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史蒂夫的直球打得奧莉薇猝不及防。

如果她是一個人類少女, 恐怕現在的心髒已經砰砰地小鹿亂撞了吧？

奧莉薇一腦子混沌地離開了廚房, 她徹底懵了。

史蒂夫說的是什麽意思？他說‘你怎麽知道我一定對你沒興趣’, 是說他可能對她有興趣嗎？

奧莉薇只是随便日常撩撩, 萬萬沒想到這一次史蒂夫竟然真的認真回答。

她跑回到自己的房間裏躲避現實，生怕自己誤會了史蒂夫的意思, 又拿出手機在網上查找。可是她怎麽查，谷歌上各種網友的回答都清清楚楚地告訴她：那個男人就是對她有意思。

奧莉薇把自己縮進被子裏, 她心情複雜無比, 仿佛自己分裂成了兩個。

一個她忍不住非常高興和激動，畢竟她喜歡他的血、喜歡他的味道、喜歡他的身材和臉，在奧莉薇眼裏史蒂夫是完美的，如果真的能夠暢想她和某一個人在一起的話，她第一反應是忍不住帶入史蒂夫。

可是另一個她卻憂心忡忡而且有點冷漠, 她在提醒奧莉薇, 史蒂夫不是一個她能夠把控的人類, 他是超級英雄更是美國隊長，如果和他談戀愛的話, 那會是非常麻煩的事情。

作為女性, 她真誠地被史蒂夫全方面吸引着。

可是作為吸血鬼本身，她似乎一直都在不自覺地有點畏懼史蒂夫。因為在她眼裏, 史蒂夫似乎代表着人類的強大。

奧莉薇把頭埋在枕頭裏，郁悶地在床上滾來滾去。

這時，她的門被人輕輕敲響，是史蒂夫。

“可以吃飯了。”他說。

“來了。”奧莉薇應答道。

等到史蒂夫的腳步聲遠去, 她才嘆了口氣，從床上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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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出去的時候，史蒂夫已經在桌邊坐好，和日常一樣等待着奧莉薇過來。他表情正常平靜，仿佛剛剛那個忽然直球的人不是他一樣。

奧莉薇在他的對面坐下，調了調椅子，然後沖着史蒂夫不自覺的幹笑了一下，埋頭吃晚飯，有點慫的不好意思看他。

畢竟剛剛先開口撩的是她，現在有點慫的也是她，奧莉薇實在是沒有臉面擡頭了。

她感知到史蒂夫從一開始就沒有用餐，他仍然坐在那裏，她仿佛能夠感受到史蒂夫的視線，這讓奧莉薇更沒有力氣擡頭了。

“我覺得……”這時，史蒂夫深吸一口氣，他沉穩地開口。

“我們要聊聊？”

再慫也抵擋不住奧莉薇接話的欲望，她擡頭接話，卻對上了隊長那如同大家長般嚴肅的目光，頓時又萎了下去，低頭扒飯。

“奧莉薇。”史蒂夫開口喚道。

一般來說，史蒂夫對她的态度都很寬和溫柔，甚至到寵溺孩子一樣。可是這一次，他叫她的名字顯得非常正式且嚴肅，帶着不容玩笑的威嚴。

奧莉薇頓時壓力山大，她知道史蒂夫這回認真了。她不得不放下餐具，擡頭看向史蒂夫。

她不知道史蒂夫是如何做到溫柔與威嚴并存的，此時此刻，他就更像那個受人尊敬的美國隊長。

“我剛剛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史蒂夫說，“現在換你了。你對我有興趣嗎？”

史蒂夫就好像已經做好了連續直球攻擊的準備。

幸好他提問的對象是也不怎麽彎彎繞繞的奧莉薇，如果換成一個人類女性，估計不會喜歡他這樣的态度吧。可是史蒂夫實在太了解奧莉薇，如果他不挑明，可能她會一直模糊朦胧地混下去。

短暫的暧昧期還算不錯，可是長久下去，史蒂夫的确忍受不了。

奧莉薇忍不住嘆了口氣，她撇開目光。

“你要聽實話嗎？”她說，“你會生氣嗎？”

“不論你說什麽，我都不會生氣。”史蒂夫說，“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好吧。”奧莉薇說。

既然史蒂夫都如此表态了，她也不介意說自己的心裏話。

“我的确很喜歡你，對你有好感，史蒂夫。”奧莉薇注視着男人，她說。

史蒂夫微微颔首，他的表情看起來十分淡定，可是桌子底下的雙手卻忍不住手指用力握在一起。

他在等待着，奧莉薇這句話後面的‘但是’。

“但是，我知道我們不合适。”奧莉薇說，“美國隊長和吸血鬼，這兩個詞語放在一塊聽起來就很荒謬。而且你要知道我不是人類女性，我沒有人類女人對家庭的向往，而你，史蒂夫，很明顯你更需要一個能夠穩定下來給你家的人，那個人不會是我。”

她說完這些話之後，心裏其實也不好受。

可是這就是事實，這是她糾結的點。

大多吸血鬼在感情上只分兩類，有的極其不負責任，享樂主義。而有的會把自己的愛人變成吸血鬼。

而對于奧莉薇而言，她似乎真的很喜歡史蒂夫，也尊敬他。

她本質上願意做一個享樂主義的吸血鬼，随随便便和人類談戀愛，在膩煩之後就換下一個。

可當對方是史蒂夫的時候，她不願意如此随意地對待他。

而說真的在一起——奧莉薇目前并不相信愛情，吸血鬼的永生太長，有什麽是真的永恒呢？如果未來有一天，他們真在一起，而後奧莉薇或者史蒂夫又厭煩了彼此，那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把史蒂夫變成吸血鬼？她覺得史蒂夫不會同意，而且他是美國隊長，他屬于全人類。

他們之間的阻力太多太大了，奧莉薇不願意嘗試，所以她寧可停留在現在。

奧莉薇沒有把所有的話都說出來，可是很明顯，史蒂夫已經懂了。

兩人沉默地坐着，有那麽一瞬間，奧莉薇甚至以為史蒂夫會不高興。

就在這時，史蒂夫決定打破沉默。

“在我二十四歲的時候，我在二戰的戰場上與納粹作戰。”史蒂夫開口，“那時我不會想到自己會在二十一世紀蘇醒，更不會想到，下一個世紀的人們會與外星人對抗。”

“而八九年前，我與複仇者們和入侵地球的外星人們作戰的時候，我想不到未來會是什麽樣子，更沒料想到自己最後竟然有一天會活着踏入外星球。”史蒂夫湛藍色的眼眸看向奧莉薇，“當你十九歲即将被初擁的時候，你能夠想象到有那麽一天，人類也會前往宇宙裏和外星人作戰嗎？至少那時還是士兵的我是絕對無法料想的，我那時以為人類的敵人只有人類。”

奧莉薇注視着他，而男人深深地吸了口氣，他靠在了椅子上。

“當我從外星球回來的時候，這個世界在我的眼裏變得不同了。”他說，“地球很小，在宇宙的許多強大文明之中顯得那麽渺小。可是地球也很大，我想用一生來保護的人，全部都生活在這裏。”

“我想說的是，奧莉薇。你沒見過那個更廣闊的宇宙，所以我能夠理解你的焦慮。”史蒂夫說，“可是與我而言，這一切都無所謂。不論你是吸血鬼還是外星人，不論未來如何，都無法改變現狀我的感覺——我就是對你有好感。至于未來如何，便等到未來時再說吧。”

在那一刻，奧莉薇似乎覺得史蒂夫的思維已經從正常人類之間脫離了。他說得對，他連外星人都見過，地球本産的吸血鬼而已，算是什麽巨大差異呢？至少他們都是地球人。

“可是你能夠接受嗎？”奧莉薇不敢相信地說，“我可能是一個很壞很壞的吸血鬼，我會玩弄你的感情，我可能會在幾個月、幾年、甚至幾十年之後忽然不感興趣而離開你。我不可能給你一個踏實的家庭，我們之間也不可能有孩子，如果你與我在一起，最後可能什麽都沒得到。”

史蒂夫靜靜地微笑起來。

“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呢？”他平靜地說，“享受當下的時刻，對我來說已經是十分珍貴的事情了。”

奧莉薇不知道該如何評判史蒂夫現在的感覺。他看起來對未來不抱希望，可是他的态度并不負面，仿佛經歷過那些事情之後，讓他對一切的态度更加淡然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奧莉薇小心翼翼地問。

史蒂夫看向她，他湛藍色的目光清澈而平靜。

“我願意和你談一場可能分手的戀愛。”他說。

在那一刻，奧莉薇心中的小蝙蝠被驚起，撲閃撲閃地到處亂撞。

對于奧莉薇來說，這可能是比海誓山盟還要令她震動的情話。而且對方是史蒂夫·羅傑斯，他竟然願意做到這一步？

面對着史蒂夫筆直而真摯的目光，奧莉薇慌亂的低下頭，一時間反而不知道該如何言語。

史蒂夫注視着她，他勾了勾嘴角。

“吃飯吧，你不餓嗎？”

奧莉薇這才慌亂的點頭，繼續低頭吃飯。

史蒂夫知道他要給奧莉薇思考的時間。可是該怎麽說呢，當他知道奧莉薇也同樣對他有好感的時候，他很高興。

經歷的事情多了，史蒂夫便忍不住開始講真正的自己和別人隔離，只用美國隊長的身份與外界溝通。而奧莉薇就是這樣的奇妙，在她出現之前，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讓別人靠近過他的私生活。

史蒂夫覺得這是一個良好的信號，如果他對奧莉薇有好感，而對方也亦如是這樣，那麽為何不嘗試一下呢。

吃人類的飯菜對于奧莉薇來說，更像是解悶的甜點，畢竟她的本質是吸血鬼，要靠喝血來位置生命運轉。

今天晚上又到了史蒂夫義務獻血的日子，奧莉薇卻有點猶豫，史蒂夫猝不及防的表白心意，讓她有點不知是好。

沒想到在她猶豫的時候，史蒂夫卻主動敲了敲她的門。

“我可以進來嗎？”

奧莉薇在門後亂轉，最後還是打開門，讓史蒂夫進屋。她低下頭，有點局促地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

兩人就在這種有點別扭的氛圍裏坐下，奧莉薇等着史蒂夫将手臂遞給她，卻聽到了他的聲音。

“你想咬我的脖子嗎？”史蒂夫問。

奧莉薇驚訝的擡起頭，卻看到史蒂夫很自然地注視着她，就好像這是一個正常的事情一樣。

奧莉薇一直在猶豫，哪怕史蒂夫說他們未來可以随時分手。可是她不想那樣随意地對待史蒂夫，所以才如此糾結。

可是……她騙不了自己的心。當史蒂夫說完那些話，了卻她所有的疑慮之後，她真的真的很想擁抱他。

最後，奧莉薇決定跟随着自己的內心。她抿了抿嘴唇，然後向着史蒂夫伸出手。

曾經她吸他的脖子的時候，兩人仍然是坐在一起的。可是這一次，史蒂夫卻伸手直接攬住她的腰，讓她坐在了自己的懷裏。

“史蒂夫！”哪怕嘴上說得再浪，奧莉薇也從未如此和男人親近過，她頓時有點窘迫。

倒是史蒂夫笑了笑。

“來吧，你該用餐了，小姐。”

奧莉薇含羞靠近史蒂夫的脖頸，然後一口咬下——史蒂夫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從她咬下的惱羞成怒來看，他似乎真的讓她害羞了。

史蒂夫頗有一種自己養了只愛撓人的小貓的感覺。

奧莉薇獠牙的毒素開始向着他的思維和神經蔓延。史蒂夫閉上眼睛，主動迎合推動着這一切的發展。

他再一次來到幻境裏，來到了古堡之中。似乎這裏是奧莉薇感到心安的地方，所以她總是選擇在這裏與史蒂夫見面。可是這一次，奧莉薇有點窘迫，她不想見到史蒂夫。所以史蒂夫在幻境城堡裏睜眼的時候，周圍沒有人。

幻境的組成是由吸血鬼和被咬者的思維共同建築而成的，而在精神方面，奧莉薇很明顯不是美國隊長的對手。曾經的他是在縱容允許奧莉薇主導一切，可是當他想要尋找她的時候，很明顯奧莉薇的抵擋就微不足道了。

史蒂夫推開門，在走廊裏前進，而幻境在根據他的意願改變，将奧莉薇所在的房間向着他推來。

見鬼了。奧莉薇驚恐地想，她果然不該‘得罪’美國隊長。

很快，幻境就将兩人推到一起，他們面對面站着，奧莉薇仰起頭，她露出一個幹巴巴的笑容。

“史蒂夫，別這樣……”她有點緊張地說。

“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史蒂夫說。

他向着奧莉薇走去，奧莉薇就往後退，直到她的後背碰牆，才不得不停下來。

在史蒂夫的陰影裏，奧莉薇才後知後覺地感到男人的身體有多麽強壯高大。史蒂夫低下頭，他注視着奧莉薇，挑起了眉毛。

“這個幻境，其實是我們雙方共感的吧？”他說。

奧莉薇頓時幹笑起來。

“呃……其實……就是吧……”她絞盡腦汁，卻想不出來借口，只能絕望地說，“好吧，你說對了。”

“那你從幾個月以前就對我有好感了？”史蒂夫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奧莉薇之前對他的試探。

提起這個，奧莉薇仍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在幻境中都巍然不動，你還真是一個正人君子。”她一想起來就沒好氣。

注視着奧莉薇，史蒂夫忍不住勾起嘴角。

“那我們可以繼續了。”他說。

奧莉薇不明白地看向他，“繼續什麽？”

“吸血鬼之吻。”史蒂夫說。

他伸手撐在奧莉薇的頭邊牆壁上，然後低下頭，吻上了她的嘴唇。

他的親吻很柔和，仿佛給奧莉薇留了足夠多拒絕的餘地。

男人的氣息籠罩着她，他親吻着她，他的血液也湧入她的喉嚨。這種美妙的、雙重的美好離她很近很近的地方盤旋，打散了她所有的猶豫和疑慮。

去他媽的。奧莉薇想，她就是想要這個男人。

幻境裏，她伸出手臂摟住了史蒂夫的脖子，回饋給了史蒂夫同樣熾烈的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