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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綠孔雀的數量并不多，但給每一只都做完詳細的檢查依然是一件很費時間的事，在孔碧給第十三只綠孔雀做完檢查後，原本因為好奇而湊過來的花椒已經跑到了十分之遠的位置，警惕的在四周徘徊，要不是出于對族群的責任心，估計早就跑得沒影了。

孔碧朝它招了招手：“花椒，過來。”

花椒遲疑的在原地踱步，出于對孔碧的尊敬與仰慕，在對方呼喚自己時它向來是有召必應，可這一次不一樣，那時常驕傲的仰着的頭都顯得不那麽挺了。

在花椒的記憶深處，是見過這樣的場景的，因為每到體檢這一天，動物園都會變得雞飛狗跳，被提着尾巴拽進去的老虎、被拎着翅膀拽進去的媽媽、被抓着獠牙拽進去的野豬……

既不優雅，也驅散了它們辛辛苦苦維持住的霸主氣概。

“過來呀花椒。”

這一刻，連孔碧原本令它着迷的聲音都變得恐怖了起來。

孔碧見她不過來，只好自己走了過去。

孔碧走一步，花椒就退一步，直到撞上了身後的栅欄，也沒敢真的扇動着翅膀直接跑掉。

其實在發現花椒是這只綠孔雀族群的老大之後，全向松等人就不止一次試圖靠近過花椒，不過比起其它綠孔雀而言，花椒的脾氣更差，也更記仇。別的綠孔雀是靠近0.5米的距離才會攻擊，而花椒是只要進入了它五米範圍內就會立馬追着人打，能把人給追得都差點斷氣，可以說是動物園一霸。

可孔碧不一樣，她身上的氣息就是最好的恐吓手段，在花椒的記憶裏，它小時候羽毛沒長齊拔它媽媽的羽毛放自己身上時對方散發出的氣息都沒有孔碧帶來的壓力大。

所以在實在退無可退時，它表現得十分乖巧。

妖怪向來尊重強者，尤其是同族的強者，對其它同種族的妖怪掌控力是完全呈現出碾壓趨勢的。

孔碧拎着花椒翅膀将它給提了回來，她抓雞是很熟練的，以前每次想吃雞時只要往雞窩邊上一站，自然而然就會有雞主動滿足她的願望，所謂熟能生巧便是如此。

花椒閉着眼，它已經能想象得到自己威嚴掃地的場面了。

孔碧提起它的翅膀将體溫計塞了進去。

花椒等了一會兒，沒感覺到屁-股後面被異物插入的觸感，頓時驚訝地睜開眼睛：“我不用做那個嗎？”

孔碧聞言驚詫：“你想測肛溫？”

對任何有智慧的生物來說，大概都會對測肛溫之類的行為感到不适，考慮到花椒已經成精了，孔碧自然選擇了委婉一些的方式，畢竟腋窩羽毛稀少，也不是不能測，只是準确性會比測肛溫差一點而已，也不是不能用。

當然，考慮到花椒畢竟是只妖，也許并不懂這些，如果對方不介意測肛溫，那孔碧自然也是無所謂的，畢竟測肛溫更準确。

花椒聞言連忙搖頭，它的跟班可都還在周圍看着呢，多丢妖臉啊！

孔碧聞言也不失望：“那就這麽測吧。”

花椒連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緊繃的肌肉也放松了下來，重新挺胸擡頭，将注視着這邊動靜的綠孔雀一一瞪了回去，而被一一瞪到綠孔雀，也若無其事的低下頭，或梳理羽毛，或低頭找食，并不與它對視。

作為一只威懾性并不算強的雛妖，花椒要防止手下造反是很不容易的，如果被它們發現自己所受的待遇與它們一樣，那麽一場戰争就會必不可勉，除非花椒重新證明自己。

不過，一般這種行為只會出現在雄孔雀之間，但因為這一支族群的結構，自然而然就讓所有綠孔雀，無論雄雌都有了想向它發起沖鋒的野心。

而花椒也不能拿它們怎麽樣，畢竟跟班們都沒有成精，腦子不好使是可以體諒的。

全向松饒有興趣地看着這一幕，觀察研究動物的秘密語言對他這種人來說就像是貓看見了老鼠，狗看見了排洩物，很難克制住自己心裏湧起的求知欲。

孔碧倒是沒注意到這些，将溫度計遞給全向松後才說：“我喜歡跟動物自言自語，全教授會不會覺得很奇怪？”

全向松這下反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為什麽要奇怪？”

孔碧眨了眨眼：“我以前跟它們這麽說話經常有人覺得我是不是會獸語或者是怪胎。”

全向松聞言理解的點頭：“這種事我也遇到過，但是你接觸動物久了，就會發現它們其實都很聰明，你說話它是聽得懂的。我當初在野外碰到過一只被骨頭卡住的老狼，當時實在沒辦法，周圍沒麻醉藥了，拖下去就有危險了，我就只能就這麽硬着頭皮上了，它不僅沒咬我，後來還叼了只兔子來報恩呢！”

見孔碧露出驚訝地神情，全向松更加得意洋洋起來，事實上，每見到一個沒聽過這個故事的人，他基本都會講一遍，畢竟有人被貓報恩，被狗報恩，誰還見過被狼這麽報恩的？

盡管有時候狼跟狗的差別不是很明顯，但那還是狼，還是野生的狼。

孔碧現在看到一只有靈性的動物，就忍不住懷疑對方是不是成精了，不由追問道：“後來呢？”

全向松笑了笑：“不知道，以它的年紀來說，應該已經不在了吧。”

孔碧：“您沒想過再去苡糀看看它嗎？”

“野生動物跟人接觸多了不好，”全向松很灑脫道，“萬一要是把偷獵者也當成好人了怎麽辦？”

孔碧點頭，又忍不住道：“可是它都老了，也沒關系吧？”

“不能這麽想，”全向松并不認可這種說法，“它從小就在野外長大，就算被我帶走能衣食無憂也适應不了的，不然它那麽聰明，想安心養老早就跟我走了，不會傷好之後選擇帶只兔子來報恩，就算它一只狼在野外日子并沒有那麽好過，那也不代表它就想被圈養了。”

他忍不住嘟囔道：“你是沒見過它的眼神，你要是見過了，肯定不會有這種想法的。”

孔碧想了想，點頭贊同：“您說的對。”

她這些年，也碰到過跟她只發生露水情緣關系的貓，但同樣也有選擇跟她發展成長期穩定關系的貓，甚至還有兩只關系親密的貓因為某只偷偷來找她玩被捉奸而徹底決裂的貓，所以該不該與人共居，除了一部分傻貓和被強行綁架強娶的貓以外，它們心裏其實比誰都清楚。

自由與頓頓飽的安穩，并不是每個動物都會選擇後者。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