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餘嘉一委實受不了這種眼神。她也曾當過新人,自然能明白每個人渴望出頭的想法。

出于恻隐之心,餘嘉一問了句:“你叫什麽?”

“李懷夏。”男孩聲音很好聽。

餘嘉一說:“本名嗎?”

“是藝名,皮卡哥給我取的,本名叫李炎。”李懷夏道。

皮卡向餘嘉一抛了個媚眼:“好聽吧,多符合我們懷夏的氣質,溫溫柔柔的,捧紅了以後能吸多少妹妹粉啊。”

平心而論,李懷夏長得确實不錯。

臉蛋幹淨,五官秀氣,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鏡,穿上白毛衣以後,就像每個女生小時候都會喜歡的鄰家男孩一樣。皮卡的眼光向來不差,這孩子要是有門路走,大紅并非難事。

餘嘉一道:“我幫你看看,哪個音樂老師願意幫他吧。”

“這年頭,搞音樂的人太多了。”皮卡不太開心,得寸進尺道:“每年選秀歌手都能出來大幾百個,現在電影市場才是大頭呢。拍電視的,唱歌的,做主持的,誰不想往裏面鑽。”

“他不是科班出身,好導演根本不會請他。”餘嘉一語重心長地說。

“不是有庭庭在嘛。”皮卡特意将“庭庭”兩個字咬重,他輕輕推搡了她一把,“還和我拿喬,電影教父都是你的囊中物,混個戲有什麽難的。”

餘嘉一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但是話都說到這份兒上,餘嘉一真不好再強硬地拒絕了。畢竟她能演《紅妝》,多多少少也是走了韓少庭的關系。

她道:“我明天去問問《紅妝》的導演,如果他嗓音過得去,我看能不能幫忙把片尾曲争取過來。”

皮卡看着還是不滿意,李懷夏卻先行向她敬了杯酒,他前頭的額發帶點自然卷,頭頂的一點小呆毛顯得他單純又青春,他感恩戴德地說:“謝謝嘉一姐。”

“一起努力。”餘嘉一對這個男孩沒有惡意,她很幹脆地喝了他敬的酒,柔聲鼓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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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卡見李懷夏都同意了,不好再啰嗦什麽,一臉不樂意地吃着菜。

餘嘉一見此,好心給他倒了杯酒,同時,自己也将杯子裏的白酒一飲而盡:“以後有機會,碰上了合适他的歌,我都會幫你留個心。”

皮卡撅着嘴,不說話。

“唱歌就是唱歌,演戲就是演戲,你為什麽非要把一個歌手培養成演員呢?”餘嘉一灌了幾杯白酒下去,難免有點微醺,她臉紅通通地,開始滔滔不絕。

她以往就最厭惡皮卡的這套營銷理論,只要能紅,不擇手段都可以。現在見他又開始荼毒新的小樹苗,不免感同身受。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一樣,碰上一個雪中送炭的韓少庭。

“成功之路是不可複制的,這世上就出了一個哥哥,你看看最近轉行去演戲的那些歌手,哪個不被人罵爛片。”餘嘉一一手撐着桌子,她今天擦的是一款桃花色的眼影,襯着石榴紅般的臉,煞是楚楚動人。

餘嘉一是标準的心型唇,唇珠明顯,教育人的時候小嘴也是輕啓輕合,一張一張地。

餘嘉一說得認真,餘下的兩人卻已經不把精力放在她說話的具體內容上了。

李懷夏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的唇,單純的眼神逐漸變得複雜。

餘嘉一不愛應酬、不愛喝酒,這點皮卡知道,自然也就明白她酒量一般的事。趁着餘嘉一現在腦子暈暈乎乎,皮卡推了一把身邊的男孩,慫恿道:“你還在猶豫什麽,快上啊!”

李懷夏走到餘嘉一身邊,伸手碰向她的胳膊,臨了前,他又将手縮了回來,他擡了擡眼鏡,猶猶豫豫地道:“這樣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皮卡見他沒動作,親自動手把癱在桌上的餘嘉一扶了起來。

他習慣帶妝,久了後身上不由就多出一股脂粉味。餘嘉一聞慣了韓少庭衣服上的味道,鼻子本能地排斥起皮卡,迷迷糊糊間,她想要推開他。

皮卡趁勢把她挪到李懷夏肩上,他身板小,力氣卻不小,他伸出蘭花指,教訓李懷夏道:“你快點啊,還想不想紅?”

“這麽個好機會擺在眼前,以後想要這樣的曝光度,可就難了。”皮卡插着腰說。

餘嘉一今天出門前,特地往身上噴了小黑裙的香水,此刻香水的尾調散發着魅惑又神秘的味道,混合着她洗發水的果香,正一起往男孩鼻子裏湧。

李懷夏一手撫摸上她的秀發,終于不再遲疑,他攔腰抱起她,以公主抱的姿勢,走出了包廂門。

“等一等。”皮卡喚道,他見他終于開竅,忙欣慰地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張房卡來。皮卡幾步走到李懷夏跟前,将房卡反插進了他的褲子口袋裏,“你忘了這個啊,寶貝。”

李懷夏正一手攬着餘嘉一的腰,一手放在她修長的小腿上,女孩柔軟光滑的皮膚觸感讓他有點心神不定,險些起了反應。

皮卡拍拍他的屁股,奸笑着眨眨眼睛:“祝你度過一個愉悅的夜晚。”

李懷夏頭上的呆毛動了動,他望了懷中的餘嘉一一眼,抱緊女孩,向門外走去。

一夜後。

灰蒙蒙的天一點點變亮,光線透過深紅色的窗簾照射到紅木地板上。餘嘉一也終于從酒店的大床上醒來,

她身上穿的還是昨夜的那套衣服,只不過外套和毛衣都不知道被誰脫去,只剩下上身的一件黑色的打底衫和兩腿間的蕾絲內褲。

餘嘉一揉揉額頭,一早醒來簡直感覺頭痛欲裂,她昨晚應該就喝了四小杯酒,沒想到這樣也會醉。

酒量真是越來越差了。

昨天是和皮卡吃的午飯,他知道自己家在哪,怎麽沒送她回去?

還有她的衣服,是自己脫的嗎,她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餘嘉一瞟一眼右邊的床頭櫃,而且,居然還能脫這麽整齊。

晚上也沒聯系韓少庭,他還特地囑咐過回家後一定要告訴他一聲,恐怕一晚上沒少收到他的電話轟炸。

餘嘉一想到這裏,馬上拿起床邊的手機看。

她的手機經過一晚上的消耗,只剩下百分之五的電。餘嘉一掃一眼,發現果然被轟炸了。

不過,轟炸她的人好像不止韓少庭。

從昨晚到現在,手機裏的未接來電已經有幾百個——

韓少庭129,何玲芳92,戴澤南64,周鷺59……還有其他人的若幹電話短信。

難怪電耗得這麽快,是出了什麽事?

餘嘉一敏感的神經發作起來。

她先給韓少庭回撥過去,那邊是忙音,打了幾遍都沒人接。

餘嘉一又打給何玲芳,何玲芳接得很快,一向從容的她這回似乎慌了神,聲音裏帶着火急火燎:“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酒店。”餘嘉一說。

“你怎麽還在酒店,你……”何玲芳的話只說了個開頭,餘嘉一的手機就力不足地自動關了機。

餘嘉一從她話裏聽出了點什麽,心裏的預感越來越不好。她當機立斷地打了客房電話,讓前臺送了一個充電器上來。

手機充上電,再開機時,又多了幾個未接來電,全都是何玲芳的。

“何姐,怎麽了?”餘嘉一飛速回撥過去,她問道。

何玲芳此刻正在上東的大樓裏焦頭爛額,她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道:“昨晚的新聞是怎麽回事?”

餘嘉一一頭霧水,她皺眉道:“什麽新聞?”

“都上頭條了。”新聞标題何玲芳已經爛熟于心,她像背書一樣脫口而出道,“‘餘嘉一深夜買醉,和選秀新星于酒店厮混’,你不知道嗎,昨晚你在哪兒?”

餘嘉一怔在床上,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兩條腿,腦子裏思緒紊亂,腦海裏有個可怕的猜想慢慢浮上來,吓得她忽然不敢出聲。

“我……”餘嘉一咬住唇,她的眼神游移到床邊的衣服上,“我……新聞裏……有照片嗎?”

“有。”何玲芳說,“你被一個男的橫抱在身上,雙手還圈着他的脖子。”

餘嘉一的心瞬間跌落谷底,拿着電話的手開始顫抖起來。

“究竟是怎麽回事,嘉一,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何玲芳沉下心,她苦口婆心地說,“這個新聞的爆點太高,上東已經在努力往下壓。”

“你要是還在酒店,暫時別出來,酒店地址昨晚就被曝光了,你樓下現在應該還有記者在蹲點。”何玲芳說,“我派小林去接你,先回公司來吧。”

餘嘉一腦子裏如今就是一團沒頭尾的亂麻。她握緊手機,在被子裏将自己牢牢地環抱住,她小聲說:“好。”

挂斷電話,餘嘉一掀開被子,第一時間赤着腳沖到浴室裏去。

酒店的浴室安裝了一面落地的全身鏡,通過鏡子,她将自己全身上下每個角落都照了一遍——沒有吻痕,至少表面看不出恩愛過的痕跡。

餘嘉一抿着唇,她的身體背靠鏡子,緩緩地滑落下來。

她坐在冰涼的瓷磚地上,再次撥通韓少庭的號碼。

然而,那邊依舊是一陣陣的忙音。

餘嘉一捂着臉,怔了良久,才撐着瓷磚坐起來,她将手機扔到床上。

趁林暢還沒來,餘嘉一打開浴室的淋浴頭,魂不守舍地沖了個熱水澡,她用沐浴露将自己全身上下都仔細地重新沖洗了一遍。

腦子裏同時還在用力回想着關于昨晚的一切細節。

關掉水的時候,她渾身好像已經脫下一層皮,整個人也如同缺了氧一樣。餘嘉一用浴巾裹着自己,心事重重地走到床邊坐下。

她給林暢打了電話,拜托她幫自己帶一套新的內衣過來。

林暢已經在來的路上,聞言說好。

餘嘉一将浴巾鋪在床上,成大字型癱了上去,她拿着手機的手一頓,終于還是決定向皮卡問個清楚。

慢慢撥過去,電話裏傳來“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回複。

她煩躁地把額前的碎發撩到耳後,披上衣櫃上的大衣外套,隐隐将窗簾拉開一點小縫,向樓下探去。

這間房在酒店的13樓,離地面大約有三十多米高,窗簾一開,埋伏在酒店側門的諸家媒體就精準地暴露在餘嘉一的視線裏。

每個記者手上話筒的大logo鮮明又顯眼。

看這陣仗,餘嘉一就能猜到那條新聞昨晚引起了多大的驚濤駭浪。

她心煩意亂地在房裏獨自溜達了幾圈,再次撥通韓少庭的電話,這回不再是忙音。

等了有近一分鐘,那邊接通了。

當“嘟”聲消失時,餘嘉一的心裏忽然開始七上八下地忐忑,害怕自己面對的将會是一連串的質問。

“喂。”韓少庭道。

餘嘉一想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盡量平和,卻還是難掩嗓音裏濃重的哽咽:“少庭。”

韓少庭聽到她的聲音,肺裏仿佛有兩股火氣同時在往上湧,他坐在塌陷的沙發上,整個人埋入到光線的陰影裏,他問了和何玲芳一樣的話:“你現在在哪?”

餘嘉一躊躇了,沒敢說還在酒店,她扯了個小謊,語不成調地說:“在去公司的路上。”

“我去上東等你。”韓少庭道。

餘嘉一抿緊嘴唇,抱着自己,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他沒問她昨晚的事,是已經信了嗎?

餘嘉一歪在床上,失魂落魄地看着自己空空的衣袖,這一刻,她真覺得冷極了。

十分鐘後,房間的門鈴被人按響,她的手機鈴聲也突兀地在酒店房裏震耳欲聾般地發作起來。

顯示的來電人是林暢。

餘嘉一爬過去拿起電話,林暢道:“我在門口了,嘉一姐。”

餘嘉一只把門開了一條細縫,林暢靈活地鑽進來,她懷抱着一套新內衣,獻寶似的遞給餘嘉一。

餘嘉一接過衣服,道了聲謝。

林暢見她面色不虞,補充道:“我是從後門來的,沒有被人發現,那裏記者最少,等會兒我們也從後門出去吧。”

餘嘉一點點頭,進浴室去換了衣服。

林暢跟了何玲芳也有五年時間,形形色色的藝人和事都見過不少,本來她對餘嘉一挺有好感,昨晚的事出了之後,她還覺得挺微妙,根本沒想到餘嘉一會是這樣亂來的人。

現在林暢見餘嘉一面無血色,眼下還有烏青的眼圈,再一聯想昨晚那出人意料的桃色新聞,另有隐情的想法又在她心裏浮現出來,她出聲安慰道:“嘉一姐,昨晚的事,其實沒什麽,你別太在意了。”

餘嘉一剛換好衣服,适才沖澡時的水還剩下一點沒有疏通幹淨。她的腳上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拖鞋踩在水上,一個打滑,膝蓋險些直接跪倒在了瓷磚地上。

林暢聽到動靜,趕忙打開門,要上前扶她:“還好嗎?”

餘嘉一:“沒事。”

林暢看她這副樣子,知道多半是新聞給她留下的心理陰影太大,忙不疊道:“嘉一姐,你先跟我回公司吧,何總肯定有辦法。”

餘嘉一換上自己的馬丁短靴,随她出了房門。

林暢的反偵察經驗豐富,曾多次帶領大小明星逃脫過八卦小分隊的追擊,直到戴着口罩的餘嘉一坐上車,才有記者反應過來。

獵豹影視的人第一個發動車子追他們,小熊影視的記者也緊随其後。

幾次差點被追上,幸好林暢車技高超,率先開進上東的停車場,其餘車子都一一被攔截在了公司的大門口處。

這一路上有驚無險。餘嘉一也能有空想想皮卡的用心了。

餘嘉一出道以來,一直走的是清純玉女的路線,她長相清秀甜美,氣質溫婉,哪怕曾被冠以“爛片女王”之名,也很少有人會對她的品性加以攻擊。原因就在于她為人低調,而且又潔身自好。

昨晚的新聞一出,等于她這三年的苦心經營都有可能化為泡影。

“深夜買醉”、“酒店厮混”這樣的詞語出現在一個在公衆面前一向“清純”的小花身上,将會給她的事業帶來多大的打擊,可想而知。

當初決定走“玉女”路線的時候,還是皮卡替她出謀劃策。這也是讓餘嘉一最想不通的地方,即使她跳槽離開英龍,可是她的爆紅始終離不開皮卡。

他一手捧紅她,怎麽忍心這樣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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