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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高檔的法式餐廳裏，傅沅看着對面只顧埋頭吃飯的顧清時問道：“您今天吃這麽快做什麽？公司裏有很忙的工作嗎？”

顧清時咀嚼完了嘴裏的食物，淡淡點頭：“算是吧，年關了公司在趕項目，加班加點都是常事。”

傅沅一頭霧水：“什麽叫算是？到底怎麽回事，雖然我知道你這人是個工作狂，但平日吃飯也沒見你這樣啊？畢竟，就你這樣的技術，什麽樣的項目能讓你加班加點去趕？”

顧清時想了想，正欲張開說話，又被傅沅攔住：“喂，我告訴你，別想蒙我啊，老實交代，到底怎麽回事？”

顧清時道：“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我高中時有個做了兩年半的同桌，後來在高三下學期突然失蹤，再沒有消息的女孩子嗎？”

“當然記得，你說你原本打算高考之後跟她表白的嘛，怎麽了？”傅沅說着，突然又想到什麽，又道，“哎，等等，你的那個同桌該不會是……昨天那個面試沒帶身份證，讓我親自帶她上樓的餘小暖吧？”

昨天的顧清時太反常，他很容易就聯想到了這上面。

顧清時吃飯的動作微微一滞，随即輕輕點頭。

傅沅頓時一拍桌子：“我就說嘛，你昨天的行為太不像你的處事風格。你堂堂技術總監竟然親自面試，根本就不是你這種職場冷面殺手的做派。哎呀，我昨天就應該想到的！”

“不過說起這個，我也實在是佩服你，不過是高中那個青澀懵懂的時期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的暗戀而已，至于那麽放在心上嗎？”

顧清時沒有說話。

正是因為沒有來得及表白，才更加讓他耿耿于懷。

從上大學到如今，他也有談過女朋友，可結果卻是不歡而散。而分手的那段日子裏，他總是格外懷念那段懵懵懂懂的眷戀與美好。

那份感情純淨而真摯，青澀卻又美好。

“我打算讓她做我的助理。”顧清時淡淡開口。

傅沅頓時一驚，一口飯差點沒噴出來：“真的假的，你不是從來不喜歡助理在旁邊礙手礙腳的嗎，凡事都要親力親為，怎麽如今一遇到那個餘小暖，就徹底變了一個人？”

顧清時道：“有個人在工作時幫幫忙不是挺好嗎，再說現在是年關，工作那麽難找，畢竟是老同學，就當幫她一把。”

“你得了吧，我看你就是放不下！你以前不還挺恨她的不告而別嗎，如今怎麽這麽輕易就原諒了？她向你解釋了？”

顧清時搖頭：“我沒問，她也沒說，不過，應該是有原因的吧。我看了她的簡歷 ，比我們低了一屆，高三應該複讀了。而且，她還記得我們當初說要報考同一個城市的約定，也是在Z市讀的高中。”

“複讀能是一聲不響離開的理由嗎？顧清時，你是不是傻，她但凡有一點在乎你，這麽多年絕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而且，如果她真的是因為你們的約定才在Z市念大學，大學四年裏她可曾向誰打聽過你的消息？”

顧清時低頭沉默了。

傅沅又道：“你當初還打算高考之後向她表白，但我倒覺得，她早早走了也好，省的她拒絕你的一番赤城。我看她這樣的女人啊，就是沒心沒肺，活該找不到工作，你還幫她。昨天你是沒告訴我她就是你高中同桌，我若是知道，非要待你向她問個明白不可。”

顧清時将杯中的紅酒一口喝下肚：“五六年的事了，我不想再計較。錄用她，不過是看在老同學的情面上幫她一把，沒你想的那麽複雜。”

傅沅無奈嘆息一聲：“你呀，是不到黃河不死心！罷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拿主意，反正我也管不了。不過，在看女人上頭，我畢竟比你有經驗，忠言逆耳，聽不聽就看你的了。”

顧清時斜他一眼：“你自己不知道傷了多少女孩子的心，反倒在這兒來教訓我。等你哪天能收了自己那花花心思，正正經經談一場戀愛，到時候再教訓我不遲。”

他說完，擦了擦嘴，轉頭吩咐道：“服務員，剛剛我吃的午餐再來一份打包！”

傅沅嘟囔一句：“得了吧，要我像你一樣為個女人惦記這麽多年，我倒寧願像現在這樣，玩玩鬧鬧的，大家誰也別認真，多自在。感情這種東西，你若是認真了，那你肯定得輸啊！”

“是是是，你說的都有道理，行了吧？”

“喂，我這是在跟你上感情課呢，你能不那麽敷衍嗎？”

“先生，您的午餐打包好了。”服務員将一個打包好的飯盒拎了過來，放在桌上。

顧清時道了聲謝站起身，對着傅沅道：“謝謝你這麽關心我，不過你這感情課還是留着等将來給你兒子講吧。我還有事，不陪你了，今天中午的飯你請。”

他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直留下傅沅一陣愁眉苦臉：“喂，我說，有你這麽重色輕友的嗎？怎麽又是我請啊！”

他低頭看着盤子裏的午餐，頓時有些食不知味了。

他有種預感，顧清時碰上餘小暖，他整個人都會改變很多。

顧清時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時，餘小暖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狼吞虎咽地啃着一塊大面包。

餘小暖剛啃了一大口就見顧清時優雅地走進來，她頓時一驚，急急忙忙的就打算把嘴裏的東西給咽下去，但因為吃的太急，嘴裏食物又太多，頓時卡在了喉嚨口，上不來下不去的。

她難受的将兩只眼睛瞪得老大，一手緊緊抓着衣領，另一只手撫着自己的喉嚨，想讓卡在那裏的面包趕緊下去。頃刻間，一張小臉兒憋得通紅。

顧清時見了，忙去接了杯水送過去：“你吃那麽快幹什麽，害怕有人跟你搶嗎？”

餘小暖也顧不得跟他說話，接過水杯急急的喝進去，水一入口，順勢将喉嚨裏的面包沖勁肚裏，整個人終于舒暢了。

想到剛剛那一幕，她頓時尴尬的有些無地自容。

“那個，你進來怎麽不聲不響的，吓我一跳。”

顧清時雙手抱環坐在她的辦公桌上，修長的雙腿交叉伸在前方：“這是我的辦公室，難道進來之前還要經得你的同意？”

餘小暖臉上微僵，随即嘿嘿一笑：“我……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顧清時看她一眼，将打包好的午餐遞給她：“別啃你的面包了，有一家新開的法國餐廳打折，買一贈一，我一個人吃不完，讓人打包了給你帶過來，趕緊吃吧。”

“那個，不用了，我吃面包也挺好的，再說我都吃得差不多了，這麽大一份兒我也吃不完啊。”她推拒着沒有接。

顧清時直接放在她的桌上，起身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你若不喜歡吃就扔掉，我吃飽了，這東西放涼了不好吃。”

餘小暖無語地吐吐舌頭，盯着桌上的午餐沒有答話。

顧清時看她遲遲沒有動作，站起身來：“我中午有個會議要開，可能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你下午繼續你上午沒有完成的任務，輪播圖做完以後我們來談你的薪資問題。”

他說完，沒等餘小暖答話，已經抱着自己的筆記本走了。

餘小暖呆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邊啃着大拇指的指甲，一邊盯着桌上的飯盒，猶豫着自己該怎麽處理它們。

然而，她對食物的确沒什麽太大的抵抗力，聞着裏面飄蕩出來的香氣，她很沒有骨氣的決定把它們吃進肚裏。

反正，這些食物又沒有得罪她。何況顧清時說如果自己不吃就扔掉，扔了多可惜呀，那還不如自己幫忙解決了呢。

一番思索，她探着腦袋瞧了瞧外面，心想顧清時開會還需要些時候，她趕快吃完扔掉就是了。到時候，她也可以推說自己已經扔掉了，他總不至于去垃圾箱裏查查裏面的食物到底是不是原封不動吧？

餘小暖覺得自己這樣的計策實在是太完美了。

她打開飯盒一看，裏面竟然是她喜歡的咖喱照燒雞鐵盤焗飯，外加一份鮮奶泡芙。

她饞的舔了舔舌頭，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顧清時拿了筆記本在離辦公室不遠的一個休息廳裏坐着，那個位置比較隐秘，外面的人看不到裏面的動靜，但裏面的人卻可以将外面的一切一覽無餘。

不經意的擡頭，剛好看見餘小暖提着飯盒蹑手蹑腳地從辦公室裏走出來扔進了過道拐角的垃圾箱裏，然後四下看了看，又重新“鬼鬼祟祟”的跑回了辦公室。

顧清時看着，唇角不自覺輕輕揚起。

這樣如出一轍的動作，讓他想到了高一下學期，她總會趁他下課去廁所的檔口偷偷在他的書包裏翻找零食吃，找到之後便以最快的速度吃進肚裏。

等他回去之後，她便若無其事地假裝認真寫作業。

他發現零食不見了去問她時，她還總是一本正經地幫自己在書包裏翻來找去，然後嘴裏嘟囔一句：“唉，我們教室現在怎麽也會進老鼠了，還真是不安全。”

而這個時候，顧清時總會順着她的話說：“看來真是被貪嘴的老鼠給偷吃了，算了，不找了。”

餘小暖一直不知道，他書包裏放的零食，原本就是給她帶的。