點新鮮白菜擱一邊,吃了可以口氣清新,親嘴無憂。
鍋裏的水煮得咕嘟咕嘟冒泡,籠屜裏冒出濃密的白霧,香味已經随之彌漫開來。陸兇殘口水把臉都打濕了,鼻子一下一下的吸動,急得直刨地。
陸西周等食材煮得熟透了,這才關火取出,加進一點營養膏拌得勻勻的,放在小風扇下面吹涼了,這才倒進陸兇殘的小盆裏。
它早等不及了,一個俯沖,整個腦袋埋進去,吃得呼啦啦的響。
陸西周只來得及給自己煮兩顆草雞蛋,就着冷冰冰的牛奶一口口的往裏吞,看它吃得那麽香甜,也不覺得自己有多慘兮兮。
剛剛剝到第二個,他擱在外面桌上的手機響。
人事喊他來參會,飛行部經理高利将退二線,部裏空降幾位新人,今早跟大家正式見面。不出意外,高利留下的肥缺,将由其中一位填補。
陸西周立刻脫了舒服的衛衣棉褲,換成了板正挺括的常服,拉好下擺打好領帶,又往頭發上噴了點發膠,露出幹淨的額頭。
來到公司,已有不少人等在現場,都是清一色的正裝,彼此招呼打過,三兩聚在一起小聲議論,驚訝新人上任的排場居然如此之大。
潘翔與陸西周前後腳到,潘翔朝他輕佻一笑,勾着他別在西裝外的胸針說:“收拾一下更英俊了,我要是女人,我也得喜歡你!”
陸西周想到昨天下午的事,抓住他手,說:“借一步說話。”
陸西周慎重,潘翔疑惑,兩個人穿過滿是人的過道,一直站去電梯間裏,陸西周這才湊到他耳邊,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他。
潘翔聽得臉色鐵青,攥着拳頭往陸西周身上一捶,說:“是兄弟嘛你,這點小事都不能幫哥哥瞞住,還是你胳膊肘往外拐,故意告訴我老婆的呀?是薇知道多少了?”
陸西周一臉的無可奈何,說:“我也不知道!”
潘翔更加生氣,說:“你不知道誰知道!”
旁邊一扇電梯門開,兩個人都互遞眼色,不要多說,卻在看清下電梯的人時都吃了一驚。潘翔更是大駭,說:“薇薇,你……你怎麽來了?”
☆、Chapter 06
所謂做賊心虛,潘翔看見是薇的第一眼就一口咬定她是來告發他的。
是薇個性溫柔,說起話來永遠不疾不徐細聲細氣,見人總帶三分笑,買早飯的商戶少收一毛線,她都不好意思得千恩萬謝。
要這種人跳起腳來跟他人吵架理論,潘翔打死也不能信。可不在沉默中爆發的人,多半要在沉默中變态,不露聲色的是薇要是想整垮他,還是有一千種方法。
潘翔要将她拉回進電梯,她一臉詫異地從他手下鑽出來,說:“一會兒再來跟你說吧,我還有點事要辦。”
潘翔聽得一顆心都在抖,心想是薇到底要如何,她很會畫畫,是不是搞了一副宣傳冊來分發要搞臭他,還是帶着從哪找的證據要來跟官慧對峙。
他急得腦門冒汗,問:“你能有什麽事啊,這兒你一個人都不認識。”
是薇說:“我認識啊,我來找你們飛行部的高經理。”
潘翔更是吓得屁滾尿流,腹诽這人擒賊先擒王,已經準備從他們部門boss入手了。當即按住她兩肩,往牆上一壓,說:“是薇,你這樣是幹嘛呢,你能不能先聽聽我解釋?”
是薇微微擰眉看他:“你要解釋什麽?”
潘翔說:“我知道你昨天聽到了……一些不該聽的東西,可事實根本不是那樣的,我是被逼的呀!”
是薇一臉迷惑:“被逼的?”
“是啊,昨天我喝多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我敢向你保證,我什麽都沒做過,男人喝多了你不知道,想做什麽也做不起來的。”
潘翔左右四顧,拉過陸西周,說:“西周,你別傻站着,你倒是說句話啊!你跟你嫂子說,昨天是不是什麽都沒發生?”
男女之間的事,誰摻和進去誰傻帽。昨天的的江湖救急,成了自那往後的□□,陸西周此刻進退維谷,腦子裏一個聲音跟着一個聲音,全在罵自己蠢。
潘翔見他猶豫,眼刀鋒利地将他上下亂剜,催促:“你倒是說話啊。”
陸西周視線落到一邊是薇臉上,她一張臉盡管刻意控制過表情,還是沒法露出那副驚愕中帶傷的樣子。他将頭移開,想好不再說謊,還是鬼使神差的點頭。
潘翔推着是薇,說:“你看,信了吧。乖乖回家吧,有什麽等我開完會回去再說。今天還是情人節呢,別讓這件事影響了咱們過節的心情。
“你找老高幹嘛呀,我有什麽錯誤,你只管打我罵我好了,事情捅到他那邊,我會被勒令停飛的,你能忍心看我不能上天嗎?”
是薇一臉的莫名其妙,說:“你到底怎麽了,你們高經理在我這兒訂做了一條項鏈,我今天找他是為了給他看設計的。”
潘翔心又是一顫,将是薇上下打量過幾次,确定她不是裝的。心裏一陣後怕,想這就是不打自招啊,幸好話沒說破,不然現在可怎麽收場呢。
他後退一步将她放開,幫她拉好包帶,眼睛一轉,說:“沒什麽,今天一會兒我要飛外地,按規定前一天不能喝酒,我那不是怕你大義滅親來舉報我嗎。”
陸西周在旁不由佩服,瞎話編得如此流暢,一般人還真做不到。
是薇擰起眉:“你自己知道不對還一意孤行,飛機上那麽多人的生命都在你手裏呢,你這樣既是對自己不負責,又是對別人不負責。”
潘翔捂着頭:“知道錯了,知道錯了,幸好今天不是我操作。”
“那也不行啊,萬一被查出來,還不是要停飛?”
潘翔連連點頭:“老婆說的是,我現在就去請假,争取晚上回去跟你過節!”
潘翔高興地推着是薇肩膀,要她去找高利,打陸西周身邊擦過的時候,給這兩人正式介紹:“我未婚妻,是薇,好同事,陸西周!”
是薇看向面前穿着西裝的男士,心想他果然是個飛行員,點點頭道:“陸先生。”
陸西周也向她颔首,心裏卻很不好受的:“是小姐。”
高利臨時有個會,囑咐是薇在他辦公室裏等。秘書領她走進去,放下一盤水果,一杯水,要她耐心稍微等一會兒。
這一等居然就是一整個上午,中途陸西周進來過一次,看到她坐在一旁,自然少不了尴尬。他指着高利辦公桌,說:“我來幫他拿東西。”
是薇一早把包裏的設計稿拿出來鋪展在桌上,這時候将視線從紙面上挪開來,看着他,笑道:“你請便。”
陸西周看她杯裏的水喝得差不多,踟蹰幾秒,還是拿出了待客之道,端過水杯補充好,再遞還到她跟前。
是薇向他道謝,他一走近,昨天聞過的味道又袅袅而來。頭兩次見他,一次衣冠不整,一次簡單休閑,今天換成有板有眼的正裝,清幽的氣味裏便夾着冷冽。
陸西周又不經意透露自己的壞習慣,稍微有一點緊張,就愛拿舌尖抵着腮幫。他推着桌上的水果,說:“你随意。”
是薇再次道謝。
陸西周:“會議再有會兒就能結束,老高很快就能趕過來。”
是薇:“不急。”
陸西周走後沒多久,高利果然回來了。明明頭一次見面,是薇卻覺得很親切。跟她想象的一樣,這是個略微發福的男人,慈眉善目,嘴角總挂笑。
他興高采烈地坐到是薇的身邊,看到設計稿的第一眼就贊不絕口。是薇的建議他全都表示理解和順從,從頭到尾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千萬不要給他省錢。
方才莫名其妙的小插曲被抛之腦後,是薇心情舒暢地嘆出口氣,盡管對自己有信心,還是沒想到拿下這單生意的過程居然如此之順利。
兩人再聊了會,高利才親自送是薇出門,沒想到剛一打開辦公室大門,方才的陸先生正靠在門外等她。
高利說:“有事找我?”
陸西周連忙站直了,說:“沒有,我接她的。”
高利一雙眼睛都笑得眯起來,說:“原來是一家人啊,這是女朋友?”
陸西周跟是薇都擺手,說:“不是——”
高利哈哈笑:“還害羞呢,趕緊去約會吧。”
高利說着把門關上,要給這兩人私人空間,倒是把是薇跟陸西周弄得很尴尬。
陸西周說:“老高這人就是這樣,總不給別人說話的時間。算了,等他去參加婚禮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是薇笑:“是啊……你找我有事兒?”
陸西周說:“是這樣,翔哥沒能請下假,要我來送你回去。”
“太麻煩你了,我自己能回去。”
“不麻煩,正好我也要回宿舍。”
話是這麽說,心裏卻罵了自己一萬遍虛僞。方才潘翔拉住他,好說歹說要他送是薇,目的不是為別的,就是要他再套一套她的話。
“一次的謊,要用一千次其他謊來圓,與其這麽擔心還不如別結婚,反正也沒冤枉你。”陸西周黑着臉。
潘翔往他背上啪啪抽了兩下子:“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這事兒要不是你嘴快,我至于這麽狼狽?”
陸西周徹底服了潘翔,這種人絕對是幫忙不成還要倒打一耙的人。陸西周不想跟他多啰嗦,借了同事的車往外走,說:“這是最後一次幫你。”
等紅燈的時候,陸西周一手撐在窗戶上支住頭,從後視鏡裏看後座的是小姐。
她一張臉瑩白如玉,跟皎皎圓月似的散着溫潤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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